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天，我就去了人才市場，市場內人還真不少，大廳牆上招聘欄內，貼滿了各式各樣的招聘內容。我和其他人一樣，在這數以千計的廣告裏，找到適合自已的工作還真不太容易，兩個小時過去了，終於找到一條信息，是鬆江開發區一個新辦的服裝廠，招聘一個會計，條件是：大專以上文化，會計專業，懂yīng yǔ，工資待遇，一個月試用期，工資一千元，以後工資每月二千元。工資低了一點，但它在開發區，離醫院近，轉一次公交車就到，雖然專業不大對口，先去看看再說。

    我按照廣告上的地址，轉了兩次公交車，就到了鬆江開發區，走了不遠就到了銀華服裝加工有限公司，進了招聘辦公室，隻見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坐在辦公桌前。我說明了來意，她讓我出示了證件，我拿出了上海交通大學工商管理畢業zhèng shū，那姑娘看了一下，說道：“學曆倒蠻高的，可是我們招的是會計專業，你懂財會知識嗎？”

    “財會是我們必修的知識。”

    “yīng yǔ水平咋樣？”

    “yīng yǔ五級。”

    “不要吹牛，告訴你，我們公司大多數是對外加工的，和進出口公司打交道，你能勝任這個工作的話，年底獎金是不會少的。”

    “按道理沒有問題，試試看吧，什麽時候上班？”

    “如果你有時間就明天上班吧，公司剛開始招工，很忙，需要那些帳冊，櫃子，一切辦公用品，你先寫一個單子，就由你負責購買，錢到我這裏拿，忘記告訴你了，我是xiàn jīn出納會計，姓黃，叫黃豆，你以後就叫我小黃吧，你是總帳會計，等桌子買來就擺在我後麵。”

    “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幾點上班？”

    “八點，下午五點下班，中午吃飯休息一小時。這是總部規定的，對了，我忘記向你介紹了，我們總部在廣州，這裏是一個分公司，具體總部派誰來負責現在還未確定，我是臨時負責的。”

    “黃總！慢慢忙，明天見！”我向黃豆打聲招呼，走出門外。

    回來的路上，我工作找到了，可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一是工資太低，二是整天和一個小姑娘打交道，看來還是我的上司，三是怕洪豆知道會不會吃醋，而影響治病，還有就是這個小上司的名子也是一個豆字，我是不是與豆有緣，命交桃花？一想到洪豆對我的那份情、那份愛，她又在重病中和時間賽跑，與死神搏鬥，這些雜念隨之一掃而光，管她是黃豆、綠豆、青豆還是黑豆，要與洪豆相比，都將暗然失色，無論何豆想要取締洪豆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那她也隻能是自取其辱。這也許是我多慮了，高估了自已，又有多少měi nǚ會看上一個窮酸大學生？

    我一回到醫院就把工作的事情向洪豆說了，未了又加上一句，要不是那裏離醫院近，鬼才去上班呢！

    “現在工作難找，能坐在辦公室，不下車間就不錯了，工資少，不是說年底有獎金嗎，隻要你幹得好，說不定馬上就能加薪。”洪豆在安慰著我說。

    

    （二）

    “明天我上班了，陪你說話的時間少了，叫伯伯回家把電腦拿過來，閑時打打遊戲，寫寫日記，打發寂寞時光，要有長期和病魔抗爭的心裏準備。”雖說明天上班隻是短暫的離別，甚至連短暫都稱不上，早上分別到晚上再見，也就十個小時，但在我心裏依然有一種生死別離的感覺。

    第二天，當我一走進黃豆辦公室，禮貌地打了聲招呼：“黃總早！”

    “恭喜你！”黃豆沒有直接回答我，說了這三個字，真讓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第一天上班，有啥值得恭喜的？”我隨口問道。

    “昨天你走後，我把你的情況，告訴了總經理，她問你shǒu jī號碼，我說你沒有shǒu jī，她讓我替你買了shǒu jī，蘋果的，四千三，讓你今天上班後給她打個diàn huà，看來總經理還挺看重你的。”黃豆笑mī mī地對著我說，讓人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第一天上班，啥事沒幹，公司就送了這樣一個大禮，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可是，嶄新的蘋果shǒu jī就在眼前，你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心想，私企和集體企業，股份製企業就是不同，私企老板全憑個人愛好，大把用錢，不和任何人商量，效率大大提高。蘋果shǒu jī，說心裏話，做夢都想擁有一部，來抬高自已的身份、地位，滿足自已的虛榮心。今天，蘋果shǒu jī就在黃豆桌上，伸手可及，我沒有伸手。

    “這shǒu jī是借給我？送給我？還是公司先替我付錢，以後在我工資裏扣？”我向黃豆提出疑問。我想：如果借給我，當然樂意接受，如果是送給我，那我真得好好地謝謝總經理了，就是給總經理磕個頭，我都願意，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磕一個頭，能有四千多元的回報，除了富翁和當大官的，誰不願意呢！如果是公司先墊付的，那可萬萬要不得，現在是急須用錢的時候，能拿兩個多月工資來買一部shǒu jī，就是不要我上班，辭退我，也義無反顧。

    “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你打個diàn huà問問總經理就知道了。”黃豆說著把shǒu jī遞給我，“裏麵有總經理的diàn huà號碼。”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接過shǒu jī，把總經理的號碼撥了過去，在短暫的等待之後，便傳來美妙的輕音樂。“您好！哪位？”shǒu jī裏傳來一位女性的聲音，我吃了一驚，想不到這樣一個大公司的總經理，還是一個女的，真是了不起，我從心裏敬佩這位還未見麵的女總經理。

    “總經理您好！我叫蘇偉，是你們公司昨天剛剛招聘的員工，您有事找我嗎？”

    “你是上海交通大學工商管理專業畢業的嗎？”

    “是的，剛剛畢業，沒有實踐經驗，請總經理多多指教！”

    “你家裏都有哪些人？”

    “家裏有爸爸、媽媽、還有爺爺。”

    “他們都叫什麽名字？”

    “我爸叫蘇貴，我媽叫高銀華，我爺爺叫蘇富。”

    

    （三）

    我一回答完，就覺得總經理有點怪，問問員工家庭成員，已覺奇怪，還刨根問底，連名子都要報上來，有這樣的總經理？如果公司有幾百人、幾千人，總經理怎麽辦？難道她也要知道所有員工家人的姓名？別說員工家人姓名，就是員工姓名總經理也未別記得？那她為何要這樣問呢？我在納悶。

    總理在聽完我回答之後，同樣在納悶，她在昨天聽完黃豆說完我的家庭地址之後，她就有一種預感，不是冤家不聚頭呀！塵封二十多年的記憶又浮現在眼前，勾起她陣陣心痛，她一夜未眠，腦袋還昏沉沉的，當她聽完我回答之後，她陷入沉思，她短暫停留之後，shǒu jī裏又傳來她親切地聲音；“蘇偉，你聽好了，我任命你為銀華上海分公司的總帳會計兼經理，你學的是工商管理專業，正好施展你的才華，我們公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沒有試用期，工資每月四千，小黃協助你工作，你讓小黃接diàn huà。”

    我把shǒu jī遞給小黃，高興得無法形容，對總經理感激不盡，真是慧眼識才呀！昨天有試用期，今天沒有了，工資每月兩千，今天變成四千，還有一部shǒu jī，還有měi nǚ作伴，心中剛有měi nǚ這個的念想，就立即想到洪豆對我的情、對我愛，她現在又在病中，我怎能有這種念想。用我們農村人話說，男人要做到三不撩：小孩不能撩，女人不能撩，狗不能撩。女人是紅顏禍水，我一定要對身邊這位同事提高警惕，不說與工作無關的話，能不看她盡量不看一眼，雖說女人養眼，但在我現在看來，這眼還是不養為好。

    黃豆接完diàn huà，一臉迷茫之色，慢慢地把shǒu jī遞給我。帶著疑惑、責問的口氣對我說：“蘇偉，我問你，你們家和總經理是什麽關係？”

    “你問我，我問誰？要不是剛才接diàn huà，總經理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我還想問你呢？”我也覺得事情有點蹊蹺，總經理為何這樣重用我，也許總經理就是看中我的學曆吧，我就這樣自我安慰著。

    “這事真是奇了怪了，平時還真沒聽說總經理有啥親戚，那你運氣怎麽這麽好，昨天我例行公事，向總經理作了回報，就給你一部shǒu jī，今天又任命你為這裏的經理，在我之上，總經理要我協助你工作，你看這事咋辦？”黃豆感覺有點奇怪、不解，還帶著一點協商的口氣在問我。

    “我也不知道總經理會這麽任命，我學的都是理論知識，實踐經驗你一定比我強，在這裏一切我全聽你的。”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告訴你，我從小就跟著媽媽在工廠裏玩耍，二十多年前我媽和總經理是最要好的姐妹，服裝廠我家有百分之十的股份，總經理還是我幹媽，她委重任於你，可能是看中你的才華，你要知道肩上的擔子，錢不是那樣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