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部參加直屬隊動員大會回來，指導員立即向全連戰士進行了傳達和動員。

    學文化的春風終於吹進了軍營，防化連的指戰員們像火爐上的開水，沸騰了。

    1班宿舍，幾個戰士正在有說有笑的聊天，肖吉林突然進來，大家立即止住了說話。

    “在門外聽見你們聊得熱火朝天，我一進來怎麽就不說話了？討論什麽內容呢？”肖吉林笑著問。

    “班長，聽說連隊文化學習開了小學、初一、初二3個班，我們正在考慮報哪個班。”79年入伍的湖北籍戰士吳正國回答。

    “你準備報哪個班呢？”

    “我是初中畢業，按理說應該報初二班，這樣可以學到更多的知識，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但我以前在家上學，名義上是初中畢業，其實並沒學到什麽知識；聽說初二班不僅有物理，還有化學。我一看化學元素周期表和化學方程式就頭疼，萬一學不好，年度考核不及格，那還不拖班裏的後腿呀。”吳正國認真地說。

    “你看人家5班長小學沒畢業都準備報初二班，你還有什麽顧慮？”副班長劉華說。

    “學習要有壓力，井無壓力不出油，人無壓力不上進；學習這事別人說了不算，自己給自己訂個適當的標準，然後努力去實現這個標準就行。”　

    “話是這樣說，做起來卻不容易，關鍵是這個‘適當’不好掌握呀，怎麽叫適當，怎麽叫不適當呢？”吳正國糾結地問。

    “我給你打個比方吧，樹上有1個蘋果，它的高度如果正好在你一伸手就能摘到的地方，抬抬手就摘到了，你會覺得沒多大意思；如果這顆蘋果高出你身體很多，你怎麽跳也摘不到，你也會對它失去興趣，甚至想都不去想它；如果這顆蘋果的高度你舉手摘不到，但你跳1次、跳2次或想點其它辦法就能摘到，你就會去試，去摘；而且一旦摘到了也會感受到1份喜悅、1份收獲、1份成功，這個高度就是適當。”肖吉林用了1個通俗的比喻進行解釋。

    “你這個比喻還是很恰當的，那我再考慮考慮吧。”吳正國滿意地說。

    憨老張報初二班的事在連隊傳開了，大家對此議論紛紛。有的說這種學習精神好，有毅力，要鼓勵；有的說這是自不量力，不曉得天高地厚，純屬瞎胡鬧。

    對於憨老張能否學好文化，眾說紛芸，持懷疑態度的占了絕大多數。

    作為同年入伍的老兵，又是今年同時擔任班長職務，肖吉林覺得有責任，有義務和憨老張好好談談。

    “聽說你準備參加初二班的文化學習？”肖吉林見憨老張獨自在宿舍寫東西，開門見山地問。

    “這事你也知道了，我昨天才和指導員說的。”憨老張有點意外地笑著說。

    “不是我也知道了，是全連都知道了。指導員啥意見？”

    “還沒最後確定。開始他不同意，後來答應考慮一下。”

    “你知道嗎，今年的文化學習，年底上級要組織考核，成績要入檔案，萬一kǎo shì不及格，評功受獎沒戲不說，你還拖了全班的後腿，拖了連隊的後腿。我們都是今年才提拔的新班長，第1年如果考了個不及格，到時候領導會怎麽看，你又怎麽麵對全班戰士。胡小舟是實實在在的初中畢業生，可人家也隻報了個初一班。你可不要頭腦發熱，不計後果！”肖吉林認真地說。

    “初中都畢業了，現在還報初一班，不覺得難為情嗎？” 

    “那有什麽難為情的。人家初中畢業不假，可那是什麽時候學的，文 革時期。”

    “人和人不一樣，他報他的初一班，我報我的初二班。在這方麵我為什麽要和他比？”

    “你知道嗎，昨天我們班在討論學文化的事，大家議論紛紛，我一進門，他們立即不吱聲了，為什麽，他們沒說，但我能想得到，他們就是在議論你學文化的事，說你自不量力，弄不好會拖連隊的後腿。因為我倆關係好，所以，我進到宿舍他們就不說話了。但我覺得他們的擔心並非多餘，弄不好，你真會拖連隊的後腿。”肖吉林此時說這個話的目的並非要打擊憨老張的積極性，而是想告訴他：要冷靜、要慎重選擇！

    “你怎麽知道我就學不好呢，你怎麽確定我kǎo shì肯定就不及格呢，而且我就拖了全班甚至全連的後腿呢？像你剛才所說，如果有的人不費力在文化課上可以輕易地拿個優秀，但學不到知識，有意義嗎，那是在浪費時間；我抓緊時間學習，多花點功夫，多學點知識，即使拿不到優秀成績，拿個良好還是有可能的，最起碼及格是有保證的，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憨老張固執地說。

    “我的大哥喲，你以為初二班的文化學習似你當新兵時抄詞典那麽簡單？隻要有毅力，堅持就是勝利。不錯，當時我們都不相信你靠抄詞典能把字認全，也不相信你能把詞典抄完，但結果是你做到了，讓我們服了氣。但學化學、學數學、學物理，哪一項光憑蠻勁都是不行的，學習數理化要有一定的基礎。”看見憨老張的倔脾氣又上來了，肖吉林都不知道怎麽勸說才好。

    “你是不是想說我是麻布袋上繡花，底子太差。”憨老張笑著說。

    “我沒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標準不要訂得太高，得給自己留點退路；想學習是好事，你可以報初一班，有空自學一下初二班的內容，何必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呢。”

    “我記得你當新兵時寫的牆報稿有1句話對我映象很深：井無壓力不出油，人無壓力不上進。我就是要背水一戰，讓自己沒有退路！另外，我也想在我們班帶個好頭，如果我這種水平的人都敢報初二班，我看我們班哪個初中畢業生好意思去初一班學習。”

    “好吧，我隻是提醒你，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肖吉林見勸不了他，也就不再勸了。

    肖吉林的一片好心，憨老張毫不領情，要是換了別人，鼻子都會氣歪，可肖吉林不會，他太了解憨老張的個性，他隻要明白了這件事的厲害關係，我就算盡到了責任，至於該報哪個班，他定好了目標就會拚盡全力去努力實現，別人的勸阻沒用！

    夜深了，憨老張躺在床上，想著白天與肖吉林的談話，久久難以入睡。

    肖吉林的忠告不斷地回旋在耳旁：如果學習成績上不去，影響自己的成績事小，拖了全班甚至全連的後腿事大，以後還怎樣麵對全班戰士？如果參加初一班的文化學習，困難就會小很多，年底考核，軍、政、文3項訓練有可能取得較好的成績，但他始終忘不了去年底軍防化處組織的專業考核，自己最拿手的偵毒竟然隻有及格成績。我本來文化程度就低，現在不抓緊學習，不比別人多下2倍、3倍的功夫，什麽時候才能跟上時代的步伐？

    明天一定還要找指導員談談，堅決要求參加初二班的文化學習。

    按照上級文件要求，連隊開設了“小學、初一、初二”3個文化學習班。所謂“小學、初一、初二”班是連隊一個區分不嚴格的叫法，和社會上學校相應年級設置的學習內容有所不同：小學班是一個文化基礎普及教學，類似於以前的掃盲班，主要學習數學和語文；初一班在小學班的基礎上增加了物理和化學課，內容以初中一年級教材為主；初二班在初一班的基礎上物理和化學稍微深奧一點，相當於初二至初三年級的課程。

    憨老張終於如願以償地參加了初二班的文化學習。但他遇到的困難也比預想的要多得多，尤其是化學課，初二班對化學教材第1冊內容隻是走馬燈似地過了一下，不少文化程度高的戰士還覺得教員講課太囉嗦，建議進度還要加快；可憨老張盡管采用了笨鳥先飛的學習方法，還是完全跟不上教員的講課進度。

    那天，化學教員在講解氧化還原反應，憨老張不停地做著記錄。結束講課前，教員提問：“我們剛才講解了什麽是氧化還原反應，大家判斷一下：氯 氣和氫氧化鈣結合是不是氧化－還原反應，會生成什麽物質。”

    隻見5班的帥平站起來答到：“這個反應是氧化－還原反應。生成的新物質是氯化鈣、水和次氯酸鈣。回答完畢！” 

    “嗯，不錯！”教員十分滿意，說明這部分內容的教學大家基本掌握了。

    而憨老張對這些問題聽得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是怎麽回事，課後隻好硬著頭皮找教員請教。

    化學課教員是連隊的化驗員，是連級幹部，平時為人也特別和善，加上指導員提前打過招呼，見憨老張拿著筆和1個小本子過來，十分熱忱地問道：“是不是今天講的化學課有什麽地方沒聽明白？有什麽問題盡管問！”

    “我沒明白什麽叫化學方程式？”憨老張不好意思地說。

    “化學反應要遵循物質平衡定律，組成物質各元素的化合價不同……”

    “化合價是什麽意思，它是怎麽來的呢？還有那個什麽配平也不明白，為什麽要配平？氯 氣和氫氧化鈣反應生成氯化鈣、水和次氯酸鈣是怎麽知道的？”憨老張拿著1個記得密密麻麻內容的小本子，一連提出了好幾個問題。

    一連串的問題，而且都是最基礎的知識，讓化驗員不知怎樣解釋：憨老張當兵前完全沒有接觸過化學課程，文化程度低，反應也慢，對此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對1個完全沒有接觸過化學知識的人來說，你跟他解釋這許多的基礎知識也確實不易。

    看到憨老張的認真勁，不用問都能知道他課後不知花了多少時間進行筆記整理；從他提問的情況也不難猜出，筆記本上的許多內容他都能背下來了，但會背和理解完全是兩碼事，關鍵是這些基礎內容如果不理解就不能學習後麵的知識。

    為了不打擊他的積極性，化驗員安慰他說：“你以前沒學過化學，所以聽起來很吃力，這很正常，別著急，我這有1本介紹化學基礎知識的教材，你先拿去看看；你們班有些戰士化學基礎知識挺好的，特別是帥平，不僅基礎知識好，表達能力也很強，你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地方，多問一下他們，基礎的化學知識，我估計他們完全能夠解釋清楚。因為是自己班的新兵，你要是不好意思，問我也行。”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不過有了你這本教材，我問問題也知道該怎麽問了，太好了。”

    因部隊剛開設文化課，教材極少，憨老張能拿到這本難得的教材，如獲至寶，連道數聲謝謝，爾後高興地離開。

    漲潮也有落潮時。

    部隊開展文化學習是一項訓練改革的新嚐試，由於時間少，內容多，進度快，教員由文化程度較高的幹部、戰士兼任，沒有這方麵的教學經驗可以借鑒；學員的文化水平也參差不齊，有的人認為這些內容以前在學校學過，炒現飯沒意思；有的認為進度太快，難度較大，學習起來很吃力因而產生厭煩情緒。總之，新鮮勁過後，學習的熱忱急劇下降，再加上連隊的事務性工作多，軍政訓練繁忙，文化學習一度流於形式。　

    但是憨老張沒敢放鬆文化學習，有了化驗員借給他的教材，有同班戰友的耐心幫助，他利用了所有的空餘時間抓緊自學。

    他記得肖吉林曾經說過的話，人不僅要在好的環境下學習，而且要能適應各種複雜環境的學習。憨老張也時不時地調整自己的學習方法：寢室人多時就去外麵看書，午休和大家看電視時做習題，晚上熄燈號響過之後，連隊規定寢室內不能有燈光，他就躺在床上背元素周期表和化學方程式以及各種物理定理、概念等。

    肖吉林見過他自製的元素周期表，1張大白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因為很多元素名稱平時用得少，也不清楚怎樣讀音，他就查字典，把拚音標注到上麵，背熟一段後，就把知道的內容裁掉，紙張上的內容是越來越少；到後來，一張元素周期表，讓他背的滾瓜爛熟，連肖吉林也自歎不如。

    夏天學習，天熱是一個方麵，比天熱更要命的是因為營區在城市郊區，樹木多、草叢多、水塘多，因而蚊蟲也特別多。

    為了對付可惡的蚊子，憨老張發明了1種避蚊方法，晚上在食堂看書，打上1盆水，穿上長褲子，連腳帶褲子一起放進水盆裏，即能降溫，又能防蚊，隻是手上還是常常被蚊蟲咬出無數個小包。

    對他的這種學習精神，大家都很感動，在學習上盡心盡力地為其tí gòng方便，有人主動借給他學習教材和輔導書、有人幫他整理筆記，講解上課不明白的內容和複習中的各種難題；

    他的老同學無意中了解此事後十分支持他的這一舉動，不打招呼地給他寄來了全套17本數理化課本及參考教材。

    連隊領導破例允許他晚上在不影響他人休息的情況下，在連隊教室看書，就寢時間可推遲1小時。

    指導員讓衛生員將上級新發的驅蚊水專門給了他兩瓶，抹在手上，起到了一定的防蚊效果。

    功夫不負有心人，數月之後，原先極為陌生的元素符號、數學公式、物理定義等與他結下了不解之緣；對他失去信心的教員也不知不覺改變了看法，並經常教他一些課本外的知識。

    這樣的日子過得真快，很快就到了1980年的年底。

    往年的年度訓練考核由連隊自主進行，軍直屬隊機關也有抽查，但今年的考核不同往常，是由軍區組織的專業考核組實施，抽查各野戰軍不同專業的連隊訓練情況。雖然不是每個單位都由軍區組織的專業考核組來考核，事實上，他們也不可能考得過來，但隨機抽查的方式，讓所有單位都不敢掉以輕心。

    那天上午，連長通知全連人員集合，下達最新任務：“剛才接到作訓處通知，我們連被軍區考核組確定為今年考核抽查單位之一。

    軍區組織考核組來野戰軍大範圍地抽查連隊訓練情況，這在我們野戰軍的曆史上還是很少的。這次考哪些內容不通氣，內容涵蓋軍、政、文3項訓練的所有項目；考哪些幹部和戰士也不事先確定，考核組在連隊花名冊上抽到誰就是誰。

    我們連的訓練科目大大小小有幾十個，現在樣樣複習是不可能的，主要看平時學習和訓練的情況掌握得如何，另一點就是考場發揮的水平。無論如何，大家都要高度重視，這次考核成績的好壞，不是我們個人的事，也不是代表我們連隊的成績，而是代表了我們軍直屬隊、整個野戰軍的榮譽。我們每個人都要爭取考出最好的成績，為我們連隊爭光，為我們野戰軍爭光，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大家聽著連長聲調激昂地動員，大聲回應道。

    “好，大家要抓緊時間準備，考核就在這兩天進行。”

    考核如期進行，4晝夜的連續考核，又是由軍區組織的專業考核組具體組織實施，其情況之複雜，難以三言兩語說清。

    在這我們隻說一下考核結果：作為全連的考核項目這次共挑選了其中的15個。其中8個專業科目的考核成績均在良好以上；5個共同科目的考核成績，2個優秀，2個良好，1個及格；文化學習2個科目，均為不及格。

    考核成績張榜了。

    出乎大家的意料，連隊被抽中的40多人，憨老張的成績是全優，是全連唯一的1個全優獲得者，整個直屬隊僅有2人獲得此項殊榮。

    直屬隊為此專門召開了總結大會，對軍區考核的情況進行了認真總結，並對憨老張等2位全優獲得者給予了通報表揚。　

    總結大會後的那個晚上，憨老張和肖吉林都久久不能入睡。

    肖吉林起床去廁所，發現課堂裏還亮著一盞白熾燈，在漆黑的營區裏顯得特別耀眼。

    燈下，憨老張正在看1本厚厚的教材。他是連隊破例允許可以在熄燈號響過之後不馬上入睡的戰士，這樣的特權，除非有特殊事情，否則，他是1天也不會放過。

    憨老張看書太投入，肖吉林在他身後站了好一會才被發現：“你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一點也沒感覺到？”

    “這說明你學習太投入了，我站了有1分鍾吧。也沒什麽大事，就是睡不著，出來轉轉。”

    “那就坐一會吧，我正好看完了這1章，也準備休息了。”憨老張邊說邊合上書。

    “我很奇怪，你每天學習到這麽晚，不困麽？”

    “習慣了，現在讓我早點休息真還睡不著呢。”

    “我突然發現你其實一點也不憨，隻是叫習慣了，看來今後得改了。”

    “名字隻是1個符號，叫什麽對我來說無所謂。”

    “我一直在想，來部隊4年時間，你的進步真不小，1年多就入了黨，軍政文訓練是全麵豐收，評上了技術能手，受連隊嘉獎好象有3次了吧，這次又獲得了直屬隊的通報表揚；而我呢，文化基礎比你好，收獲卻沒你大。看來積極地追求上進和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收獲就是不一樣呀！”

    “話不能這麽說，就說軍事技術吧，你的軍事素質不僅全連出類拔萃，就是在整個野戰軍的專業兵種內，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的文化水平比我高，我就是再怎麽追也趕不上。這次軍區組織的專業考核，因為沒抽到你，如果你被抽中，成績肯定比我還要好。

    還記得我班馬小克因為1個詞語的理解錯誤與我頂撞這件事吧，如果不是因為你分析的頭頭是道，讓他口服心服，我還真下不了台。我的進步，與你的幫助分不開，也與全連其他同誌的幫助分不開。你看，這麽晚了，連隊破例允許我推遲就寢，除了你以外，我們班還有好多戰友都花了不少時間幫我學習，尤其是帥平，不知犧牲了多少休息時間；教我的幾個教員有時1個問題都被我問了無數次，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問了，但不問就是不會，沒辦法，我還是得硬著頭皮問，他們也都很耐心地給我講解，這些都讓我十分感動。”憨老張也激動地說。

    “這些都是外在因素，主要還是你自己肯下功夫，有鑽勁。而我卻不想花太多功夫去學習，這也是我的惰性所在。”

    “當然，我下的功夫比你大，是因為我的壓力比你大。當初如果沒人笑我讓你代寫書信，恐怕我現在還寫不好家信；如果不是去年冬季的那次化學偵察科目考核，你讓我明白了化學知識的重要性，我還會猶豫要不要下這麽大的決心去初二班學文化？”

    “你說的有道理，我這種人容易滿足，以為自己掌握的這點知識在部隊完全夠用了，所以壓力就不大。”肖吉林不好意思地說。

    “我的壓力來自於周圍的環境。現在整個社會都在學習文化知識，我們已經落後了好多年，我又比一般人的文化水平差，再不努力就隻有被社會淘汰這一條路可走了。”

    “要說大道理，我應該比你還能說，但要真正去做就不容易了。說到學習，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這次參加軍直單位文化教員培訓，你算是趕上好機會了，既有時間，又有老師，機會難得，你可要好好把握呀。”

    “我今天下午和指導員談過這件事，我不準備去了。”

    “你這麽愛學習的人，又有這麽好的學習機會，不去了，為什麽？”　

    “這1年多的學習，我是有一點進步，但充其量隻能算是初步入門，還有很多最簡單的數理化內容都看不懂。象我這樣水平的人再去教別人，以其昏昏，使人昭昭，那能教得好嗎？”

    “你不是常說，隻要有毅力，什麽事都能辦得到。再說專門抽1個月時間學習，回連後即使教不了初二、初一班，教小學班的內容還是可以的吧。我相信，憑你的努力，等你學習歸來，文化水平那絕對會令人刮目相看。反正又不是你1個人去，萬一你教不好，還有其他人幫你扛著。過了這一村，就沒那一店，你可要想清楚了！”　

    “當然，隻要下功夫，我肯定能學會。但自己學會了和能講得出來、教得好完全是兩碼事。像我這種情況，即使學會了也不一定能教得好。有一句歇後語叫做，茶壺裏煮餃子，有貨倒不出。我學的再好，最多也就類似於這種情況。其實，大家都知道我的表達能力差，這在連隊早已有名；而表達能力強的人，連隊多得是，相比之下，他們比我更能勝任這份工作。”

    “我明白了，你呀，還是應該叫憨老張！”肖吉林最後總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