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初見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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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頓不好意思地瞅了蘭傲木嘎和公孫伊德日一眼,卻不敢用正眼瞧呼延吉樂,低聲說:



    “父親和繼母非要讓我與赫連安其爾成婚,我為了推掉這門親事,便胡謅說我們倆已經成過婚了,結果仍然沒能推脫他們的安排。他們說既然咱倆已經成婚,就讓赫連安其爾作小妾。現在,他們正忙著操辦婚禮呢,我也沒辦法製止。”



    公孫伊德日最先聽明白了,巴掌一拍,說道:“我說嘛,大哥怎麽能無端拋下老二去與別的女人結婚呢,原來是要續小妾呀。”



    從得到冒頓要與別的女人成親的消息以後,蘭傲木嘎和公孫伊德日的心裏確實不自在,暗罵冒頓進了龍城便將弟兄們的情誼忘了。



    “你說什麽?你說咱們倆已經成婚,你父親竟然承認了咱倆成婚的事實?竟然讓赫連安其爾作你的小妾而非妻子?” 呼延吉樂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



    冒頓低聲說:“是。這事事先沒和你商量,現在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幸虧你來了,你說該咋辦吧。”



    冒頓又簡單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呼延吉樂終於聽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呼延吉樂大喜過望,高興的差點兒暈了過去。



    呼延吉樂突然間明白了,她不但沒有失去冒頓,而且冒頓永遠都是她的了,心裏好塌實,也不顧蘭傲木嘎和公孫伊德日在身邊,情不自禁地撲到冒頓身上,委屈而又幸福地號啕大哭起來。



    冒頓不好意思地對呼延吉樂說:“可惜我們倆再也不能正式舉行婚禮了。”



    公孫伊德日接嘴說道:“這有何難,我們弟兄們給你們舉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不就成了嘛。”



    待呼延吉樂稍微恢複了平靜,蘭傲木嘎高興地對冒頓說:“你們父子和好了,這下好了,我們終於可以不用過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公孫伊德日大聲喊道:“老二,你羞不羞呀,還沒見公婆呢,就高興成這樣。怎麽也得讓我們去你們家喝碗奶茶吧。這一路的奔跑,骨頭都要散架了。”



    呼延吉樂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擦去了眼淚,破涕為笑。



    呼延吉樂突然發現冒頓臉上的傷痂是新的,急忙用手輕輕撫摩,問:“他們打你了嗎?你臉上的血痂怎麽是新的?”



    一邊的公孫伊德日誇張地學著呼延吉樂的強調,喋聲喋氣地打趣道:“他們打你了嗎?你臉上的血痂怎麽是新的?”



    呼延吉樂更加不好意思,急忙向後退了一步,漲紅了臉。



    冒頓也覺得不好意思,急忙說:“咱們還是進龍城再說吧。”



    蘭傲木嘎遲疑了一下,說:“須卜道樂根和丘林烏日露格還在路上走著呢,要不你們倆先回龍城,我們倆去與須卜道樂根和丘林烏日露格會合,然後一起來找你們吧。他們倆還替我們擔心著呢。”



    送走了蘭傲木嘎和公孫伊德日,呼延吉樂卻遲疑了。



    龍城在呼延吉樂的心中是神聖的,是大單於居住的地方,單那高高的祭壇,就讓人望而生畏。



    呼延吉樂從來沒敢想過,自己能進到戒備森嚴的龍城裏去。



    即使這次前來,呼延吉樂也是準備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衝進龍城去救冒頓,絕沒想到會以單於兒媳的身份,大搖大擺地走進龍城。



    這一刻來得太突然了,呼延吉樂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呼延吉樂膽怯地問:“我現在就進龍城,合適嗎?”



    冒頓從呼延吉樂手中接過馬韁,不屑地說:“我們的家在龍城,我們是回自己的家,有啥不合適的?”



    冒頓牽著馬,呼延吉樂與冒頓並肩,慢慢向龍城的大門走去。



    大黃狗繞著他們跑前跑後,格外自在。



    看著冒頓堅毅的神色,呼延吉樂突然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是和丈夫一起回家,心裏無比的甜蜜。



    這麽多年的漂泊,這麽多年的追尋,終於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呼延吉樂不計較這個男人納多少妾,隻要自己能呆在這個男人身邊,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她偷眼看著冒頓,驀然間發現,這個已經屬於自己的男人不但膽量超群,而且剛毅果斷,真的是她可以托付一輩子的男人。



    她的腳下頓時輕飄飄的,被這個男人牽著魂兒,在幸福的時光裏遨遊著。



    她已經不管這個男人到哪裏去了,自己隻管跟在他的身邊便是,哪怕是天涯海角。



    神聖的龍城,城內突然間竟然有了自己的家。



    呼延吉樂興奮地跟在冒頓身後,堂而皇之進了龍城的大門。



    冒頓將馬交給衛兵,問呼延吉樂:“是先回家休息還是立即去見父親?”



    呼延吉樂被冒頓從幻想中喚醒,心裏猛地害怕起來,是第一次麵對凶猛的黑熊、老虎都沒有過的害怕,感覺心髒在微微顫抖。



    她擔心,自己相貌實在是醜陋,如果冒頓的父親看著自己不順眼,自己又該怎樣走出這神聖的龍城?



    冒頓則非常坦然,見呼延吉樂遲疑著不回答,便決定先回房休息,再與呼延吉樂商量見父親的時間。



    呼延吉樂終於將自己的擔心小聲說給了冒頓。



    冒頓爽朗地笑了,不屑地說:



    “我已經和他們說了,我們倆已經成婚,不過是和他們見個麵而已。我們不是去相親,也不是非得要征得他們的同意。如果他們敢慢待你,我們立馬就離開龍城,那不是更好嗎?我們還求之不得呢。我已經想過了,我們越表現的軟弱,什麽事都遷就他們,他們越會拿我們不當人看。我過去就是由於太軟弱,才受了那麽多罪。”



    呼延吉樂一想也是,心胸頓然開朗。



    即使頭曼單於不同意,有冒頓的堅持,他還能咋的?



    想到此,終於舒出了那口窩囊氣,立即鼓起勇氣,對冒頓說:“那咱們現在就去見父親吧。”



    頭曼單於這兩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兒子成婚也是自己的一件大事。



    百事自有人料理,也不必他多費心。



    他正與赫連哈爾巴拉閑聊,突然看到兒子冒頓帶著一位青年走了進來,正要詢問那青年是誰,隻聽冒頓對那青年說:“吉樂,快見過阿爸阿媽。”



    頭曼單於見那青年向前走了兩步,對他深深作了一揖,說:“吉樂拜見阿爸。” 



    頭曼單於提前沒有任何思想準備,見青年向他作揖,立即想到是自己還沒謀麵的兒媳來了,急忙坐直了身子,慌亂地應答了一聲。



    仔細瞅那青年,頭曼單於不由的大吃一驚。



    隻見青年身著皮衣,背挎弓箭,一副獵人打扮,初看很像是男子。



    那張臉何止是醜陋,簡直令人恐怖。



    這兒媳與他心中期望的兒媳反差太大,頭曼單於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心中便多了幾分不快,皺起了眉頭,想到,兒子的眼光也實在太差了吧,你是王子,帶著這樣的女人出入龍城,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赫連哈爾巴拉的心事卻與頭曼單於的心思恰恰相反。



    看到冒頓領進來一個如此醜陋的媳婦,赫連哈爾巴拉的心裏先就是一喜。



    說實話,那天冒頓說自己已經與一女子成婚,赫連哈爾巴拉還擔心過,冒頓常年在外麵闖蕩,不知遇到了什麽樣的měi nǚ,讓他連父親都來不及稟報,便與這女子走到了一起。



    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赫連哈爾巴拉突發奇想:為何不讓這女子與安其爾一起舉行婚禮呢?這樣的醜姑娘,與我的安其爾站在一起,對比實在是太顯明了,讓人們看看,冒頓自己找了個啥老婆,他的繼母又給了他一個何等漂亮的妻子,以後,安其爾就能在冒頓麵前直得起腰了。



    想到此,赫連哈爾巴拉吟吟笑著,在呼延吉樂給她問過好以後,爽朗而又大方地說:



    “叫吉樂是吧?我看這樣吧,雖然你們倆已經成婚,可爸媽還沒有見證你們的婚禮。既然你在大巫師占卜到的好日子之前回來了,那就補辦一次婚禮吧。到那天,你和安其爾一起與冒頓成婚。單於,你說這樣安排合適嗎?”



    頭曼單於黑著一張臉,低頭不語。



    冒頓害怕再生出別的事端,急忙說:“吉樂長途跋涉需要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



    冒頓和呼延吉樂轉身正要出去,卻聽頭曼單於沉聲喚道:“冒頓。”



    冒頓心裏一凜,眉頭微皺,緩緩轉過身來。



    頭曼單於輕輕歎息了一聲,對冒頓說:“去府庫給吉樂找幾件合適的衣服穿。晚飯咱們一起吃。”



    冒頓的心裏又是一熱。



    呼延吉樂又給頭曼單於深深作了一揖,微笑著說:“感謝阿爸關心,孩兒自幼打獵,穿慣了這身皮衣,穿別的衣服反而不舒服,您就讓孩兒隨便吧。”



    聽到呼延吉樂禮貌而又得體的話語,頭曼單於心頭的不快突然間消去了大半,心情立即爽朗了,對呼延吉樂微微點了點頭,說:“出了龍城你可以隨便,在龍城裏,還是聽我的吧。”



    沒曾想這般簡單便見過了公婆,呼延吉樂的心情也格外的舒暢。



    原想頭曼單於是一個飛揚跋扈的老糊塗,沒想到竟然也是這般的溫柔,會體貼人。



    連日忙碌,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洗過臉,連呼延吉樂自己也記不清了。



    回到冒頓的房間以後,呼延吉樂趁冒頓到府庫為她找衣服、胭脂的當口,來了一個徹底的清洗,不但洗淨了氈片一樣的頭發,也擦洗了身體,頓時感到格外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