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催眠雷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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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大明律,販賣私鹽乃是死罪!證據確鑿,你們還有何話要說?”雷裏長整了整衣衫,臉上皮笑肉不笑環視著如喪考妣的蕭家老小,心中卻是快速打著算盤。

    終於徹底捏住了蕭家的命根子了,蕭家的生死就掌握自己手心之中,不怕其不服軟!

    “雷裏長,都是鄉親,得饒人處且饒人!”袁老父子眉頭緊鎖,極力為蕭家開脫。

    “此事也非夫子權限之事吧?你也不要狗拿耗子了!”雷裏長冷眼一撇,厭惡地以牙還牙,現在蕭家攥在了自己手中,對袁夫子也不必好臉色。

    “雷裏長,不要危言聳聽,亂扣罪名!”蕭秋寒緩步上前,神色從容若定,嘴角居然噙起一絲笑意,說道,“所謂販賣私鹽,重在販賣二字!我家也就是得了個土方子,依方熬製一些土鹽自己食用而已,雷裏長你何時見過我們將食鹽拿出去販賣?!沒有販賣之舉,何來販賣食鹽之大罪!”

    “強詞奪理!如你這般輕描淡寫,就能將罪責推得一幹二淨?”雷裏長瞳孔一縮,雙眼閃著毒芒,冷笑一聲反問道。

    “最多也就是私熬土鹽,罰沒充公而已!”

    蕭秋寒盯著雷裏長的雙眸,憑他前世察言觀色深諳世事的經驗,早已洞察其心,這是一個貪婪成性的惡狗,隻要塞給他一塊肥肉,他就鬆開咬人的牙齒!

    雷裏長雙眸閃爍著狡黠奸詐的冷芒,上下玩味地掃視著蕭秋寒,心中卻是掠過一絲詫異,這小兒似乎將自己的心思琢磨的貼切,便從鼻孔裏哼道:“就算你巧舌如簧,也難辭其罪!我來問你,你那熬鹽的方子從何而來?”

    蕭秋寒神色一動,說道:“那方子記在一本古書之中,煩請裏長移步到書房內一看,如何?”

    雷裏長正欲將這熬鹽的方子弄到手,躊躇了一下,量他一個十歲的孩子也刷不出什麽花招,便隨他跟了進去。

    蕭秋寒一陣竊喜,剛才他試著在院子裏施展催眠術,窺探雷裏長內心秘密,居然毫無作用,說明讀心術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是無法施展的!

    他等的就是與雷裏長獨處一室的機會。

    “你說的那本古書呢?”雷裏長翻著眼睛,狐疑地打量著這個破書房,皺著鼻子問道。

    “雷裏長你請坐,稍安勿躁!”蕭秋寒隻顧坐下,指著書案對麵的椅子說道,“不如我們做一樁交易如何?”

    “交易?你也配?”雷裏長不屑地齒冷一笑,坐了下來。

    “熬鹽的方子給你,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蕭秋寒一雙明眸閃爍,凝視雷裏長說道。

    “交易?”雷裏長四仰八叉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摳出鼻孔裏一團黑黢黢的鼻屎,隨手在書案上一抹,冷笑一聲說,“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蕭秋寒一陣惡心,皺眉說道:“熬鹽的方子你拿去,你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這敖鹽的方子就是白花花的銀子,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故作姿態?還是打開窗戶說亮話來的痛快!”

    “聽你之言,實在不似一個十歲孩童,反倒更像一個老成持重的chéng rén!真是不明白,村人如何將你當做一個傻子看待?”雷裏長雙目微微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這時墨猴悟空悄沒聲息地爬上他的肩頭,蕭秋寒抬手將它擎在掌心,小悟空似乎十分怕生似地,昂起小腦袋,水晶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雷裏長,一副好奇之態。

    “咦?真是一個稀罕玩意!這就是傳說之的文猴吧,世所罕見!”

    雷裏長目光陡然一亮,神色驚異,注意力霎時被墨猴悟空吸引過去。

    “雷裏長好眼力,此猴有一個特點,你看那雙眼睛,寒星一般晶亮深邃,最奇的是它天生通靈,懂人性,人隻要與它對上一眼,這小東西就能讀懂你的心思!”

    蕭秋寒故作神秘之狀,以詭異地口氣說得神乎其玄,要死死攫住他的注意力,為催眠打好鋪墊。

    “這麽邪乎?老子偏不信這個邪門!”雷裏長冷訕一聲,瞪大雙目死死盯著小墨猴的黑溜溜泛著晶光的眸子。

    隻那麽幾秒的時刻,雷裏長居然神色呆滯,雙目僵直,感覺那墨猴的雙目忽然如一座深淵,將他吞噬,漆黑無邊,讓他無力掙紮。

    “雷裏長,你眼前看到了什麽?”

    蕭秋寒心中一喜,催眠成功!高超的睡眠技巧,可以隨意借助一件東西作為道具,將對方在不經意中之中陷入催眠,包括他掌心之中的墨猴悟空。他凝視著已經陷入假睡狀態,精神恍惚的雷裏長試探的暗示性語言詢問道。

    “一片漆黑,看不見如何東西……”

    雷裏長如掉了魂一般,麵部扭曲,似陷入夢魘之中不停地掙紮。

    “前方黑暗之中有一扇門,隻要你伸手便能打開,跨過門就是一片光明……找到那扇門沒有?”

    蕭秋寒瞳仁中閃著精芒,仿佛看穿對方的靈魂一般,用暗示性的語言引導雷裏長進入夢幻世界。

    “我打開那扇門了,果然是一片風和日日……”

    雷裏長挺屍一般的身體鬆弛下來,徹底迷失在夢靨之中,潛意識被蕭秋寒控製,完全按照他的指令和暗示行事。

    蕭秋寒對掌控一切的感覺及其自信,臉上不由得掠過一絲笑意,繼續暗示道:“風和日麗,春光爛漫之下,你應該看到一個極其風騷的女子,正是與你魚水tōu huān的王寡婦?”

    “是的,正是王寡婦,她正脫光了衣服向我走來……”

    “那你和王寡婦如何勾搭成奸的?”

    雷裏長臉上露出掙紮猶豫之色,很顯然人在被追問自身秘密之時,本能地會自我保護,拒絕抵製回答,即使再意識恍惚的狀態之下,也不例外,因為這是人之本能。

    隻不過被催眠了的雷裏長此時抵製拒絕的意誌簡直弱如薄紙,一捅便破。

    “你是不是時常為之提心吊膽做賊心虛,卻又無法割舍這tōu huān的愉悅?說出來!……你若不說出來,這就像一根dú cì,紮在你的心尖上,叫你時時隱隱作痛,不得安生!說出來,等於拔出了dú cì,心中就沒了這份負擔苦惱……”

    蕭秋寒輕聲走過去,低頭在雷裏長耳邊用及其蠱惑的聲音暗示道。

    “那還是一年前的仲夏日,我催收夏糧,路過那小娘子家門,見她一人在家,狐媚風騷,不可方物,一時騰起了邪火,難以按捺,便上前動手調戲,不料她居然是個騷到骨子的蹄子,不怒反喜,撩得老子魂都出竅了!去他娘的,便五諢八醋就地將那娘們按倒在草垛裏一番騰雲駕霧翻雲覆雨,那娘們也是半推邊就……至此便勾搭成雙,越發的不可收拾!卻不料那日,在他家中正幹到興頭上,被他男人蕭順撞見,為了息事寧人,我不得寫了二百兩銀子的欠條給他,他男人貪財,沒有聲張……”

    “事後,我一陣後怕,終日如芒在背,惴惴不安,為了徹底以絕後患,我便用手中職權將她男人蕭順派了勞役,去灌河修築大堤,暗中賣通役夫趙二、王漢二人,從中略動手腳,神不知鬼不覺製造了一場河堤塌方事故,蕭順被巨石活活掩埋,一命嗚呼,如此世人皆以為這是一場突發意外事故,無人懷疑……”

    這對狗男女何其毒辣陰狠!較之西門慶潘金蓮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這是找死!

    蕭秋寒眸中神色愈發冷酷起來,雷裏長這個人渣若不三番五次lè suǒ自家,他也懶得多管閑事,雷裏長也可自去逍遙快活,但是既然招惹到了自己頭上,那你就死有餘辜!

    “讀心術啟動!”

    蕭秋寒不再與之囉嗦,直接強行動用讀心術,將意識觸角侵入雷裏長大腦之中,直接翻看他記憶之中的秘密。

    蕭秋寒的讀心術隻能維持一分鍾,人腦的記憶極其龐大而雜亂無章,雷裏長的記憶之中極大部分都是吃喝拉撒和生活瑣事占據了百分之八十,蕭秋寒直接過濾掉這些垃圾,直接翻看他橫行鄉裏,魚肉百姓、貪贓枉法、中飽私囊的斑斑惡跡。

    一分鍾之後,讀心術自動解除,雷裏長已經徹底成了透明人,他最致命的把柄全都被蕭秋寒一眼見底!

    雷裏長打了一個激靈,仿佛做了一場夢一般,幽幽睜開眼睛醒來,滿麵枉然地凝視著蕭秋寒,顯然對剛才的一幕毫無記憶。

    “雷裏長,我剛才說交易,你考慮的如何?”蕭秋寒憨厚一笑,露出滿口白牙。

    “出了熬鹽的方子,還要附加一個條件!”雷裏長眸子中閃著陰鷙的精芒,臉上泛起雞皮疙瘩一般的奸笑,慢悠悠地說,“上次你mèi mèi做我雷家童養媳的事情,你蕭家可是狠狠打了我雷豹子一個耳光!我雷豹子在這十裏八鄉也是一方人物,這個臉丟得起卻撿不起!”

    “我會勸我爹娘同意這門親事的!”蕭秋寒陪起笑臉,眸中一絲冰寒的殺機一閃而逝,順手將寫著熬鹽方子的草紙遞了過去,說道,“一切都會隨你所願!”

    “好!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雷裏長順手接過那張方子,眉開眼笑,依然捏著官腔說,“這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自家人不和自家鬥,日後你我成了親戚,就是一家人了!你們家這販賣私鹽的大罪,我雷豹子自會高抬貴手,替你們隱瞞下來的!”

    “裏長仁義!”

    蕭秋寒嘴角一抖,噙起一絲感恩戴德的笑意,向雷裏長拱手說道。

    說話間,雷裏長挺著腰杆從堂屋走出來,滿麵威凜地向兩個秩父一招手命令道:“將這些鹽罰沒充公!然後收工!”

    兩個秩夫膀大腰圓,抬著兩大布袋食鹽,如履平地跟在雷裏長身後,揚長而去。

    老爺子蕭洪寶、蕭大河和鄭氏都還驚魂未定,六神無主愣在院中,他們都是老實敦厚的莊稼人,麵對剛才那副場麵實在被雷豹子唬住了,實在不知如何斡旋應對,現在見雷豹子居然息事寧人地走了,感覺心中一塊巨石落地。

    “秋寒,剛才你在屋裏與雷豹子說了什麽,他居然這麽輕易地不追究了?他可是一條毒蛇啊!”袁司道目光奇異地盯著蕭秋寒問道。

    “無非是將熬鹽的方子給了他,先將他穩住,免得亂咬人!”蕭秋寒眸中閃過一絲森冷的寒芒,說道,“夫子放心,我已有法子對付條毒蛇了!”

    袁司道點頭,對眼前這個神童,不可以常人視之,見眼下無事,便起身告辭。蕭家老小本欲盛情挽留他吃過晚飯再走,可是山高路陡,頗為不便,鄭氏便撿了一筐雞卵子、一袋糙米和幾塊臘肉放在牛車上,讓蕭大河送袁塾師一程,好歹人家免了自家孩子蒙學的束脩,自家也要多少盡一點心意。

    今晚三更,雷豹子和王寡婦已經約好私通媾和,這是剛才蕭秋寒在雷豹子腦中讀取的一條訊息。

    蕭秋寒思索一番,便起身去找蕭十八,告訴他今晚有一場好戲上演,讓他通知村中的族長和村老們屆時一起來“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