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敬茶

    霍梅一直都低著頭，但也能想象衛老夫人的臉色有多黑，而掃到她身上的那道厲光，不用看霍梅也知道是柳芸兒正在瞪著自己，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

    “老夫人，今天是新媳婦進門第一天，眼看就要午時了，在不敬茶恐怕要鬧笑話了！”柳嬤嬤見衛老夫人跟衛淩母子倆劍拔弩張的樣子，就趕緊上前勸了幾句，她剛才可是見識了衛淩是如何寵著霍梅的，這麽爭鋒相對的的確不是什麽上上之策。

    “哼！這茶我還敢喝嗎？說不定用不了幾天，我就要被人趕出將軍府了！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看看這個逆子……”衛老夫人似被氣到了，手捂住胸口大口的喘著氣，柳嬤嬤趕忙上前給衛老夫人順氣，望著麵前的衛淩用著有些怪罪的口氣說著。

    “公子，您看把老夫人給氣的。老夫人可是一大早就起來等在這裏了，連早飯都沒有用，生怕誤了新媳婦的敬茶，您倒好，光知道顧著你的媳婦，連娘親都不顧了！”

    衛淩的眸光閃爍，眼底中透著懊悔，知道自己是護的有些過分了，就不自覺的轉頭看著跪在身邊的霍梅，霍梅當然知道衛淩心裏怎麽想的，這個男人一向孝順，所以也就抬頭對著衛淩微笑了一下，起身走到衛老夫人的近前跪在了她的麵前。

    “母親大人息怒，都是兒媳的不是，您責罰兒媳吧！”

    衛老夫人向來好麵子，剛才霍梅的桀驁不馴自然讓她好勝之心頓起，這會子看霍梅服軟，心裏雖然還是不舒服，但總算搬回了點麵子，瞪著霍梅看了半天，才冷冷的丟下了一句。

    “柳嬤嬤，絹布可拿來了？”

    “回老夫人，奴婢已經拿來了。”說著柳嬤嬤示意旁邊的小丫鬟把剛才的那個托盤呈上來，衛老夫人掀開托盤上的紅布，看著絹布上的那一點紅，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敬茶吧！”

    “好嘞！快把準備好的茶水端上來，新媳婦要敬茶了！”霍梅跪在衛老夫人的麵前未動，雖然衛淩示意她跟自己跪在一起，但霍梅看了看衛老夫人的臉色，對著衛淩默默的搖了搖頭。

    茶水端了過來，霍梅恭敬的拿起一杯遞到衛老夫人的麵前，“娘親，請用茶！”

    衛老夫人雙手交握著看著霍梅未動，霍梅就這麽一直端著茶碗，她知道衛老夫人肯定會刁難自己，此時此刻也就隻能忍著了，反正急的另有其人。

    果不然，衛淩的氣息隨著霍梅端著茶碗的時間越來越沉，快半盞茶的功夫，衛老夫人才接過茶碗將裏麵的茶水一飲而盡。

    隨後的兩碗茶也是如此，三杯茶竟然用了半個時辰才敬完，霍梅覺得自己的雙臂都有些酸痛了，可當著衛老夫人的麵不敢亂動，就這麽僵硬的擺放在身前，依然規規矩矩的跪著。

    “拿桂圓蓮子湯來！”老夫人一聲令下，柳嬤嬤就端著湯碗遞到了衛老夫人的麵前。

    衛老夫人端起碗來，看了看裏麵的紅棗，伸手遞給了霍梅，“喝了它！”

    霍梅看了看手裏的湯碗，裏麵飄著紅棗還有桂圓蓮子，她知道這是大漢婚娶的禮儀，不過前世因為衛老夫人忙著收拾這位新進門的司馬府二小姐，霍梅可是連這湯碗都沒有見過。

    “謝過母親大人！”湯勺舀起裏麵的桂圓紅棗，霍梅慢慢的在嘴裏咀嚼，桂圓跟紅棗都是帶著核的，所以吃完霍梅就準備吐了嘴裏的核，衛淩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霍梅的身邊，伸手就放在了霍梅的嘴邊。

    “吐我手裏！”霍梅有些尷尬的望了望四周，最後還是將桂圓核跟棗核都吐到了衛淩的手裏。

    柳嬤嬤看了看衛淩手中的兩個核，高聲的叫了起來，“接子兩個！多子多福！”

    霍梅一聽，臉霎時間就紅了，衛淩則高興的笑著，看著手裏的棗核，想象著跟霍梅的孩子會長成何般模樣。衛老夫人也暫時忘記了霍梅帶給她的不悅，笑著讓柳嬤嬤把見麵禮端到霍梅的跟前。

    衛老夫人給霍梅的是一副羊脂玉的頭麵，三支發梳，釵一對，步搖一對，看起來不比金飾奢華，但顯露出玉石的高貴，霍梅跪在地上趕緊拜下。

    “多謝母親的恩賞！”

    “這東西還是我嫁入衛家之時，你們的父親送給我的，那時候衛家敗落，田地房產都被充公，這東西還是你祖母塞到你父親的衣襟裏才得以保存，這是衛家的傳家寶，今日我把它傳給你，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你要好好侍奉你的夫君，他經常在外涉險，作為他夫人定要賢良淑德才好！”

    衛老夫人的口氣已不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了，霍梅也就放緩了口氣，一副晚輩受教的模樣，倒是挺入衛老夫人的眼。

    “兒媳謹遵母親的教誨！定會好好保護這衛家的傳家寶，留待以後傳給衛家的後人！”

    衛老夫人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坐在那裏又喝了衛淩敬的茶，這敬茶的儀式總算是完成了，就在眾人準備起身的時候，霍梅卻拉住了衛淩的袖子。

    “阿淩！”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霍梅搖了搖頭，轉過頭看著衛老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樣。

    “阿淩，今天是我們新婚第一天，昨日拜堂太過倉促，都沒有祭拜過父親大人，你帶我去祠堂給父親大人磕個頭敬杯茶吧！”

    話落，衛淩心中一顫，頓感到霍梅的心思縝密，這事連他都沒想到，衛老夫人自己都忘了，卻被霍梅記在了心裏。

    衛淩出生不久父親就重病離世了，從小到大衛淩連自己父親長什麽樣都不清楚，他的童年是在孤獨跟貧困中渡過的，眼見著霍梅如此的貼心，他又怎能不感動。

    祠堂在將軍府的西北角，甚是偏僻，衛淩不忍霍梅走路奔波，就命人將衛登的牌位請過來。公孫世得令就去祠堂了，衛淩這才攙著霍梅起身，其實霍梅的膝蓋早就麻木了，沒有衛淩的攙扶她根本就站不住。

    衛淩心疼的摟著霍梅的腰把她擁在懷裏，這般恩愛的情景，看的柳芸兒差點絞碎了手裏的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