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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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席慕跟白子越越聊越多, 白子越的神態越來越豐富,尤妙也覺得呼吸越來越不暢通, 過了一會便尋了個借口出了屋子。

    呼吸著外頭帶著泥土腥味的冷冽空氣,尤妙越發不想返回屋中。

    裏麵的白子越顛覆了她的認知,席慕也透著一股奇怪的意味, 不像是平時的他,多了副她說不出的氣勢神態。

    繼續待下去她怕她的腦子會混亂的露出什麽馬腳。

    雖說要離開,不管兩人的事, 但尤妙到處瞎走,卻還是忍不住腦子再想兩人在屋中的對話。

    上一世席慕隱約知道她把白子越視為天大的好人, 曾經說過她腦子有問題, 若不是他, 白子越連瞧都不會瞧她一眼。

    那時候她隻覺得席慕沒事找事,胡說八道,若是兩人有什麽淵源, 也該是席慕單方麵嫉妒白子越的優秀。

    但屋內的情形浮現腦海, 尤妙想起了席慕略微凹陷的手側, 還有白子越複雜的目光,尤妙想了半天, 還是叫人把柏福叫到了跟前。

    “爺跟我說, 他以前考過舉。”尤妙連席慕考過試都覺得不可能,所以問起來根本不敢說席慕曾經說過的他考中過解元。

    聽到尤妙的問題, 柏福愣了愣, 他家爺的豐功偉績, 難不成尤妙竟然不知道。

    他家爺什麽時候那麽內斂了,平日連特意買了個首飾送尤妙,都要他們在尤妙麵前說他是多辛苦挑選的,本身才華橫溢的大事卻忘了跟尤妙說清楚。

    “怎麽了?我隻是突然一問,想著爺的身份小時候應該也是要被壓著念書考學的。”

    見柏福愣住尤妙還以為她是徹頭徹尾被席慕騙了,神色有些不自在,怕這事傳到席慕的耳中,讓他知道了嘲笑她把他的謊話當真了。

    “爺的性子隨性,任誰都壓不了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老伯爺也隻能勸,不能強逼爺。”柏福說著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但爺天資聰慧,平日討厭念書,也不屑跟先生們學學問,但是隨便一考就考中了解元,連陛下也問起過爺,若不是爺性子隨性,沒有繼續考試幾年前就該是狀元了。”

    柏福說的歡歡喜喜,尤妙聽到眉頭輕蹙。

    解元這事席慕說過,現在柏福也說了,尤妙反而覺得更奇怪了,席慕怎麽可能跟她哥哥一樣厲害。

    但是硬說是假的也不大對。

    “你說的是真的?”

    見尤妙的神態,柏福張大了嘴巴:“夫人,你竟然真不知道這些。”

    他家爺的光輝戰績全京城的人誰不曉得,柏福平日想炫耀自己跟了那麽好的一個主子,發現誰都曉得,找不到炫耀的人。

    今個沒想到竟然送上門來了一個。

    “小的說的當然千真萬確,爺中過解元的事情全京城的人都曉得,當年算是轟動了。”說著,柏福壓低了聲音,“如今屋裏的白大人,前幾年所有人都在說若是爺考試了,就沒白大人什麽事了。”

    尤妙愣了愣,解元就已經讓人難以置信了,柏福的意思是席慕比起白子越更擅長讀書做學問,這怎麽可能。

    “他們是同一屆考的舉?”

    “自然是一起的,”柏福想了想:“小的也不瞞夫人了,因為些事情,爺跟白大人的關係不算是和睦,所以爺去考試也是為了壓白大人一頭。”

    這還真像是席慕的作風,連考科舉這樣的大事,也能因為是跟人賭氣,為了壓別人一頭,讓人不高興。

    “對了,夫人既然不知道爺考試的事,應該也不知道爺君子六藝樣樣精通,白大人從小把時間耗在學習這些東西上,但卻比不過爺隨便學學,就無一不精,所有先生誇獎爺文曲星下凡。”柏福喘了一口氣,“小的還記得一樁趣事,有次教琴的先生跟教棋的先生差點打起來,原因是因為想搶奪爺,覺得爺天生神童,爭著爺跟他們專門學習技藝。”

    柏福說完,等著尤妙問“那爺去學了哪一樣”,他好把自家爺囂張至極的回答說出來,但隻見尤妙眉頭輕蹙,眼神半信半疑。

    “夫人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不信小的說的話。”

    她當然不信了,席慕是個什麽樣的人,尤妙自認再清楚不過了,他就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

    當然腦子他還是有些的,上一世後幾年他爭奪伯位整個人就叫人看不透起來,但本性難移,至多他也隻是隨著年歲的增長,變成了性格難測的老紈絝。

    柏福說的這些就完全是個尤妙從來沒見過的席慕,對她來說甚至都無法把這一切往席慕頭上套,誰能把趁她中藥,急色叫她心肝寶貝做惡心事的男人,認為是文曲星下凡,還有先生為了爭奪他差點打架。

    “夫人難不成不覺得爺聰明,小的說的都是真的,這些事從京城跟來的下人都曉得,或者夫人到時候去了京城,隨便拉一個路人,他們定然也聽過這事。”

    “爺為什麽討厭白大人,因為柳少夫人?”就是柏福那麽真誠,尤妙還是覺得他說的一切跟席慕都聯係不起來,所以幹脆轉移了話題。

    聽到尤妙的問題,柏福沉默了下,尤妙看著奇怪,眨了眨眼:“不方便與我說?”

    “倒不是不能跟夫人說,隻是怕說了叫夫人擔憂,但這事夫人知道了心裏有數也好。”

    柏福看了左右:“伯爺不是很喜歡爺,但卻覺得白大人處處合心。”

    尤妙沒想到柏福說的是這個,神情略微驚訝,席慕跟他爹關係不和睦,她在伯府生活了不少年自然知道,但是因為不關心周圍的事情,她以為這個不好隻是輕微父子矛盾。

    沒想到這關係卻是一個下人,都能對著她皺眉直白說出的。

    “爺是個忍不了氣的,覺得伯爺不公平,所以才開始學六藝,為了證明給伯爺看……”

    這種證明自然是沒有用的,尤妙想起上一世後期伯爺跟席慕的父子關係,席慕的大哥死後,伯爺一直想讓他的庶出子繼承伯位,也就是因為伯爺的意誌,所以席慕是嫡出次子到了她死的時候還沒成為伯爺。

    一下子接收了那麽多她覺得匪夷所思的信息,尤妙揮退了柏福之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了半晌。

    等到席慕找到尤妙的時候,就看到一雙空洞的大眼。

    空蕩蕩的,神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了。

    席慕抱著人渡了口氣過去:“看看爺渡了口仙氣,就叫你有了活氣。”

    尤妙抬手拭了嘴角的水澤:“爺什麽時候變成女媧了。”

    “若爺是女媧,定要捏無數個妙妙來伺候爺,你一個著實太少了。”說完,見尤妙瞪大了眼睛,神情難看便笑出了聲,“爺與妙妙說笑,一個都那麽難纏磨人,爺又沒有三頭六臂怎麽應付了更多。”

    “爺的心情不錯?”

    見席慕嘴角翹得高,尤妙抿了抿唇:“以後我還是別在白大人的麵前出現了,爺大方不跟我計較夢境的事,但我見到白大人總覺得有些奇怪。”

    聽到她想躲,席慕眯了眯眼,手指滑過她的臉頰:“有什麽奇怪?”

    “爺又為什麽要叫白大人來府呢?我聽聞爺跟他的關係不算和睦,我怕爺因為我做夢的事,刻意為難自己。”

    不說為難她,不說為難白子越,而是說為難席慕自己,這說話也算是有些進步了。

    “爺沒你想的那麽小氣,雖然跟他關係不算好,但畢竟是爺的表弟,他千裏迢迢而來,爺怎麽也得招待他一二。”

    對上尤妙懷疑的眼神,席慕皺眉:“你別管,不想看到他你隻管躲開就是了。”

    尤妙默默點了下頭,想到柏福說的那些,有些話想問席慕,但是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問出口。

    席慕就像是柏福說的那樣又如何,他是個壞人,暗示鄧暉綁她,趁她被下藥對她下手的事都是真實發生的。

    而白子越,尤妙心頭心思千回百轉,他若是跟她想象的不一樣,那他還是出手救了她,這份恩情不可能因為他不管白氏就給抹殺。

    ……

    話雖然那麽說,但尤妙聽到柏福的話心中還是有所觸動,猛然發現自己一直認定的事實與她想象的不同,怎麽可能說理智對待就理智對待。

    所以沒過幾天,席慕就曉得尤妙偷偷在跟府裏有資曆的下人打聽他的曾經。

    對於這個,席慕沒覺得高興,隻是表情越發越難看。

    他跟尤妙說過的事不少,原來她就沒一件信過的,現在居然一件件拚湊的跟下人求證。

    更讓他生氣的是,若不是他把孟素配給了柏安,把白子越弄到了府裏,她竟然就算是心中懷疑,也不打算去求證,她把他說的話當做什麽,當做屁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