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剩飯

    公孫世很快就帶著衛登的牌位來到了前廳，霍梅跟衛淩恭敬的對著牌位磕了三個頭，一杯清茶灑在麵前的地麵上。

    前廳裏雅雀無聲，仆人跟丫鬟們都看著麵前的新衛夫人，本來還有些鄙夷霍梅身份的人，此刻也對霍梅生出了不少的好感。

    扶著霍梅起身，公孫世轉身讓人把牌位請回祠堂，衛淩便貼在霍梅的耳邊輕輕的詢問：“累不累？我送你回去休息？”

    霍梅有些羞赧的看了看四周，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不說話竟然有人幫她說話了。

    “淩哥哥，姑母一早到現在都沒用飯，這都過了午時了，你就留下來陪姑母用個飯吧！”

    柳芸兒的話語裏完全忽略了霍梅的存在，這自然是故意的，霍梅沒看柳芸兒，隻是對著衛淩淡淡的一笑。

    “我們留下來陪母親用午膳吧！我也餓了！”衛淩的臉上神色鬆弛，笑意明顯，看著霍梅的目光裏滿是寵－溺，隻是這樣的目光看在某些人眼中是妒忌，而在某些人眼中則是驚悚。

    所以妒忌的柳芸兒氣的嘴都快歪了，而驚悚的一眾仆人則頓時忘記了語言，直到柳嬤嬤吩咐備午膳，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的離開了前廳忙活去了。

    坐在桌前看著麵前的午膳，霍梅笑了，衛淩則皺起了眉頭，簡單的粥飯小菜，一看就是早飯剩下的，除了幾個煮雞蛋，一點葷腥都沒有。衛老夫人的用意衛淩明白，是想惡心惡心霍梅，順便也給霍梅個下馬威，雖然衛老夫人節儉，但還沒有到吃剩飯的地步。

    衛淩的不悅霍梅都看在眼裏，又看了看衛老夫人千年不變的一張冷臉，伸手剝了個雞蛋放到了衛老夫人麵前的粥碗裏。

    “娘，都是兒媳不好，讓您大早上的挨餓，這個雞蛋全當是兒媳的賠禮，您就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了！”

    衛老夫人沒開口，但卻拿起湯勺喝起了粥，見衛老夫人動筷了，衛淩跟柳芸兒也開始吃起來，霍梅低頭喝粥，很快碗裏就多了兩個雞蛋，霍梅拿起湯勺舀了一個到衛淩的碗裏。

    “你早飯用的不多，多吃點！”

    這婆媳、夫妻的看起來頗有一番情深意濃的意思，柳芸兒此刻才深深的感覺到，自己還真的是個外人。

    “阿淩哥哥，我來將軍府這麽久了，也沒見你給我布過菜，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啊！不會以後在將軍府裏見到妹妹我，都會不認識了吧？”

    “表妹言重了，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阿淩要是對你照顧的太過，被人傳出去自然會汙了妹妹的名節，總不能讓外人說，將軍府的表小姐跟自己的表哥親密無間，不清不楚吧？”

    柳芸兒聽著霍梅的話，差點咬碎了一口的銀牙，霍梅的話直戳她的痛處，因為沒人知道她有多希望可以跟衛淩不清不楚，這樣就能堂而皇之的嫁給衛淩了，可這衛淩在霍梅以外的女人麵前就是一座冰山，一個呆子，柳芸兒在將軍府住的時日也不短了，可惜卻怎麽也近不了衛淩的身，甚至平常見麵能聊的話也就那麽幾句。

    哪能像現在，吃頓飯都能把霍梅照顧的無微不至，這待遇可是連衛老夫人，衛淩的娘都從未有過的。

    “她又不是手腳斷了不能動，你這樣還不如幹脆為她好了！”

    “娘說的對，我這就喂夫人吃飯！”衛老夫人其實也就那麽一說，沒想衛淩竟然接了自己的話，而且還完全扭曲了意思，這讓衛老夫人吃進嘴裏的飯頓時就噎在了喉嚨裏，難以下咽。

    不過好在霍梅並沒有挑飯食不好，反而喝了兩大碗粥飯，這到讓衛老夫人心裏對霍梅的敵意有了些許的裂縫。

    大司馬府在長安城裏可是響當當的大戶，除了霍光在朝為官，霍家在長安城裏還有很多的商鋪跟田產，所以司馬府中的景致甚至比宮中還要奢華，估計這清粥小菜連司馬府裏的下人都不吃的吧！

    所以衛老夫人有些看不明白霍梅了，看她吃的不亦樂乎的樣子也不是裝的，帶著這個疑問衛老夫人就忍不住的開了腔。

    “你不嫌這些飯菜太過粗糙？”霍梅抬頭對著衛老夫人憨憨一笑，看起來一副身無城府的模樣，眼底卻藏著狡黠的目光。

    “母親這是說哪裏話，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嫁入了將軍府自然就要跟將軍同進退，錢財享樂從來都是身外之物，填飽肚子而已，能有碗粥飯喝，已經比外麵百姓的生活好很多了！”

    衛老夫人臉上的神色終於鬆了下來，低著頭慢慢的吃飯不在出聲，柳芸兒則鄙夷的瞧了霍梅一眼，覺得霍梅不過是在說漂亮話哄衛老夫人開心而已，可隻有霍梅自己知道，任何的錢財權利都不如一個知你懂你又心疼你的男人來的重要。

    這也是她重生以來最深的感悟，在皇帝的眼中她不過是一個可以讓他穩坐皇位的棋子，有了她在手，墨香閣就能歸於他的麾下，而整個司馬府也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而對於霍夫人來說，霍梅一直都是她發泄怨恨的對象，霍梅不相信自己不是霍夫人的孩子，因為她跟霍君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而她們都長得很像母親霍夫人，所以說霍梅是私生子，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正在發著呆，指尖一股溫暖，是衛淩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吃飽了我送你回韻香苑，你休息一下，晚飯我們就是韻香苑用，就不來打擾母親了！”

    說完衛淩就拉著霍梅的手離開，雖然衛老夫人臉上的神色滿是憤然，衛淩卻還是我行我素的牽著霍梅的手在將軍府裏溜達。

    不過剛走出衛老夫人的院子不久，衛淩就打橫抱起了霍梅，邁著長腿抱著霍梅往韻香苑去了。

    從穿著嫁衣進門的時候就被衛淩抱，早上也是他抱著來前廳敬茶的，這會霍梅已經被他抱得習慣了，所以索性將兩隻胳膊掛在他的脖頸上，頭就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麵，沒過多久竟然在衛淩的懷抱裏睡著了。

    衛淩看了看懷裏睡得無知無覺的妻子，心裏竟是濃濃的酸脹感，感慨從今往後他不在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出征的時候會有人牽掛自己，受傷的時候也會有人心疼，這樣的感覺是他從來都沒有嚐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