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沙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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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白日裏和一群粗糙漢子開開玩笑,到了夜裏也幫忙卸下駱駝上的貨物,給駱駝喂些飼料也是常有的事,因體力充沛,身體健壯,比起隊伍中的一般漢子來說強壯了不少,做起事來更是迅速。
轉眼之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半月,隊伍依舊在荒無人煙的大漠裏行走,陳文久在沙漠裏經商,也熟知幾個有水源的地方,隊伍遇著了水源便全部停下,重新裝取飲水,又需要給駱駝喂足了,才能重新上路,半月裏走走停停,速度並不快,但是也有近兩千裏路了,和尚瘦了不少,先前眯縫著的雙眼也睜開了些許,原本白白的皮膚也是黑了不少,不過半個月,和尚白白胖胖的身軀已經大變樣了。
這一日和尚感覺微微有些異樣,本來在駱駝上打盹兒,也瞬間回複了精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連忙問了陳文:“當家的,可是距離外邊兒不遠了?”
陳文有些奇怪,這和尚很顯然是未曾在沙漠裏生活過的,連基本的常識都是不知曉,怎麽現在又問起這個,卻還是回答道:“再有十來天,頂多半個月,也就可以走出去了。”
一眾人馬都知道陳文有一說一,從不誆騙手下活計,而且一手識路辨向的本事更是無人能出其右,聽了陳文這話都是有些興奮,回到了家,這一路剩下的酬勞也就有了著落,想到樓子裏新來的姑娘和錢莊背後的賭坊,這些個漢子心頭都是一熱。
和尚聽了陳文肯定的回答,微微頷首,知曉自己的感覺沒有差錯,此處的空氣中已經有些些許靈氣,雖說十分微薄,但也勝過沒有。
接下來的幾日裏,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和尚幹了活便開始假寐,眾人雖說奇怪他為何一天到晚打瞌睡,卻還是極為體貼地不去打擾。
和尚一直運轉功法,吸納靈氣,一連幾日的趕路,靈氣濃度也是有所增加,和尚已經儲備了氣府三分之一的靈氣量了,若是在靈氣濃度正常些的環境裏,不用一刻鍾便可盈滿,隻是在此處,實在是太過慢了一些。
接下來的日子和尚不再刻意吸納靈氣,隻由功法自行運轉,汲取空氣中稀薄的靈氣,恢複往日裏與駝隊中人說說笑笑的日子。
駝隊裏的漢子隻覺得這和尚睡了幾天後精神好了不少,先前偶爾的委頓之色再也不見,裝卸起貨物來更是一個頂倆。
接下來又走了二三日,靈氣濃度已經有外邊四分之一的模樣了,雖說吸納起來依舊緩慢,可和尚還是將氣府充滿,重回真正的四階,也不再是先前那般擔驚受怕的狀態了。
和尚氣府充盈,整個人都是精神抖擻,抬頭看了看照耀了自己大半個月的太陽也不那麽討厭了,連這沙漠裏的滾滾熱浪都是值得親切,就連那一邊長滿了刺的植物都想拔起來親近親近。屁股下的駱駝依舊邁著不會改變的步子行走,不論是發生什麽也不會有所改變,除了陳文騎的那一頭。
遠處煙塵漸起,和尚不知是何緣故,也就不曾出口詢問。隻是那煙塵的方向似乎是朝著自己這邊,塵土揚起又不似風暴,和尚靈氣在身,自然不會懼怕,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那煙塵越發得近了,待到了距離駝隊不足一裏路程時,陳文才透過熱浪見著了馬匹和馬背上扭曲的人影。
“收緊隊伍,前麵有人來了,都停下。”
那隊伍越來越近,到了駝隊不足百丈時才分散開來,陳文見著這群人腰間掛著的刀子,麵色大變,連聲音也顫抖了:“是……這是……沙匪。”哪裏還有平日裏半分的輕鬆穩重模樣。
其後的夥計聽了也是麵色惶恐,沙匪?聽說遇到了沙匪隻能自求多福,有的沙匪隻謀財不害命,有的則是不留活口,一旦遇到了,隻能哀歎時運不濟。
和尚自然是不知何為沙匪,不過聽著這名字裏帶著個匪字也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了。再看這群人,身上穿著的都是些破破爛爛的玩意兒,雖說沒有補丁,可破洞實在不少,比起自己的僧袍還要破,而且還不是個別如此,是幾乎每個人都是那般模樣,若不是胯下的馬匹實在看著俊朗,和腰間懸掛著的刀子,真要當做是一群乞丐了。
“當家的,這些個叫花子還有錢財來買馬?”和尚問道。
陳文恐懼非常,這一趟來去半年,辛苦所得說不定就要貢獻給這些沙匪了,十年裏自己不過碰著了一次,頭一次遇著時自己不過是個跟隨別人增長見識的小夥計,那次僥幸逃脫了性命,這一次也不知能否活著出去。
陳文口中發苦,也不出聲,隻看著沙匪兵分兩路,一左一右,圍了上來。人數不多,不過十來個,隻是各個都是帶了刀子,駱駝又跑不過馬匹,隻能束手就擒。
隊伍裏甚至已經有人哭出聲來,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連馬蜂窩都敢捅上一捅的漢子,此時麵對性命的威脅,嚇得屁滾尿流,泣涕漣漣。
沙匪將一行人團團圍住,破爛的衣裳和凶悍的麵容充滿戾氣的眼神形成鮮明對比,有人拔出刀子,刀子雪亮,在陽光下更是反射著攝人的光。
沙匪裏走出個疤臉漢子,一道傷疤從額角斜著穿過鼻梁,到了下巴處,連上下嘴唇都是被割裂開,略微有些外翻,顯得格外猙獰。
“叫你們當家的出來回話。”疤臉漢子語氣不善,麵色不耐。
陳文哆哆嗦嗦下了驅趕駱駝,走出隊伍,還沒開口求饒,那漢子已經不耐煩了,直接說道:“留下駱駝,留下貨物,留下黃金白銀,早點滾蛋。”
陳文快要哭出來了,這次不但要賠了貨物,連行走沙漠的家底兒也是要折騰光啊,心中難受也無可奈何,勉強扯起個笑容,道:“多謝閣下饒命,多謝了。”言語之中說不盡的苦澀。這世道討生活本就艱難,不論何處盜匪不斷,山有山賊,水有水匪,連這沙漠裏都有沙匪,實在是不給人活路了。
“閣下也太過苛刻了些,這距離外邊兒之前還得有近千裏路程,沒了駱駝糧食,怕是我這一行人都是要死在沙漠裏。”和尚看不過去,出言道。
陳文麵色驚慌,本來還可能逃出性命,這下,可能要被砍死在這裏了。當下也顧不得去責備和尚,直接翻身下了駱駝,跪倒在地,哀求道:“新來的夥計不懂閣下恩德,實在是抱歉,得罪了大人還望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一命。”
圍著眾人的沙匪都是麵色不快,甚至有人喝罵出口:
“那禿驢,你算什麽東西,也敢這樣和我們老大說話。”
“小心爺爺割了你的禿頭,一腳踹出去。”
“割腦袋踢出去幹什麽,放在茅坑裏當尿壺才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說得好,就是要這樣。”
不顧沙匪的斥罵侮辱,和尚隻看著那沙匪頭子疤臉漢子的反應。
聽了和尚言語,那疤臉漢子也是沉下臉來,不過想到寨子裏已經沒了糧食,好幾十張嘴在等著吃飯,也就不再磨蹭,抽出刀子便要殺了陳文,至於出言不遜的和尚,一會兒有的是功夫收拾!
和尚見疤臉漢子舉起了刀子,微微歎了一口氣,指尖靈氣綻放,瞬間彈出,正中那疤臉漢子額頭中央,擊出一個小小的血洞來,疤臉漢子猶然未曾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一黑,失了力氣,從馬匹上跌落,栽倒在沙子裏。
一眾沙匪都是磨刀霍霍,等候老大殺了那黑臉漢子便進行一場屠殺,不料老大直接摔落,倒在了沙子裏,也不知是怎麽了。
陳文和一眾夥計皆是懼怕不已,隻怕下個瞬間便要算數被斬殺在此。
和尚又是道了一聲慈悲,指節微微發力,指尖彈出道道靈氣,不過片刻,十來個沙匪便隻剩下了兩人,一臉茫然地看著身側倒下的兄弟,怎麽……都倒了?
陳文和夥計們見著這般情況非但不喜,反而如同那兩個活著的沙匪一般,身子懼怕地不停顫抖,狀若篩糠。
和尚轉過身子,隨手揮出一道靈氣,兩顆大好頭顱衝天而起,血液從斷開的脖頸處噴湧而出,濺射了一大片。
一位夥計懼怕不已,摔倒在地,又恰好落在了無頭屍體旁,驚懼地爬都爬不起來,呼喊救命卻是言語也不再利索。
和尚見狀出言道:“多謝各位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今日之事莫要惶恐,在下並非好殺之人,隻是這沙匪桀驁不馴,手上人命怕是不少,早已墮入了極惡,貧僧今日斬殺了他們,反而算是功德無量。”
和尚想著就算留在此處,也不可能再有人敢勾著自己的脖子和自己言笑了,心下黯然,這群人雖說都不是什麽體麵人,可二十來天的相處還是有些感情的,這到了要分別的時刻,心中也是微微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