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誰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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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兩日,若鵷終是坐不住了,後天就要啟程離開了,說是放不下也好,辭行也好,再去顧家走一趟吧。
到了顧家,顧伯顧嬸的念叨自是免不了的,難得顧天青也在家,臉色終是比那日強點了,卻也不大待見若鵷。
原先若鵷一直不明白是何原因,一直當做兩人氣場不和,可那次小伍兒說過之後,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想來顧伯顧嬸對自己這般好,一是因著二人好客,二來,相處久了,怕是他們動了心思,想將自己與顧天青湊作一堆,回想二人的言語,也能尋出些痕跡來,隻是當時自己一心撲在顧雨煙的身世上,沒有多留意罷了。
自上次小伍兒一提醒,自己再把這些天幾人的言行舉止思來想去,若鵷得出個有些看起來不大妥當的結論:顧天青與顧雨煙有情。二人是兄妹身份,可卻暗生情愫,擱在古代現代,都是不容許的事情。原先也聽顧雨煙說,家裏頭替顧天青說過一門親事,可對方未及婚嫁便意外過世,後來顧天青便以此為名,一直不肯再娶。至於顧雨煙,記得當初聊起她的婚事時,顧雨煙隻一句“長兄未曾娶親,妹妹怎好先嫁”,帶了過去。隻恐怕小伍兒所說的,顧天青中意的人,是顧雨煙吧。
至於那次顧家的爭吵,該不會就是因為顧天青與顧雨煙的事情吧?若鵷雖不敢斷定,但也隱隱想到了幾分。若是顧雨煙真的是紮庫塔家的孩子,那她就不再姓顧了,而她與顧天青的感情,就不會再被阻攔了,這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若鵷料想得沒錯,她一來沒多久,顧天青就要往外頭走,她自己已經習以為常了,倒是顧雨煙似乎覺得有些對不住她,而顧家二老則是一個橫眉怒目一個搖頭歎氣,可顧天青的倔脾氣一上來,又都攔不住他。
和屋裏頭三人說了一聲,若鵷連杜鵑也沒帶著,自己追了出去。
顧天青沒有料到若鵷會追出來,先前幾次,她都不甚在意的樣子,難道她不過做個樣子?難為雨煙還同她交好,處處為她說好話,實在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顧天青這般想著,麵色又難看了不少。
若鵷自是不知道顧天青心裏的想法,若是叫她知道了,指不定要拿頭去撞牆了,就算沒有胤禛,她也斷不會喜歡上顧天青這種類型,他做什麽自作多情!
“天青哥哥,你等等我,我有話同你說。”顧天青的步子又急又大,若鵷不得不小跑了起來。
顧天青見自己加快了步子,若鵷也沒有折回去的打算,幹脆停了下來,硬生生道:“什麽事?”
若鵷勻了勻氣息,連額頭上的汗也顧不得擦,甜笑著道:“我來教天青哥哥唱歌兒的!”
“唱、唱歌?”顧天青愣了愣,才呐呐道。
“是啊,我家鄉有個人專門靠唱歌維生,那裏有不少小姑娘愛聽他的歌。其中有一首,以往聽來隻覺得好聽,詞兒寫得也美,可自打認識你和雨煙姐姐,方覺這歌兒分明就是給你們作的一樣。”若鵷依舊笑臉相迎,若是她沒料錯,今天怕是南巡中最後一次見顧天青了,或許也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相見了,雖然一直沒怎麽好好見他一麵,說幾句話。
顧天青並沒有立馬回話,他擰著眉,似乎在掂量若鵷話裏有幾句真幾句假,而她這樣做又有何用意。可思來想去,顧天青並沒想出她這麽做在是圖個什麽,而那笑容也實在太真實,他遲疑著道:“你要教什麽,我可從來不唱歌!”
“你聽我唱一遍,你肯定會想學的,就算你不喜歡,為了雨煙姐姐,你也定會耐下性子來學的。”見顧天青要反駁,若鵷狡黠地仰著頭道,“可別急著否認,我知道你喜歡雨煙姐姐的。”
顧天青的一腔怒火就那樣瞬間冰凍住了,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更大的怒氣,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胖揍若鵷一頓,可手都已經伸出去了,又強控製住自己,口氣卻衝到不行:“雨煙她是我妹子,你少在這亂嚼舌根!”
“你與其在這同我發火,做什麽不想想怎麽樣才能和雨煙姐姐在一起?”剛才看見顧天青出手的那一刻,若鵷的手心裏一下子就冒了冷汗,雖然知道巴根不會讓她有分毫損傷,可那一瞬的心悸仍是免不了的。
“我說過了,她是我妹妹!”顧天青丟下這句話,再也不理睬若鵷,轉身大步流星地朝窯廠方向走去。
“天青哥哥!顧天青!”若鵷衝著顧天青的背影大聲喊著,可卻得不到他的回應,若鵷將手放在臉頰邊作喇叭狀,拚盡全身力氣喊道,“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妹妹!”
就在若鵷大口喘著氣的時候,顧天青轉了回來,眼神惡狠狠的,聲音也似乎是壓抑後的緊繃,他沉聲道:“你知道什麽?”
兩人對視良久,久到顧天青擔心著自己下一刻就要出手毀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他第一次認真打量眼前這個小姑娘,愈打量愈覺得漂亮,和雨煙的溫柔不同,她是真的如牡丹花一樣明麗,愈看愈有神彩,想到這樣燦爛的姑娘可能就要被自己扼殺時,顧天青突然有些不忍,也冒出許多冷汗。顧天青自小生長在這小鎮上,打記事起,他就隨著父親做瓷器,顧家祖祖輩輩是老實厚道的平民百姓,這種惡念頭,讓他自己都覺得後怕,可他不能讓雨煙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一點也不行。
“我是她妹妹,是雨煙姐姐的妹妹,親妹妹。”當這輕輕的一句話飄進顧天青的耳朵裏時,他恍惚得有些不真實,直到若鵷又重複了一遍,他才真的敢確定,他確實聽到了,她說,她是雨煙的妹妹?
“你說,你是雨煙的親妹妹?”顧天青覺得自己一下子鬆了口氣,至於是為什麽,他不想去追究。
若鵷點點頭,道:“若不是瞧見雨煙姐姐的那枚銀鎖片,我也不會知道,我還有個姐姐。雨煙姐姐的鎖片你見過吧?”見顧天青點頭,若鵷繼續道,“我有塊一模一樣的,隻是上頭的珠子是綠色的,鎖片背麵有字,我的那塊上頭寫的是,‘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還有我的名字,想來雨煙姐姐的那一塊上寫的應是與我這一塊上差不多的句子吧。”
“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明箢。”顧天青機械地吐出這幾個字來,那幾個字,他太熟悉了,打小與雨煙玩鬧時,他總想把鎖片搶走,還怪爹娘偏心,不給自己打塊鎖片。後來大了,他隱約知道,這鎖片關乎著雨煙的身世,而雨煙,也並不是他的親妹子,意識到這一點時,他既擔心又高興,憂的是,若是有一天雨煙離開了可怎麽辦?喜的是,原來她不是他的親妹妹……
“聽說,窯廠正為知府衙門趕製瓷器?”這也是與雨煙聊天時,偶然聽來的,不知是湊巧了還是阿瑪額娘已經知道了些什麽,特意為之。
顧天青愣愣地點點頭,不明白若鵷怎麽會把話題引到這上頭來。
“我姐姐全名該是——紮庫塔·明箢。”若鵷最後一絲疑惑也沒有了,顧天青已經將她所有的猜測都證實了,顧雨煙就是她的姐姐,或者說,顧雨煙才是紮庫塔家唯一的女兒,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流落在了外頭。
“天青哥哥,我給你唱歌吧!”若鵷一掃鬱色,堅持道。
“好。”顧天青點了點頭,神色仍是有些沉重,還有幾分焦躁。
若鵷輕輕哼唱了起來,自己一次傳遞給他的信息似乎多了些,讓他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沒關係,總比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穿上大紅嫁衣抬進別人家要好吧。
過了許久,顧天青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一些,他見若鵷始終不知疲倦地哼唱著,道:“歇歇吧,我已經會了,我會唱給雨煙聽的。”
若鵷沒有說什麽,笑著停了下來。
“和我回去吧,喝口水。”顧天青也不知自己想了多久,可必定不短,若鵷一直這樣哼唱著,嗓子肯定幹了。
搖搖頭,若鵷道:“這些事情,先不要同顧伯顧嬸說,他們年歲大了,一時間怕不好接受,日後有機會,再慢慢同他們講吧。”
“知府大人那裏?”顧天青猶豫道。
“放心吧,我阿瑪額娘都是好講話的人,再說,雨煙姐姐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顧伯顧嬸又照顧了雨煙姐姐這麽久,他們肯定不會與你們為難的。你若還不放心,便去悅來茶館,說是尋一位鵷兒姑娘,我會幫你們的。”若鵷笑著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住在府衙裏?”顧天青叫若鵷繞得有些暈乎,問道。
若鵷有片刻的沉默,道:“嗯,若是他日雨煙姐姐有緣與阿瑪額娘相認,也偏勞替我帶句話,就說我一切都好。”
顧天青點點頭,也不知再說些什麽。若鵷笑了笑,道:“我要說的都已同你講完,你回去後,就同我的侍女說,我先回去了,叫她自行回去就是。那麽,就此告辭了。”若鵷頭一次同顧天青見禮,倒是唬得顧天青慌忙跳開。
“你這是做什麽?”
若鵷笑著起身道:“怕日後沒有機會,先同姐夫行個禮,也算是小妹的心意。小妹祝姐夫與姐姐恩愛白頭,兒女雙全。”
顧天青有些沉默,道:“以往,是我對不住,若真能娶得雨煙,我定會加倍對她好,也算沒白費你這一場辛苦!”
“姐夫這話,我記下了。”若鵷對顧天青笑了笑,轉身向行轅方向離去,行了幾步,回身見顧天青仍立在原地,笑道,“和小伍兒說,我留了東西在悅來茶館,隻可惜沒能來得及親自送到他手上,說我謝謝他。”
見顧天青應下,若鵷複轉身,這一次,再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