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古老的傳說

字數:6716   加入書籤

A+A-




    “喂!老頭你可不能開這樣的玩笑啊?你確定這是戰鬥不是遊戲嘛?”



    安多開始害怕了。他從小到大見識過的最危險的場景,也不過是太空中遇到了兩艘海盜的太空艇。見到幾挺五零口徑的速射炮,不停打在自己的船上。這就已經讓他此後的幾十天裏,都沒有放下心裏的包袱來。何況是他現在越來越懷疑自己所在的這個次元界,絕不是擬訓室裏的擬真空間那麽簡單。這應該是一個完全真實的實在空間界。這也是他開始頻繁勸牙雀,不要輕易動手shā rén的原因。



    “遊戲?哈哈……,還是你小子看得開些。你就把這當成是遊戲吧!不過就是幾萬人之間的廝殺嘛,說起來和遊戲沒有太大的分別。”有希像開玩笑一般地說著。“會死人嘛?”雖然安多在這個時空裏也殺過人。可是他還是不能坦然麵對,毫無因由地捉對廝殺。



    “打仗怎麽會不死人呢?不過你的責任是讓自己身邊的人盡量少死一些。”老頭像是在說,今天的餅比昨天好吃些一樣,非常輕鬆地說道。“我害怕死亡。”沉默了很久,安多決定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自己講清楚。“更害怕承擔別人的生死。”安多像脫力了一般,抱著頭在有希身後蹲了下來。有希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然。他回過身來到安多的身邊。“這是你害怕的原因嘛?”



    安多慢慢點了點頭。“其實這也是我選擇你,最大的一個理由吧!不然我就拒絕了麥老頭的提議。其實大名空言也是一個很不錯的戰術製定者。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至少在很多人看來,這是一個很大的優點。他製定的戰術從來不會在意敵我生死。他隻追求勝利!如果沒有選擇,麥老頭會把他放上這個位置的。”有希說完,長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可以讓你好好選擇的機會,從不會輕易出現的。這麽給你說吧。你現在可以選擇自己來擔這個責任。也可以選擇把它交給大名空言。我覺著他也有勝利的可能。甚至比你還要高出點。”“為什麽要去戰鬥?那個什麽八卡負界丘是什麽東西?”



    “哦,它不是什麽東西。它是一個地名。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的一個地方。不光是對我們,對其它城國也很重要。隻是不能落到疏留的手裏。”“我搞不太明白?”“你會搞明白的,它其實很簡單。隻是現在如果你不想到時候死太多的人,就跟我去戰術室好好明白去。”有希背著雙手,慢慢向前走去。



    這是一處非常幽暗的小院。院牆上爬滿了八角藤。站在小院裏唯一的一座小樓上。安多看到小樓被院牆嚴嚴實實地圍在了中間。小樓四周再也沒有其它的屋子。整座院子中,連一棵樹也沒有。隻有這孤零零地一棟樓,三層正方形的小樓。



    “這是什麽?”有希領著安多進去的,是一個很大的房間。隻是看上去非常的淩亂。看那地板、桌子上厚厚地灰塵,就知道這間屋子好久沒有進過人了。就連牆上掛著的那幅巨大的圖畫,也蒙著一層灰。讓人看不真切它的上麵究竟畫了些什麽。“這就是明界山圖。”老頭不知從哪找到了一把掃帚,輕輕地清理著圖畫上的浮塵。



    “是八卡負界丘最核心的區域了。我們書院曆史上隻到過那裏四次。”“這是什麽?看著有點像地行獸的樣子。”安多仔細看著,有希清理出來的畫麵。“這不是地行獸!這是地伏蜥。比地行獸強壯凶猛太多了!”“凶猛?你們跑這麽遠的地方打仗,就是為了抓它啊?”安多看著圖畫上,已經被裝進籠子放上車的地伏蜥。“也不全是為了它。”



    “它很好吃嗎?”“好吃?”有希停下了手中揮舞的掃帚,轉過身來盯著安多看。“難道不是為了吃才抓的它嗎?”安多回看著有希異樣的臉。“嘿嘿,這個問題還是等你抓到了它,自己解決吧!前人抓它是為了改進地行獸的體質脾性的。”“啥意思?”



    “地行獸的脾性溫順,行速緩慢。開始的時候無可替代,倒也沒人覺著這有多不好。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反正大規模使用是從疏留的騎軍開始。在第一次木落湖草原之戰時,疏留軍方使用了這種改進後的地行獸騎軍團。連克明思、法悟多座城。後來我們緋日堡也參戰了,三城聯手才堪堪逼和了疏留。不過疏留軍方使用地伏蜥血脈改進地行獸的事情也被三方的探子打聽到了。也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四王城在這八卡負界丘丟掉的性命。漸漸比木落湖草原還要多了。”



    “這算什麽事嘛?”“是啊!不過誰也不敢放手啊?”有希長歎一聲。“這又是什麽?看著挺好看的。”“這就是爭奪的另一樣東西。比地伏蜥掙得還要慘烈。就是這樹結出的果子了,我們叫它蘭果。疏留人叫它太一果。不過這東西更難得。地伏蜥每次還能碰到些。這玩意兒就全仗運氣啦!你小子不要傻站著看我掃好不好?快點動手把這些都收拾收拾!”



    雖然手裏在擺弄著東西,安多的眼神卻沒有離開過牆上的那張圖。那圖上畫的東西太讓他好奇了。不說其它的事情,但是蘭果就讓安多很向往。這是一種及其難得的東西。他隻是聽緋日堡的人說起過它的神奇。但正是他們說的這種“神奇”讓安多大概知道了它的功用。他們的種種說辭都指向一個方麵,那就是這種果子,能夠改變人的感官度。這一度讓安多懷疑,怕這又是一個神奇的傳說。



    “發什麽呆呢?”有希看出了安多神情中的異樣。“哦,蠻神奇的。”安多順口回道。“明界山?”有希輕聲試探道。“噢,不是。我是說這種果子。”安多抬手指了指圖畫上的蘭果。“這就神情了?”有希有點不屑地挑了挑嘴唇。似乎不高興安多如此沒有見識的樣子。



    “這難道還不神奇嗎?”安多沒有過多地留意有希的神情。“哼!”有希輕哼了一聲。“那你要是知道有人在法修沙海一日鑄體,在百蕤草原半夜成術,豈不是要瘋了?”安多仔細地看著有希認真說話的樣子,過了一會,知道他不是在說笑。安多真的有點要瘋的感覺。如果現在安多還沒有啟靈,也許他不會有這麽大的震撼。因為他無法體會到那種改變究竟有多大。就像你沒有在太空“飛”過,即使在模擬倉試煉過再多次。也沒有辦法真正體味出,“飛”在無垠時空中的感受。現在他啟靈了,並且還一直徘徊在鑄體的路上。所以他知道鑄體成功有多難。



    “我也有這樣的機會嘛?”腦袋發懵了一陣子,安多便熱切地望著有希。有希的臉一下不自然起來。直到安多的追問沒完沒了起來。有希才不高興地回答。“這種事千年也不過出了兩三例,你那裏就有了這個運氣。”有希說的雖然很喪氣。安多卻喜滋滋地,並不以為然。買星空五行彩票的事情,他都堅持了許多年。那個頭獎的概率可是被人算過足足要十幾億分之一的,哪裏就會被這點事情打擊到。



    有希雖然好奇安多為什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笑。可他顯然沒有進一步了解的**。他在安多清理出了大廳中的那張桌子後,便找來了一堆圖冊鋪滿了桌麵。



    “你不是說你從沒有接觸過這種事情嗎!那我們就先從最簡單的行軍圖開始學起好吧?”“這就開始了呀?剛剛幹完活,能不能先歇一歇,明天再開始?”“一切都由你說了算,那就改明天開始。”看著有希如此好說話的樣子,安多反而猶豫了起來。“你不像是一個這麽好說話的人啊?今天怎麽……”“你都答應替我出征了,我答應你這麽點小事算的了什麽!反正又不是我去送死。”有希看著安多冷冷地回道。



    “幹嘛說得這麽難聽?你這不是嚇我的嗎?”“嚇你?我有什麽必要嚇一個快要死的人啊!犯不上,能舒服兩天是兩天吧!”“你別這麽看著我啊!敢情我真的要死了一樣!”“有區別嗎?你知道進到那裏的人就是勝了,才能有幾成的人活著回來嘛?”“幾成?”安多被有希臉上從來都不曾有過的認真嚇到了。“最高的記錄是半成不到!進去一萬人,活著回來的連五百也沒有。這已經是有記錄以來活著回來最多的一次了。”有希的臉甚至有了幾分猙獰。



    “那你還讓我去?”安多眼中有幾分驚恐。“你進了這個書院,早就注定必須要進去的。現在能選擇的不過是進去的方式而已。”“我不相信。”“相不相信以後你就能確定了。不過你要是現在不跟我好好學,那個時候你就不可能有選擇的機會了。隻能跟著進去當一名炮灰。炮灰通常是什麽樣的下場,你這麽聰明肯定不用我多說了吧?”



    安多的臉上有幾分委屈,幾分糾結。他足足盯著有希看了十多分鍾。像是有希的臉上長出了什麽稀奇的東西。安多直愣愣地看著,有希便一動不動地任由他瞧。“跟著你能活嗎?”直到安多的眼睛看得都酸了,他才氣呼呼地質問道。“哦,這要看運氣了。”有希似乎極不負責任地回道。安多卻沒有為這個dá àn生氣。他明白這個道理,雖然他不願遵從它。“除了運氣,你能給我什麽?”安多認真地問道。“我就是那個帶最多人回來的人”有希回答的也格外認真。



    兩人都這麽認真,於是安多的課便從今天此刻開始了。



    “像這樣的緩穀密林,哪裏需要防備滾落的山石!你是不是記傻了!還是我眼瞎了,沒有看出你內在的愚蠢啊?”有希的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根黝黑的木棍。一旦安多問出不合他意的問題來,就會在安多的屁股上抽上兩下。並美其名曰,增強記憶的深度。安多不知怎地,卻變得無比溫順配合。對有希提出的重重要求一一遵照執行。



    比如,有希說站立看圖有助理解。他便立刻站起。這一上午自打屁股離開了椅子,就再也沒有沾過。“再給你說一遍,緩穀密林首防弓箭埋伏。進穀提要?”“提前派出哨探。”安多試探的回道。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隻是記憶圖中的山川地貌。便沒有留心有希在自己身邊的嘮叨。誰知圖冊的後半部分,就是考較的利用前圖地形地貌的行軍紮營,進攻防守。這些安多哪裏會懂。



    “太過籠統!”果然有希毫不客氣的斥責脫口而出。“山穀兩側各派出兩小組哨隊。哎呦!”安多的回答剛剛落音。屁股上就挨了狠狠的兩棍。“奶奶的!你小子腦袋轉得挺快啊?我說籠統,你便給我個具體是不是?我要的具體,是你這樣多說幾個字的具體嘛?你的聰明就不能往正經的地方多用點嘛!”



    “哨探分兩隻,一隻前出一千米,一隻前出六百米搜索,中軍以散兵式縱隊戒備前行。留後軍固守穀口。”安多把腦子裏的那些。不管是軍事訊網,還是現代古典chuán qí。凡是能跟軍事挨上邊的信息,快速在腦區轉了一遍。終於搜羅出了這些東西來。“什麽是散兵?”看得出有希是在強忍怒火。不過安多猜不出他為什麽要忍。這個時候還是好好表現為宜,安連忙回道。雖然他對這個詞也是一知半解。



    “散兵就是散開的兵。不是指散兵遊勇的那個意思。就是為防備弓箭襲擊特意散開的隊形。”安多不介紹還好,他剛剛解釋完。有希的臉已經完全陰沉了下來。



    “哼哼!前麵死得不夠離奇,想換個稀罕點的死法是不?”有希踱至安多的身後。漆黑的棍子來來回回在手中敲打著。“你是從哪裏聽說的防備弓箭偷襲,需要打散隊形的?你的盾是幹嘛使得?背在身上當烏龜殼嗎?平時訓練的小隊弓防戰列是玩的嗎?”有希聲嘶力竭地在安多的身後訓斥著。安多的屁股繃得分外的緊,他感覺有希手中的小黑木棍。隨時都要落下來。



    “兩隻前出的哨隊是什麽用意?”有希的怒火平息了下來。安多始終擔心著的木棍也沒有落下。隻是有希說起話來,冷冽了很多。“打探消息,啊!還有打草驚蛇。”安多隻能想出這麽多理由了。“固守穀口的後軍呢?”



    “防備後路被斷?”安多小心翼翼非常不確定的回答道。一邊說一邊偷偷扭頭尋找身後有希的影子。“你還記得這條山穀是緩穀密林的地形嘛?”“記得。”記得?不過剛剛回答問題的時候,安多可沒有記起這個來。“那你還記不記得這條山穀有十幾裏的路程。”



    “現在想起了。”安多心中升起不安。“那你準備把你的後軍留在那裏多久啊?還是你準備就把它放在那裏,當魚餌用掉呢?不過餌我到也覺著是一塊好餌。可我怎麽看也沒看出你的魚鉤在哪兒那?”安多臉上的汗珠接連不斷地從下頜流出,一滴連著一滴地落在地麵。後軍占有希給自己設定的這隻軍隊的五分之一,如果這是真實的行軍戰鬥。而這個穀裏也埋伏著敵軍。現在最好的情況就是後軍被敵人,白白地就這麽吞了。



    “敵人要是這個時候出來,你這是打算回援後軍呢?還是整理隊形,從前穀口衝出去啊?這穀可還長著呢?以你這麽敗家的法子,他們就是全死翹翹了。你也活著出不了穀口啊?你這就是典型損人不利己的昏招。是對手最喜歡的將領類型啦,而且沒有之一!”



    “知道敵人為什麽喜歡對方自作聰明的將領嘛?”有希晃動著手中黑色的棍子,在安多的眼前走來走去。“因為可以輕鬆贏得勝利。”安多的姿態放得很低,老老實實地回答著有希的問題。



    “笨蛋也可以做到這個呀!為什麽他們的最愛不是笨蛋?”有希似乎格外喜歡這個問題,不停地向安多追問。“可能因為這個笨蛋還不夠蠢吧?”安多非常不確定地回答道。“好!”卻沒有想到有希高興地鼓起了掌來。“你解決了我多年的一個困惑啊!”有希似乎很高興,安多卻非常茫然。



    “你這個說法很好呀!自作聰明原來就是比笨蛋還要蠢的貨。這麽簡單的問題,你說我以前為什麽沒有想到呢?”安多快要被有希繞暈了,他很想回答那是因為你也是一個笨蛋。實際上他連嘴巴也沒有動一動。隻是安靜地看著有希。



    “所以,一定不要做一個自作聰明的蠢貨。”看著有希的眼神,安多便知道。他嘴裏的那個蠢貨,現在就是指的自己。“豬一樣的隊友,就是說的這樣的人。”說到這樣的人時,有希的手有意無意地點了點安多。



    “他們的蠢不僅會害了自己,也會送了許多人的命。就像這山穀口留下的一隊援兵,不經意便被蠢貨們葬送了。那人卻還自以為妙。你不要這樣學,你要對得起死去的每一個人。因為他們都是領你的命而去的。”這時,有希的臉龐說不出的蕭索。他揮揮手,安多知道那是告訴自己下課了。可是很久,安多都沒有邁開步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