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懷生終於等來了一個結果。

    於成龍連夜拜訪，王懷生把他讓進書房，屏退下人後，於成龍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麵前，痛哭流涕說道:“老弟，你可要救哥哥一命啊。”

    王懷生把於成龍參起，扶他坐在椅子上問道:“大哥這是為何啊？”

    於成龍一把鼻涕一把淚:“老弟今天跟我說在劉公公那裏看到一個人長得很像邊奎，我回去後思來想去，多半不是老弟花眼，那人定是邊奎無疑。”

    王懷生驚訝的問道:“就算他是邊奎，大哥似乎跟他也沒有關係。而且如今大哥位高權重，還會怕他一個區區朝廷欽犯嗎？”

    於成龍歎息一聲說道:“老弟你有所不知，當年公公毒死先皇就是與此人合謀，事後公公叫我料理了他，哪知道這邊奎狡猾的很，早已經得到風聲跑路了。你也知道我膽子小，沒敢跟公公說實話，就說已經把他料理了，想來就算他逃過一劫，也會藏在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過一輩子。前些日子我被公公喝斥，連著幾個晚上做夢夢到他又出現了，這才一個月來吃不香、睡不好。沒想到我這夢竟然這麽準，他真的回來了！如今他在公公府上，以公公的手段是斷不會放過我的，所以來求老弟救命啊。”

    王懷生沉吟半晌，這才緩緩說道:“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辛密。隻是公公權傾朝野，老弟我能耐有限，恐怕幫不上大哥什麽忙。”

    於成龍急道:“老弟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王懷生客氣的說道:“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大哥還是請回吧。”

    於成龍苦苦哀求，王懷生隻是不答應。

    終於，於成龍收起卑態，嘿嘿一笑:“老弟以為可以獨善其身嗎？如今此事你知我知，你不幫我我固然是死，不過以公公的手段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王懷生聞言氣急敗壞:“大哥，你這是要害死我啊。”

    於成龍又換上笑臉說道:“老弟你也別怪大哥，大哥也是沒有辦法。為今之計隻能是咱倆聯手，放手一搏，其實老弟你也不虧，隻要扳倒劉公公，這天下還不就是你一手遮天？”

    王懷生歎息一聲:“也隻好如此了。不過恕老弟直言，咱倆加一塊也未必是公公對手。”

    於成龍點了點頭說道:“我有一計，老弟不妨一聽。。。。。。。”

    王懷生答道:“可惜如今天色已晚，隻好明天再說了。”

    於成龍急忙說道:“一晚上可以發生太多事，老弟你不是能夠自由出入皇宮嗎？這便帶我去見皇上，咱們今晚一定要見分曉，不然明天還有沒有命在都很難說了！”

    王懷生連夜帶著於成龍進宮麵見皇上。於成龍直接跪在地上爬到皇上腳下:“臣罪該萬死，特來向皇上請罪！”說話間早已是淚流滿麵。

    皇帝皺了皺眉:“於大人，你這是幹什麽？有事起來說。”

    於成龍卻隻伏在腳下不動:“臣最近幾日常得先皇托夢，實在是惶恐不安，特來向皇上認罪。”

    皇帝問道:“到底是什麽事，於大人但講無妨。”

    於成龍應了聲:“是。”抹了把眼淚說道:“先皇他、、、是被劉公公害死的！”

    皇帝大驚失色:“這、於大人是從何處聽來？”

    王懷生在旁插話道:“皇上，事關重大，不如讓於大人從頭說來？”

    皇帝點了點頭:“你把事情給朕說清楚。”

    於成龍先喊一聲:“臣萬死。”這才把事情經過一一道來。

    最後更是痛哭失聲:“臣全家老小身家性命全都在劉公公一念之間，實在不敢不對他言聽計從，直到最近先皇托夢才知自己實在是糊塗，如今隻望能亡羊補牢，請皇上降罪！”

    皇帝露出痛苦神色，半晌才看向王懷生:“愛卿怎麽看？”

    王懷生小心說道:“若是說劉公公竟然會害死先皇，微臣實在難以相信。不過於大人一向對皇上忠心耿耿，要說他誣陷劉公公，臣也是難以相信。而且這麽做對於大人也沒什麽好處啊。”

    這話正說在點上，讓皇帝也是不得不相信。王懷生繼續說道:“但也不能因為於大人一句話就定了劉公公的罪名，什麽事都要講證據，不知道於大人可有證據？”

    皇帝聞言看向於成龍，等著他出示證據。於成龍跪在地上繼續說道:“皇上，當年的人證物證都已經被劉公公消滅一空，不過臣當年為了不讓真相淹沒，冒死在劉公公眼皮底下放走了重要證人，如今那人就在劉公公府上。”

    皇帝趕緊問道:“你說的是誰？”

    於成龍答道“是先皇禦封的國師邊奎！”

    皇帝變色道:“他真的在劉明府上？”

    於成龍答道:“臣親眼所見，絕不會錯。而且王大人也看到了。”

    見皇上望過來，王懷生答道:“沒錯，臣確實在劉公公府上見到一人像極了邊奎。”

    於成龍趁熱打鐵:“請皇上賜下兵符，微臣連夜搜查劉公公府邸，必定能夠將那邊奎帶到皇上麵前，讓皇上親自發落。”

    皇帝臉上又是痛恨，又是惋惜，最終還是掏出兵符:“朕派你二人連夜搜查劉明府邸，將欽犯邊奎捉拿歸案，順便把劉明帶來見朕。”

    兩人異口同聲道:“臣遵旨。”

    。。。。。。。。。。。。。。。。。。。。。。。。。。

    大批禁軍包圍了劉明府邸，劉明親自出門打算一觀究竟，便看到了於成龍笑容滿麵的說道:“公公，這麽晚打擾您休息實在是迫不得已，屬下奉皇上口諭搜查朝廷要犯，還請公公行個方便。”

    劉明麵色難看，瞥了一眼於成龍又看向王懷生:“什麽朝廷要犯？竟然查到我這來了？”

    王懷生陪著笑答道:“公公，有人看到邊奎進了您府上，皇上知道消息後，這才命我們前來搜查。”

    劉明哼了一聲說道:“有人看到邊奎進了我府上？是你懷生，還是你成龍？你們兩個現在翅膀硬了，都敢打我的主意了？”

    見兩人都是低頭不說話，劉明大聲說道:“備轎，我要去麵見皇上。”說話間根本視王懷生和於成龍於無物！

    於成龍敢對劉明動手，實在是因為自己把自己嚇著了。雖然王懷生並未咬定看到的就是邊奎，可是隻要想起哪怕一分的可能，便已經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隻要劉明在位一天，他就一天無法安心，與其擔驚受怕而死還不如來個痛快！

    最重要的是邊奎在整件事情中的重要性王懷生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當王懷生說出邊奎的名字，於成龍不得不選擇寧肯信其有。隻是如今真的麵對劉明，這點勇氣又忽然間消失殆盡，隻是低著頭不敢說話也不敢阻攔！

    王懷生見了於成龍的模樣，歎息一聲，隻好自己出頭了，這便攔住劉明說道:“公公，皇上說了，讓我們搜查公公府邸之後再帶著公公去麵見皇上，公公還是不要違背皇上的意思，也給我們行個方便。”

    劉明盯著王懷生良久才開口說道:“我要是不答應你能拿我怎樣？”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撕破了臉皮，王懷生笑著說道:“我當然不能拿公公怎麽樣，此次是於大人向皇上告發公公謀害先皇，皇上這才派於大人來公公府上搜查邊奎，要說拿你怎麽樣，公公不妨問問於大人。”

    於成龍聞言心頭一震，同時也被王懷生提了個醒‘不要心存饒幸，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於成龍整理了心情，卻無法做到王懷生般從容，極力壓製心中的恐懼，但臉上依然浮現出惡狠狠的表情:“既然大家把話說明了，公公如果不肯給我方便，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這個蠢材。”劉明罵完歎息一聲:“好，盡管去搜。”說完閃身讓在一邊。

    王懷生和於成龍不再客氣，帶領禁軍衝進府內，如今已經撕破臉皮更是無所顧忌，仔細查找不肯放過一草一木，直把劉明府邸翻了個底朝天，結果當然是沒有搜到邊奎。

    於成龍拉過王懷生:“老弟，你不是說親眼看到邊奎了嗎？人呢？”

    王懷生說道:“我說了我看到一個人長的很想邊奎，但是也不能確定嘛。”

    於成龍做賊心虛，先入為主，一心想著定然能在劉明府上搜出邊奎，如今再次聽了王懷生的話，頓時傻了眼:“這下完了，人也沒搜到，到了皇上麵前也占不著理，可如何是好？”

    此情此景自然早在王懷生預料當中，當即惡狠狠的說道:“如今也隻能是一條路走到黑，不是他死就是咱倆死。我看這樣，咱倆一口咬定邊奎跑了，到時候就看皇上信誰多一點了。”

    於成龍點頭稱是。

    王懷生繼續說道:“既然來了不能白來，搜不到人就搜銀子，到時候皇上看到公公家裏的銀子堪比國庫，不怕皇上心裏沒想法。”

    於成龍眼睛冒光:“還是老弟你有辦法。”

    一狠心一跺腳，差人偷偷去自己家把這些年搜刮的銀子偷偷運到了劉明府上。雖然肉痛，但如今性命攸關，銀子雖然好，但還得有命花才是。

    一切準備妥當，王懷生和於成龍帶著劉明回宮麵見皇上。

    進了皇宮，王懷生和於成龍先行一步向皇上奏報:“皇上，微臣無能，那邊奎已經聞風而逃。”

    皇帝聞言氣急:“你們信誓旦旦的說邊奎在劉公公府上，如今人沒拿到，叫我怎麽跟劉公公解釋？”

    王懷生答道:“皇上先別急，這次搜查劉公公府邸也不是沒有收獲。”說完將查出的金銀珠寶明細遞了過去。

    皇帝接過單子，看也不看扔在地上:“劉公公喜歡錢財朕也不是不知道，隻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要用這個理由搪塞，朕可說不出口。”

    王懷生撿起地上的單子:“皇上您先看一眼再說。”

    皇帝無奈，隻好拿起單子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當即破口大罵:“好啊，這個老不死的，家裏的銀子比朕國庫還多。朕當年救災缺銀子他還跟朕哭窮，真是氣死我了。他人呢，怎麽還沒過來？”

    王懷生見目的達到，這才把劉明叫了進來。皇上見到劉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劉明跪在那裏一言不發，等到皇上罵累了，這才痛哭流涕道:“皇上，老奴知錯。老奴是怕您責怪老奴貪財這才不敢顯露財富。在老奴心裏一直把您當成自己的親人，老奴的銀子就是您的銀子，隻要您願意，老奴明天就把銀子全都搬到國庫。”

    皇帝聞言心中稍微緩和:“我知道你喜歡銀子，不過也要有個限度，滿朝文武都在看著，你這樣讓我很難做。”

    劉明哭著說道:“老臣知錯，日後定當痛改前非！”

    皇帝點了點頭轉而說道:“這件事暫且不談，於大人向朕稟告說你謀害父皇的事情你怎麽說？”皇帝此時口氣方見嚴厲，如刀的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劉明。

    劉明聞言哭的更傷心了:“就是給老奴十個膽，老奴也不敢做下這等謀逆之事，請皇上明察！”

    皇帝見劉明不似撒謊，又看向於成龍。於成龍咬緊牙關說道:“臣以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虛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老奴所言也是句句發自肺腑，如有不實，讓我不得好死！”

    一時間兩人各自詛咒發誓，皇上也是難分真假，目光中的嚴厲倒是被一點點消磨掉，不耐的說道:“行了，你們都住口。”

    兩人聞言都乖乖的閉上了嘴。隻聽皇帝說道:“於大人，此事是你先提起，如今邊奎也沒抓到，你還有其他證據嗎？”

    於成龍自然拿不出證據，翻來覆去還是詛咒發誓。皇帝早已聽的膩了，打斷了於成龍的哭訴:“你們倆都是朕的心腹，朝廷的棟梁。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頓了頓繼續說道:“於大人你拿不出證據便是誣告，罰奉一年。劉公公你。。。”

    皇帝說到這又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銀子搬到國庫多少自己看著辦。行了都下去吧。”

    揮了揮手又特意說道:“懷生你先留下。”

    於成龍聞言大急，這次不扳倒劉明，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然而事到如今也想不到其他辦法。想到如今王懷生似乎更得聖心，而他是跟自己一個繩上的螞蚱，倒是寬心不少，隻好等回去再找他商量對策了。

    二人走後，皇帝這才問道:“懷生，這次的事情你怎麽看？”

    王懷生答道:“於大人找到微臣說出劉公公謀害先皇的時候，臣也以為他恐怕是有什麽目的，可事到如今臣看不出於大人誣告劉公公能得到什麽好處。”

    皇帝又問道:“到底是誰先在劉公公府上看到了邊奎？”

    王懷生答道:“是臣見到一人像極了邊奎，無意間告訴了於大人，於大人一口咬定定然是邊奎沒錯，這才連夜要來告發劉公公。”

    皇帝口氣不善繼續問道:“你當真是無意間告訴了於大人？”

    王懷生趕忙跪在地上:“皇上明鑒，三年前那天晚上我根本不在京城，後來皇上追究責任我才知道除了邊奎，其他人都已經伏法。要不是於大人告訴我，我都不知道邊奎跟他和劉公公之間有什麽關係！”

    這話很有說服力，皇帝點了點頭口氣緩和下來:“那麽依你看來，於大人說的可是真話？”

    如今證據全無而且事關重大，臣不敢亂下結論，想必您心中自有定見。”

    皇帝歎了口氣:“算了，他們兩個到底誰對誰錯我也懶得追究了。”

    說完擺了擺手，王懷生知趣告辭離去。出了皇宮天已經快要亮了，王懷生打了個哈欠，振作起精神，他還有好多事要趕在天亮前去安排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