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心有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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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記住【文學樓】,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四貝勒生氣了。
十月三十,是四貝勒的生辰,因這小半月宮中都忙於準備朝鮮來使覲見的事情,竹箢身在乾清宮,多多少少也清閑不得,便將四貝勒這檔子事給忘記了。
那一日,竹箢連著忙了幾日了,好不容易得了些空,本欲早早睡了,卻聽見外頭有人敲門,忙披了衣裳開門,卻見四貝勒直直立在外頭。竹箢一愣,問道:“可有什麽事情,這大晚上的?”當初與四貝勒說好了,兩人的關係先不公開,請旨賜婚的事也緩一緩。畢竟她是現代人,還不太習慣什麽先結婚後培養感情這種相處方式,四貝勒念著自己才納了格格,不好這麽快又同皇上求旨賜婚,便也同意了,因而這一月下來,倒也無事。今日四貝勒竟大晚上跑來找自己,想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竹箢靜靜等著四貝勒答話。
不想,四貝勒隻定定瞧了她一會,竟轉身走了,弄得竹箢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礙著大晚上的,不好追上去,竹箢關上門,回屋躺下了。
第二日該她當值,在禦前侍奉時,康熙與幾位阿哥議事,竹箢一麵小心著,以備康熙有什麽吩咐,另一麵,又不時往四貝勒那裏瞥去兩眼,可他始終專心與眾人討論政事,偶有碰觸到竹箢的目光,卻無事般轉開了,淡漠之極。竹箢心裏頭納悶,不知自己怎的惹了這位爺,思來想去,許是因這幾日太忙,冷落了他?可朝鮮來使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理當會理解才是,怎會為了這點小事便與自己置氣?越想越想不通,竹箢索性專心致誌服侍在康熙身側,別到時候問題沒解決,先把飯碗,甚至是小命丟了才好。
可沒多久,竹箢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瞧,目光很不友善,看過去,又什麽都沒發現,是錯覺嗎?竹箢有點惴惴不安,不會有人要暗害自己吧?一想到自己曝屍枯井,竹箢就一個寒顫。
“竹箢。”康熙的聲音響起。
“奴婢在。”竹箢忙向前一小步,道。
“等過了年,朕打算去趟江南。”康熙道。
下江南?竹箢眨了眨眼睛,道:“是。”自己是不是剛才漏聽了什麽?完了完了,竹箢眨眼的頻率變得愈加快。
“是?”康熙轉向竹箢,笑道。
竹箢迷茫地看向康熙,看康熙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心裏稍微放鬆點,輕聲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康熙轉向眾阿哥道:“老八,這丫頭在儲秀宮待了那麽久,怎麽就調教成這個樣子?”
八貝勒聞言站了起來,恭身笑道:“皇阿瑪,是兒臣的疏忽。”
這是怎麽個情況?竹箢也看向幾個阿哥,隻瞧見除了四貝勒神色清冷,九阿哥笑中帶刺,其他幾個神情都還柔和。
“朕聽說這丫頭先前在儲秀宮,都是在書房裏頭伺候,她這般樣子,你額娘竟也不說說?”康熙呷了口茶,道。
八貝勒依舊端端正正地立著,恭敬答道:“回皇阿瑪的話,許是額娘與竹箢有緣,很是喜愛,故而有什麽小紕漏,倒也不曾責怪過。”
康熙聞言搖頭道:“瞧這丫頭平日裏挺機靈,真到正經時候兒,偏又犯迷糊。”康熙笑嗔了竹箢一眼,道,“年前好好養養身子,回頭跟朕一塊去瞧瞧。朕倒是聽說,你額娘有半個漢人血統,你去江南瞧瞧也好。”
竹箢福了福身,道:“謝皇上恩典。”
出了大殿,又交待了當值的宮女幾句,正要走,卻被喊住,竹箢轉身瞧去,是四貝勒、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竹箢上前請安,四貝勒遲遲沒有動靜,是十三阿哥叫起。十四阿哥大手往竹箢腦袋上一放,道:“我就說你這丫頭長得這般盈盈弱弱的樣子,原竟是有漢人血統。”
竹箢把十四阿哥的手打掉,剜了他一眼,道:“有又怎樣?十四爺瞧不過眼去?若是如此,十四爺吩咐一聲,奴婢以後見著十四爺,繞道走便是了。”
十四阿哥聞言掐了掐竹箢的臉,笑道:“你這丫頭,今兒個脾氣倒大,不過揶揄你兩句,竟跟爺甩臉子。”
十四阿哥的手碰到自己臉時,竹箢心裏就一驚,抬手要揮開十四阿哥的手,十三阿哥也過來拉開十四阿哥,道:“十四弟,竹箢一個小丫頭,你和她抬什麽杠?走吧,還要去給德妃娘娘請安。”
竹箢衝十四阿哥一皺鼻子,轉而衝十三阿哥甜甜笑道:“多謝十三爺出手相救,改日奴婢再答謝你。”
見三人要走了,四貝勒自始至終不曾給自己個眼神,竹箢心裏失落,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規規矩矩行禮。
四貝勒經過竹箢時,竹箢“啊”地叫了一聲,竹箢忙捂住嘴,可也已經來不及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前頭回過頭來,眼神詢問地望過來。
竹箢一時不知怎麽應答,囁囁道:“沒、沒事,隻是,隻是……”竹箢的目光在三人中間流連,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一臉不明所以,四貝勒的神情也沒有絲毫波動,根本就沒有救場的意思,慌忙道,“隻是讓你們慢走。”
無精打采地回到住處,竹箢沒有急著進屋,院子裏有個小亭子,不大,也就能容下四五個人,竹箢沒有坐到石凳上,而是尋了個欄杆坐了上去,將頭靠在柱子上,雙臂環抱住柱子,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柱子上。
竹箢想一陣子事情,想累了就發會呆,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十三阿哥的聲音將她喚回現實。
“你怎麽來了?”竹箢直起身子,依舊悻悻的。
十三阿哥一甩袍擺,坐到竹箢對麵,道:“這是怎麽的了?當值時瞧著還好好的,現下怎麽這般沒有精神兒?”
竹箢瞧了十三阿哥一眼,道:“可能冬天身子乏吧。”
十三阿哥站起來,拉起竹箢的手,道:“瞧這手凍的,你也不嫌冷,趕緊進屋。”不由分說,將竹箢拉進了屋裏,又拉開衣櫃的門,把先前自己送竹箢的裘衣拿出來,給竹箢披上。
“十三爺,昨天可發生了什麽事情?”竹箢想了想,覺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問道。
“昨日?”十三阿哥熟稔地找來茶葉,拎起爐子上的開水,泡了壺茶,遞給竹箢一杯,道,“昨日宮裏頭並未發生什麽事情,怎麽了?”
這就怪了,竹箢蹙著眉,又問道:“那昨日可有什麽特別的?”
十三阿哥給自己也倒了杯茶,道:“若是說有什麽,昨日是四哥的生辰,這之外,就再沒別的了。”
“轟”!怪不得他這個反應呢!得,把人家生日都給忘了,生氣也是應該的,是自己理虧。
在十三阿哥追問自己之前,竹箢先把話題給岔開了。聊了會,十三阿哥瞧竹箢神色好多了,便起身離開了。
想了想,竹箢跑了趟儲秀宮,從春柳那尋了個鴛鴦荷包,托說自己瞧著好看,便給要了來,打算明日尋個機會送給四貝勒。春柳不大愛說話,想來也不會起什麽疑心。
四貝勒拿到荷包時,臉色才緩和了些,卻聽見竹箢道:“奴婢祝願四爺與新福晉就像這對鴛鴦一樣恩恩愛愛。”
登時,四貝勒的臉色又沉下去幾分:“這就是你希望的?”
四貝勒冰一樣的目光嚇得竹箢有些瑟縮,卻仍嬉笑著道:“當然是我希望的了!”見四貝勒轉身要走人,竹箢忙上前去拉住,道,“你說,如果一隻鴛鴦先死了,那麽另一隻會怎麽樣?”
四貝勒瞪了竹箢一眼,道:“你膽子不小,敢這麽比喻我?”
竹箢白了四貝勒一眼,撅嘴道:“誰比喻你了?隻是問個問題而已。”
四貝勒定定瞧了竹箢一會,道:“詩中有雲,‘梧桐相持老,鴛鴦會雙死’,又有典籍載,‘雌雄未嚐相離,人得其一,則一者相思死’,想來,定會不日而亡吧。”見竹箢搖頭,四貝勒道,“怎麽,難道並非如此?”
竹箢笑得狡黠,道:“我們來打個賭,你尋來一對鴛鴦,把其中一隻捉住關起來,不叫它們相見,然後天天觀察另一隻鴛鴦,瞧瞧它是不是會絕食而死?”
四貝勒想了想,笑道:“我就同你打這個賭。”
“好!”竹箢一仰頭,道,“若是我贏了,你就應我件事。”
“沒問題,可若是我贏了呢?”四貝勒道。
“若是你贏了……”竹箢低頭思索。
不等她說,四貝勒道:“若是我贏了,你便允我去同皇阿瑪請旨賜婚。”
竹箢愣了一下,道:“好,就依你所言。”說著,把荷包塞到四貝勒手裏。
四貝勒雖是收下了,仍免不住打擊竹箢道:“你繡的?你這針腳功夫須該好好練練了。”
竹箢倒滿不在乎,瞟了一眼荷包說:“我哪會繡什麽鴛鴦,不過隨便尋了個小宮女討來的。”
“隨便討來的?”四貝勒眯起了眼,道,“如此說來,你倒不是真心送我的?”
“怎麽不是真心的?”竹箢反駁道,“隻是,又不是真送你的,要那麽認真做什麽,意思表達了不就得了?”
“你這丫頭,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四貝勒掂了掂手裏的荷包,道。
“怎麽?叫你瞧見了我無賴的一麵,後悔了?”竹箢仰著頭,衝四貝勒得意地笑著,道,“若是四爺現在後悔了,倒是來得及。”說著,竹箢轉了個身,唇邊帶著笑,可心裏卻在發慌,背過身,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涼得發顫的指尖與快要裝不下去的笑容。
四貝勒從背後將竹箢擁住,下巴抵著她的肩頭,低沉著嗓音道:“的確後悔,後悔沒早些將你收在身邊,愛上你的每一麵。”
聞言,竹箢的僵硬的身子慢慢軟下來,卻仍沒有轉過身去。
“竹箢,這場賭注,我很矛盾。”還是四貝勒先開了口。
“為什麽?”竹箢輕聲問。
“我既希望我能勝出,這樣就可以早一些將你攬在我的羽翼下,以免日日擔心,卻又不希望我贏。”四貝勒將手臂收緊了些。
“為什麽不希望贏?”竹箢微微側頭,臉頰不小心擦過四貝勒的唇,一下子紅了臉。四貝勒在笑,雖然沒有聲音,但竹箢後背緊貼著四貝勒的胸膛,她能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臉上便愈加燒了。
“若是你輸了,你送我這個荷包,我會吃醋。”四貝勒輕輕咬了竹箢耳垂一下,又舔了下。
這個感覺太陌生,竹箢瑟縮了一下,道:“吃、吃醋?”
“對,你這麽大方地送鴛鴦荷包,祝我和其他女人恩愛白頭,我會覺得你不在乎我。”四貝勒把竹箢轉過來,麵向自己,道,“相較而言,我寧願是我輸了。”
“我贏定了!”說完這話,竹箢已跑出了好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回身衝四貝勒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小臉兒紅撲撲的,掩不住一臉的狡黠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