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閃婚(十、十一、十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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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大偉,能去了,早點把媳婦接回來”媽媽一忙結束就摧我去。
“媽!天還早著呢,現在溫度還高,到四點多鍾再去。”
“姑娘長的真好看,媽就是喜歡”媽媽微笑著自言自語地說。
四點鍾剛過,我立即出發,因為媽媽已經摧過三次了。我走在通往鎮上的鄉間小路上,一陣微風吹過,頓覺涼爽無比,好象它從瑤池而來,使人感覺身輕體鍵,挺拔的意楊樹,象儀仗隊站立兩邊,巴掌大的樹葉上下擺動,卻似頻頻招手,歡迎遠方即將到來的新娘。今天的我,感覺就是和以往不一樣,太陽在露出微笑,小草在風中顯得婀娜多姿,路邊的野花爭奇鬥豔,小河的水是那樣的清,水中的天是那樣的藍,大自然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是那樣生機盎然美滿無缺。
我,還是我,路,還是那條路,可我走在路上的心情卻和以往不一樣。一人去,一雙回,一輩子,不分離“我嘴裏唱的是喲嗬喲嗬喲,我心裏美的是啷連個啷……。”我不自覺的唱起了這首《大花轎》,內心的興奮可想而知。
大街鎮在我腳步的丈量下越來越近,我的一顆心早已飛到了旅館。心上人,你可知道,這是心與心的重逢,這是人生長征新的起點。我心裏在默默祈禱:洪豆,你是否也這樣想。
街頭,是qì chē臨時停靠點,所以,搭客的馬達三輪車和電動三輪車都在這裏等客,隻有一輛小麵包,我別無選擇,徑直朝麵包車走去。
“師傅,幫我到旅館接個人,到蘇家大樓,多少錢?”你問蘇家是哪村哪組,不一定有人知道.一提蘇家大樓,那是上至八十三,下至手來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是改革開放以來,農村的標記性建築,它的chuán qí一樣為人們所熟知。我知道這些搭客車主的宰客手段,如果你是外地人,他們無所不用其極.雖然我是本地人,也得多個心眼,隻說去接個人,如果你說去接一個新娘子,他起碼要兩包香煙,兩袋喜糖,六十元錢,那是最少的。
“二十元.”要是在平時,頂多十五元,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賴得還價,就當是給你五元喜錢吧。
“好!羅星閣旅館。”說完我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在羅星閣門口停下,我下了車快步來到洪豆住的那間門外,抬起右手輕輕敲門“咚!咚!”沒有回音,又敲兩聲,還是沒有回音,我心裏有些緊張,洪豆到哪兒去呢?還是洪豆躲在裏麵逗我玩呢?我握住門把手向下一按,發現門鎖著,覺得有些不對勁,正在納悶.看見老板娘出來了,“住在這裏的姑娘哪去了?”我迫不及待地問.
“今天早上九點鍾左右就走了.”
“她臨走說過什麽話沒有?”
“沒有,就在床頭櫃上留下一張紙條,我看這姑娘挺有才的.”老板娘說著把紙條遞給了我。
(十一)
情已了 緣已盡, 身不由已聽天命。
奈何天 不佑我, 淚幹腸斷,天涯孤旅。
命,命,命!
剪不斷 理還亂, 人生劫難躲不過。
冬去了 春常在, 從此永別,來生再愛。
運,運,運!
我拿著這首《釵頭鳳》,手在抖,心在顫,我的心在呼喚:“洪豆,你在哪?為何離我而去?”我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我不相信洪豆是一個薄情無義的姑娘,這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要向她問清楚!我要向她問清楚!理智使我回到現實。
“老板娘,能借您diàn huà用一下嗎?”我帶著一種協商甚至哀求地口吻說。”
“行!”老板娘說著用手一指放在櫃台上的diàn huà機,她好象知道我內心的想法,爽快地回答。
我拔通了洪豆的diàn huà,那一頭diàn huà鈴響了,我的心既緊張又興奮,我想知道洪豆在哪?為何離我而去?diàn huà鈴一聲兩聲三聲……我在焦急的等待著,仿佛時間已經凝固,每一秒都顯得那樣的慢長慢長……。
“你好!哪位?”那一頭終於傳來了洪豆那溫柔的聲音。
“洪豆!是我,蘇偉,你在哪?”我急切地回答。我把話筒緊緊貼在耳朵上,生怕聽不清洪豆的聲音,我知道她的回話對我來說是多麽的重要。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此時地等待,就象躺在油鍋裏煎熬難受.大約過了十秒,才傳來洪豆的聲音。
“我在回家的路上,已到sū zhōu了,蘇偉,我們有緣無份,忘了我吧.”終於聽到了洪豆那有氣無力、甚至絕望的聲音。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裏肯定出了什麽事,究竟什麽事,現在也沒功夫去想,趕緊再問。
“喂!喂!”那一頭已傳來盲音,洪豆已經掛機.我望著話機呆呆出神,象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頭腦一片空白,我怎麽辦?我怎麽辦?我怎麽回家?我怎麽向爸爸媽媽交待?怎麽向爺爺交待?我究竟做錯了什麽?洪豆為什麽離我而去?一連串的問題充塞了腦海,我無法回答,我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恨不得腳下出現一條裂縫,立即鑽進去。
“嘀!嘀嘀!”門外麵包車汽笛響起,把我的靈魂從另一個世界拉進的軀體,使我腦袋有了huó dòng的思維,第一個想到的是家,我要回家,剛一邁步感到腿腳發麻,不聽使喚,我憑著僅存的毅力,象一個大病初愈的病人,歪歪斜斜地撲進了麵包車,癱坐在椅子上。車子已啟動,整個身體抖動起來,我伸出雙手緊緊抓住前排的靠背,使身體保持平衡.車子發出的隆隆聲,震動著整個大地,兩邊的房屋左右搖擺向後倒去,太陽暗淡無光,好象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在門前停下.媽媽歡快地迎上來,幫我打開了車門,我忍著內心巨大的傷痛,吃力地下了車,媽媽還在高興地等著洪豆下車,再一看車內沒人,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的事竟然發生了,剛才還滿心歡喜的她,笑容從她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人呢?”她感到驚訝,聲音帶著顫抖。
(十二)
“走了。”我有氣無力地說。
媽媽幾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孩子怎能這樣呢!”媽媽自言自語。我知道媽媽心裏的痛一點也不亞於我,自從兩個月前,我和洪豆談戀愛那天起,我就把這喜訊告訴媽媽,媽媽從那一天起,就天天盼望哪一天能見到兒媳婦,這是每一個做媽媽的人之常情,昨天一見洪豆,更是滿心歡喜,特別是洪豆答應她和我成親的事,使她高興達到的頂峰,兒子成親,這就意味著她很快就要抱孫子了,這怎不令她欣喜若狂!一天的忙碌,她絲毫不覺疲倦,因為有一根強大的精神支柱在支撐著她,她不但有一個有出息的兒子,而且還娶了一個同樣有出息的媳婦,還是上海大城市的姑娘,她有一種成就感,在前後三莊人們的談論中,她的名譽能得到提升,能得到別人的尊重,洪豆的出走,給她的打擊太大了,這根精神支柱轟然倒下,心裏再也承受不了這猛然一擊,她感到真的累了,她拖著沉重的雙腿向房間走去。
我望著媽媽的背影,心如刀絞,我多麽想分擔一些媽媽心中的痛。這些年媽媽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爺爺、爸爸都不識字,唯有媽媽在那學製要縮短,教育要革命的年代裏讀了九年書,小學裏輔導我學習的都是媽媽,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與媽媽對我小時候的教育是分不開的。在我們家裏,她就是一個好媳婦,好妻子,好母親,在家裏她洗衣做飯,喂豬、飼養雞鴨,協助爸爸種好責任田,平時省吃儉用,供我讀書,一直到大學,沒有向人家借錢,家裏還有結餘。媽媽在我心目中是崇高的、偉大的,我決不容許任何傷害媽媽的事發生!無論什麽人!
洪豆!好你個洪豆!你這個rén miàn獸心的騙子,蛇蠍心腸的大騙子,你自然不愛我,為啥又和我談戀愛?為啥答應跟我回家?為啥還答應我媽和我成親?害得我媽為我們忙了一天,錢還花了一萬,他們平時都是從牙縫裏省下的錢,現在能不心疼?洪豆!你傷害我,是可忍!傷害我媽,孰不可忍!洪豆,我決不饒了你!
此時的我,已被仇恨占據的心靈,由刻骨銘心的愛轉為刻骨銘心的恨,我最不忍心看到我媽受到傷害的樣子,我要fù chóu!我要fù chóu!這是來自心靈深處的呐喊!fù chóu之火在我胸中燃燒,剛才還四肢無力的我,突然間渾身充滿力量,我健步如飛,衝上樓去,直奔自已房間。
一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被麵上的遊龍戲鳳和大枕頭上的鴛鴦戲水圖,還有寫字台上那一對大紅蠟燭,觸景生情,悲從中來,淚在眼眶內打轉,我始終沒有讓眼淚滴下來,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內心傳來陣陣劇痛,是因為情太深,已經看見傷痕,我倒在床上,雙手抱著頭,承受著無情的愛帶來的無盡的傷痛。
(十三)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也沒有聽到媽媽喊吃晚飯,我在想,媽媽根本就沒有煮晚飯,就是煮,又有誰能吃得下去,媽媽此時的心情說不定比我還難過,兒子大了,盼望兒子能娶到好媳婦,有了媳婦就希望兒子早點結婚,兒子結婚她就等著抱孫子,這是每一個做父母的共同願望。媽媽今天的喜悅之情,是我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的,洪豆的突然出走,怎不令她傷痛欲絕!直得慶興的是,這件事沒有聲張出去,要是聲張出去,這樣的奇恥大辱,蘇家怎能承受得了,還有何麵目再見親朋好友、左鄰右舍?爺爺、爸爸媽媽他們的臉往哪兒擱?我又怎麽能見兒時的夥伴?同學還有老師?想到此處,怒不可遏:洪豆!看我怎麽收拾你!
月亮早已爬上了東邊的山坡,銀色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床前。我碾轉反側,夜不能寐,想起洪豆四年來的道德品行,特別是近兩個月和我傾心長談,擦出愛情的火花,直到海誓山盟,就在昨天還和我約定,在今晚洞房花燭夜進行詩歌比賽,沒有哪一點能看出她的虛偽,憑我對她的了解,她應該是個誠實善良的女孩,那她為何要這樣做?我頭腦慢慢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這一夜一天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是洪豆突然改變主意,不想嫁給我了,不太可能;是她看不慣我爺爺,這也不至於吧,我們結婚以後也不可能長期住在家裏,就算住在家裏,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她,也不至於心胸狹窄到容不下我爺爺的程度;是不是她媽媽派人來把她抓回去了,不可能!她媽媽就算有這個想法,她也不知道我家地址,那究竟為什麽呢?我翻身坐起,穿起拖鞋,在屋內踱著。心想:要是洪豆不走,這該是一個多麽幸福的日子!一個多麽浪漫的夜晚!此時應該是人生最**的時刻。可現在,孤單獨自洞房裏,有誰能了解我心中的苦與痛?又有誰能聽見我心在哭?慢慢踱步到窗前,遙望星空,思緒萬千。走到寫字台前按亮燈,提筆寫道:
長相思,久相憶。凝望窗外星和月。聽風聲 絕音息。佳人因何故,去時如此急?徘徊洞房內,相思淚已滴。
長相思,心情亂。是吉凶,躲不過,都是情愛惹的禍。有誰知我心,肝腸已寸斷!低頭在思量,到底誰的錯?
我和了一首陳後主的《長相思》,以釋心中的思念、怨恨與苦痛。想起昨晚自已傾心力作的那首《調笑令》,不覺暗自神傷。我從抽屜裏拿出那張紙放在桌上,輕聲吟誦起來:
洪豆,洪豆,四年未曾看夠。秘密牽手回鄉,結婚沒有聲張。聲張,聲張,鴛鴦今晚成雙。
同一首詞,昨晚讀來是那麽的心情抒暢,今晚讀來卻是那樣的別扭,提筆遂把最後一句改成:美夢終究泡湯。改畢擲筆於寫字台上,估計時間不早該休息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我感覺頭昏腦脹,還想再睡一會兒,睜眼一看八點多了,從窗子往外望去,感覺陰沉沉的,是乎要下雨的樣子,我的心也和天氣一樣,想必老天也知我心,同情我,甚至可憐我。我坐起身,發覺窗外有人走動,那身影再熟悉不過的了,那是我最親愛的媽媽!我起身快步走到門前,打開房門。“媽!屋內坐,我對不起您。”
“媽,知道你心裏難過,夜裏一點多鍾燈還亮著,早上看你睡得正香,媽就沒有喊你,大偉,你要堅強,憑你自身的條件,還愁找不到媳婦。”媽媽安慰著我說。
“媽!我想這裏一定有問題,洪豆不是那樣的人。”昨晚經過大半夜的思考,總覺得這裏麵有蹊蹺,為了減輕媽媽對洪豆的成見,所以我仍然幫著洪豆說話。
“這事情還不明擺著,肯定是她媽派人來把她逮回去了。”媽媽毫不猶豫地說。
“不太可能,她媽不知道我家地址。”我肯定地說。
“這還不簡單,她媽到學校一查,或者找個熟人到派出所,把你名子一報到網上一調,還怕找不到你地址。”媽媽是乎說得很有道理。
“媽!您心裏不難過?”我一直在擔心媽媽,所以我才這樣問。
“這孩子是個好人,我就是想不通,都什麽年代了,她媽還包辦女兒的婚姻?大偉,媽告訴你,我心裏有準備。”媽媽是乎帶著一種神秘地口吻說。我聽了媽媽如此說,心裏輕鬆多了,我最擔心的就是媽媽心裏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沒想到媽媽心裏早有準備,這一下驚訝的該是我了。
“媽!您知道她要走?”
“不知道,媽隻知道她命不好,連你的命都克不住她,恐怕她沒得救了。”
“媽!您咋知道洪豆她沒得救了。”我急切地問。
“前天我到王老先生家給你們看好日子,聽王老先生說這個姑娘的命不好,出生日期是11月11日,是個光棍節,是個單身的命,隻有你的命能克得住她,現在連你的命都克不住她,她還能有救嗎?”媽媽慢條斯理地說著。
“媽!這個您也信。”
“昨天上午我還不信,傍晚我就信了。”媽媽肯定地說。
“這個我不信,事情可能比您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我搖搖頭說。
“先下去吃早飯吧,不要愁壞了身子,事情早晚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我隨媽媽下樓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