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算已經泛白的雙眉向著遠方皺了皺，才道：“不語神僧精修佛法佛功，他當時隨我去了山莊，然後在亡妻房中足足待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晌午時分才出了房門。然後對我說，天機老人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天機老人的徒弟也不會是浪得虛名之輩。但是他卻瞧出了這孩子帶著佛性，很強的佛性，讓他害怕的佛性。然後他問我，是否願意將孩子交給他，是福是禍不可知。但是在萬佛澗，他可以確保孩子無恙。”

    亂道人也是渾身一震，然後問道：“讓他害怕的佛性？這話怎解？那老和尚即使在十幾年前的時候，一身佛法修為已經是當世第一了，這世上還有讓他害怕的佛性？”

    “世上沒有，那麽天上和地下呢？”鐵算忽然換了種神秘地口吻，並且警惕地掃了掃四周，即使他知道青城山到處都是符錄陣法。

    亂道人終於再也無法保持形象，催促道：“你倒是快說，不要吊道爺我的胃口那！”

    “不語神僧本是懷疑可能是地藏王轉世。”

    鐵算這話一出口，亂道人便擺擺手，道：“這不可能，傳聞地藏王早已經在三千年前就應劫了。他們那等神佛，多是身歸混沌，就算轉世為人也不可能時隔三千年。”

    鐵算倒是沒有反駁，繼續說道：“沒錯，符合那孩子時間的恐怕隻有十幾年前突然消失的閻羅王。”

    “嘶！”亂道人倒吸口涼氣，然後用奇怪地眼神看著鐵算，問道，“是那老和尚說的？”

    鐵算點點頭，道：“不語神僧說，當年地藏王應劫前已有感應，所以耗百年時間鑄造了一本萬鬼降真經。那真經可以代替他繼續在無邊地獄渡惡鬼往生，豈料十幾年前真經出了岔子，隻能感化卻不能送惡鬼往生，那真經是地藏王所創，閻羅王終究是一介鬼修，不懂佛法，所以他帶著真經找過萬佛澗第一神僧不語神僧，可是神僧再是厲害，還隻是一介**凡胎，要他修複萬鬼降真經他無能為力。最後閻羅王臨走之前告訴神僧他要轉世，要自己領悟佛法真諦，然後重修萬鬼降真經，他是地府的老大，他不能看著萬鬼不能往生。那之後閻羅王果真沒有再找過不語神僧，而神僧從那天開始便遊曆江湖，一切都是因果，他被我領著看到了亡妻的狀況，然後在房中一日終於確定這孩子或許就是閻羅轉世，至於他為什麽會有佛性，神僧並沒有多說，隻是問我願不願意讓他帶走孩子。我那時候自然答應，不管這孩子到底是什麽來頭，他這一世是我的孩子，我便要護他一世周全。我答應過亡妻，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所以便在亡妻分娩當日，假裝殺了孩子，然後讓那穩婆帶著孩子的屍體離開。路上，便由不語神僧搶走孩子，現如今，那孩子該是長大了，隻是他始終以為自己是個孤兒，這十幾年我也從未去過萬佛澗一次，因為我知道，我不能去見那個孩子，若是他真是閻羅轉世，那麽定有宵小想要取他性命。”

    “弟妹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已經是女中豪傑。”亂道人讚道，“她定是知道隻要誕下這個孩子，她必死無疑，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

    鐵算這時候歎道：“可是事與願違，我那幾日總是心裏惴惴不安，我發現有陌生人不停在詢問當年之事，看來是有人懷疑了。所以我正好借著飄渺峰那些個女shā shǒu的事情裝死，然後在那幾日托人把信送到道兄手中。”

    “我就說那封信古古怪怪的，什麽千萬不要當麵吊唁，若是你不幸遭人暗害，希望我在水葬當日在下遊盜屍。幸虧道爺我聰明地很，一下子便猜到了你是想假死。”亂道人得意一笑。

    鐵算歎氣道：“迫不得已啊，沒人會喜歡這種東躲西藏地生活，幸好有道兄你這青城山藏身，才不至於風雨飄零。”

    “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麽要連你那大兒子都算計進去了。”亂道人長歎口氣，問道，“你不覺得這樣對他不公平嗎？你一步步設計讓他們到了無夢之城，又讓你大兒子取了乾坤槍，那乾坤槍法道爺我雖然聞所未聞，但是那般槍法定不是能夠輕易駕馭的。還有弟妹的那些仆人，他們難道不是無辜的嗎？”

    鐵算閉上雙眼，耳邊山風吹過，然後複睜開眼睛，道：“若小兒子的事情敗露，正兒遲早會出事的，這些年把他送到金不眠身旁，本想著就這麽平平淡淡過一生，可終於還是不能啊！乾坤槍法雖然難練，但是比起他那位素未謀麵地弟弟和鐵槍幫的安危來講，這些都不算什麽，他是我的兒子，我了解他，他絕非外人眼中的無用草包，為了應付接下來各種危機，他隻能練乾坤槍法，不論多大困難，多深危險。至於那些仆人，他們都是老人了，我已經給了他們那些不知道當年之事的後代足夠的銀兩。他們是自願配合我的，我再是狠唳，也不會濫殺無辜的，畢竟他們是亡妻的仆人。”

    亂道人似乎猜到了鐵算的意思，道：“你是準備離開了嗎？”

    鐵算點點頭，道：“風聲已過，我準備先去一趟萬佛澗，找一趟不語神僧。”

    “你要去見你那個從未見過的小兒子嗎？”亂道人笑道，“是該去看看了，他不管是什麽人轉世，他如今隻是你的兒子，他若是知道自己還有親生父親，一定會很高興的，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是個孤兒。不過你這次這般輕易就讓唐不死那個壞小子進去無夢之城得到了當年唐笑留下的觀音淚和黑墨飛羽兩種暗器地修煉之法，你不打算找唐文那個家夥討點報酬嗎？”

    “我現在是個死人，不過唐文也不是一般的人，他若能看出些什麽隻希望他看在這兩本秘籍的麵子上多照料著些鐵槍幫。道兄保重。”鐵算抱拳告辭，將掛在脖子上的鬥笠重新戴起，又將自己的麵容盡數隱藏在鬥笠之下，這才用惜別的口吻說道，“江湖雲橘波詭，希望下次還能見麵喝酒。”

    “放心吧，道爺我雖然活不長，但是不至於明天就嗝屁，下次見嘍！”說完大步流星地走下山坡，那裏麵還有一個劍十四要他費心呢！

    江小白倚在大門之旁，質問道：“老家夥，那山坡上的人是誰？”

    亂道人瞪一眼江小白，罵道：“小混蛋，還不滾去做飯，道爺我去看看那三個老東西要不要幫忙。”

    “切！”江小白眯起眼睛說道，“能夠在這青城山來去自如又不是敵人，那就是至交好友了，想不到老家夥你還有這等朋友？”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亂道人翻個白眼便不再搭理江小白迅速走過他的身旁，還不忘吩咐道，“記得做飯，要是廚房沒菜了就去山下村裏買點。”

    江小白望著亂道人的背影，嘴角一笑，呢喃道：“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嗎？很快我便會讓人查出的。”

    小雪蓮這時候在符錄派的各處逛了一遍，經過門口看到發呆繼續賊笑的江小白，湊上前來問道：“江小白，你幹嘛笑的這般嚇人？”

    “額。”江小白沒好氣地瞪著小雪蓮道，“小爺我長得如此俊秀，做什麽事情都是美的，你不懂。”

    小雪蓮隨口說道：“方才那山坡上和亂道長站在一起的男人，本大仙我覺得在哪裏見過，可是又不敢靠近。罷了，我還說去守著劍十四吧，不省心的家夥。”

    “這隻小妖也見過的人嗎？”江小白看著匆匆跑向後麵客房的小雪蓮，然後自信地往走出大門，越過山坡，身影消失在山下，嘴裏罵道，“還是先去買點菜來，那三個老家夥哪裏是會舍得花銀子買菜的人，真不知道這麽扣，銀子留著給誰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