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鴛盟初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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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說笑嗎?”竹箢低著頭,眼神不斷向上瞟著四貝勒,怎麽也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四貝勒單手掐上竹箢的臉,怒極反笑:“瞧你醉酒後安安靜靜的,卻是個忘性大的,早知如此,我就該多做點什麽,真是白白錯過了這大好的機會。”

    竹箢下意識地退後兩步,一臉戒備地望向四貝勒,又低下頭,眼珠滴溜溜轉,想起早上自己起床時的情景,猛然看向四貝勒,兩頰生粉。

    四貝勒笑著向前兩步,道:“沒錯,你的衣裳鞋子都是我替你脫的。”

    四貝勒向前,竹箢就跟著後退。

    向前一步,四貝勒又道:“你的發髻,也是我幫你散開的。”

    竹箢繼續後退。

    “帕子也是我幫你擰的。”四貝勒一步步將竹箢逼退到牆角。

    “看都看過了,你不嫁我,你要嫁誰?”四貝勒將雙臂撐在竹箢兩側,低頭輕聲道。

    兩人挨得太近,竹箢甚至可以感受他的呼吸,她將臉轉向左也不是,轉向右也不是,想從他胳膊下麵鑽出去,四貝勒卻根本不給她機會,竹箢用手抵著四貝勒的胸口,側著頭,紅著臉,小聲道:“你走開。”

    “竹箢,你不該把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四貝勒對竹箢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自道。

    小心地抬眼看向四貝勒,竹箢覺得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嘟著嘴道:“我不是故意的。”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小心眼,這擺明是在報複,**裸的報複!

    “不是故意的也不行!”四貝勒不依不饒。屋↘】

    咬著下唇,竹箢來了脾氣,怒衝衝道:“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為什麽要嫁給你,**,你也才娶了親不是嗎?現在又要請旨賜婚,你好大的胃口!”

    見竹箢動了氣,四貝勒反倒笑了起來,鬆開了手臂,任由竹箢發泄。好半天,竹箢漸漸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怎麽不說話?反、反正,我不要嫁給你!”

    “你喜歡我不是嗎?”四貝勒開了口。

    竹箢一下子慌張起來,隨即強自鎮定下來,緩著口氣道:“四爺哪裏話,四爺天潢貴胄,奴婢高攀不起。若是四爺沒有事情了,那奴婢告退。”行了個禮,竹箢轉身準備走人。

    “那為何我成親那日,你獨自一人哭成個淚人?”四貝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將竹箢的身形定在原地。

    深吸了一口氣,竹箢轉身,故意綻出個大大的笑容,道:“四爺想岔了,或許先前奴婢妄作,對四爺有些個好感,但自那日荷塘相遇後,奴婢便死心了,自佛堂交談後,奴婢便放下了。四爺大喜之日,奴婢這般舉動,實屬衝撞,隻因思家心切,奴婢願受懲罰。”說著,竹箢低下了頭。

    四貝勒蹙著眉頭走到竹箢麵前,道:“為什麽不願意嫁給我?現在皇阿瑪寵你,加之你家世不錯,隻要我再努努力,可以讓你當上側福晉。”

    竹箢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她那麽欣賞的他,也不過如此,側福晉,貝勒爺的側福晉,聽起來很不錯吧,多少人夢寐以求,可惜沒有她。

    心一點點下沉,卻反而覺得踏實了不少,竹箢仰起頭,道:“四爺厚愛,奴婢誌不在此,還請四爺成全。”

    “不在此,那麽在哪兒?八弟?十三弟?十四弟?還是,更高?”四貝勒的聲音低沉,卻再無法對竹箢造成壓迫。

    竹箢依舊仰著頭,微微一笑,道:“數竿青竹,一壺薄釀,兩三知交,信可完,竹箢福了福身,轉身回屋。

    手搭在了門上,四貝勒的聲音響起:“十三弟和我說,側福晉的位子吸引不了你,我也知道,可我不死心,我想,如果可以給你爭一個側福晉的位子,可以給你多一點自由,你是不是就願意陪在我身邊。”四貝勒自嘲地笑了笑,搖著頭道,“看來是我一廂情願了。”

    本以為他將成為一個被自己放進心底,在歲月中慢慢消融的人,可才壓下去的念頭,卻又冒了泡泡,竹箢咬著下唇,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四貝勒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走過去,遞到竹箢麵前,道:“宮中榮辱沉浮皆在朝夕間,我在一日,好歹能保你一日周全,這也算是,我最後也是唯一一次替你做點事情吧。”

    竹箢慢慢轉過身,鬆開緊咬的下唇,道:“上次懷嬴的事情,也是你幫得忙,我還未曾好好謝你。”

    四貝勒一愣,笑了笑,道:“你若不說,我倒忘了,達春也算是個人才,現正在我手下做事。”

    竹箢點點頭,道:“多謝你了。”

    頓了頓,四貝勒道:“收下吧。”

    竹箢不知道為什麽,接過了令牌,沉甸甸的,上頭刻著繁複的花紋與滿蒙漢三種文字。

    “我還想再問你個問題。”良久,四貝勒開了口。

    竹箢看向四貝勒,道:“你說。”

    四貝勒盯著竹箢看了許久,眼神中有掙紮,有哀慟,有淒涼,有太多太多竹箢瞧不過來的複雜情緒,四貝勒開口道:“如果,我當初沒有任由你被分去了儲秀宮,在暢春園時,沒有任由你失望而去,在佛堂時,沒有轉身離開,那麽會不會,現在住在新房裏的就是你?”

    竹箢輕蹙娥眉,把下唇咬得緊緊的,不敢看向四貝勒的眼睛,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的問題,雖然她也曾想過,可是那都已經成定局了不是嗎?

    見竹箢一直沒有動靜,四貝勒輕歎一聲,道:“你不必為難了,我也知道,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就是說出來八百一千個假設,也是沒用的了。”定定望了竹箢一眼,四貝勒轉身往外走去。

    四貝勒走出了一兩米,竹箢才敢抬頭,這個背影,是那麽熟悉,從第一次見麵,她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起,每次見到他,她總會故意留下來,偷偷看著,直到他的背影從視線裏消失。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哪怕不是有意的,卻在這三年裏,漸漸對這個背影熟悉到閉著眼睛,也能將他勾勒出來。

    他以後,會失去最親愛的弟弟,會失去疼愛的兒子,他要一人承擔著艱辛與孤獨,一步步走向權力的中央,可是,就算他站在了頂端俯闞天下,他依舊要麵對兄弟大臣的詰難作對,要麵對親生額娘的不理解,要麵對同胞弟弟仇恨的目光,要麵對一身的汙水和萬世的罵名。

    “以後的路,會很累嗎?”竹箢向前邁了一步,問道。

    四貝勒的步子頓住,卻沒有回身,沉穩的聲音傳來,不大,卻鏗鏘有力:“會。”

    “還給你吧。”竹箢默默走上前,把令牌塞到了四貝勒手裏。

    四貝勒低頭瞧著手裏的令牌,自嘲地輕笑了一聲:“我早該知道,你便是這般的人兒,若想要同誰交待清楚,便是連絲毫也不肯有牽連的。”

    竹箢的目光望向乾清宮,慢慢道:“我隻是,不想讓你的路更難走。”

    四貝勒聞言,定定瞧向竹箢,竹箢瞧了眼四貝勒手中的令牌,淺笑道:“四爺還記得奴婢的誌趣嗎?”

    “數竿青竹,一壺薄釀,兩三知交,信可樂也。”四貝勒緩緩吐出這十數字來。

    “是啊,為了讓奴婢早日達成心願,也為了讓更多與奴婢有相同心願的人美夢成真,這令牌,四爺還是收回去吧。”竹箢將四貝勒的手扣上,淡淡笑道。

    四貝勒望向竹箢,此時她仰著頭,落日的餘暉打在她臉上,顯得格外柔和。她懂他,他的抱負,他的誌向,他是為了更多人達成心願,那麽他的心願,這一生都無法達成了嗎?

    “除了這個心願,四爺還有其他願望嗎?”竹箢問道。

    “其他願望啊……”四貝勒眯起了眼睛,似乎想到什麽,神情帶著笑,道,“或許有一天,第一個願望能夠實現,如果那時候你願意聽,我會告訴你我的第二個願望。”

    “你真的不要現在說出來嗎?”竹箢歪著頭問。

    四貝勒本已鬆開的拳頭又攥了起來,心思百轉,到底鬆開了手,道:“舍不得。”

    竹箢把玩著手帕走開兩步,道:“剛才送令牌時那般大方,現在一個願望,四爺竟小氣成這個樣子,也罷,既是令牌還了你,四爺的願望,還是您自個去實現吧,奴婢可不多嘴了。”趁四貝勒怔忡之際,竹箢有些嗔怪地白了四貝勒一眼,轉身就要往屋裏走,可沒走兩步,便被四貝勒拽住。

    “你這話,是何意?”四貝勒問道。

    “沒有意思。”竹箢嬉笑著,要掙脫四貝勒的手。

    四貝勒瞧竹箢神情頗有內情,怎肯放開她,尋思了一會,猛然道:“你這是答應了?”

    “什麽答應不答應,又答應什麽?四爺說話,奴婢可聽不懂。”該正經臉色的,可偏偏就是忍不住心裏的笑意,竹箢咬著下唇,勉強讓自己不笑出聲來,隻一直低頭要掰開四貝勒的手。

    不等竹箢把手掙脫,卻被四貝勒大力抱了起來,嚇得她大叫了一聲。不顧竹箢的小聲乞求,四貝勒抱著竹箢一圈一圈地轉著,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四貝勒才將竹箢放了下來,雙臂卻仍環在竹箢的腰身上。

    “你快嚇死我了!萬一叫旁人瞧見可怎麽辦?”竹箢拍著胸口,嗔怪地瞪著四貝勒,哪裏還注意得到自己腰上多了一雙手?

    “我的第二個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四貝勒含笑看著竹箢,見竹箢隻靜靜笑望著自己,四貝勒拉起竹箢的手,道,“執子之手。”

    臉還是紅了,竹箢撇開羞澀,輕聲道:“與子偕老。”

    耳鬢廝磨,四貝勒小聲說了什麽,聽著聽著,竹箢咬住下唇,耳根就那麽紅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