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儒家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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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

    那宏偉的肅殺氣勢瞬間消失,仿佛一切都是一場夢。

    隻有那滿地的鮮血和旁邊獅王那巨大的屍陳列在那裏,清楚地告訴王長飲,這都是真的。

    “這就是讀書人的風采嗎?”王長飲的眼睛亮了,他突然熱血沸騰起來,這就是他要的,他明白了,這就是他要的。

    他要的就是一詩誦天地,一人斬蒼穹,他要的就是身在千裏外,一劍殺一人,他要的就是這種力量,這種能讓他保護他想保護所有人的力量。

    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力量。

    渴望這種力量!

    “啊!”旁邊,一個虛弱的女聲傳來。

    王長飲猛然轉過頭來,楊頌還在一旁躺著,麵色蒼白,顯然失血過多。

    “我該怎麽辦?”王長飲說道。

    “內左側下二,金瘡藥。”楊頌言簡意賅道。

    王長飲點點頭,伸手進楊頌胸前的豐腴,掏出金瘡藥,輕輕撒在楊頌的肩膀上。

    她的肩膀如同三月春柳,骨架小而纖細,除卻衣物,反倒顯得柔弱而靈巧。

    那三道傷口卻是極深,最重一處連她的鎖骨都碎裂了,若是常人,如此傷勢,定然是活不成的。

    但對於楊頌這千錘百煉的體魄,卻不是致命之傷。

    那溫潤公子摸了摸自己麵前肥胖的金色魚,輕輕坐了上去,那魚也通人性,輕輕一搖尾巴,帶著他遊動到那先知的身邊。

    先知披頭散,神情落寞,心如死灰。

    “不用假裝了,”紀子浪說道:“你我都是讀書人,讀書人的心狠,你我心知肚明。”

    那先知眼睛的瞳孔漸漸凝聚,變得犀利起來,一股自信而冷酷的韻味又重新凝聚到了他的身上,他輕聲說道:“我沒有假裝。”

    “恨自然是恨的,但心如死灰?”紀子浪譏諷地取笑道:“估計把你給閹了,你都不會心如死灰吧。”

    “更何況死了一個畜生。”紀子浪冷笑道。

    “我還有沒有活路?”先知說道。

    “我什麽時候要殺你了?”紀子浪好奇道:“如果那獅子不執迷不悟,硬是要殺我那寶貝外甥的話,我也會網開一麵的。”

    “《無衣》一詩,但凡開始,就無法結束,你從一開始就沒給雄獅活路。”先知雖然落寞,但神誌卻極為清醒,“難道不是?”

    “還真是瞞不過你,”紀子浪笑道:“不過,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惹怒我,你認為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當今儒家,能一詩殺一自在的,隻有那一位了,”先知突然站起來,作揖道:“臥龍,拜見儒家從聖。”

    “臥龍?”紀子浪眉頭一皺,倏忽之間,殺心又起,“好大的氣魄。”

    “龍之誌,在於遠空,潛龍在淵,終有一日將騰飛而起。”先知一字一句道。

    他的眼神,很直。

    不知道為什麽,讓紀子浪回憶起了許多年前,那個坐在讀書堂中,大聲反駁聖人的孩童。

    和那眼神一樣,筆直,固執。

    紀子浪沒由來的心底一軟,他哈哈一笑,“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留下你給我那寶貝外甥當個磨刀石,看看這十年之後,你這條飛龍在天的臥龍,能不能比得過我那位奇貨可居的小外甥。”

    說罷,揚長而去。

    魚在空中化成星星點點的亮光,紀子浪順勢站在了地上,看著王長飲正手忙腳亂地給楊頌調理著傷勢,微微一挑眉毛,“倒是個情種。”

    “雖然你說你是我舅舅,也救了我們的命,但此時此刻,你的確沒有楊頌重要,所以請安靜,不要打擾我救她。”王長飲說道,手上的工作卻沒有聽。

    紀子浪冷笑一聲,一把把王長飲了起來,左手搶過金瘡藥,手中突然金光一閃,那藥被一條金色小魚一口吞進肚子了,而那小魚靈巧一轉身,衝著那傷口撞了過去。

    砰~

    一聲清脆的聲音,那小魚撞成了一片星光,星光點點貼合在傷口上,轉眼之間就已經愈合了傷口。

    “這才是這種高等金瘡藥的正確用法,”紀子浪笑道:“你剛才這麽用,隻應得一個詞。”

    “暴殄天物?”王長飲倔強道。

    紀子浪哈哈一笑:“對牛彈琴!”

    王長飲撓了撓腦袋,落到地上,看著那溫潤的公子。

    紀子浪的麵皮極好,若是但看他的長相,任誰都得讚歎一句貌比潘安,可是怎麽看這個家夥都太年輕了,根本不像是自己的舅舅啊。

    “你真是我舅舅?”王長飲狐疑道。

    “難不成我還是你爹?”紀子浪冷笑道:“若不是我的玉佩提前感知到了你身上的紀家血脈,你現在早就成了那個孽畜的爪下亡魂了。”

    王長飲往下看了看,果不其然,那玉佩正散著幽幽的綠光,他靠近一點,那綠光就強烈一些,他遠離一點,那綠光就減弱一些,神異無比。

    “還有這種法寶的啊!”王長飲驚叫道。

    紀子浪隨手將腰間的玉佩取下來,扔給這個財迷的小子,“你想要就送你了,反正現在這玉佩沒什麽用處了。”

    以王長飲的早慧哪能聽不懂,他驚訝道:“你帶著這個玉佩就是為了找我的?”

    “不然呢?”紀子浪冷笑一聲,他眼神落寞了一點,可語氣依然輕鬆,“若不是為了我妹妹的血脈,你以為我回去趟這趟渾水?”

    “殺張維貞,傳出去可是要遺臭萬年的。”紀子浪搖搖頭道。

    “張維貞,不會是張安康張叔吧!”王長飲大驚道:“張叔有危險?!”

    “什麽張安康,聽都沒有聽說過,難不成是和你一起來的車夫?”紀子浪皺眉道。

    “不是張叔就好,”王長飲輕輕鬆了口氣,“不是張叔就好。”

    “現在的你,什麽都不要管,跟我回嶽麓書院,”紀子浪說道:“跟我乖乖回到我紀家祖庭,然後把你的姓改過來。”

    “改姓?!那我還不得被我爹打死,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王長飲的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你爹?那個混賬商賈?!就是他把我妹妹給拐走了,我還沒找他算賬呢!”紀子浪想起這事就怒火滔天,“如果不是他,我妹妹又怎麽回去京城?不去京城,她又怎麽會。。。”

    這溫潤公子哥兒深吸一口氣,輕輕說道:“你媽媽是我們家最受奶奶喜愛的小女兒,從小就是我紀家的掌上明珠,就憑你是紀子思兒子這一條,你就能一步登天,坐到如今天下最大的世家之一紀家的寶亭中,你敢說你不動心?”

    “動心自然是動心的,但是,我不願意,”王長飲笑著說道:“嘖嘖嘖,我可是有遠大理想的人呢!”

    “不得不說,我剛剛看到舅舅你的風采,真的羨慕。”王長飲靜靜地說道:“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王長飲笑道:“我想要的,是屬於自己的道路,是一個寒門士子能夠一步一步走上天空的道路,現在的我再去學習你們世家的修行方式已經晚了,既然如此,倒不如隨波逐流,隨心而動,說不定還能開創出另外一條道路呢?”

    “自古以來,儒家人欲成聖,無非四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紀子浪淡淡道:“修身而從心所欲至自在,齊家令眾人得道而升征程,治國命四海九州百姓享安康,平天下為天地萬世開太平。四步,缺一不可。”

    “故而自古至今,儒家唯有一聖,”紀子浪輕輕道:“那便是開創儒學,孔聖賢師,孔仲尼。”

    “孔子修為大自在,是為修身。七十二賢震四海,是為齊家。罷黜百家尊儒術百姓安康,是為治國。令前朝從偏安一隅的川蜀政權席卷八荒奪得天下,是為平天下,如此苛刻條件,若無大運道在身,又怎麽可能成功?”

    “即便是吾師子斯,修身齊家治國都已完成,也在最終,平天下這一關上隕落。”

    紀子浪看著他,“故而,吾師都隻是從聖。”

    “若你能成聖,便是這千年以來儒家第一聖,這等功德,你擔不擔得起?”紀子浪笑道。

    王長飲一挺胸膛,笑道:“我輩儒生,便是要勇往直前當仁不讓,如何擔不起?!”

    紀子浪笑道:“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可知你若要平天下,平的,是哪個天下?”

    他往北方一指,爽朗道:“北有大金,滅遼而生,虎賁百萬,疆域遼遠,你若為我南朝開萬世太平,唯有一法!”

    “殺金帝,滅金朝!”

    “殺金帝,滅金朝?”王長飲低聲喃喃道。

    “怎麽樣?怕了嗎?”紀子浪戲謔道。

    “怕?”王長飲一抬腦袋,故作天真道:“我隻怕舅舅你先我滅了那大金,我就當不成聖人啦!”

    “哈哈哈哈!”紀子浪大笑道:“油嘴滑舌,跟你娘親一個模樣,什麽時候能把這點小心思放在讀書上,不知道能多看幾本書呢!”

    “讀書未必有用,滿腹經綸若是不能揮到實質上,不過是紙上談兵,徒曾笑柄而已!”王長飲笑嗬嗬道。

    紀子浪一聽,突然楞了一下,笑容褪去了,他又低下頭來,看向這個模樣可人的少年。

    王長飲巋然不懼,抬著額頭,直直地看著紀子浪的雙眼。

    紀子浪輕聲問道:“你剛才所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我說,讀書未必有用,滿腹經綸若是不能揮到實質上,不過是紙上談兵,徒曾笑柄而已!”王長飲完全不在意紀子浪的喜怒,隻是固執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紀子浪的眼神突然溫柔了,剛剛看他的眼神不過是一個長輩看一個喜愛的晚輩,雖然寵溺,但未必鄭重,可是此時此刻的眼神,卻變得異常的平淡。

    這,是平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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