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酣暢接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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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遊牧民族行軍打仗是不準備糧草的,路過哪裏就用哪裏牧民的牲畜當軍糧,本不足為奇。
那個讓人們殺羊的中年人顯然是這些人的頭目,冒頓猜他可能是一位部落首領。
那人背著手在人群中走來走去,指手畫腳,突然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冒頓和呼延吉樂,便邁著方步意滿誌得地走了過來。
冒頓已不便再避讓,隻好無奈地等在原地。
那人來到近前,將冒頓和呼延吉樂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問冒頓:“你是哪個部落的?”
冒頓也不言語,想到這些人來自西北方,便舉手向東南方隨便指了一下。
“你們的首領叫啥名字?”那人又問。
冒頓不能不回答,便信口胡謅了一個名字。
那人搖了搖頭,說:“沒聽說過。附近的部落首領我全認識呀,不認識你說的那位。”
“你怎麽沒到部落裏去集合呀?”那人又問冒頓。
冒頓搖著頭說:“沒人通知過我。”
那人又點了下頭,說:“哦,你們正在轉場,負責通知的人可能沒找到你們。那我就告訴你吧,趕快到你們部落首領那裏去集合吧,去晚了是要被殺頭的。”
冒頓點頭答應。
那人又看冒頓和呼延吉樂的臉,問冒頓:“你們的臉是咋回事呀?一個有疤一個有傷?”
冒頓回答:“狼。”
那人理解地嗬了一聲,問:“狼群襲擊你們的羊群啦?是幾天前的雨天吧?我們部落裏也有人家遭狼群禍害了。今年的狼可真瘋狂。”
冒頓隻點頭不言語。
呼延吉樂突然看到,可能是出於好奇,又有十幾人向他們這裏圍了過來。
呼延吉樂轉頭向東麵的山坡觀望,看到蘭傲木嘎他們正舉刀飛馬向他們跑來,心裏不由的一驚:哎呀糟了!
原來,蘭傲木嘎他們將牛馬趕過大梁以後,一直伏在坡頂,偷偷觀察著冒頓和呼延吉樂的動靜。
他們看到那些人在抓羊、殺羊,知道一時半會兒冒頓和呼延吉樂難以脫身,隨時都會有危險,心裏急的像貓抓一樣難受。
丘林烏日露格最先沉不住氣了,說:“大哥他們處在危險之中,而我們卻躲在這裏看熱鬧,這還算是親哥們好弟兄嗎?不就百十來人嘛,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幹脆衝上去殺他們個橫屍遍野算了。”
蘭傲木嘎急忙阻止:“老二剛才交代好了的,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露麵,能不出手還是不出手的好。”
其實,蘭傲木嘎心裏更急。
一百多號人吃飯,用兩隻小鍋煮肉,那得吃到啥時候呀。
當看到那麽多人向冒頓和呼延吉樂圍了過去,不知發生了啥事,他們再也沉不住氣了,立即拔刀在手,上馬便衝了過來。
而那些月氏人卻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看到有幾個人跑了過來,並且都帶著弓箭刀槍,還以為和他們一樣,是正在集結的男丁呢。
呼延吉樂急了,急忙向蘭傲木嘎他們迎了上去,一邊給蘭傲木嘎遞眼色,一邊說:“我男人已經知道要集合了,你們先走,我男人準備一下就隨你們而去。”
蘭傲木嘎立即會意,知道來的不是時候,故意提高嗓門說:“那你們趕快準備,晚了是要掉腦袋的,我們就先走了。”
蘭傲木嘎等人正要離去,隻聽剛走過來的一位月氏人說:“哎,這些人是什麽口音呀,怎麽和我們的口音不一樣?”
冒頓一看壞了,終於還是露出了馬腳。
正要找理由搪塞,那位部落首領畢竟見多識廣,立即警覺,喊道:“匈奴人,他們是匈奴人,一定是匈奴的奸細。趕快截住他們,不能讓他們跑了。”
人群頓時大亂。
蘭傲木嘎看到冒頓和呼延吉樂既沒有馬匹也沒有wǔ qì,正處在極度危險之中,急了,掉轉馬頭衝到冒頓和呼延吉樂身邊。
丘林烏日露格大聲喊道:“匈奴人又咋樣,還怕了你們不成。”
丘林烏日露格打馬上前,一刀將那個部落首領砍翻在地。
月氏人全都忙著抽刀,一陣刺耳的金屬磨擦的聲音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著。
蘭傲木嘎四人都在馬上,又持刀在手,還沒等那些人反擊,又有幾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冒頓和呼延吉樂從死屍身上拽出了刀箭,也加入了戰鬥。
時間不長,他們身邊的十幾個人全都見了閻王。
勒勒車周圍那些殺羊、煮肉的人看到這裏打起來了,急忙滿草場的找各自的馬匹,騎上了馬背才發現馬還被絆著呢,又跳到地上,紛紛用刀斬馬絆。
受了驚嚇的馬也長嘶起來,好一陣大亂。
月氏人烏合之眾的弊端立即顯現了出來,有的人騎上馬背便向遠處逃竄,有的人衝上來加入了戰鬥。
冒頓和呼延吉樂也每人搶了一匹馬,揮刀砍殺。
大黃在呼延吉樂的左右奔突,對著月氏人狂吠不止。
月氏人看到這幾個匈奴人著實厲害,就丟下十幾具屍體,四處逃散了。
羊肉在鍋裏沸騰著,丘林烏日露格和須卜道樂根翻身下馬,到鍋邊痛痛快快吃起了羊肉。
呼延吉樂也來到肉鍋前,招手讓其餘的人都過來,說:“月氏人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暫時跑了。他們來自同一個部落,被我們殺死的人都是他們的親戚或親人,見我們人少,一定會來找我們報仇的。我們不妨先填飽了肚子,再與他們大戰不遲。”
冒頓等人也都來到肉鍋邊,下馬吃起了午餐。
呼延吉樂想到剛才大黃也參加了戰鬥,倍加讚賞,給了大黃一大塊肉。
果然,時間不長,月氏人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跑在最前麵的是年輕人們,手揮著戰刀,耀武揚威地衝了上來。
呼延吉樂急忙提醒大家:“先用箭射他們。”
隨著一陣弓箭聲響,跑在最前麵的幾個人紛紛落馬。
月氏人沒有想到這幾個匈奴人的臂力如此了得。
月氏人仗著人多勢眾,冒著箭雨再次衝了上來。
這一衝,又是十幾個月氏人丟了性命。
待刀劍相搏,月氏人發現,這些匈奴人如虎狼般凶猛,他們幾個人對付一個匈奴人也絲毫占不到便宜,落馬的總是他們月氏人,立即膽寒,已無心戀戰,發一聲喊,潮水般退了下去。
丘林烏日露格大喊痛快,終於發泄了多日來鬱結在心中的窩囊氣。
冒頓望了一眼屍橫遍野的戰場,心裏不由得湧上一陣悲涼。
我們隻是為了活命,不得已而迎戰。這些人又是為了啥?即使殺死了我們,他們又能得到什麽?
呼延吉樂說:“這些月氏人即使找到了他們的首領,再帶著人馬來追我們,再快也得兩天時間。兩天以後,我們也應該到達歐脫地了。我們還是趕快趕路吧。”
冒頓思索了一下,說:“為防萬一,我們應該往東北方向走。月氏人即使提前追來,也會朝正東方向去追趕。”
眾人覺得有理,立即調整方向,向東北方急進。
他們已不再裝扮牧民慢悠悠的轉場了,也不管那些羊是否能吃飽肚子,一味地哄著羊群緊走,太陽早已落山,才停下來宿營。
第二天接著急急地趕路。
第三天下午,他們渡過了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河,這裏的草遠比他們一路走過的草原上的草高出許多。
冒頓知道,歐脫地到了。
這裏的草原由於禁止放牧,草場常年累月不被牲畜踐踏,所以高於別處。
他們又向東走了幾裏,估計已接近匈奴邊界,便找了一處靠山臨河的地方紮下了營寨。
這裏的水草格外豐美,是成群的野馬野牛的生存天堂。
草原一如往常的平靜,野兔鬼鬼祟祟在草叢裏隱現,小河不知疲倦地唱著歌。
冒頓他們繼續按以往的分工,出牧放哨。
冒頓留在營地養傷,呼延吉樂在營地裏照料,顯然已成家庭主婦的角色。
呼延吉樂仍然一天三次為冒頓敷那種藥草和馬皮包。
冒頓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體格格外強壯,傷口愈合的非常快,若不觸碰,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一天,冒頓看到大雁排著整齊的人字形隊列,高喊著“苦啊苦啊”,義無返顧地向南飛翔著。
過去,冒頓非常討厭這些大雁,還有那些整天昂著頭目空一切的高傲的天鵝。
你們有什麽苦的?草原生了你們,養了你們,如今你們長大了,翅膀硬了,便見異思遷嫌棄草原的寒冷了,要遠走高飛去尋找溫暖了。你們苦啥?
而今天,冒頓突然可憐起這些大雁來了,想到,它們也是由於環境所迫才不得已離鄉的呀。
如果草原能為它們tí gòng安全過冬的溫暖,它們又何必要千裏迢迢萬裏茫茫地尋求逾冬的場所去呢?
來年,春風一吹,它們不是又回到草原來了嗎?
想到此,冒頓心裏便生出了諸多感慨。
從而又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自己是招誰惹誰了,竟然落到了有國難投有家難歸的可悲地步。
幸虧自己有了這些好朋友,要不然,早已經性命不保了。
想到此,不由得便將愁容掛在了臉上,心中充滿了淒涼。
細心的呼延吉樂看出了冒頓有心事,便開導他說:“想家了嗎?等你的傷好了以後,咱們還是回匈奴吧。”
冒頓無奈地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