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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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必定會投奔黑鬆寨而去。” 呼延吉樂說。



    “黑鬆寨又會如何?” 冒頓問。



    “找我們fù chóu,乘機擴大自己的聲望。” 呼延吉樂說。



    “那就將計就計,一並滅了黑鬆寨。” 冒頓堅定地說。



    呼延吉樂略思索,立即明白冒頓一定有了征服黑鬆寨的主意,急忙對著人群大聲喊道:



    “站在你們麵前的人,是匈奴王子冒頓。以後,你們都要聽王子的號令,若有不從者,格殺勿論。”



    匈奴王子?



    這位萬戶長竟然是頭曼單於的兒子?



    廉璠好生驚訝,也自覺慚愧。



    從認識這位小夥子起,自己就從來沒有問過小夥子姓甚名誰家居何處,疏忽,太疏忽了。



    要不是小夥子兩次自報名號,自己都不會知道小夥子的真實身份。



    廉璠暗自感歎,怪不得小夥子如此年輕便當上了萬戶長,原來他是單於的兒子。



    冒頓將手中拎著的趙嘉的首級扔到地下,向前走了幾步,從人群裏拉出一人,指著那人對眾人說道:“以後你們就是我們匈奴的人了,你們要向桃李堡的人那樣靠耕稼過活。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你們的堡長。現在,你們趕快將城堡裏的屍體處理掉,好生過活吧。”



    廉璠不解,問冒頓:“這些人就這樣處置了?”



    冒頓也不回答,低聲對廉璠說:“你趕快回去,讓桃李堡的人抓緊時間製作火把,我天黑前要用,再晚就來不及了。”



    “製作火把?我們要火把幹什麽?” 廉璠不解地問。



    “我要夜戰黑鬆寨。” 冒頓輕鬆地說。



    夜戰黑鬆寨?



    廉璠想,這位王子怕是被勝利衝昏頭腦了吧。



    智取趙王堡勝得僥幸。



    既然趙王堡與黑鬆寨是一家,解決了趙王堡,黑鬆寨早成驚弓之鳥,肯定做好了迎戰準備,現在去攻打黑鬆寨,可就不容易得手了吧。



    廉璠小心地問道:“王子要攻打黑鬆寨?”



    冒頓爽朗答道:“你盡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



    “那,做多少支火把呢?” 廉璠遲疑著問。



    “你們桃李堡十歲以上的人丁,凡腿腳好的人,有多少人就做多少支火把,聽明白了嗎?趕快去準備吧。” 冒頓堅定地說。



    廉璠大驚,還想說什麽,被冒頓用手勢製止了,隻好心事重重地回堡去完成冒頓交辦的任務。



    冒頓和弟兄們又在趙王堡巡視了一圈,發現這趙王堡前麵是兵營,後麵則是糧倉,存有好多糧食,心裏不由得大喜。



    冒頓又將那位自己剛任命的堡長找來,反複安頓了來年種地的事情、安撫人心的事情,最後帶著桃李堡的人,浩浩蕩蕩回到了桃李堡。



    從桃李堡拉來的糧食,又拉回了桃李堡。



    誰都沒有想到,大名在外的趙王堡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冒頓也曾料想過趙王堡兵士奮起反抗的局麵,當時還考慮過留公孫伊德日一人控製大門,是否有些人手太少。



    若大門失守,桃李堡的壯士就很難順利開進城堡來,他們提前進入堡內的人必是一場血戰。



    沒想到,這趙王堡竟然沒有一點警惕性。



    話說廉璠提前回到桃李堡,讓人通知各戶緊急趕製火把,自己則與幾位長者商討對策。



    眾長者聽廉璠講述說,冒頓原來是匈奴的王子,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滅了趙王堡,皆唏噓不已,認為太僥幸了,簡直不可思議。



    這位王子的謀略和膽量,實在令人佩服。



    當聽到冒頓簡單處置了趙王堡裏的兵丁,都大吃一驚,歎息冒頓不諳世故,這樣處置的後果,無疑是放虎歸山。



    你冒頓以為殺了趙嘉就滅了趙王堡?錯了。



    待你冒頓剛剛撤出城堡,堡內那些兵丁將大門一閉,立即便如虎添翼成為勁敵。



    你冒頓再想讓他們俯首稱敗,不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趙王堡的第一仇敵便是我們桃李堡,桃李堡大難臨頭啦。



    至於夜襲黑鬆寨,那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一位長者猜道:讓桃李堡凡腿腳靈便之人皆持火把參戰,用意可能是虛張聲勢,用人數多來震懾敵人。



    可黑鬆寨如果閉門不戰,你冒頓又能有何法打開黑鬆寨的寨門。



    不能智取,僅憑膽大魯莽,不是為兵之道也。



    這冒頓一定是被小勝衝昏了頭腦,以為大軍一到,黑鬆寨必會開寨門迎接,癡人想夢也。



    廉璠正與眾長者議論得失,冒頓已帶著堡內青壯回來了,早晨拉走的糧食,又全都拉了回來,眾人皆大歡喜。



    廉璠將冒頓和呼延吉樂等人迎到自己家,冒頓見幾位長者也在,先與幾位長者打過招呼,接著詢問廉璠火把的準備情況。



    廉璠說正準備著呢,肯定誤不了事。



    冒頓又囑咐廉璠,讓人們一定要多吃晚飯,秋涼了,晚上集合時要多穿衣服。



    “我們晚上真的讓這些老幼去與黑鬆寨作戰?” 廉璠小心地問。



    “隻要他們燃起火把,我們就勝利了,不用他們舉刀去shā rén。” 冒頓輕鬆地說,“上午你帶著人去攻打趙王堡,不是也沒動一刀一槍嗎?”



    廉璠再無話說,暗自歎息一聲,隻好吩咐人去向各家各戶傳達冒頓的命令。



    冒頓又問廉璠:“你們堡裏有多少車輛?我想借用一時,可以嗎?”



    廉璠說:“一家一輛車,也有二百多輛吧。王子要借用,當然可以。隻是不知王子用那麽多車輛幹嗎?”



    冒頓笑著說:“我看到趙王堡內存有許多糧食,估計黑鬆寨裏也不少。我想將這些糧食拉到我的萬戶長營地去,以備軍用。”



    廉璠皺眉苦笑,在心裏說:這王子實在是太幼稚了,早晨僥幸得手時,你不下令將糧食拉出來,現在又將得來的城堡順手給了人家,人家能將糧食白白給你嗎?



    你現在還進得去趙王堡嗎?



    真是異想天開。



    廉璠心裏雖然如此說,卻不敢說出口來。



    見冒頓滿認真的樣子,便敷衍說:“王子需要,在下自會幫助解決。”



    冒頓說:“那就按明天早上用車安排吧。”



    廉璠一時哭笑不得,又不敢違抗命令,隻好讓人去通知各戶準備車輛。



    一位叫田寧的長者終於忍不住,問冒頓:“聽說王子又將趙王堡原封不動交給了那些強人?”



    “趙王嘉已被我殺死,他們還能咋樣呀。” 冒頓淡淡地笑著說。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呀。”田寧擔憂地說。



    冒頓安慰道:“諸位不必害怕,我們還可以調虎離山嘛。”



    “打仗之事非同兒戲。王子讓老幼上戰場,是否已經想過後果”田寧不客氣地再度提醒冒頓。



    冒頓正要回答,外麵突然傳來了吵鬧聲。



    眾人走出房間一瞧,原來是那位叫揚武的青年穿著一身漂亮的鎧甲,手提一柄長把大刀,騎著一匹火炭紅馬,威風凜凜在街上招搖過市。



    那鎧甲在午後的陽光下閃著寒光。



    原來,揚武回來以後,向人們說起蘭傲木嘎等人的shā rén經過,有人問他,你當時在幹什麽?



    揚武立即漲紅了臉,不知如何作答。



    有人恥笑他說:“怕是躲在牆角,像受驚的野兔那樣tōu kuī吧。平時總是張牙舞爪要血濺趙王堡,怎麽關鍵時刻反而成孫子了?” 



    揚武羞憤難當,無地自容。



    想到晚上嚐有夜襲黑鬆寨之戰,揚武立即豪情滿懷,回到家中,將家中珍藏的鎧甲穿戴起來,決心晚上一定要殺幾個強盜,為自己爭回顏麵。



    冒頓看到揚武的模樣,心裏先是一驚:這青年的家裏怎麽會有如此華貴漂亮的鎧甲呢?這堡裏的人,究竟是什麽來曆?



    剛才與冒頓交談的長者田寧更是大驚失色,翻身跪在了冒頓麵前。



    冒頓看到田寧突然下跪,更加疑惑。



    一旁的呼延吉樂則手壓刀柄,靜觀其變。



    這時,廉璠及眾長者全都在冒頓的麵前跪了下來,請求冒頓饒恕他們的隱瞞之罪。



    冒頓一時不知所措,呼延吉樂冷著臉問道:“你們究竟對我們隱瞞了什麽?”



    廉璠支吾著說:“我們隱瞞了身世。”



    冒頓滿腹狐疑,沉聲說道:“你們還是起來說話吧,我一看見人下跪心裏就別扭。”



    廉璠與眾長者次第起身,垂手恭腰而立。



    廉璠麵掛無奈,低首說道:



    “我本趙國信平君廉頗之子。當年,我父受奸人迫害,不得已亡命魏國。因自身前途未卜,家父在離開趙國之前,將家眷托付給了最親密的幾員副將,讓他們各帶家眷到北地避難,於是,我們便來到了這裏。”



    廉璠將各位長者——當年廉頗的副將一一介紹給冒頓,又指著最早下跪的那位叫田寧的長者說:



    “我們來到這裏以後,起初秘密住在山林裏,田寧叔叔偷偷回趙國打探家父消息,得知家父已客死楚國。 



    “田寧叔叔秘密刺殺了奸人郭開後,回到了這裏。



    “我們不敢回趙國,害怕昏庸的趙王不放過我們,隻好在這裏築堡常居。



    “再後來,趙國亡了,我們還是不敢回家鄉去,害怕秦國國君知道我們的身份後,加害於我們,隻好繼續在這裏生存下去。



    “這桃李堡,都是我的家人和幾位長者的家人,以及我們幾家的傭人組成,我們已經在這裏生存三十多年了。



    “揚武便是田寧叔叔的小兒子。



    “我們不求別的,隻希望能夠太太平平過日子。



    “前日沒有對王子細說,還請王子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