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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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關後方大營

    當戰鼓再次擊響的時候,其餘三營集結的速度和之前相比有著明顯差距。前方守軍在一個回合內就潰敗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已經蔓延至全軍,不少怯戰的士兵竟然還製造出蠻國即將破城的消息來動搖全軍的士氣。結果即使督察隊的騎兵來回催促,士兵們都在以及其緩慢的速度前進,或者是不斷的後退。嘈雜聲和叫罵聲在後方三營內回蕩,整個士氣明顯已跌落到了極點。

    在最後方大營內,極為安靜,甚至沒有一丁點聲音來打破這個安靜的有些可怕的氛圍,所有營帳內空空蕩蕩,在營前,一支萬人方陣整齊排列著。一具具銀色的鎧甲在月光下泛著陣陣的銀輝,上萬雙嗜血的眼眸凝聚在陣前方仗劍而立閉目凝神的男子身上,在沉默中等待著。

    男子三十歲左右,身材魁梧高大,全身上下全部被銀色鎧甲所包裹,在此刻一動不動的挺直站立,仿佛是一尊從天而降的戰神。

    “駕——!”急促的馬蹄聲從男子的身後傳來,他並沒有動,隻是嘴角微微上揚,按著劍柄的手掌顫抖了下,力氣不禁之間大了幾分。

    戰馬還未完全停穩,許隆就跳了下來,結果重心不穩,連滾帶爬跑到了男子身後。他連忙穩住身形,單膝下跪,雙手托起將軍令,顫抖的聲音中帶了幾分的懇求。

    “彭烈將軍,邢將軍請求銀狐軍出動守衛山海關!”

    彭烈睜開雙眼,一絲笑意終於浮現在看似有些猙獰的臉上,他轉過身,一把抓過許隆手上的將軍令笑道:“沒想到這麽快就撐不住了,邢將軍也真是急了,令牌都拿來了。”

    接著他又轉過身,笑意褪去,泰山壓頂般的威嚴伴隨著響亮的命令一同發出。

    “銀狐步軍一營聽令,目標山海關城牆,快速前進!”

    他抬手從右臂甲上取下一張銀色麵甲,扣在臉上,一雙如同野獸般的瞳孔透過麵甲撒發出陰森的殺氣。他揮劍,率先朝山海關城牆方向跑步前進。在他身後的一萬名戰士同樣在右肩膀的臂甲上取下銀色麵甲,扣在臉上。他們的麵甲和彭烈的有所不同,額頭處印有一處白色的圖案,像是月光,又像是狐狸的尾巴。而彭烈的麵甲,則印有四道狐尾,朝不同的方向擺動,還仿佛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當他們一同帶上麵甲的那一刻,滔天的殺意瞬間迸發而出,一具具被銀色鎧甲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戰士們緊握著自己的wǔ qì,雙目緊盯遠處火光衝天的山海關城牆,邁開步伐,像是在戰場上進行衝鋒。

    wǔ qì碰撞和鎧甲晃動的聲音被沉重的腳步淹沒,許隆在他們中間隻感覺到一股寒意撲麵而來,使得他不由自處全身上下打起冷顫。

    大夏護**團,光是散發出來的氣勢,恐怕就能讓敵rén miàn臨奔潰。

    當他回過神,隻能看到月光下遠處反射出的一片片銀輝,仿佛是成群的銀狐在月色的掩護下有序的奔襲,他們帶著自身的光芒衝向黑暗裏的敵人,發動死亡的致命一擊。

    此刻,山海關城牆上,已經亂成了一團。

    當全身披戴著黑色鎧甲的蠻國士兵順著鐵鏈爬上城牆的那一刻,不少士兵都愣在了那裏。他們是從黑暗中湧現出的,前來收割人命的死神。速度十分敏捷,手握彎刀衝向毫無準備的弓箭手,每次手起,都帶著一股鮮紅的暖流而落下。而當士兵砍在他們鎧甲上時,隻有長長的一道火花摩擦而出,接著又會被鮮血所覆蓋。

    攻上來的黑甲戰士並不多,大概隻有五六百人,卻讓整個山海關城牆上亂成一片。平均五六個士兵才能和一名蠻國戰士對抗,對下方的進攻也是大大削弱。

    “邢將軍,這裏不安全,要不您先撤退!”一名侍衛看著由十幾名蠻國士兵結成的進攻方陣朝邢賈步步逼來,不禁惶恐的叫道。

    “混賬,士兵都無後退,哪有率先後退的將軍!”手握長劍的邢賈大聲嗬斥,雖說如此,數百人的護衛竟然在十幾人的進攻下不斷後退,再往後,就到了城牆的邊緣。

    那十幾名士兵見狀,很有默契的迅速成尖刀狀陣型,快速直插入邢賈的護衛之中。一時間,這十幾人就像是一把沾滿毒藥的bǐ shǒu,凡是向前阻擋的士兵,紛紛倒下,幾百人的護衛在很短時間內就出現了一道突破口,而正對著的,便是滿臉震驚不敢置信的邢賈。

    最前方的兩名蠻國士兵見狀,快速脫離陣型,如同一頭獵豹朝邢賈衝去,一轉眼,兩名黑色的死神就已經降臨到了山海關守將的麵前。

    邢賈大驚,本能舉起長劍防守,兩把長劍碰撞在一起,接著都各自脫落,邢賈後退三四步,隻感覺虎口陣陣劇痛傳來,恐懼與絕望,將他壓抑的幾乎窒息。

    旁邊的士兵快速衝出,反握彎刀,刀刃折射著一道鋒芒,朝著邢賈的脖頸處劃去。邢賈無法抵抗,本能的閉上雙眼,不過也罷,山海關失手,他也無顏回去麵見陛下和大夏的百姓。

    “區區玄甲禁衛營,也敢在我大夏山海關撒野?”男人如同雄獅一般的怒吼震得邢賈心頭猛地一顫,耳膜嗡嗡作響。接著便是一股暖流灑在他的臉上,還帶著濃烈的腥味。

    他睜開雙眼,隻見一隻戴著銀色臂甲的手臂橫在他的身前,一把還在滴血的短刀正緊握在手中。麵前的那名蠻國士兵,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捂住脖頸處的裂口,仍然在掙紮與鮮血的噴灑下倒了下來。

    “蠻國玄甲禁衛營,是蠻國數一數二的精銳。各位辛苦了,下麵由大夏銀狐軍步軍一營接管戰場!”麵甲下的彭烈掃了一眼已經說不出話來的邢賈,踏過那名蠻國士兵的屍體,朝著前麵的十幾人走去。

    那十幾名士兵在彭烈出現的那一刻,就立即停下了衝鋒的步伐,轉而組成防禦陣型,不敢再前進一步。

    “銀狐軍?!山海關怎麽會有銀狐軍?”那十幾名禁衛營將士麵麵相覷,手中彎刀抬高橫放在脖頸前方,顯然他們知道自己的弱點已經暴露。

    見此狀,彭烈無奈的搖搖頭,抬手一揮,兩旁的侍衛中立即鑽出十幾名手持強弩的銀狐士兵,一陣掃射之後,彭烈踏著十幾人的屍體衝向了城樓的指揮台。

    當一支銀色的軍隊湧上城樓的那刻起,戰局瞬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全副武裝的銀狐戰士速度和身形完全沒有被看似沉重的鎧甲所拖垮,反而行動異常敏捷。刀兵在前,盾兵緊跟gōng nǔ手,槍兵在兩側。組成的陣型所到之處隻有不斷倒下的蠻國士兵。

    攻上城樓的玄甲禁衛營,很快就被完全的清除。

    “砍斷鐵鏈,強弩準備準備,箭陣封鎖!”彭烈仗劍站在指揮台上,高大的身軀無半點掩護暴露在城牆之上,但這也能讓他足以將山海關前方的一切盡收眼底。

    銀色的鎧甲在黑夜中過於高調,但對於戰場上的強者來說,永遠不需要低調。

    蠻國鐵騎再度發起潮水般的進攻,但當無數gōng nǔ射出的利箭突破了他們引以為豪的鎧甲在身體的各個部位綻開一朵朵紅色的蓮花,他們衝鋒的步伐終於被阻止,且在前鋒丟下一片片屍體後,開始不斷後退。

    不遠處一座山峰頂部,黑色蒼狼大旗被寒風不斷吹灌著,旗身泛起陣陣波浪,血紅色的瞳孔緊盯著火光衝天的山海關,似乎又是聚焦在突然閃現在城樓的片片銀色光輝上。

    大旗之下,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蠻國武士宛如磐石般駐守在山頭前,在他們的最前方五六米處,兩名將軍級別的將領恭敬站在一張長椅後,由於黑夜且沒有火把的緣故,看不清長椅上躺著的黑影是何人。

    “讓禁衛營撤下來吧。”年輕的聲音在大旗下響起。

    “殿下,我軍氣勢正盛,此時撤下,恐怕……”一名將領低頭低聲詢問。

    話音未落,就被抬手打落。

    “失策啊,情報有誤你們不知道嗎?沒想到山海關還有銀狐軍,還沒做好應付的準備呢。要不帶人去和他們過上幾招?”似笑非笑的聲音再度響起,那名將領立刻如同泄了氣的球,不再吭聲。

    “三個月前銀狐步軍一營在金越國出現過,看來就是這支了。一營指揮狂戰將軍彭烈,幸會了。”

    他忽的起身,淡藍色長袍順著寒風飄拂,兩名將領隻感覺到一股令人陶醉的香氣撲麵。

    “回營,從現在起。命令部隊一天兩次攻城,由雷犁將軍擔任前鋒指揮。接下來就是等他來了。”

    日月星辰照耀著黑色旗幟,巨大的蒼狼下年輕的男子背手而立。在這服飾帶有鮮明色彩的蠻國大營裏,他身穿的夏國華麗淡藍色長袍,伴隨著大旗一同隨風飄揚。

    抬頭,仰望滿天日月星辰,沉默許久,他低聲輕輕喃喃,透露著些許的期待:“好久沒見了,不知道這盤棋你能不能破解……”

    他漫步走向了山峰下的金色營帳,營帳背後,密密麻麻的營帳蔓延數裏。他的身後,一個個巨大的方陣,踏著在戰爭中奏響的節拍,在鼓聲和戰歌的激勵下,有序朝著前方火光衝天的山海關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