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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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湖交錯, 依河成街,重脊高簷, 如詩如畫。

    上一世加這一世,尤妙還是第一次到江南,見已經是冬日,處處還是青翠,連著飄著的綿綿細雨仿佛都帶著翠色,深吸了一口氣。

    濕潤的空氣沁人心脾,尤妙舒展了神色。

    席慕扯著她的袖子, 把人往傘下拉進了些:“瞧你鄉巴佬進城的模樣,這兒跟越縣沒什麽差別,等以後等爺帶你到了京城, 你才曉得什麽叫做繁華。”

    南方的繁華跟北方的繁華是完全不同的,若是京城這個時節,路上就該沒什麽行人, 有也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哪裏像江南,如今還有穿著花紅柳綠的姑娘走在街上。

    江南盛產絲綢, 又以蘇繡出名,不缺華麗的布匹,氣候溫和適宜,又加上南方女子柔媚愛美。

    以尤妙在京城居住十年的眼光看來, 都還是覺得江南的女子敢穿, 打扮的十分有新意。

    “席爺說的對, 江南雖好但比起京城,自然要差上一截。”尹鬆源在一旁笑接道。

    尹良誌曉得席慕他們要到江南小住,不放棄討好席慕的想法,便把他在江南的堂哥薦給了他們,有個本地會玩的人當向導算是好事一樁,席慕自然沒有拒絕。

    “我看不一定,如今在江南穿著襖子不算冷,但在京城估計披起厚披風,都還覺得凍得刺骨。”

    “妙妙沒去過京城,倒是清楚京城的氣候。”席慕眯了眯眼,“京城哪裏能冷的那麽厲害,爺家中那兒布的沒火,哪用妙妙披上臃腫的披風。”

    像興安伯府這樣的富貴人家,夏日用冰無數,冬日又養活了許多炭工,席慕這樣重享受的紈絝子弟,自然覺得哪個季節的氣候都差不離多少。

    席慕說完見尤妙沒說話,垂著眸像是因為他反駁她而生氣。

    摟著她哄了哄:“爺是胡說八道的,京城這會兒估摸著已經落了半腿高的雪,妙妙雖然沒去過京城,但腦子聰明,什麽都曉得。”

    尤妙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抿唇輕輕笑了笑。

    這一幕讓尹鬆源看的咂舌,席慕寵妾侍的事他在江南也略有耳聞,親眼見到兩人的相處模式,才曉得那些傳言中的意思。

    “席爺與小嫂子就像是掉進了蜜罐,甜的羨煞旁人。”

    尹鬆源笑著打趣了一句,等到見兩人沒什麽悄悄話要說了,才開口介紹起周圍的景物。

    “江南氣候溫和,許多難伺候的珍稀花草,這地方都能養活,賞花賞景消遣的地方倒是不少,不知道席爺和小嫂子是打算在外頭用晌午飯,還是先回住處休息片刻,晚上賞花燈夜景用飯。”

    尹鬆源問完,尤妙看向席慕,發現席慕也看向她,這意思是讓她來做決定,尤妙眨了眨眼:“勞煩尹公子帶路,我與爺打算用了飯再回住處。”

    她今天跟席慕就是睡到快下船才醒,比起回住處,兩人更需要在外頭多呼吸呼吸清新空氣。

    既然決定好了,幾人便坐上了轎子,轎子越前行就越熱鬧,這一帶的院落都是依水而建,轎夫走在青石板上,腳步都濕噠噠的帶著水汽。

    水邊上還有孩童不怕冷的在摸魚,嬉笑打鬧,活力十足。

    尤妙掀開簾子津津有味看了片刻,抬眸無意間便見到了一男人站在二層樓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皺了皺眉,避免麻煩尤妙幹脆放下了轎簾。

    可這還不算完,尤妙一放下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瓷器破碎的聲音,抬轎的轎夫受到驚嚇還輕呼了聲。

    “哪個倒黴催的往轎邊上砸杯子。”

    尤妙掀開了簾子,就見剛剛那位置的男人笑盈盈地看著她。

    “夫人別怕,小的喚人去理論了,無緣無故的亂砸東西,一定得討個說法。”

    尤妙垂眸看了眼破碎的青花瓷杯,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是什麽運氣剛到江南就能惹上紈絝。

    “咱們先走,等會再說。”

    尤妙話剛落音,就見尹家的小廝從樓中折返,後麵還跟了幾個高大的陌生小廝。

    “這位姑娘,我家爺想請你……”

    簾子被尤妙掀的更大,領頭的小廝看到了尤妙的婦人髻,話頓了頓,本以為是個姑娘,沒想到竟然是個已經嫁人的。

    “胡咧咧個什麽,誰敢請我家夫人。”柏福已經從呆愣中回神,擋住了領頭的小廝,手放在他肩頭一推。

    那小廝估計主子也是個胡天胡地的魔王,養了一副不受氣的性子,被柏福那麽一推,便用了十分力推了回去,就那麽推搡之間,兩夥人便動起了手。

    尹家人在旁勸架,動手的都是從席家帶出來的嚇人。

    見尹家小廝的模樣,尤妙就知道樓上的那人估計在江南有些勢力,抬頭一看那人已經不在樓上站著了,片刻就從了大門出來。

    同時,走在前頭的轎子察覺到了後麵的動靜,席慕一掀簾子,邊大步流星的倒回。

    見一個穿著灑金大紅柿紋衣裳的男人靠近尤妙的轎子,席慕皺了皺眉,尹鬆源準備的是小轎子,擠一擠能是能坐兩個人,偏偏尤妙不願意擠。

    他順了她,沒想到那麽一會她就能招蜂引蝶了。

    “姑……”

    柳宇齊拱手嘴裏才發出一個音節,麵前便多出一條腿擋在了眼前。

    還未等反應過來,席慕的腿腳一彎,便迎麵踹到了柳宇齊的臉上。

    “哎呦——”

    柳宇齊沒反應過來被打了個正著,捂著眼睛痛呼,小廝立馬來救,還是讓席慕又在他臉上踹了幾腳。

    席慕光盯著他的眼睛踹,恨不得把他那對招子給踹碎了。

    “住手!你知道我家爺是誰!今個我家爺要是有什麽損傷,你們就是十條命也賠不起!”

    “你知道我家爺是誰嗎!今天你說的這狗屁話,就夠你賠上十條命!”

    論耍橫,柏福在京城尚且不怕,何況這不過是在江南。

    兩家小廝叫嚷了起來,柏福見主子還躍躍欲試的想要打人,合著其他小廝想辦法開道,而那邊的小廝就是一邊護著自個爺,一邊擋著。

    轎上的尤妙本來有些惱怒,見到這場景動了動嘴角,仔細看就知道她是憋著笑。

    現在這場景真是太搞笑了,兩旁的小廝叫陣,都在誇彼此的爺身份多麽多麽的高,多麽多麽的厲害,其中還夾雜了幾句市井粗話。

    然後兩個主子,都自稱著爺,一個捂著眼睛,嘴裏罵咧咧的讓小廝們給他找場子,席慕看著倒好,隻是衣袖彎起,動著手指打算大幹一場。

    惦記著挖人眼睛,席慕還不忘身後的尤妙,回頭拍了拍她露出來的頭:“別怕,有爺在今天定把他的眼睛給挖了。”

    說完,就怕簾子給放下:“這人太醜,別看了,免得做噩夢。”

    “你是什麽東西,敢那麽侮辱爺,左右你們要是今天不把這人的腿打殘了,也不用再回府了!”

    柳宇齊狠狠地威脅身邊的小廝道。

    “這是怎麽了,柳少爺!”

    見人竟然就那麽打上了,尹鬆源急匆匆的從前頭趕過來勸架,見到柳宇齊臉上紅腫,還有一個濕噠噠的腳印,看的愣了愣。

    席慕應該也是嬌生慣養的少爺,沒想到腳還有那麽大的威力。

    柳宇齊聽著尹鬆源的聲音耳熟,眯著眼瞧了他一眼:“你是尹家的?這人是你們家親戚?”

    “可不敢當,可不敢當,席爺……”尹鬆源連連擺手,不曉得該不該把席慕的身份說出來。

    不等尹鬆源糾結出個結果,就聽到席慕略帶疑惑地嗓音響起:“柳宇齊?”

    “你知道小爺的名字?”柳宇齊看向席慕,隱隱也覺得他的五官麵熟。

    “你姓席?”柳宇齊紅腫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席慕?!”

    見兩位主子互相曉得名字,兩撥小廝麵麵相覷,打量著彼此,是敵是友暫時還分辨不出來。

    “沒想到兩位爺認識,這真是再好不過了,誤會一場,彼此別傷了和氣。”

    沒人理會尹鬆源,柳宇齊曉得了麵前的人是席慕,也不叫囂著找場子了,放下了捂著臉的手,表情輕蔑地掃著席慕:“你是為了白氏來的?早聽說你們兒時關係不菲,定遠侯府正經親人不來,倒派了你個表哥。”

    聽柳宇齊陰陽怪氣的聲音,席慕擰了擰眉:“白家的事跟爺有什麽關係。”

    “不是為了白氏你來江南做什麽?”

    席慕跟老伯爺來這邊修養的事情算是秘密,若是在京城跟伯府家走的親近的,自然就曉得,像是柳宇齊這種生活在江南的,老伯爺不主動聯絡,就是他們是在離江南隻有一天路程的越縣,他也不會曉得。

    席慕挑起了眉,細長的丹鳳眼做輕蔑的表情比柳宇齊要俊朗瀟灑的多。

    “你算是什麽東西,爺想去哪去哪,關你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