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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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吉樂回頭望冒頓一眼,再次想到了冒頓的王子身份,心中頓時產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王子竟然甘願與我們這些人為友,意欲何在?
呼延吉樂故意提高了嗓門,埋怨道:“大哥,你原來是單於的兒子,你是王子呀。怎麽不早告訴我們呢。”
呼延吉樂說完話,便靜靜觀察著冒頓的反映。
聽到呼延吉樂的話,影子四怪突然想起,剛才那個叫賀木額日斯的人明明稱大哥為王子,各自麵部表情複雜,都圍攏了過來。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他們的大哥竟然是匈奴王子。
王子不在龍城裏享清福,到森林、草原幹嗎來了?
蘭傲木嘎最痛恨的便是官家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與官家的人交朋友。
這幾年,蘭傲木嘎和弟兄們沒少收拾那些百戶長,隻要聽說了百戶長的惡行,必嚴懲不怠。
剛剛誠心誠意交了一個好朋友,卻原來是官家的人,以後還怎麽和這位王子相處下去呢?
而一天來的接觸,冒頓的言行都令他佩服,他已認定冒頓為自己的大哥了,又共同喝了血酒,真要與冒頓立即斷交,心裏還真舍不得。
蘭傲木嘎接著又想,王子竟然能有這般出眾的功夫,真也難得。
冒頓不透漏自己的真實身份,又是為何呢?
冒頓看到弟兄們的表情各異,知道對他有誤會,並不理解他的內心世界。
特別是呼延吉樂,目光飄忽不定,冒頓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麽。
冒頓尷尬地對眾人笑了笑,解釋道:“我和你們說過的,我小時候死了母親,父親又讓我有了繼母,繼母和父親聯起手來欺負我,我不願過那種挨打受氣的生活,便離家出走了,發誓永不回去。”
冒頓看到大家仍用異樣的目光瞧著他,繼續說道:“是我冒頓和你們交朋友,又不是什麽匈奴王子與你們交朋友。往後,我隻和弟兄們在一起,大家就別當我是王子,隻認我這個大哥好了,我們弟兄繼續闖江湖。”
呼延吉樂的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喜憂參半。
從昨天晚上一起來到她家以後,呼延吉樂的心一直興奮異常,不時地偷偷瞧看冒頓。
聽說冒頓是王子後,呼延吉樂的心裏好不是滋味,一種落寞感不經意間偷偷爬上了心頭。
呼延吉樂覺得,冒頓是王子,屬於龍城,遲早是要回龍城的。
現在看到冒頓一臉的誠懇,心靈深處實在不願與冒頓絕交。
想到冒頓並沒有以王子的身份張牙舞爪過,為了她家的幾隻羊,竟然與龍城來的人撕破了臉皮,並沒有和弟兄們分心,心中對冒頓的誤解立即釋然。
呼延吉樂輕輕舒了口氣,對影子四怪說:“大哥貴為王子,不以身份與我等結交,足見大哥的誠意。”
蘭傲木嘎也覺得冒頓並沒有對不起弟兄們的地方。
公孫伊德日則一直滿心喜悅,對冒頓道:“大哥,能不能帶弟兄們進龍城玩玩呀?在匈奴,我們弟兄們惟一不敢去的地方便是龍城。”
眾人都笑了起來。
吃過了飯,蘭傲木嘎對冒頓和呼延吉樂說道:“我們該到林子裏狩獵了吧,你們倆好好教一下我們狩獵的門道。”
冒頓遲疑著說:“我擔心龍城的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丘林烏日露格爽朗說道:“他們如果再敢來鬧事,我們就對他們不客氣了。”
呼延吉樂也覺得龍城的人不會就此了事,聽了丘林烏日露格的話,又看了冒頓一眼,想道,龍城可是代表整個匈奴的呀,我們真的要和龍城對抗嗎?
呼延吉樂看到冒頓心事重重的樣子,對大家說道:“我們還是聽大哥的吧。”
其實,冒頓的心裏非常矛盾。
龍城當然得罪不起。
但,如果勸大家放棄那幾十隻羊向龍城服軟,他的王子身份已經暴露,擔心弟兄們會對他產生想法。
影子四怪目空一切,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如果出現了流血事件,後果不堪設想呀。
呼延吉樂似乎也看出了冒頓的為難,小聲對冒頓說:“不就幾十隻羊嘛,沒啥了不起的。如果他們再派人來討要,給了他們得了。”
冒頓鎖眉無語。
冒頓想,自己是否該回一趟龍城呢?
但,回龍城以後,又該找誰調停呢?父親還是赫連毛腦海?能與他們談得攏嗎?
冒頓如坐針氈,心中連一點主意都沒有。
太陽還沒有落山,龍城方向又跑來一匹快馬。
來人通知冒頓立即回龍城,說單於要立即見他。
冒頓立即想到,一定是賀木額日斯回到龍城以後,向父親報告了自己的所為,父親發火了。
現在回龍城,肯定又是一頓責罵或毒打。
若不聽召喚一走了之,弟兄們也會受到牽連,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關鍵是,即使自己受到了責罰,就能保下呼延吉樂家的羊嗎?
冒頓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回龍城受那皮肉之苦方為上策。
自己受些刁難無所謂,若能化幹戈為玉帛,也值。
冒頓苦著一張臉,無奈地對弟兄們說:“父親讓冒頓回去,冒頓若不回去反而不好。冒頓隻求大家一件事,在冒頓沒回來之前,若龍城的人再來鬧事,還望弟兄們多多忍耐。冒頓在此求大家了。”
話說賀木額日斯受到影子四怪的戲耍,心裏悶悶不樂,一邊往龍城走一邊想,影子四怪果然名不虛傳,自己看來遠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對手。
隻因自己太過自信,才無端丟了醜。
好在他們知道自己是龍城衛隊的人,才沒敢致自己於死地吧,要不然,自己還能騎著馬回來?
看來自己還得加強訓練才是。
想到冒頓竟然和影子四怪在一起,還被影子四怪稱作大哥,賀木額日斯的心裏又好生不服。
冒頓除了是頭曼單於的兒子,還有啥了不起的,竟然與大名鼎鼎的影子四怪在一起。
是偶爾遇到,還是他們經常在一起呢?賀木額日斯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一路胡思亂想回到龍城,見到大總管赫連毛腦海,賀木額日斯沒有將與影子四怪過招的事講出來,隻說有冒頓出麵橫加幹涉,他不知如何處置,特回來請示。
“冒頓出麵幹涉?他說什麽了?” 龍城總管赫連毛腦海皺了下眉頭,問。
“冒頓說給小王子舉行chéng rén禮是他們攣鞮家的私事,與旁人無關。” 賀木額日斯回答。
赫連毛腦海若有所思,徑直去了頭曼單於的寢宮。
頭曼單於正心滿意得地半仰在睡榻上閉目養神,赫連哈爾巴拉為他輕輕捶著背。
見赫連毛腦海進來了,頭曼單於抬了下眼皮,問道:“慶典的事準備的怎麽樣了?”
舉全國之力為王子搞chéng rén慶典,在匈奴還沒有前例。
這主意是赫連哈爾巴拉想出來的。
赫連哈爾巴拉說,通過這次慶典,可以考驗那些萬戶長和部落首領們哪個對單於不忠,可以提高兒子呼德的威信,為將來繼承單於大位作好鋪墊,頭曼單於腦袋一熱便答應了。
剛剛將決定發往全國各地,頭曼單於便後悔了:這事畢竟是第一次,如果有人說三道四該咋辦?有人公開反對又該咋辦?
於是,頭曼單於急著想知道外界對這事的反映。
赫連毛腦海看了一眼坐在頭曼單於身邊的mèi mèi赫連哈爾巴拉,小聲說:“昨天有人故意攪局,將牧民上繳的羊又搶了回去。”
頭曼單於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立即瞪大了。
赫連哈爾巴拉急著問:“誰有這麽大膽?不要命了嗎?”
原來,匈奴人平時散居戰時聚合,對單於的命令是絕對的服從,從來不問對與錯,更不問為什麽,違令者是要被殺頭的。
頭曼單於聽到有人竟敢違抗自己的命令,立即惱羞成怒,單於的霸氣便湧上了心頭,瞪著赫連毛腦海,威嚴地說:“那你還有啥稟報的,趕快通知獨孤敖嘎,帶兵去殺了他們呀。”
赫連毛腦海遲疑了一下,說:“今天我派賀木額日斯帶人去了,本想教訓他們一下,也好給不願繳羊的人一點顏色看看。結果去了以後才發現,帶頭鬧事的竟然是冒頓。賀木額日斯沒辦法處理,回來向我請示,我不敢做主,來請單於示下。”
頭曼單於一怔,問:“冒頓帶頭鬧事?他說什麽了?”
赫連毛腦海看了一眼坐在頭曼單於身邊的mèi mèi,說:“冒頓說給弟弟舉行chéng rén禮是攣鞮家自己的私事,與天下人無關。”
其實,頭曼單於最怕聽的就是這句話。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話竟然從自己兒子的口中說出來了。
其實,是否讓呼德現在就替代冒頓作繼承人,頭曼單於一直猶豫不決。
上次冒頓回龍城,頭曼單於本想讓冒頓在龍城待些日子,他要認真觀察一下冒頓是不是真的不可救藥了。
沒曾想,冒頓連招呼都不打便私自離開了龍城。
頭曼單於對冒頓徹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