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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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可能是隨口一問。
因為心裏有鬼,尤妙一直提了口氣, 等到席慕呼吸均勻了, 看著頭頂的帳幔, 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輕悄悄的翻身,尤妙拿開了席慕的胳膊,從他懷裏的鑽了出來, 身子背著朝他。
她也不知道剛剛怎麽就問出口了,就好像提起了定遠侯府, 如果不想起白子越就像是差了些什麽。
如果說席慕是畜生流氓的話,白子越就是山間明月, 人仰視久了都怕褻瀆了他。
上一世白子越無意間救過她幾次, 她也不是說對他生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隻是若是除了家人之外, 白子越應該是她第一個有好感的男人。
對白子越的心思跟她對尤錦的差不多, 但又有些細微的差別, 就像是哥哥雖然崇拜但是可以親近,但對白子越的崇拜, 卻隻能把他畫像掛在牆上。
若是能見到麵就好了,但仔細想想白子越應該不會來江南, 若是他來了,上一世白氏怎麽可能還在柳家,按著他的性子一定會把妹妹接回家才對, 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柳家人欺辱。
既然他沒辦法來, 那她更該幫忙報答恩情才是。
想著, 尤妙轉過了身子,看著睡得正熟的席慕。
到底有什麽辦法才能讓他改變主意。
席慕似乎很討厭定遠侯府,上一世在席慕後院就不準人提,當初她還以為席慕是嫉妒白子越,覺得自己事事比不上他才不準下人提及,現在看來難不成是因為白氏?
黑暗中,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席慕的五官,尤妙抿了抿唇,如同大動靜的往席慕懷裏鑽。
趁機還揮著手往他臉上打了兩下:“爺快醒醒快醒醒,我害怕……”
周圍寂靜一片,小動靜都能放大數倍,何況尤妙是有心大吵大鬧,對著席慕耳朵喊叫。
席慕有起床氣,猛地被吵醒,下意識地揚起了手,落下了的時候隻是輕輕的捏在尤妙的脖子上。
音調沙啞發懶:“怎麽了……”
“我做噩夢了。”尤妙不好意思地道,剛剛看席慕倏然銳利發亮的眼眸,她還以為她鐵定要被打了,沒想到就是那麽一下,席慕又沒精神的埋在了軟枕裏。
“什麽夢?”
把人撈到身下壓著,席慕困的連眼睛都沒睜開,手放在她頭上隨意的拍了拍:“拍拍毛嚇不著……”
“……”
席慕的聲音雖然很敷衍,但尤妙卻有種奇怪的感覺,沉默了片刻,感覺席慕又要睡著了,才立刻道。
“我做夢柳少夫人被打的滿身是血,柳公子說她偷人,所以往死裏打她,她想逃也不知道往哪兒逃。”尤妙見席慕睜開了眼,看來白氏對他還是有意義的,再接再厲地道,“那個夢太真實了,不像是夢就像是真實發生一樣,我一時被魔住,才吵醒了爺。”
“像是上次你看到你死了那樣?”席慕眯了眯眼,一想到那個夢,喘不過氣被扼住喉嚨管的感覺又湧上來,睡意一掃而空。
尤妙點了點頭:“就跟那時的感覺一樣。”
席慕眉頭蹙了蹙,尤妙以為他要做些什麽,就見他又閉上了眼睛。
“爺就不擔心嗎?”
“一個夢有什麽好擔心的,難不成你讓爺大晚上跑到柳家,說爺的寵妾做夢是白氏被打了。”
說的也有道理,尤妙嗯了一聲,想從席慕的身下移開,卻被他緊緊的按住了。
尤妙掙紮了幾下,席慕都紋絲不動,算是她吵醒他的報複,到了第二天她渾身上下都是疼的。
對此,尤妙瞪圓了眼睛看向罪魁禍首,席慕品著茶聳了聳肩:“有爺密不透風的護著,你後半夜不是就沒做過噩夢。”
一肚子歪理。
尤妙輕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又忍不住靠近了席慕:“爺說咱們要不要去柳家看看?”
席慕斜睨:“不曉得還以為你是半仙,做個夢都能當正經事對待。”
“我總覺得昨日柳公子提起柳少夫人的態度不對,既然爺是柳少夫人的親戚關心下也沒錯。”
“都不曉得是哪門子的遠親。”
“事情都嚴重到需要娘家人來江南處理,爺就算是遠親既然來了,咱們還是去柳府一趟。”
“爺又不是閑人,既然她有娘家人管,那爺還去多此一舉做什麽。”尤妙說一句,席慕就反駁一句。
席慕今日穿了身蒼藍色毛絨滾邊的家常袍子,慵懶地端了杯茶靠在貴妃椅上,眉眼挑起似笑非笑,若是旁人看了恐怕要覺得他俊朗矜貴,但尤妙隻覺得他壞的不成樣。
“爺不去,我自個去。”
席慕忍俊不禁:“你去做什麽?”
“借著爺的名頭上門送禮,然後順道見見柳少夫人。”尤妙說這個本來是威脅席慕,但說出口覺得也是一個辦法,既然打算幫白氏,至少得見到人,看有沒有她能幫上忙的。
就是沒有席慕,她不相信她就做不成事了。
“你這究竟是因為那個夢,還是想知道跟爺差點定親的女人長什麽模樣?”席慕戲謔地道。
既然能跟席慕差點定親,又能把席慕拒之門外,把他給甩掉,不管白氏是什麽模樣,在尤妙心中都是個極其厲害,讓人羨慕的女人。
至少白氏做了她做不到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連柳家大門都不知道在哪,要怎麽去送禮。”席慕見尤妙一言不發就要出門,朝她招了招手。
“爺本來就打算去柳家,你那麽想去,爺帶你去就是。”
聞言,尤妙氣的呲牙咧嘴,合著她又被席慕騙了。
……
勸席慕的時候,尤妙勸的厲害,臨到要出門的時候她反而糾結了。
衣裳選了顏色最淡最樸素的對襟,頭上的珠釵也沒帶兩支,席慕見狀眯了眯眼:“你這去奔喪?”
尤妙嗔了他一眼,擔憂道:“我是妾侍,柳少夫人會不會不想見我?”
“若是不想見,你直接闖到她屋子頭,或者下著雨在她門口站著就是了,你不是最擅長這個。”席慕嘴角咧開。
自從尤妙那次靠淋雨把席慕搶回身邊之後,席慕就經常拿這件事取笑她,每次都讓她想撕爛席慕的臉。
“我倒不是怕淋雨,就怕爺心疼。”尤妙滿臉漲紅地道。
席慕似模似樣地點了點頭,拉著尤妙上了馬車:“那倒也是,淋在妙妙身,疼在爺的心。”
“爺就不能正正經經的說話,非要滿口胡言亂語,讓人聽了笑話。”
“這是爺對妙妙的愛語,哪個敢笑話。”席慕摟著尤妙,臉貼在她的臉上,“若不是喜歡妙妙,爺才懶得說這些話,妙妙倒是嫌棄起爺來了。”
尤妙抿了抿唇,那席慕估計沒什麽不喜歡的人了,她見他從來都是這般說話,雖然是個世家公子但嘴上就沒個正經,跟白子越就是兩個極端。
白子越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言之有物,不會說無用的廢話惹人煩悶。
柳家是江南的世家大族,雖然是分了府的,但是卻都沒有搬遠,在中心地段環繞了一圈,看著幾乎一條街的柳府,尤妙忍不住發愣。
怪不得柳宇齊的爹是個承宣布政使,定遠侯府也願意把千金下嫁,這排場她在京城都少見。
府門牌寫的都是柳府,幸好席慕已經拍柏福下了帖子,所有尤妙他們才沒有迷路,直接到了地方。
這個時辰柳大人要上值不在府中,柳夫人倒是在,可也沒迎接客人的意思,而柳宇齊更不可能來接人,所以門前就兩個老媽媽等著。
女眷帶到柳夫人那兒,席慕直接去柳宇齊那兒,讓他招待。
聞言,席慕皺了皺眉,雖然不記得柳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但這些大世家的夫人,想也知道看不起妾侍,把人叫過去估計也是安排個空屋子晾著。
“不必,她同爺一起去你們少爺那。”
老媽媽互看了一眼,見席慕肅著臉,看起來冷清不好說話,便沒有攔著,隻是讓個人去柳夫人跟那邊等著的人說一聲。
柳府的布局十分精妙,細節處見奢華貴氣,但貴氣也不會太重,能看出此地主人清高雅致的品味。
柳府府中種的大多都是常綠樹,灑金柏鬱鬱蔥蔥,假山怪石嶙峋,亭台樓閣依山依林,便是冬日也有翠鳥啼鳴。
到了柳宇齊住的院子,周圍的景象就變了變。
他院門口種了幾株羅漢鬆,旁邊還有些精心護養的冬花,值得一提的是旁人家外頭遮擋用的屏風多是山水畫,而柳宇齊這邊過了月門,便是幅灑金美人圖。
一群仕女在畫中嬉笑撲蝶。
小丫頭守在外頭,見到尤妙他們匆匆進去傳了信,沒一會又急匆匆的出來:“少爺說幾位貴客是為了少夫人而來,讓奴婢直接領客人們去見少夫人。”
席慕也懶得與柳宇齊打交道,聞言挑了挑眉:“你們少爺小氣有愛記仇。”
小丫頭不解地看向席慕:“這位貴客怎麽能隨意這般說我家少爺。”
“爺說的是事實又不是編造謠言,你就是把這話傳到柳宇齊的麵前,他也會認同爺的話。”
柳宇齊會認同就怪了,聽到下人的傳話,柳宇齊氣的砸了杯盞。
當時他不過不想鬧得太難看,才沒跟席慕計較那一腳,他還真把他當做軟柿子了。
柳宇齊咬了咬牙,若是今日席慕拿白氏的事責問他一句,他便讓他曉得什麽人惹不得,不過是伯府的閑散公子哥,半點官職也無,還惹親爹厭煩,還真把當做什麽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