“什麽事？”王免從一邊的煙盒裏拿出一根雪茄煙，他剪掉了煙頭，拿出一個金色打火機點起了煙。在一陣濃烈的煙味之中，他眯起眼睛，好像突然放鬆了很多。

    “還需要先試一試那個人才知道。”秦竹玖說。

    王免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有什麽需要隊裏做的，隻需要招呼一聲就好。”他說完，從煙盒裏撿出一根雪茄，遞給秦竹玖。

    秦竹玖沒有接，“謝謝，我不抽煙。”

    王免把雪茄放回盒子裏，又撣撣手上那一根的煙灰說：“你這樣的男人，就是活的太幹淨。”

    這年頭四處都不安定，看華北和東南，哪個地方不是炮火連天殘垣斷臂，灰裏和著血。現在炮火雖然還沒有來到上海，但血灰卻早已經飄到了上海的天空上。

    在這些血灰之下，錢是肮髒的，女人是肮髒的，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無一不是肮髒的。而秦竹玖活在上海的最上流，每天在錢和女人之中穿梭，卻依然活的那麽幹淨，實在是招人羨慕，也招人嫉恨。

    秦竹玖站起來，禮貌的告別後離開了緝私局。

    髒的是這世道，幹不幹淨卻是個人自己的選擇。別人左右不了，環境左右不了，唯一能左右的了的，不過自己的一顆心而已。

    方蝶拋繡球在茶樓暈倒一事後，過了五六天，沈之嫿就收到了一份方蝶差人送來的邀請函。邀請函上說的內容大概就是感謝沈之嫿上次相助，明天想邀請她去方府喝個茶，她如果不去，方蝶心裏會很失望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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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次謝瑜先來秦公館找沈之嫿作伴後，沈之嫿也去了兩次謝府，一來二去兩人也熟絡了不少。幾次談話下來，兩人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將對方奉為閨中密友。收到邀請函以後，沈之嫿就先去了一趟謝府，問問謝瑜那裏的情況。

    沈之嫿得知謝瑜也收到了一份邀請函，兩人便相約明天結伴去方府喝茶。

    上一次方蝶在醫院剛聽到方小玉說沈之嫿這個名字時，雖然沒有想起沈之嫿是誰，但她修養了兩天回到方府，細細想過以後，就記起來了。沈之嫿這個名字，方蝶是在報紙上見過的。

    上海總商會副會長秦竹玖的太太，一日公告，滿城皆知。沒有照片，隻有婚書。順著這個方向，方蝶要找到秦公館的住址就簡單多了。同樣的，找到上海灘第一美人謝瑜的住處也不難，就這樣，方蝶下了兩份邀請帖。

    在謝府坐了一會兒，沈之嫿就回到秦公館裏去了。

    見到王媽在洗菜，沈之嫿走過去搭了把手，搭著搭著，順手又把飯給做了。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幾盤菜，王媽在一邊直誇沈之嫿賢惠，是難有的女主人。

    秦竹玖處理好一天的事務，回到秦公館就見到沈之嫿坐在桌邊等他。秦竹玖把手上的請帖放到桌邊，把大衣外套遞給王媽。

    秦竹玖走到沈之嫿身後扶住她的肩膀，問道：“這些都是我賢惠的秦太太做的嗎？”

    “洗手吃飯。”沈之嫿笑盈盈的說。

    秦竹玖低頭在沈之嫿臉上親了一口，好像一天的疲憊都給卸去了。他踩著輕快的步子去洗了手，回到桌邊坐下。沈之嫿咬住下唇，嘴角也泛起笑意。

    吃過晚飯，沈之嫿窩在秦竹玖懷裏看著同一本書。書是秦竹玖拿著的，秦竹玖的瀏覽速度一向比沈之嫿快，所以他在看完一頁的時候總會停上幾秒，等沈之嫿也看完那一頁才翻動。

    沈之嫿訝異於每一次秦竹玖翻書的時間點都掌握的剛剛好，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的踩在她看完那一頁的時間點上，讓她看完那一頁後一秒也不用等，就能流暢的看下一頁。

    有時候看到有趣的地方，沈之嫿會抬頭看著秦竹玖笑一笑，這時候秦竹玖就會伸手去揉她的頭發。她的發絲穿插在他指縫間時細膩絲滑的感覺，總讓他愛不釋手。抬手去揉她的頭發好像已經變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其實秦竹玖並不覺得這本書很有意思，隻是沈之嫿想看，而他想抱著她，兩全其美的辦法當然就是抱著她一起看。且經過婚後一段時間的調教以後，沈之嫿現在已經十分習慣摟摟抱抱這樣的動作了，這讓秦竹玖覺得很愉快。

    兩人看了近一小時的書以後，沈之嫿翻身到床頭櫃邊，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方蝶今天派人送來的請帖遞給秦竹玖。

    “今天方小姐送來的帖子，請我明天去喝茶。哦，謝瑜也一起去。”沈之嫿說。

    沈之嫿和謝瑜交往，秦竹玖還是十分放心的。至於這個方蝶，秦竹玖放下書說：“我聽說那位方家小姐身體一直不太好，你們可不要待太久，占用了方小姐的休息時間。”

    沈之嫿說：“我知道的。”她又抬頭看著他問道：“今天你拿的是什麽請帖？”

    秦竹玖低頭看著沈之嫿說：“清酒宴的請柬。”

    他深邃的眼裏好像帶著點點星光，看起來有那麽一點亮亮的。沈之嫿又問道：“什麽是清酒宴？”

    秦竹玖沉默了一會，說道：“這件事情有點複雜，簡單來說就是青花會的會長藤澤健鬆每年都會舉辦的宴席，席上會邀請上海眾多名流人士。隻要是在上海排的上名的人，都會收到邀請。”

    沈之嫿微微皺眉，陷入思考之中。

    秦竹玖撫平沈之嫿的眉頭，他知道沈之嫿在想什麽。

    “沒錯，清酒宴就是日本人借以刺探中國人虛實的一場酒宴。”秦竹玖說。

    秦太太的頭發剛才被秦先生揉的有些亂了，現在秦先生又抬手為她一一理好。

    沈之嫿又問：“你去嗎？”

    “你若是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了。”秦竹玖說。

    沈之嫿不急著阻止秦竹玖，而是問道：“你如果去了會怎麽樣？”

    秦竹玖揚了揚嘴角，“自然是，滅一滅藤澤健鬆的威風。上海終究是中國人的地方，他最近的行事作風有些飄了。”

    沈之嫿臉上也露出了笑，“那你當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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