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送你離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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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張太醫日夜不停竭精殫力的努力,楚君惜的病情逐漸好轉,半個月竟然痊愈。

    和親隊伍繼續上路,金黃色的旗子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似乎是因為這場病,又似乎是因為別的事,上路之後本就沉默的楚君惜更加沉默,往往是一整天下來一句話也不說,送來飯就吃,到休息的地方就下車,仿佛一個木偶般任由人擺弄。

    蘇翱默默的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目光日漸深沉。

    蜿蜒的隊伍前行,如同大漠中的一條遊蛇。

    侯晏和沽沱相鄰,兩國的國界近在眼前,又慢慢的被拋在身後。

    楚君惜輕手挑起窗簾,望著外麵的茫茫大漠,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片金黃,掀起的窗簾複被放下。腳下是沽沱的領土,自己已經來到了沽沱,楚君惜發現自己的心情很平靜,平靜到沒有任何波瀾。

    再過一日便到沽沱皇宮,今夜便是最後一晚,蘇翱望著緊閉的大門,在門口久久徘徊,幾次伸出去的手都收了回來。

    ‘篤篤’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門打開,楚君惜站在門口,銀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為她添上一層蒼白。四目相對,楚君惜默不作聲的轉身回屋。

    蘇翱跟在她身後進門,門在他身後關上。

    楚君惜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一本書專心致誌的看著,仿佛屋內的人不存在一般。

    君惜。”蘇翱不由出聲,被自己刻意隱藏的痛,在這一刻又隱隱痛起來。

    楚君惜頭不抬道,“蘇將軍有何事?”

    蘇將軍?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稱呼自己,蘇翱本就下沉的心再次向下沉了沉。他幾步上前,伸手扳住楚君惜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這才發現她早已紅了眼眶,眼中淚水朦朧。

    楚君惜眼中的淚水越來越多,溢出眼眶,一顆一顆掉下來,她無聲的哭泣著。

    蘇翱的心仿佛掉進了萬丈深淵,被寒冰包裹在黑暗中看不到陽光,透不過氣來,隻能將人擁在懷中,緊緊的抱住。

    一塊青色的玉佩出現在蘇翱手中,“送給你,以後的日子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就讓它陪著你吧。”

    楚君惜睜著淚眼朦朧的雙眼怔怔的望著他。

    蘇翱將玉佩塞在她手中,“它會保佑你平安的。”

    楚君惜將玉佩緊緊的握在手中,孤獨無依的心仿佛找到了一點安慰。

    最後一夜,就讓我在多看你一眼,將你的樣子刻在腦海中,今後在沒有你的日日夜夜隻有這個身影陪我度過。

    靜坐兩端,一夜無話,直至東方漸白。

    蘇翱起身,“寧和公主有請。”

    皇宮的宮門出現在眼前,和侯晏有幾分相似的皇宮,卻比侯晏的更加壯麗更加恢宏,更加的金碧輝煌。

    宮門口站著一位人,穿一件玫紅色宮裝,袖口處銀色滾邊和衣裳上銀線繡的花紋相映成輝,美婦人身姿窈窕肌膚勝雪,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看到楚君惜後笑著迎上來,“這位就是侯晏來的寧和公主吧,果真是美人一個呢。”

    這位是蘇貴妃。”旁邊宮人道。

    楚君惜欠身行禮。

    蘇雪瑤打量著楚君惜,滿意的點點頭,衝她身後的蘇翱道,“既然和親公主已經到了沽沱,這位將軍可以回國複命了。”

    蘇翱上前,“按照侯晏的規矩,和親使者要在沽沱居住半月,一起見證公主和貴國皇帝的成親儀式之後才會離開。”

    你也說了,是侯晏的規矩,可這裏是沽沱。”蘇雪瑤臉上的笑容不變,但說出的話不容置疑,“將軍請回。”

    侯晏處於弱勢,蘇翱怕自己繼續爭執下去,怕日後楚君惜的日子不好過,因此雖心有不滿卻也不再說什麽,“見過皇上之後,我們即刻啟程回國。”

    皇上政務繁忙,贖我們失禮了。”蘇雪瑤微微欠身,聊表歉意。

    蘇翱皺眉,“來者是客,難道這就是沽沱的待客之道?”沽沱如此欺辱他們,分明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我們長途跋涉,經過幾個月的路程,難道皇上連見一麵的時間都沒有嗎?”蘇翱麵露慍色。

    人你已經送到,皇上見或不見你又有何區別?難不成你還打算向皇上求情,將人帶回去?”蘇雪瑤的聲音微微提高。

    蘇翱還想說什麽,楚君惜伸手製止了他,“蘇將軍任務已經完成,還是盡快回侯晏複命要緊。”

    侯晏的公主如此明大義,倒叫我刮目相看了。”

    口舌之爭,贏了能如何,輸了又能如何,他們始終是向人家求和,因此,楚君惜雖聽出她話中的諷刺,卻並未反擊。

    進宮之後公主和使節自然不能同住一處,要見麵也是不易。雖見不到,但知道他人是在這裏的,楚君惜打算用這半個月的時間讓自己適應這裏的生活,沒想到事情陡然變成了這樣,分別已然在即。

    蘇貴妃在旁,即便此刻兩人有千言萬語也不能說出口,隻是默默的望著對方,從對方的眼中解讀著想要說的話。

    蘇翱道,“望公主一切安好。”

    楚君惜點頭。

    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要勇敢的堅強的活下去。

    依然而然的轉身,慢慢遠去的背影。

    站在風中癡望的人。

    從此天各一方,永無相見之日。

    離開你的身邊,離開了你的生命。走出你的視線,走出你的一生。

    蘇翱。”

    旁邊冷不丁的傳來帶著玩味的聲音,楚君惜猛的抬頭,紅腫的雙眼看向來人,竟然是袁堉恒。

    是個不錯的名字。”袁堉恒仔細品味之後認同的點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楚君惜,“你不這樣覺得嗎?”

    楚君惜驚恐的站起身,用手背擦幹臉上的淚水,心頓時沉入穀底,自己身為皇上的妃子,被人抓到想念皇上之外的男人,袁堉恒完全拿這一點做文章,讓自己聽從他擺布,“你想做什麽?”

    袁堉恒斜睨著她,“你也會害怕嗎?”

    手中的玉佩被搶走,袁堉恒仔細觀看,“你覺得這個玉佩和父皇的玉扳指相比如何?”

    果然來了。

    還記得你是如何利用玉扳指幫老二坐上皇位嗎?那時我可是輸的很慘啊。”仿佛一隻貓在逗弄無力防抗的老鼠,此刻的袁堉恒懶洋洋的卻有胸有成竹。

    楚君惜不做聲,在不知道對方下一步的計劃之前,保持沉默才是自己應該做的。

    看你剛才的樣子,想必這個東西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吧?”

    出乎意料的,袁堉恒竟然將玉佩還了回去,楚君惜伸手接過,將玉佩緊緊握在手裏。

    袁堉恒好整以暇道,“不扔掉嗎?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證據,這個玉佩完全可以決定你的生和死。”

    是的,隻要這個玉佩不在自己身上,任憑袁堉恒說破天,沒有證據也很難讓人信服,可是自己不能這麽做,這是蘇翱唯一送給自己的東西,就算是死自己也不會丟。

    想到皇上和林繼闊的對話,楚君惜握著玉佩的手又加了力道,死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又算的了什麽呢?

    袁堉恒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抬眼,“或者,你可以讓整個侯晏為你陪葬。”

    楚君惜心狠狠一跳,這是那個終日無所事事不學無術的大皇子嗎?威逼利誘他運用的爐火純青,不愧是在皇宮長大的,自己早該想到的,後宮中爭鬥不休,即便是昏庸的皇子,也有著比常人更高的智慧。

    你想怎麽樣?”楚君惜沉聲道。

    這個嘛。”袁堉恒摸著下巴,露出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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