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大鬧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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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兄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頭曼單於,原來也是如此隨和可親。
能與單於一起用餐,讓眾弟兄感到無上的榮耀。
席間,頭曼單於不住地稱讚影子四怪的鼎鼎大名和行俠仗義。
蘭傲木嘎誠懇地說:“自從我們遇到了大哥,影子四怪便不存在了。我們現在是草原六傑。”
頭曼單於首次聽到草原六傑的名號,等到蘭傲木嘎做了解釋,連稱草原六傑的名號起的好,叫起來響亮。
接著又細問他們是怎麽與冒頓和呼延吉樂聚在一起的。
於是,蘭傲木嘎便將他們怎樣在森林中遇到了冒頓和呼延吉樂,他們又是怎樣去獵虎,六個人又如何結拜等細節大致講了一遍。
世上最讓人高興的事,莫過於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兒子風光無限的故事了。
頭曼單於心花怒放,不住地拍手叫好。
頭曼單於認真傾聽著,不時用目光瞧著自己的兒子兒媳,心裏充滿了得意,飄飄然地想:真沒想到我兒子兒媳的本事竟然如此了得,世上又有幾人能趕得上。
待蘭傲木嘎講完,頭曼單於又問冒頓:“你和吉樂又是怎麽認識的?”
呼延吉樂淡淡地笑了,說:“就在與他們四人認識那天,我獵取一隻黑熊,冒頓在樹頂上幫助射了一箭,我們便認識了。”
“在樹頂上射了一箭?你跑到樹頂上幹嗎去了?” 頭曼單於不解地問冒頓。
冒頓苦笑了一下,說:“一次,我在森林中與一隻黑熊意外相遇。之前,我的心裏沒有絲毫準備,猛然間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黑熊,立即慌了手腳。
“危急時刻,突然飛來了一支勁箭,正中黑熊心髒,我才得救。
“放箭的人從樹上滑了下來,對我說:吃林子飯的人竟然不會上樹?說完便揚長而去。
“從那時起,我就苦練爬樹,開始在樹頭上狩獵了。”
頭曼單於的心裏突然翻騰起一陣酸楚。
頭曼單於非常清楚,在兒子平淡的講述之後,是一場驚心動魄的人與獸的殊死搏鬥。
這些年來,都怨自己不關心兒子,讓兒子在龍城外受了多少苦難呀。
兒子每次回到龍城,自己不但不問候和體貼,還妄加責難。
兒呀,真是苦了你啦。
若沒有樹上之人及時出手,自己真就見不到兒子了。
頭曼單於內心自責,思想溜號,也沒聽清冒頓又說了什麽,引得年輕人們哈哈大笑,好半天才醒過神來,尷尬地強作笑臉,大大咧咧地瞅著眾人,感慨地說:
“我老了,真想隨你們年輕人到草原上跑馬,去森林裏狩獵呀。”
第二天一大早,冒頓為蘭傲木嘎四人的酒囊中灌滿了美酒,又帶足了上好的牛肉幹,將他們送出了龍城,去察訪那個叫蘇金寶力格的地方以及羊的下落。
緊張的籌備之後,冒頓的婚禮如期舉行了。
龍城附近的部落首領以及萬戶長、千戶長、百戶長全都應邀前來參加,龍城一下子沸騰起來。
這幾日,呼延吉樂的腦海裏不時閃過父母弟妹的容顏,老是神不守舍,隻盼著這婚禮快快結束,自己好專心去尋訪弟弟mèi mèi的下落。
早上,呼延吉樂無心修飾,略施了些脂粉了事。
而赫連安其爾則完全與呼延吉樂相反,將一張臉整個塗成了胭脂色,與呼延吉樂的素淡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儀式由大巫師主持。
按照大巫師的安排,所有參加婚禮的人都集中在單於宮室前開闊地上,見證新人拜天、拜地、拜四方神靈、拜祖宗、拜父母,然後,參加婚禮的人按事先安排入席用餐。
儀式開始了。
呼延吉樂和赫連安其爾分別跟在冒頓的左右,在大巫師的引領下,緩緩走過圍觀人群留出的過道。
赫連安其爾注意到,全場人的目光幾乎全集中到了呼延吉樂身上,低低的讚歎聲也都衝著呼延吉樂,心中的氣便不打一處來。
偷眼看了一下呼延吉樂,發現呼延吉樂不但個頭要比自己高出許多,那亭亭玉立的神態,那雍容高貴的步子,都是她學不來的。
特別是那略施脂粉的麵容,更顯得自然大方,美不勝收。
赫連安其爾的心裏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心裏沒理由地生出了怨憤,恨自己搽那麽多的胭脂幹嘛。
赫連安其爾心中不快,苦著一張臉,隨在冒頓身邊,勉強走到了頭曼單於和赫連哈爾巴拉麵前。
大巫師停下了腳步,讓她們麵向祭壇伏地而拜。
冒頓和呼延吉樂在裸地上跪了下去,等待大巫師發令。
赫連安其爾的婢女將一塊虎皮跪墊放在赫連安其爾麵前,赫連安其爾正要跪下去,發現跪墊放歪了,心中的怒火正沒地方打發,不由得大怒,揚起手來,將滿腔的怒火全都集中在了手掌上,清淩淩脆生生甩了婢女一記耳光。
或許是那聲音太清脆響亮了,立即奪去了許多人的目光。
呼延吉樂也不由得抬起頭來,向婢女望了一眼。
這一望不要緊,立即驚的目瞪口呆,嘴裏不由得喃喃道:“小妹。”
待呼延吉樂看真切那婢女千真萬確是自己的小妹時,哪還管他什麽婚禮、儀式、莊重、威嚴,不顧一切地爬起身來,衝到小妹麵前,口中不停地喚著“小妹”,猛地將婢女摟在了懷裏。
呼延吉樂的舉動太突然,也太出人意料,全場頓時大嘩,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冒頓也是一驚,但他的腦子裏立即閃過了一個念頭:呼延吉樂的小妹難道真的在這裏?
冒頓隨後也爬起身來,想看清被呼延吉樂緊抱著的女孩的臉。
可是,女孩的臉大部分埋在呼延吉樂的懷裏,根本看不清。
隻見那女孩開始在呼延吉樂的懷裏掙紮,終於掙脫了呼延吉樂的掌控。
這次,冒頓終於看清楚了,女孩的臉上掛滿了驚恐與無奈,正用一雙黑亮亮充滿了疑問的大眼睛瞧著抱著她的人,不是呼延吉樂的小妹呼延阿木爾,還能是誰。
這時,呼延阿木爾仍在吃驚地望著仍在試圖將她抱在懷裏的呼延吉樂,終於看真切了,輕輕喚了一聲“姐”,兩腿一軟便癱了下去。
看到呼延阿木爾突然間暈了過去,呼延吉樂大驚,再次將呼延阿木爾緊緊抱在懷裏,語無倫次地喊道:“小妹,不要怕,有姐在你身邊,不要怕,看誰還敢欺負你。你醒醒呀小妹。”
呼延阿木爾仍然不省人事。
呼延吉樂既心急如焚又不知如何是好,完全失去了理智,哀求道:“小妹,你醒醒呀小妹,是這個女人欺負你嗎?姐給你揍她,看她以後還敢欺負你。”
呼延吉樂說著話,揚手利利落落地扇了赫連安其爾幾記耳光,聲音同樣清脆響亮。
赫連安其爾挨了打也不言語,一時不知所措,像正在等待繼續挨打的挨打模特,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嘴角流出了血也不去擦掉。
參加婚禮的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場麵一派嘈雜,婚禮已經無法按原定程序繼續進行下去。
赫連哈爾巴拉同樣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看到呼延吉樂掌摑赫連安其爾,立即大怒,猛地站起身來,正要發作,卻被坐在她身邊的頭曼單於攔下了。
頭曼單於知道呼延吉樂家的不幸,也知道呼延吉樂的小弟小妹神秘地失蹤了,遍尋無果。
可呼延吉樂的小妹怎麽會出現在龍城,並且成了赫連毛腦海家的奴隸?
這事太蹊蹺了,難道是赫連毛腦海家人殺了呼延吉樂的父母?
頭曼單於的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立即站起身來,一邊往宮室走,一邊吩咐人去喊赫連毛腦海來見他。
赫連哈爾巴拉也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跟在頭曼單於身後,回到了單於宮室。
冒頓看到呼延阿木爾暈過去了,急忙讓大巫師施救。
在匈奴,大巫師同時也是大醫師,醫與巫本是一體的。
大巫師看到局麵已無法控製,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救人要緊,疾步跨到呼延阿木爾麵前,探了一下呼延阿木爾的鼻息,知道是急火攻心造成的暈厥,用指甲猛切呼延阿木爾的人中穴。
呼延阿木爾緩緩醒了過來,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有那麽多腦袋圍著她看,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再定睛一看,先看到了冒頓的臉,接著便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姐姐,千頭萬緒驀然間一齊湧上了心頭,喊了一聲“阿姐”,便偎在呼延吉樂懷裏,大聲嚎哭起來。
呼延阿木爾哭了一陣,又用拳頭輕輕打著呼延吉樂的肩膀,埋怨道:“阿姐,你去哪了呀。阿爸阿媽都被人殺了,小弟也被他們弄到了不知什麽地方。
“你怎麽才來呀。我每天都被這個女人毒打,她還用鞭子抽我,你再不來,我就要被她打死了。
“阿姐,你怎麽才來呀。”
呼延阿木爾指著赫連安其爾,哭訴道。
赫連安其爾終究也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隻是被呼延吉樂的舉動驚呆了,一直緩不過神來,弄不明白自己僅僅打了一個奴婢,為什麽會引出如此事端,連婚禮都舉行不下去了。
現在又看到那個奴婢在指責她,前所未有的委屈立即湧上心頭,一邊號啕大哭,一邊撒腿往自己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