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群雄bào 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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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我同意!”
姬正騰舉起雙手,讚同決議。
他作出這個決定,當然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畢竟現在,他麵臨的危險太多了,一人獨麵成千上萬個江湖蟲蟒,如此懸殊數量,即便那是一群螞蟻,都令人膽顫心驚。更不用說,這還是一群以嗜血和殺戮為趣事的殺神。
無盡森冷如毒蛇的殺機,鋪天蓋地地向他籠罩而來,饒是他經曆過一些大場麵,都忍不住頭皮發麻。
更令他心尖顫動不已的是,隱隱中,他感覺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腦門兒直跳。
後背,脊骨上莫名其妙就像是被貼上了一柄冰涼的刀鋒。
眼前人數眾多的一眾草莽,其中他自認為也隻有幾個擂主,以及一些深藏不露的人物對他威脅甚大,但他自信就算正麵硬撼,即便不敵,浴血搏殺一番,然後亡命逃走應該還是能做得到的。
但是背上那種揮之不去的危機感,卻令他感到絲絲不安。
暗中還有敵人?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這股令他心神難寧的危機感的來源。
十二陰陽脈死候功運轉到極限,全身血肉化身無數細微到了極點的觸手,伸展向天地之間,朝著那彌漫浩渺天地的滂湃氣機擷取而去。
……
聽見及姬正騰的回答,朱雀轉頭看向剖肝道人,然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dá àn。
那剖肝道人森冷笑道:“我不同意!”
剖肝道人扭頭看向一眾躍躍欲試的蠅狗,問道:“你們呢?”
“不同意!”
“我們不同意!”
“當然不同意!”
“砍死他!”
“幹他娘的!”
“敢來這裏裝逼,弄死他!”
“剝皮抽筋!”
群情激奮。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剖肝道人冷笑出聲,他伸手自身上的那串“果子”裏摘下一顆,長大嘴巴咬了一口,嘎吱嘎吱地嚼著,滿口猩紅。
剖肝道人扭過頭來,盯著朱雀,邊吃邊笑,聳了聳肩。
“那不知道長及諸位,想要怎麽樣呢?”朱雀冷冷看著剖肝道人,冷聲問道。
剖肝道人吃得稀裏嘩啦,此時咕嘟一聲,像是吞咽下一口猩紅而鮮嫩多-汁的果肉,這才咧著嘴笑道:“我等三方之間,既然無法協調出一個結果,那麽就按照困獸台的規矩,大家殺上一場吧!”
朱雀冷聲笑道:“那麽道長想怎麽殺呢?”
剖肝道人又從那顆血淋淋的心髒上撕下一大口肉嚼進嘴裏,含糊不清說道:“困獸台從古至今,不一直都是江湖紛爭解決的旁觀者麽?那麽在旁邊看著就好了,我等一眾江湖龍蟒,今晚便好好陪這義薄雲天、藝高膽大的屈捕頭,戰上一場!”
朱雀搖頭冷笑,“這難道不是這位屈捕頭、與道長等一眾江湖好漢,以及我困獸台三者之間的糾紛麽,為何我困獸台便要在旁邊看著呢?”
剖肝道人咧嘴,“困獸台真要橫插一手?”
朱雀毫無畏懼地於是對視道:“蓋因道長咄咄逼人啊……”
兩人對視著。
朱雀收斂心神。
對麵,剖肝道人冰冷而暴戾的嗜血氣機,像是一頭蠻荒猛獸一般,蠢蠢欲動。
朱雀體內,隱秘而熾烈的氣機,猶如掩蓋在山體之下直欲噴薄而出的滾燙岩漿。
一場事關戰力與殺力的力量對峙,就此展開。
隻要這剖肝道人對困獸台還有哪怕那麽一絲忌憚,很可能這場對峙眨眼就會結束,風波得以平息。
如若不然,那就是一觸即發的慘烈廝殺瞬時展開。
針尖對麥芒。
在這樣微妙而短暫的對峙中,哪怕是一個輕微的念頭,都能決定最終的結果。
這無異於烈火即將撲上烹得滾燙的油鍋。
但就在這樣的時刻裏,有人卻投下來一顆鐵菠蘿。
是的,苟有德動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三聲,然後一下子甩出一顆鐵菠蘿。
那顆鐵菠蘿直直朝著朱雀飛來。
“閃!”
在那顆鐵菠蘿從苟有德手心裏脫離飛出的那一刻,姬正騰的示警之聲也已經脫口而出。
作為一個旁觀者,一心想要弄清楚場間形勢以及令得自己如芒在背的危機感來源的姬正騰,自然不會放過場間的任何風吹草動,而手中捏著一顆威力巨大堪比提督境界全力一擊的鐵菠蘿的苟有德,他自然不會漏掉。
按理說,這苟有德與他,才是今晚的主角。
他今夜全為苟有德而來。
卻不明不白承了困獸台的好意。
有人想幫他,有人想殺他,他搞不清楚那些隱藏在幕後的動作,他隻能盯著苟有德。
然後準備一力降十會,竭力殺出一條路來。
這完全處於被動、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他真是受夠了。
如今苟有德一動,他便已經做出了反應。
他猛然踏前一步,伸手,輕輕在那渾身緊繃、像是一隻黑色大公雞一般與人對峙想要打架的困獸台四方座下朱雀使身上按了一下。
頓時,那被朱雀和剖肝道人兩者對峙所挾製從而一片蕭瑟的天地氣機,驟然如潮水般湧動。
一身黑衣繚繞、風姿錯約的朱雀使,整個朝著側邊轟然飛去。
轟隆隆!
鐵菠蘿憑空引爆。
驟然崩炸開來的鋒利氣機,裹挾著呼嘯的萬千鐵片,鋪天蓋地當頭而落。
姬正騰渾身氣機驟然自體內席卷開來,形成護體罡氣。
旋即他瘋狂後退。
在有所防備的狀態下,那靈活運用遠不如人體自如的鐵菠蘿,是可以部分躲避的。
“噗!”
就在姬正騰竭力躲避那鐵菠蘿轟然炸開的猛辣火舌和蠻橫衝擊波的當口,剖肝道人踏前一步,口中一下子噴出一口猩紅如血的霧氣。
那猩紅霧氣噴薄而出,竟聚而不散。
“死吧!”
剖肝道人一指點出,手指穿過那片猩紅霧氣,指尖氣機驟然席卷,那片猩紅霧氣霎時湧動,層層凝聚,竟在其指尖,形成一顆鋒銳猩紅的血箭。
那血箭猩紅無比,鋒銳無比,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澤,撕拉一聲撕破空氣,與剖肝道人的指尖一道,筆直朝著後退不已的姬正騰眉心刺來。
“死吧!”
“砍死他!”
撕拉!
剖肝道人指尖,那鋒銳無比的猩紅箭鏃在空氣裏撕開一條筆直的裂縫,倏然釘在姬正騰那層層撐開的渾厚護體罡氣之上。
姬正騰步步後退。
“殺!”
眼角餘光中,群雄bào dòng。
整個困獸台西北角處,霎時一片大亂。
嘩啦啦!
粗壯的烏黑鐵鏈橫空而過,猶如巨龍騰淵,攔在那一眾bào dòng的蠅狗之間。
嗡!
一陣氣浪橫空掃過,一道高壯如碑如嶽的身影,橫推了出來,裹挾著渾厚無比的氣勢,衝撞向那些開始狂奔展開攻伐的bào dòng身影。
嗚呼呼!
驚馬長嘶,緊接著,轟轟!
兩聲驚天爆響。
姬正騰微微扭轉頭顱,就見到了血肉橫飛、萬千鐵片激射的畫麵。
有人趁機衝向了苟有德,然後被鐵菠蘿轟得粉碎。
看來他身上的鐵菠蘿真不少。
“駕駕駕!”
苟有德要逃走了。
三匹駿馬齊驅的巨大馬車,轟然駛動,苟有德就站在馬車上,猙獰地笑著,他手中還有鐵菠蘿,他邊走邊扔出鐵菠蘿。
轟轟轟!
衝天燎起的火舌,漫天激射的恐怖鐵片,一路驚天炸響,血肉橫飛,那些朝他衝去居心不良者的屍體,像是破麻袋一樣遠遠拋飛,或者直接被鐵片撕得粉碎,腦漿迸濺開來,渾身像是篩子一般,血洞密密麻麻,前後通透。
“來啊,來啊!”
苟有德猙獰狂吼,神色瘋狂。
砰!
一聲炸響,就在姬正騰一愣神的功夫之間,周身氣勁一片驟亂。
那剖肝道人指尖的猩紅血箭已然刺爆了他的護體罡氣。
“死吧!”
剖肝道人死死盯著姬正騰,眸眼之間一片妖異。
姬正騰猛一咬牙,右手手掌一掌橫推出去。
噗嗤!
他的手掌一下子被那猩紅血箭給穿透,血肉模糊。
姬正騰獰笑一聲,被刺頭的右掌整個按在了那剖肝道人的手指之上,他疾速後退的身形驟然一頓,雙腳一前一後,重重在地麵一跺。
轟!
漫天黃沙自腳下衝天乍起。
姬正騰生生止住後退身形,那血肉模糊的右掌之中,氣機驟然凝聚,裹挾向那根飽含著莫大殺機的猩紅血箭,這當間,其右掌趁勢往上一擰,喀嚓一聲,頓時剖肝道人那被姬正騰捏住的手指便傳來骨頭折斷的炸響。
而姬正騰的左手也在同一時間緊握成拳,對著那剖肝道人的胸膛就是一拳砸了出去。
眼見這大荒新捕始一交手,便是如此不要命的打法,那剖肝道人猙獰一笑,毫不畏懼地一手捏拳,同樣筆直一拳轟出。
轟!
兩人的拳頭霎時重重撞在一起。
撕裂般的爆炸氣勁自兩人拳頭的交接處轟然席卷向四麵八方。
蹬蹬蹬蹬……
姬正騰連續後退了數步之遠。
剖肝道人站在原地,雙腳頓時下陷一尺之深,周身煙塵倒瀑一般衝濺起來。
就在剖肝道人與姬正騰硬撼一記,周身上下煙塵衝濺的那一刻,在其身後,鋪天蓋地的煙塵瞬間狂暴起來,夜空裏發出一聲恐怖的轟鳴。
一道漆黑婀娜身形,緩緩拔地而起,而後轟然撞下。
時機把握得堪稱精妙。
剖肝道人身後的數丈高的夜空裏,朱雀飄然而至,在其重重轟落的身形前端,一道鋒利明亮的氣機大弧,像是一彎圓月,斬向剖肝道人。
“困獸台真要出手,站在天下英雄的對立麵嗎?”
“喝啊!”
剖肝道人猛然轉身,雙手舉起,在其舉起的雙手之間,驟然風起,那裏的夜色模糊一片,轟然迎上那驟然斬落的大弧。
“惡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朱雀怒喝出聲。
姬正騰當然不能幹看著。
那支仍舊插在那右掌之中,被他抽調而出的氣機裹挾成團的小小血箭,已然無法凝聚成鏃形模樣,但其間那些仿佛帶著意識一般瘋狂bào dòng的血霧,卻蘊含著令人心驚肉跳的恐怖波動。
這又是一顆菠蘿。
一顆血菠蘿。
姬正騰一下子衝了出去,右手抬起,重重一按,將那顆血菠蘿一下子按在那被朱雀牽製住的剖肝道人後背之上。
轟轟!
兩聲驚天炸響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剖肝道人身上血霧彌漫,骨茬森然。
剖肝道人痛呼一聲,身形暴退,怨毒地回看了一眼,然後閃身一下子竄進了bào dòng大亂的人群之中。
朱雀瞟了姬正騰一眼,旋即不依不饒地追了過去。
姬正騰扭頭看向苟有德駕車逃走的方向,猛然咬牙,獰笑一聲,拔腳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