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王老先生將紅紙疊好交給了媽媽。“多少錢？”媽媽問。

    “您兒媳婦的命不好，不收錢，您兒子算的那一卦二十元，合婚四十元，共計六十元。”

    媽媽給了錢就回來了。這時已經有十點鍾了，忙著做飯去了，十一點半準時開飯，桌上有涼拌糖醋黃瓜，糖拌西紅柿，油榨花生米，麻油香菜，大椒炒肉絲，黃豆煮魚，烏苴炒雞蛋，青菜炒幹絲，最後媽媽端上一盆鴨湯，剛一坐下來，就介紹說，這是一隻養了八年的老鴨，吃過早飯就開始煨，一直到現在，你看這湯白、濃、鮮，營養價值很高。姑娘隨便吃，不要客氣，都是自家人，媽媽說完給洪豆倒了杯橙汁才坐下。爺爺、爸爸和我喝的是我們當地產的瓢城特曲。

    “洪豆，嚐嚐我媽的手藝，這些素菜全是自家園子裏的，今早剛采摘的。”我拿起筷子示意著洪豆。

    “做菜我是外行，以後多請阿姨指導。”洪豆客氣地說。

    “一家人說啥客氣話，姑娘，你的名子真好聽，有一首詩叫什麽，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下麵兩句叫什麽來著。”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我接著媽媽的話說。

    “對！對！你看我這記性，快吃吧，別說閑話了。”飯畢，媽媽把洪豆帶進了房間。

    “姑娘，我知道你和我們家大偉是真心相愛的，你自然來了，總不能每天晚上都住鎮上，來回跑也不方便，來我們家住吧，你說兩個人不住在一起多別扭，我當年二十歲，高中剛畢業，就嫁到蘇家，你們都二十四歲了，還在守著愛情的底線，阿姨是過來人，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所以，我想和你商量這個事，能不能搬來我家和大偉住在一起？”媽媽委婉地說了一大篇，最後才道出了主題，她望著洪豆那俊俏的臉龐，等待著洪豆的回答。

    洪豆蒼白的臉上一下子緋紅起來，這是女人一生之中重中之重的大事，自從小時候知道和同齡小男孩身體上的差別之後，潛在的性意識就進入了腦海，困惑著每一位少女的心，隨著一天天長大，初潮的到來，由恐懼、羞怯到從容麵對，女孩子們知道，自已已經長大，由幼女變成了少女，也知道自已將來要承擔的社會責任與道德責任，知道怎樣保護自已，堅守著堪比生命還重要的童貞，她們要把它獻給自已心愛的、能夠托負終身的男人，她們忍受著無盡的性幻想，給她們帶來的心靈上的衝動，每一次都憑著自已超強的毅力，鎮守著屬於自已的那道被性意識幾欲衝毀的堤壩。她已經度過了少女最脆弱的青春期，她已成年，二十四歲了，又受過高等教育，無論她的知識還是道道水準、對問題的看法與理解，都要高於一般常人，她對媽媽提出的問題，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甚至在她意料之中，她知道，一旦答應媽媽的話，她將由一個少女變成一個shǎo fù，這是每一個女人都必須經曆的華麗轉身，隻是這時機尚未成熟，今天，她在低頭沉思，我和大偉的事，還有媽媽這道坎還沒過，別的都是萬事俱備，連東風都不欠，她心裏在想說，媽媽恕女兒不孝，我今天自作主張了，她慢慢地抬起頭，輕啟朱唇，“阿姨，這事都聽您的。”

    

    （五）

    我媽高興至極，隨手從口袋裏掏出王老先生寫好的紙條，遞給洪豆。“阿姨已給你們把好日子訂好了，再委屈你住一晚旅館，明天下午，阿姨叫一輛轎車把你接回來，這一次紅窗戶不貼、鞭也不放，等你媽媽同意了，再給你們補辦婚禮，到那時親朋好友都請進門，讓你穿著婚紗，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進門。”洪豆聽著，默默地點點頭。

    洪豆出得門來，臉上帶著少女特有的那種羞澀。“蘇偉，我有一件事對你說。”

    “什麽事？”我臉色紅紅的，頭有點暈乎乎的隨口答道。

    “到你房間裏說。”

    我站起身來，領著洪豆走上樓梯，來到我的房間，隨手關上了門。“什麽事這樣神密，要到房間裏說。”

    “阿姨剛才和我說，明天讓我和你住一起。”

    “你答應了？”洪豆微微點頭。這是我多少次想問又不敢問，想說又不敢說的話，今天媽媽卻給我說了，真是知子莫如母啊！洪豆這一點頭，我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衝上去摟住洪豆狂吻起來，不知是灑精的作用，還是荷爾蒙在作怪，身體局部地區迅速發生物理變化，把內~褲撐得像一把小傘，幾欲破布而出。“洪豆，我不想明天，就想現在。”

    “蘇偉，你冷靜冷靜，再挨一天，待到洞房花燭夜，自然能如你所願。”洪豆說著把那紅紙塞到我手裏。　　　　　　　

    我接過一看，吉日：五月十八，良辰：戌時，“就是明天晚上。這個你也信？”

    “這畢竟是人生第一次，慎重一點為好，兩個多月都過去了，何必在乎一日！”洪豆說得很認真。

    “洪豆，謝謝你！提醒了我，剛才地衝動，對你粗暴無禮，你不怪我吧？”

    “等過了明晚，兩人做那事，才是天經地義，你那樣待我，我還求之不得呢。”

    “我一定滿足你的願望，天天無禮。”

    “你有那個能耐？”

    “有沒有那個能耐，現在不敢保證，但我有這個信心。”洪豆這兩句略帶挑~逗的言語，使我體內剛剛熄滅的欲~火，又有了死灰複燃的跡象，襠下那物又開始蠢蠢欲動，我立即采取行動，夾緊~雙腿，轉過身子麵朝牆壁。

    “洪豆趕快換個話題。”我急切地說。

    “你說那紅紙上說忌牛、虎、狗是啥意思？”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洪豆立即轉開了話題。

    “就是說，從明早起，我們的新房內，不能有屬牛、屬虎、屬狗的人進入。”

    “為什麽？”

    “那是因為和我們的屬相相衝。”

    “那後一句又是什麽意思？”

    “那還不簡單，就是你結婚第二天早晨起來洗臉，麵要向東南方，如果有人端洗臉水給你，你要把紅包。不然你就失禮，說你小氣、摳門。”

    “哎！這個地方風俗你得跟我說清楚，不要鬧出笑話，剛才阿姨跟我說什麽，貼紅窗戶，是什麽意思？”

    “無論誰家結婚，新房的窗戶上都必須貼上紅紙剪出的窗花，當新郎把新娘帶回來以後，房門得關上，要等窗戶戳過以後，才能開~房門鬧新娘子。這戳窗戶得有講究，戳窗戶的人，得是姑爺，沒有嫡親的就找叔伯的，再沒有，就找平輩的男青年，戳窗戶必須用紅筷子三隻，一邊戳一邊還得說喜話。”

    

    （六）

    “都有啥喜話？”洪豆插嘴道。

    “那我來學兩句給你聽聽：手拿三隻紅棱筷，新娘在裏我在外，戳的快，養的快，養個兒子做元帥，戳中心，養個兒子做將軍，戳四角養一桌，戳……”

    “停！停！停！”洪豆笑得彎下了腰，上氣不接下氣，“我問你，戳四角養一桌，這一桌是多少，”

    “最少四個，一般來說是八個，也有說是十二個。”

    “計劃辦能饒得了你，得罰款多少錢？”

    “罰款這東西能多能少，有生二胎罰款二、三萬的，有生八胎一分不罰的。”

    “你說的不靠譜，現在哪有人生八胎的。”

    “就是我們村的，就這幾年前的事，老八那男孩剛上幼兒班，男的叫錢多，在外十多年領著這麽一趟孩子回來了，住在原來的土坯房內，屋內望見天，聽說老錢回來了，計劃辦、派出所、村裏大小幹部共計十五人，聲勢浩大，可是他們一到老錢家，他們全都傻眼了，房間內地上全是稻草，上麵三床破被子，單間一張小桌了，這頭推那頭晃，靠在後牆上，一條凳子都沒有，地上三三兩兩擺著一些磚頭，想必那就是當凳子用的，計劃辦的人氣暈，派出所人沒招，村領導幹笑。最後還是老錢開了口：‘你們來這麽多人幹啥，別把我兒子嚇著了，到時我可饒不了你們，家裏除了被子不許拿，你們看哪樣好盡管拿，’          把一眾幹部氣得嘔屎，計劃辦姚幹事終於開口了：‘我們啥也不說，叫你老婆過兩天去結紮就行了。’‘結紮可以，你們得補貼一點糧食，讓她回來補補身子，萬一因結紮落下什麽毛病，到時我可要找你們算帳。’這一下還真被老錢說著了，老婆結紮後還真的落下了毛病，就是一幹活頭就暈，檢查也查不出啥毛病，這老錢帶著老婆孩子往計劃辦大廳一坐，兩天沒到晚，計劃辦舉手投降，計劃辦高主任出麵了，‘老錢，好老錢，就算我求你了，你把這一灘子帶回家，我們計劃辦每年補貼你五百元。’

    ‘不行，我老婆一年就掙五百元嗎？’

    ‘那你要多少？’

    ‘我想請你替我辦個低保。’

    ‘好！一言為定！明天我就去找民政助理，等下一批指標下來給你留一個。’就這樣高主任連哄帶騙好用才把這瘟神送走，大廳又恢複往日的平靜。”

    “你說得有鼻有眼，好像真的似的。”

    “這本來就是真的，誰騙人小狗。”

    “你本來就是小狗。”

    “我沒騙人怎麽是小狗？”

    “有句老話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由此可見，你不是雞就是狗。”洪豆說完開心地笑了，使本來就漂亮的她，更加撫眉動人。

    “洪豆，隻要你開心，我以後多講一些我們鄉下的奇聞怪事給你聽。”

    “好！你剛才講到哪啦？”

    “講到戳紅窗戶，對了，戳完窗戶你得要準備四樣禮物。”

    “哪四樣禮？”

    “沒有固定的，一般是兩包煙，兩袋糖，兩瓶香水，兩瓶雪花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