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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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自然是不管這二人心中所想,直接走出,意識中感應到的那銀子應當已經離了賭坊位置,本來來賭坊就是為了取點不義之財,現在自然是沒有必要再留在此處受煎熬。
出了賭坊,外麵的太陽已經是撒下了滿地金輝,和尚聞著外麵的新鮮空氣,感覺渾身舒爽,而後追尋著那銀子,走到先前的主道上。
順著主道行走,兩側的商鋪大都開張了,賣吃食的此時生意最為火爆,售賣其他東西地大都還無人問津。
和尚繼續走,直至一高門大宅,黑色的院門兩側是兩行人工栽種人為裁剪的樹,從此處看著這宅子麵積比起賭坊來還要大上數倍,須知這城裏的商鋪大都逼窄,麵積並不大,可想而知此處的地皮應當是不便宜的,而這院子有這般麵積,要麽主人在這城裏有權勢,要麽……就是那賭坊的幕後老板,否則那賭坊裏的銀子被運送到此處也解釋不通。
和尚繞著院子走了一圈,以靈識查探了內部環境,處處有人,都是些仆役丫鬟,來來往往,若是想要直接fān qiáng進入也不現實,和尚思索一番,有些無奈,佯裝隻是路過,迅速離開。
和尚到了一處茶樓,摸了摸懷裏的三個銅板,心下稍微安定了些,這三個銅板還是方才在那街邊的鋪子裏討要的,好在那老板和善,不然這一大清早便要化緣的和尚少不得被斥罵上幾句。
到了茶樓,樓裏並沒有多少客人,倒是夥計還神采奕奕地候著客人前來。
和尚入了茶樓,見著樓裏四下無人,便隨處坐下。店裏夥計帶著笑走上前來,詢問道:“師傅早,要喝點什麽?”
和尚囊中羞澀,自然是不敢托大,微羞道:“貧僧隻有三枚銅板,不知可以喝著什麽茶水。”
店夥計笑容不變,或許是見著這胖和尚太有喜感,回答道:“一壺最便宜的明葉茶兩文,還有些小樣的吃食一文一份,可要來點兒?”
和尚點頭,摸出懷裏被暖得溫熱的銅板,一一排開在光滑可鑒的桌麵上,店夥計伸手一撫,也不見有何別的動作,銅板已然到了夥計手裏。
夥計帶著笑離開,和尚心頭微轉,當是要打探著消息才成。
一壺茶水帶著兩個小杯和一小碟被油炸的酥脆的花生,被店夥計帶了上來,又附上一句:“請您慢用。”
和尚卻是叫住了夥計,雙目微閉,裝作一副高人模樣,問道:“貧僧方才經過那黑門白牆的宅子,見著其中有黑氣繚繞,你可知這宅子出了什麽事?”
“大師好眼力!”店夥計喝彩一聲,臉上笑容也是收斂,顯得恭敬了不少。
和尚一愣,本來隻是隨口一說,想要套些話出來,不成想那宅子還真有事。
“還請小哥細細說來。”和尚老神在在,沉聲道。
店夥計越發恭敬,小聲道:“那本來是城主的宅子,前幾天城主的第七房小妾生了個孩子,本來白白胖胖,據說頗得城主喜愛,可前天啊,那孩子突然就死掉了,城主親自下令,扔掉了那孩子,事後又撿回來用火燒了,看到的人說那孩子滿身鮮血,麵容青紫,連牙齒都露出嘴唇來了。”店夥計麵色漲紅,好似因為自己不能前去觀摩一番感到遺憾。
和尚卻是有些不信,嘴唇都包不住牙齒?青麵獠牙的怪獸不成?可能隻是幾房妻妾爭寵而已,隻是可憐了那孩子尚且不知事,便落了個如此下場。
和尚裝模作樣歎了口氣,緩緩道:“我輩出家人,以扶危濟困為己任,心懷天下道義,此時定然有邪魔作祟,既然貧僧遇到了此事,必然要管上一管!”和尚正氣凜然,麵容嚴肅。
“這茶有些淡了,換一壺濃些的來。”和尚飲了一口茶,皺眉道。
店小二此時對和尚尊敬得緊,自然是立刻換了一壺,小跑著上前,又極為狗腿地為和尚倒了一杯。和尚自然是悠然自得,雙目閉著,撚起一杯來,一口飲盡,這才發現茶水滾燙,隻是此時店夥計在一旁,自然是不能吐出來,隻好強行吞入腹中。
好一陣才緩過勁來,吐出一口熱氣,微笑著對著目瞪口呆的活計道:“好茶好茶,小哥費心了。”
夥計忙不迭地點頭,心想這師傅年紀不大,可功力著實深厚,才衝好的茶水,正是滾燙的時候,就這般麵不改色地喝了,實在讓人佩服!
和尚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本想抖抖僧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不成想真的抖落不少,桌上落了薄薄一層,夥計更是不知所措,和尚咳嗽一聲,掩飾了尷尬,道:“貧僧這就去斬妖除魔,還城中人口一片安寧!”
夥計麵色古怪,猶豫再三還是在和尚即將邁出門時喊出聲來:“大師,此去吉凶未卜,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和尚斬釘截鐵道。又補充幾句:“匡扶正義哪裏顧得上區區性命!”言語之中正氣浩蕩,連和尚自己也差點以為自己這麽是去斬妖除魔。
“可是您要一去不回,這茶水錢又要誰來給啊?”夥計滿臉難色。
和尚摔倒在地,連忙道:“莫急莫急,一會兒就回來。”說完一步躍出,恨不得沒來過這茶樓。
“這是上好的紫金碧草花茶,五十文一壺,您可別忘了!”身後傳來夥計的吆喝,和尚麵帶微笑,裝作未曾聽到,反而是一早起來趕集的人們感到奇怪。
……
和尚回到那大宅院處,重新整理了身上袈裟,力求莊重,而後敲門。
連續敲門敲了數次,才聽見內裏有腳步聲傳來,和尚肅容,麵帶慈悲。院門打開,探出一個仆婦的腦袋,見著來人是個和尚,穿的又破破爛爛,麵色不耐,開口道:“這才起早,哪來的齋飯給你,快些去別家!”
而後縮回腦袋,就要關門,和尚有意唬人,伸出一根手指,按在門上,那仆婦用盡力氣推門,卻是關不上,再看和尚已經有些驚訝了,和尚滿臉慈悲,道:“貧僧並非化緣到了此處,隻是途徑此處,見著這宅院內有黑氣繚繞,怕是有陰祟邪物入侵,出家人慈悲為懷,憂心忡忡,擔心這無辜人口受了牽連,特來此斬妖除魔。”
仆婦麵色大變,慌張道:“大師稍等,我這就去稟報家中主子。”和尚微微點頭,收回手指。仆婦也不再關門,直接離去。
不過片刻,門內再次傳來腳步聲,而後院門被徹底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碎石鋪成的道路。兩側青草處處,碎石路的盡頭便是一道無遮無擋的月門。
站在門外也看不見太多東西。和尚對著迎來的二人道了聲阿彌陀佛,那被仆婦引領出來的白發管家連忙回禮,聽了仆婦的言語絲毫不敢因為和尚年輕便有半分輕視,半弓著身子道:“大師請進內院。老爺已經候著了。”
斷原邁步進入院內,管家在前小跑著帶路,和尚見著第一重院落除了這石子路和青草翠綠以外,再無其他東西,穿過院門,又經過了兩三道門,才到了最內層的院子,院子後麵接著兩棟小樓,一棟高些的此時開著大門,和尚見著裏麵有一中年人,不怒自威,滿頭黑發披散在肩頭,雙目溫和中不失氣魄,虎背熊腰,未曾蓄留胡須,一身微紅色的員外服罩在身上,不但沒有鄉下腦滿腸肥土財主的感覺,反而讓人生出些隻能仰望的感覺來。
和尚心頭一凜,探出靈識發覺靈氣波動並無異常,這才微微安定了些。邁開大步,直接無視了管家,徑直走進室內,坐在那中年人對麵。
中年人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旋即舒展,隻虎目一瞪,問和尚道:“大師所言我這宅子裏有鬼祟之物,不知是否為真?”言語之中不乏質問,語氣平緩,隻有到了話末才透露出些威嚴來。
和尚依舊是那般假慈祥,到了近前才發現這中年人雙眉如刀,鼻梁挺直,不過額頭之上已經有些細細的皺紋了,額角的頭發也略微灰了幾絲,不知是他本就如此,還是因為喪子之痛造成的。
“不知城主如何稱呼?”和尚微笑道。
這中年人見了這小胖和尚並不回答自己的話,微微有些錯愕,不過還是回到道:“老夫翟鴻。”
這般年齡也能稱老夫?那再過個幾年豈不是隻能自稱老朽了。和尚腹誹,麵上絲毫不露出破綻,也學了翟鴻模樣,雙眼一瞪,道:“貧僧說的自然是真的,你這院子裏有陰邪潛藏,想來前幾天的事您也有所懷疑吧。”和尚學著翟鴻瞪眼,不過一雙被肥肉擠壓的肉眼始終瞪不大,哪裏有半分威嚴的模樣。
翟鴻麵色一僵,隨後想到前幾天愛子喪生並非是什麽秘密,這城裏的人大多都是知曉,不過家醜不可外揚,自己也始終未曾請人前來,今日這和尚來了,就讓他看上一看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