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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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不錯,不過若真有高手在旁,你謹慎,可沒什麽用。”

    紀子浪一笑,輕輕一跺腳。

    一道金色的長波帶著微小的波紋從他跺腳的地方一閃而過。

    瞬間,人群安靜。

    所有的水匪,瞬間僵硬,仿佛被寒風瞬息凍住一樣。

    “走吧。”紀子浪說道,“看來我們得找個新船了。”

    “人都解決了?”王長飲好奇道。

    “我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刀不架在我脖子上,我是不會殺人的,”紀子浪笑道,“這群人,自有惡人磨。”

    “哦。”王長飲無趣地回道。

    隻有王英清晰的感覺到了,那一個光波,震裂了所有人的丹田。

    體魄通風,除非自在,否則,活不過三天。

    我不殺人,隻是這群人回到營中,三日之後統領慘死,爭奪位,恐怕又是一片腥風血雨吧。

    死一人,哪裏夠紀子浪出手的?

    ——————

    “嘖嘖嘖,你說這江湖,倒是一天都不安生啊。”鼠尾胡魏普臉皺成了朵老菊,咋舌道。

    “又如何了?”魏哲可沒心思管這些,天都快黑了,那艘貴人的船還沒到,心中焦急的很。

    魏普倒是樂嗬嗬的,本來以為接貴人這事這是個肥差,看現在來,這他娘就是個坑,幸好沒插手,他笑道:“剛剛來的信,咱們西邊,山西那邊,不是有個地頭蛇叫蜂群嗎?”

    “你是說之前咱們往西找四叔的時候,被劫道的那個蜂群?”魏哲問道。

    “對,就是那個,”魏普憨厚地笑著,胖胖的臉揚開,“被滅了!”

    “滅了?!”魏哲叫道:“不是聽說那群賊寇實力很強嗎?”

    “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唄,”魏普笑道:“聽說是下山打秋風去,卷了一個女的當壓寨夫人,結果那女的是人家的妻子,被人家一劍捅了個對穿!”

    “誰這麽大能耐,這得有從心的實力了吧?!”魏哲驚呼道。

    “赫赫有名的關西第一人,拚命三郎呂不侯!”魏普咧嘴笑道。

    “那個呂不侯這才出道多久,就有如此實力了?”魏哲咋舌道。

    魏普點點頭,“我也是驚訝,不光想想他的出身倒是也正常,畢竟是西北出身,那邊瘋子多,搏命搏出來,總有幾個厲害的。”

    “這何止是厲害,後年就是天下換榜了,以他的實力,在山中榜上排個前十,恐怕綽綽有餘吧?”

    “這倒是不曉得,江湖沸騰起來,什麽鳥都有!”魏普撇嘴道。

    背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和車輪滾動的聲音,二人回頭看去,卻是一個老舊樸素的馬車,那馬車怎麽看都有些年頭了,車軸與巨大的木輪摩擦出聲響,車簾子也是一塊深藍色紋著雲朵的粗製麻布,馬車前麵的老馬也是腳步遲緩,蹄子上麵的踝毛已經快要拖到地上了,輕輕走著。

    駕車的是個挽著袖子的農家郎,腳下的鞋子上還沾了些泥點子,顯然是剛剛從地上出來,沒來得及清理。

    那農家郎輕輕拉了一下韁繩,停下馬車,翻身下來,衝二位拱手道:“不知兩位大人,旅客運船是否到了?”

    “你是何人?為什麽問這個?”魏普皺眉道。

    那農家郎的禮節很足,一看就是很有教養之人,他聲音如同山間溪流,淙淙不息,不卑不亢,“在下胡澤川,家父致仕歸來,正是坐在那艘旅船上。”

    魏普一聽,站了起來,臉上瞬間堆滿了微笑:“閣下可是江州刺史胡亥言之子?”

    “家父已經從江州刺史的位置上下來了,如此稱呼就不合適了,”農家郎笑道:“那旅船還沒有到嗎?”

    魏普見這農家郎不打算深交,便也作罷,笑道:“還沒有到,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了吧。”

    “別等了,人都死光了!”

    突然,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旁邊猛然傳來,三個黑色七星服腳踩皂底布靴的人乘一支小舟急而來,那小舟也不曾見有人劃槳,卻度飛快。

    “靜夜司的人?!”魏哲突然內心猛然一陣慌亂,一股惶恐之感冒上心頭。

    為之人一躍而起,輕飄飄落在港口,他麵目剛正,左手緊緊握住自己腰帶左側掛著的鯊皮劍鞘吞口刻七星的樸刀,聲音中正道:“一船人,活不下來幾個。”

    “你說什麽?”那農家郎微微顫抖著雙唇,紅著眼睛道:“什麽叫活不下來幾個,你說清楚!”

    為之人冷冷看他一眼,轉頭看向旁邊同樣驚訝的二人,說道:“在下河口靜夜司司陳桁,來此辦理河口旅船屠船一案。”

    “屠船?!”三人驚恐道。

    魏哲率先開口道:“這不是官河嗎?誰屠的船?!”

    陳桁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水匪,具體哪家我就不細講了,涉及案情,你們二位就是派來迎接貴人的吧,好消息,貴人毫無損,你們也應該放心了。”

    “貴人無損?!”農家郎頓時情緒失控道:“什麽叫貴人無損,其他人呢?!其他人都死了嗎?!”

    “你是何人?”陳桁又一次問了這句話。

    “在下,江州刺史之子,胡澤川!”

    此刻可不是謙虛的時候,他隻能把自己最大的身份說出來了,看看能不能有幾分薄麵。

    陳桁冷聲道:“現在的江州刺史不是應該才不惑之年嗎?有你這麽大的兒子?”

    農家郎頓時憋紅了腦袋,他咬緊嘴巴,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前任江州刺史!”

    “那就是布衣了,”陳桁說道:“我有義務想你匯報案情嗎?”

    “大人大人,”魏普趕緊勸道:“這河口地界,胡家也有一定實力,你若是要辦案,有了他們支持,說不定也能輕鬆一點。”

    “我是靜夜司的人,是皇上手底下的兵,還需要你們支持?”陳桁冷笑道,“你們還知不知道這天有多高啊?”

    這話,把魏普也憋了回去。

    陳桁搖搖頭,說道:“一會兒三位貴人就過來了,你們好生接待,記住,千萬不可怠慢,那三位,才是這世上,真正的天。”

    說完,他縱身回船,乘舟而去。

    兩個魏家子一愣。

    他來,就是為了說這事?

    “一船人的命,還不如接待那三個貴人重要?”農家郎憤怒道。

    “來的得是什麽人啊,”魏普抹了把頭上的汗,“這,這皇親國戚也沒這待遇啊。”

    魏哲歎道:“既然是靜夜司而不是白玉樓,就應該不是江湖上的人,看來來的,得是一方諸侯啊。”

    農家郎一時間更是手足無措,向那魏普悲聲道:“不應該啊,為什麽別人都死了,唯有那幾個貴人活下來了,不應該啊!”

    魏普神情黯淡道:“可能貴人身邊有高人相伴吧,若真是絕頂高手,護住幾個貴人離開,還是能做到的,節哀吧。”

    “父親,父親!”農家郎頓時淚如雨下,雙手掩麵,悲泣起來,回到馬車上。

    “勞煩二位派人去通知一下我的家人吧,”農家郎落寞道:“胡家家貧,這次也沒帶隨從。”

    “好說,好說。”魏普點頭道。

    河口夕陽爛漫,空中盡是一片火紅,那火紅連著天,一直燒到地上,順著河流蔓延上來,將這江水都映成一條火蟠,河道彎彎曲曲的,中央沉著一個半個船體已經被撞爛的殘肢,正被無數的繩索捆綁著,拉到一邊去。

    陳桁冷冷看著這船支,說道:“水匪一個屍也沒留下?”

    “看樣子是跑光了,”旁邊的副手莊村說道:“這船上的人大多是富商和公子哥兒們,應該是下江南去瀟灑了,意味這是官河,出不了什麽事,結果被一鍋端了。所以這上麵也沒有多少反抗的痕跡,殺了的幾個水匪估計也被同夥扔下河去衝的沒影了。”

    莊村補充道:“不過,司,這邊的事兒幾乎都明了,江湖上一地一劃都是板上釘釘的,這就視那個叫長河天王的水道,無論是不是他幹得,去找他總沒錯。”

    陳桁搖頭道:“切莫打草驚蛇,你我是靜夜司,管的是朝堂,若不是涉及幾個貴人,我們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不要讓那群白子抓到我們的把柄了。”

    “玉京樓的反應還真是慢啊,這都多長時間了,人都不來。”莊村無奈道。

    “隻怕,他們是去直搗黃龍了吧?”陳桁冷笑道。

    ————

    山水之中,百裏水泊水道複雜,村落蠻民聚眾一起,正分著剛剛搶來的絲綢寶物。

    忽然,八道劍光上下紛飛,帶著那個白色身影匆匆而至。

    “你們可知,長河天王在哪?”

    “你們是何人?!來此搗亂?!”

    為之人搖搖頭,後麵七人一諾,手上劍光一閃。

    一言不合,便殺人?

    幾個孩童還正端著鳳冠,玩著天子朝臣的遊戲,兩個和藹的老婦人正笑嗬嗬地熱著搶來的糯米糕,舔舔嘴唇,又不忍吃的放下,遞給孩子。

    幾個婦人正滿心歡喜地縫補著衣服,想著過年總算有新衣服穿了。

    劍光已至。

    連一聲慘叫都說不出口。

    人,便死光了。

    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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