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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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真看到高潛盤腿打坐運氣,有些詫異,也沒多問,拖著病體,開始調息,心想:便是死,也不能讓邱昌華好過!



    一夜無話,到了天明時,知微道人對幾個雜役說:“你們出去吧,一直在這裏,難道要餓死嗎?我那逆徒邱昌華,想來是不會傷你等性命的。”



    幾個雜役遲疑著,朝知微道人拜了一拜,一個個相互攙扶著出了天樞宮,隻有阿橫守在一旁,臉色堅毅。知微道人歎了口氣,也不再言語。



    高潛餓得難耐,看到知微道人和明真仍在調息,他努力靜下心,想要多聚些真氣儲存在體內,卻發現收效甚微,站起來走在院子一角,做了一套廣播體操,huó dòng一下身體。



    長發男子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背著手走進了殿裏。高潛開口想要求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日近中午,知微道人站起身來,對明真說:“咱們走罷!”明真點了點頭,跟隨在身後。高潛也跟了上來,知微道人溫和地說:“高潛,你不必跟來,先待在這裏,夜裏自去走吧!”



    高潛搖搖頭:“掌門道長叫我功法,我雖然什麽都不懂,卻不願意逃走!”知微道人長歎一聲,摸著高潛的頭:“你是個好孩子!”又對阿橫說:“阿橫,待會兒你就走吧!”



    阿橫也搖搖頭:“當年後母把我丟棄,蒙掌門收留,宿霞觀便是我的家,我哪裏都不去,隻是跟著你!”



    知微道人眼眶發紅,說:“你也是個好孩子!”明真默不作聲,隻是在高潛和阿橫的肩膀一拍。



    知微道人轉身朝殿內恭敬地鞠了一躬,明真等人也跟著拜了一拜,他朗聲說:“蒙前輩照顧,不敢叨擾,倘若有命,再來拜訪前輩!”殿內沒有任何聲音。



    四個人悲壯地出了院子,剛邁出大門,一陣霧氣盤旋,天樞宮便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幾個人走了兩步,便看到了一個身影。邱昌華斜靠在一顆樹上,麵帶嘲諷,說:“昨夜裏是哪個小耗子把我的明真師弟背走了?”



    高潛呸了一聲,邱昌華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熾熱:“原來是你!果真好運氣,居然被天樞宮主青眼有加!”那天夜裏高潛融合星核,聲勢浩大,想必他在外麵也看見了。



    邱昌華裝模作樣地對知微道人拱了拱手:“哎呀,師父你老人家總算肯出來了?是不是想通了?要把掌門之位傳給我嗎?”



    明真大怒:“休想!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覬覦掌門之位?”邱昌華不搭理他,看到知微道人掌中已經聚起一道掌心雷,反手拿出風火扇,陰測測地說:“師父啊我的好師父,看來你老人家是執迷不悟了!既然如此,休怪徒兒我翻臉無情了!”



    高潛回頭對阿橫說:“你快躲到一邊!”跟著知微道人和明真,朝邱昌華衝了過去。



    明真善使劍術,現在身上沒了wǔ qì,手掌成刀,半個手臂彌漫了一層白色的光,當先朝邱昌華直刺過去。



    知微道人雙手連揮,兩道掌心雷電閃而去,高潛落在最後,手掌聚起一個火球,想要拋出去,火球剛一離手,便蓬地炸開,把高潛炸得灰頭土臉。



    邱昌華腳尖一點,身體朝後退去,連扇了兩扇,卷起兩道旋風,乙木陰風對甲木陽雷,糾纏了片刻,一起消散。



    明真飛撲了上來,右臂帶著銳利的白光,朝邱昌華的前胸直刺而來,邱昌華斜斜地輕輕一跳,躲了過去。



    高潛已經繞到一旁,一看邱昌華背對著自己,不禁大喜,又聚起一個火球,狠狠朝他後背拍來。



    知微道人大呼:“小心!”可惜已經晚了,邱昌華身形一轉,一個側踢,一腳踢在高潛的前胸,高潛倒飛了出去,哇地吐了一口血,撞在了一顆樹上。



    邱昌華大笑:“原來是個菜鳥!”也不再理會,原本對著高潛的風火扇回身一扇,數個火球朝明真噴去。



    不過一會兒功夫,明真已是氣喘籲籲,他傷未痊愈,實在不是邱昌華的對手。好在知微道人拚命似的援護,勉強能夠支撐。



    邱昌華顯然未盡全力:“明真師弟,你又是何苦呢?我做了掌門,你就是長老,咱們好好侍奉師父他老人家,一起壯大千霞派,豈不美哉?”



    他說的好聽,手下卻不停。高潛隻覺得胸口撕裂般地疼痛,向來是肋骨斷了。他咳著血,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掙紮著朝邱昌華走去。



    邱昌華搖了搖頭:“你便這麽想要尋死嗎?”對著高潛扇了一扇,一片風刃朝高潛攻來。高潛運起真氣,推出一個火球死死相抗。風刃一片接著一片,很快便把火球削散,高潛手掌、臉頰、雙臂被氣勁劃破,身子被擊在半空,重重落在地上。



    明真已經沒了氣力,他努力地朝邱昌華撲來,被邱昌華輕鬆躲開,一掌印在前胸,也跟著飛了出去。



    知微道人臉色平常,他已經抱著必死的覺悟,全身真氣迸發,右手捏一個五雷決,大喝:“真武雷殺!”



    平地裏一陣電光雷鳴,無數道驚雷在半空炸響,朝邱昌華撲麵而來。邱昌華大笑:“來的好!”伸手在風火扇上一抹,迎風一抖,那扇子飛速變大,原本隻有後背大小,變得如同芭蕉葉子。



    他舉起扇子猛地一扇:“風火槍!”一道接一道火煉的長槍借著風勢,朝著驚雷對撞而去。



    轟地一聲巨響,待到煙消雲散之後,森林間出現一大片空地,地上炸出一個大坑,兩旁的樹木被電得焦黑,燃起了洶洶大火,滾滾黑煙升起飄散。



    知微道人跌坐在林間,嘴角滲出一絲烏血,他已經無能為力,閉著眼睛等待著邱昌華的殺招。



    邱昌華喘著氣大笑:“師父啊師父,你拚了老命,還不是殺不死我?何苦呢!哈哈哈!”



    他走近高潛,抓著後背提了起來,一掌隔開高潛偷襲的右掌,笑著說:“你還是太弱了!”輕輕躍過大坑,把高潛丟在地上,又把昏迷的明真提了過來。



    高潛跌倒在地,渾身痛的要死,他心想:還真有點兒不甘心啊!邱昌華歇了一歇,看到知微道人閉目不語,也不理會,對高潛說:“小子,你受了那位的恩惠,”抬著下巴朝森林裏指了指:“不如歸附於我,我教你法術,你做我的幫手如何?”



    高潛心思轉動,隨即堅定地說:“不可能!”邱昌華勸到:“你現在是土司空的星主,多少修道之人求不到的福緣,你我無仇無怨,何必跟著我師父一條路走到死?”



    “不如你跟著我,我托大,就當你是五師弟,如何?”邱昌華心裏無比羨慕,他之所以背叛師門,再次殺回山門,就是為了天樞宮那位。他在宿霞觀的藏經閣裏偶爾發現一本前代長輩的筆記,對天樞宮多少有些了解。



    高潛隻是不語,他胸腔痛得已經不想說話了,額頭的汗不住地往下滴。邱昌華繼續勸解:“我師父他老人家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原本好好的千霞派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如今,隻有我們四五個弟子,就連屬於我門派的山頭,都被一幫禿驢占了去,還搶了觀中幾百畝貢田。你我師兄弟五人聯手,再創基業,重振門派聲威,豈不美哉?”



    高潛抬頭朝他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要殺要剮,隨便你,哪裏來那麽多廢話?”他做人隻有一個原則,誰對他好,他便一片真心。知微道人收留他,這是莫大的恩情,他實在不願意背叛,因為那是他做人的底線。



    邱昌華說的口沫飛濺,不防高潛來這一下,狼狽躲閃,卻髒了衣服下擺。他大怒:“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狗!”高潛心想:你才是狗!可是實在沒有力氣再罵。



    邱昌華點點頭:“好,好!你既然不肯合作,我有的是辦法炮製你!”他獰笑著說:“我可是學會了一招法術,可以強行抽取星主的星核,到時候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張開手朝高潛抓來,高潛閉上了眼睛。突然有個人在頭頂輕聲說:“哦?還有這種操作?我倒要見識見識!”



    高潛如聞仙音,猛地睜開了眼睛,抬起頭來,看到了天樞宮裏那位長發男子,半蹲在頭頂的樹枝上。



    知微道人也睜開了眼睛,震驚萬分。邱昌華身子一抖,朝後麵一跳,戒備地抽出風火扇,抬頭一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畢恭畢敬地說:“原來是老前輩!”



    高潛大笑:“仙長怎麽出來了?”那男子說:“院子裏太悶,我出來走走,誰知看到這麽一場好戲!”



    高潛問:“那個天樞宮不是封印法陣麽?你是怎麽逃出來的?”那男子哈哈大笑:“我想出來,抬腿就走出來,為什麽要逃呢?”



    邱昌華笑著說:“賀喜前輩脫離樊籠得自由!”那男子不搭理他,看著高潛說:“你是我見過最弱的星主!簡直丟臉!”



    高潛無法反駁,那男子跳了下來,看著邱昌華說:“千霞派的事情,我是懶得去管的。可是像你這樣的無恥之徒,禍亂門派,實在是該死。”



    邱昌華咽了口吐沫,以他步入洞虛境初期的修為,實在看不出這男子的實力,說明這男子至少高出自己一整個境界。那男子雖然說話慢條斯理,他後背卻出了一身冷汗。



    那男子接著說:“雖然你很無恥,很合我的口味,不過千霞派總歸是我一位故人的門派,聽說你已經背叛了師門,還三番五次打傷自己的師父。小知微太弱,你總該是要受點教訓的!”



    對高潛說:“還能站起來嗎?”高潛努力想要站起來,身子一動,渾身疼的厲害,齜牙咧嘴。



    那男子伸出一隻手,搭在高潛的肩膀,抓起來朝著邱昌華擲去:“用小知微教你的那點兒小把戲打他!”



    高潛隻覺得一股充沛的真氣直衝右臂,他運起功來,掌心聚起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碩大火球,發出白色泛金的光芒,顯然是真氣極純。以高潛自身儲存的真氣,他也隻不過能聚起兩個籃球大小的火球,那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高潛無暇多想,舉起右掌,朝邱昌華拍去。邱昌華才把風火扇祭在半空,那男子投擲之下,高潛已經衝到眼前。



    邱昌華甚至還來不及調動全身真氣抵抗,半個身子連同那風火扇便被高潛的火球吞噬,連慘叫都沒發出一聲。高潛餘勢已盡,掌中火球漸漸消散,哎喲一聲撞在了不遠處的大樹上。



    邱昌華半截身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那男子說:“哎呀,用力過度,原來這麽不經打!”



    他自顧自地念了一大串藥名:“生杭芍四錢,雲苓一兩,丹參三兩,仙鶴草三錢,夜合香二錢,陵遊三錢。”對知微道人說:“這是南鬥增陽丹的配方,三日服一丸,服三次就可以了。”



    搖了搖頭:“千霞派有你這樣的傳人,可真是。。。”話也未說完,身形一閃,便不知去向。高潛爬了起來,大喊:“仙長,你要去哪裏?”哪裏有人回話。



    被那男子在肩上按了一下,高潛的胸倒不覺得多疼了,他走到知微道人身邊,問:“掌門道長,這位仙長是何等人物啊?”



    知微道人沉默了片刻,慘白的臉上似乎有難以言語的表情,說:“這是一位我千霞派第三十一代一位長老的朋友,姓程。”



    高潛驚道:“三十一代?這位程仙長莫非都幾百歲了?他這麽厲害,怎麽會待在咱們宿霞觀的後山?”知微道人搖了搖頭,他體力耗盡,實在沒有精神再說話。



    高潛也不再發問,歡喜地朝躲在遠處的阿橫招招手:“阿橫快來扶著掌門,咱們可以回家啦!”



    他實在沒有氣力再發出火球,於是把邱昌華隻剩半截的身體丟在土坑裏,和阿橫一起踢了些灰土掩蓋,把昏迷的明真背在身後,朝土坑裏呸地吐了口痰,慢慢朝宿霞觀所在的登霞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