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進山前的糾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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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牙雀左左右右地扯動著,自己身上已經掛滿了灰土的衣服。“不可能啊?”安多臉上的驚訝,比牙雀的不解更盛。他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右臂著急地跑了過來。“怎麽可能?”他的手火急火燎地在牙雀胸前的衣服上扒拉著。這讓牙雀的臉瞬間就全紅了起來。“滾蛋!”她一腳就把毫無防備的安多蹬一跟頭。



    “你發什麽瘋?”安多一骨碌爬起,怒火中燒地瞪著牙雀。“你幹什麽?”牙雀見安多生氣的樣子,立刻明白自己怕是誤會了什麽。樣子變得有點扭捏。“你看你衣服上的那個小洞。”安多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轉過頭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鷹道’。牙雀這時也注意到了自己衣服上有一個,像被火星燒著的小洞。



    “這個,你先打到我的?”雖然還完全沒有搞清楚自己身上這個小洞的來曆。牙雀還是可以確定一點,安多至少是先自己一步擊中了自己。雖然她怎麽回想也沒有想出,什麽東西能擊出這麽一小洞。她完全沒有看到有什麽東西射出嘛!“哼!”安多氣乎乎地把頭扭到一旁。剛剛牙雀打的地方還疼著呢!這半年多來,這妮子對自己下手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這讓有了一點進步的安多,完全沒有體味出進步的好處來。“不用這麽小氣吧?不就是打了你一巴掌嘛!又不是沒挨過!”



    “你!”安多氣得嘴唇快速地翕動著。“你什麽你?再說你這種程度的攻擊有什麽用嘛”牙雀雖然已經承認了自己先被擊中。可是她不認為這種程度的攻擊有什麽效果。“無知!”安多不屑地翻出一個白眼。“我那是為了保護你的!找一塊石頭來!”“幹什麽?”“讓你找你就找嘛!”安多氣勢恢宏地吩咐道。“給!”牙雀從自己身旁有點不樂意地扔過了一塊,雞蛋大小的石塊。



    “太小了!”安多很不滿意。“這塊?”“你能不能找塊大的?”“給你!這塊行了吧?”牙雀跑開幾步,搬過了一塊比臉盆還要大些的青石,特意丟在了安多的身邊。嚇得還在發呆的安多,激靈之下翻身打了個滾。“幹什麽嘛!”“夠大嘛?”牙雀沒有理會安多的質問。



    “瞧好了!”安多舉起手中的鷹道,慢慢向後退了十幾步。能級鎖鈕鈑到了最大的檔口鎖定。食指輕觸了一下扳機,槍口的光芒一閃。這次牙雀在高度的注意力下,看到了那個黑家夥的圓口中閃過一道亮光。隨機那個青石板上也冒出一股黑煙。牙雀立刻就跳到了石塊前,看著青石上拇指大小的一塊黑斑。“好神奇啊?”馬就拍著手向安多慶賀道。



    “你怎麽搞出得這東西?太好玩了!”安多對牙雀如此真誠的祝賀有些強顏歡笑的樣子。他走到青石板前,用手擦了擦那塊黑斑。黑斑應聲而落,露出裏麵青石的原色。這下安多連臉上強裝出的笑意也沒有了。他的臉變得很黑很黑,快要和那把‘鷹道’有得一拚了。轉身向書院跑去,也不搭理在身後喊話的牙雀。



    事情的麻煩程度遠超安多的預想。在沒有辦法逃避牙雀晨訓的狀態下,即使有一個納達在安多的身旁盡力地幫忙。安多用了十天的功夫,也隻是驗證出了一個模糊的dá àn。這裏的空間似乎對能質態的東西有著特別強大的親和力。以異粒子狀運行在這個空間的東西,會在極快的速度中被分解吸收。安多試壞了三個環能管,背著簍子又跑了四次山林。



    才發現,重粒子槍在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攻擊性。重粒子在射出環能管的一刻,就在空中極速地發散。十米的距離以最大能輸發射,就會散掉七八成的能質。剩下的力量連一塊兩標尺厚的木板也無法擊破。這讓安多非常地失望。雖然納達不知道安多在忙什麽,不過能夠用著那神奇的機器做東西。就已經讓他非常地開心了。要不是牙雀根本就不聽他的話。他恨不得安多一天早晚全呆在紫門庫裏。



    現實還是會給人最強大的動力。牙雀變著花樣的‘欺壓’讓安多每次想要放棄研究的時候,都會立刻被身體上的疼痛警醒過來。不知道牙雀安得什麽心,她居然好心地幫了安多一把。她把山下認識的看起來很‘呆’的孩子拉圖格介紹給了安多認識。用‘春風玉露’般的相逢來形容顯然是不合適的。不過事實就是這樣,拉圖格居然見著了安多和納達就再也不願回到乙水舍了。



    死活也要留下來和安多睡在一個屋子裏。鑒於牙雀的強烈威脅,他隻好睡在原來牙雀休息的房間。不過每天晚上不過了半夜,在牙雀一再敲打閣門的催促下。拉圖格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牙雀也體會了一把什麽叫‘自做孽不可活’的下場。可是安多這些天就高興的不行了。那怕是在,由於牙雀心情不爽而刻意加大訓練量的欺壓下。安多每天也是樂滋滋地。讓有希都生出了安多是不是被牙雀練傻了的想法。破天荒第一次叮囑牙雀要注意勞逸結合的事情。



    夜黑風高,烏雲遮月。這個地方雖然沒有‘月亮’可是星星也是蠻多的。不過今夜大都被滿天的烏雲遮住了。街燈也沒有往日那麽的亮了。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專撿僻靜的地方走。遠遠地在他們的身後,吊著一個更加小心地追蹤者。牙雀早就覺著這兩天的安多極不正常了。前麵領路的三人越走越偏。隱隱約約地還能聽到三人嘀嘀咕咕地不知爭吵什麽的說話聲。



    終於出了城牆,北門外就是山崗和一片果園。牙雀不知這三人來這個地方幹什麽。要是他們是來偷果子的,這大半夜的自己跟出來就有點太冤了。不過出了門,三人的方向直指山崗。這讓牙雀放了一半的心。至少不是來偷東西的。



    翻過了一小嶺,就是一片比較平坦的山坳了。牙雀趴在山嶺上的石岩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三個人在不停地忙碌著的樣子。到了這兒,他們似乎放下了心。吆喝的聲音也大了起來。牙雀看著一陣不明所以的忙碌,看得快要睡著的時候。那三人都退回到了山嶺的一邊。安多從納達背著的一個xiāng zǐ裏麵掏出了,前些日子安多拿的那個大黑家夥。



    牙雀看不見三人什麽表情。不過透過三人的姿態,牙雀覺著下麵的氣氛很凝重。納達已經雙膝著地,合起雙手在胸前不知道比劃著什麽。想來不外乎是祈神禱天的話。那個呆小子拉圖格卻一步也不離開安多身邊。安多端起了那個黑家夥。牙雀看到眼前閃過一片亮光後,耳邊就傳過來一陣轟響。再往下看,牙雀一呆。那三個人剛剛在對麵擺出的一溜石塊已經沒了蹤影。



    牙雀都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呆。直到身邊有腳步聲傳來。還有那個呆小子和安多不停地爭吵和納達不停地傻笑聲。“這個東西要改名字!”這是拉圖格那個呆瓜的聲音。“憑什麽?”安多強橫的回應聲。“要是沒有我的火神彈的想法,你怎麽可能成功嘛?”拉圖格低聲下氣地商量聲。“對我來說,那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牙雀覺著安多簡直蠻橫無理。“那是,那是!安哥的水平我是打心眼裏佩服的!”牙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這還是那個呆頭直愣愣地拉圖格嘛?這拍馬屁的水平可是流暢無比啊!



    “是啊!能收個你這樣的學生。我也很欣慰呀!要繼續努力不能驕傲啊,安多!”納達說起話來有點木訥的調調。“都當那小子是塊寶呢?”牙雀覺著自己的世界瞬間被鬼怪所充斥!“那名字?”拉圖格契而不舍地發問道。“那就叫‘達神鷹道’吧!”安多痛快地拍著那塊黑家夥。“什麽意思?”拉圖格似乎有點不滿意。



    “達呢?當然是納達名字中的達字了!”安多像是把一塊天大的好處給了納達。納達居然也滿臉歡笑地表示無聲地感謝。“那神呢?跟我還是沒有關係嘛!”呆頭小子有點急,牙雀笑了笑。“你不是說這是從你的‘火神器’裏借鑒的嘛?”安多回道。“可是,可是我想把拉圖格放進去,這樣不是更直接嗎?”“太土啦!”安多大聲地拒絕道。不過牙雀想了想還是沒有分出,加還是不加拉圖格三個字,到底哪個更土些。“‘達神鷹道’就不土了嘛?比自己的‘流圓刃’的名字土多了吧。”牙雀得意地想道。



    今日的乙水舍難得的熱鬧了一把。七月荷早早地就把茶水準備足了。以前這活都是下等的丫頭們準備的。可是來到了山上,這些事情隻有自己來做了。xiǎo jiě身邊除了自己再沒有一個親近的人。就連那兩個一直在xiǎo jiě家裏吃白食的家夥,也不常來看xiǎo jiě了。尤其是那個女的,xiǎo jiě來到山上還經常請她吃飯呢。她卻從不主動來陪xiǎo jiě說說話。想想這些事情,七月荷就很難受。xiǎo jiě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府上用的哪樣東西不是頂好的。xiǎo jiě去了哪裏不是陪襯的人一堆一堆的。可自從來了這裏,那那都是不順心的事。



    該來的人很快就到齊了,雖然桌子上擺了從未如此豐盛過的食物甜點。就是酒也是頂好的二月醇。可是連喜好有事沒事都要喝點的雷卡,也隻是眼饞地瞄了兩眼便不動聲地端坐著。



    “大家怎麽都不吃呢?”緋日小禮笑著問道。強裝出一副歡喜的模樣。自從書院公告將台即將開啟。並擇日進行求乞山‘圍狩’的事情,這幾日的壞消息就不斷地傳來。有人已經公然開始在‘天階’處強掠別人送上山來的東西了。雖然公然shā rén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可是圍毆、搶劫的事情已經不在書院衛隊的製止範圍內了。



    緋日小禮想不明白為什麽要進行這麽殘忍的淘汰。她還在捉摸‘將台開啟守則——適者存,生者將。’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別人已經開始用血,來告訴她。別人是怎麽來理解這句話的內涵的。這讓一直都是錦衣玉食的緋日小禮,雖然有壓迫但還遠沒有麵對如此殘忍的情形的她。很難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野蠻。前些天‘天階’處的掠奪,讓山下送來的一批,本來是用來準備‘圍狩’的物資損失了大半。可明天就開始進山了,不說公長助能不能再準備齊這些東西。就是能備齊,想送上來時間也來不及了。



    看著眼前情緒都很低落的人。緋日小禮不敢再把自己的沮喪心情也表現出來。她從麵前的食盤中取了一隻杷黃,一邊剝皮一邊快速地調整著自己的心情。這個時候要是自己也悲傷彷徨,那好不容易才組成的衛隊怕會在此時頃刻散掉。



    “更闌,”這個黑瘦的女孩本來緋日小禮是很不在意的。要不是黑本尼向牙雀求情,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和這樣一個,單從外表看根本就辨不出男女的女孩子打交道。隻是來了上書院,緋日小禮對過去那些寫在書中話語的理解,在一次次地被現實中的事所加深。‘人不可貌相’這話簡直就是為洛更闌量身定製的詞兒。



    誰能單看她的樣子,就認出她是一個女孩來?不僅頭發短得跟大多的男子一樣。皮膚黑得更是不像一個女孩(青色天堂的人種,基本全是淺膚色的人。膚色變深多是後天環境所致)。就是那些天天扛大包的男人,也比她的皮膚也要白幾分。關鍵是她從來不在乎自己的衣著和臉蛋。穿著件睡衣,就敢在住滿了男生的舍樓裏晃來晃去。起床後,臉也不洗就敢在大廳裏和別人下棋、喝茶。說話的聲音雖然不粗俗,可是也毫無女孩子溫潤的感覺。最後一條,她穿得衣服從來都是像男子一樣的短襯長褲。



    緋日小禮從來就沒有見到過她穿裙子。可是她的腦瓜子,每每讓緋日小禮絕倒。“你覺著我們現在最應該做哪些準備?”“多備吃的吧。聽說求乞山想要找吃得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更闌,這裏沒有外人,我希望聽你說些心裏話。”雖然接觸的還不是很多。不過緋日小禮卻是發現了洛更闌的一個喜好。她越是一本正經地說話,越是表示她在胡扯,至少是在敷衍。



    “那個緋日姐姐,我說的是心裏話呀!我們這麽多人進山準備吃的東西是很重要的。”洛更闌臉色燦爛地笑著。“我不相信你沒有聽說,陶丘家放出來的話。”緋日小禮的麵色變得有點憤恨。“還是說你不願意和我們一起麵對陶丘家?說到這裏,我就把話攤開了說吧。現在你們應該都知曉了我們的處境。這書院的幾支勢力中我們是最弱的了。按照將台現在守則,我們都算是身處極險之境。雖然我不理解上書院為什麽這麽做。可是理不理解都不妨礙別人會殺過來的。所以大家要是打算找個更安全的方式生活,我也不會攔著大家的!”緋日小禮說得斬釘截鐵。“我不同意你的這個看法,緋日姐姐。”洛更闌嘻嘻地笑了笑。“我覺著乙識舍的那兩位才是最弱的吧?大家意下如何?”周圍響起一片會心地笑。連緋日小禮也笑出了聲。



    “我不同意你的這個看法。”一片笑聲中,一個淡淡地聲音輕聲反對道。大家都很不自然地停下了笑,轉過頭看向發聲的人。七月荷甚至很惱怒地瞪了說話的黑本尼一眼。



    “你這麽喜歡反對我嘛?”洛更闌反倒沒有生氣的樣子,隻是有一點意外地皺了下眉頭。



    “不是,你難道沒有看出點什麽嗎?你不應該是這麽不謹慎的呀!”黑本尼欲言又止地樣子,讓周圍等著他解釋的人都很鬱悶。



    “總要有些根據的吧?不然那就談不上謹慎。”洛更闌像是隨意地回答道。



    “你覺著他出現在這兒隻是一個意外嗎?就像雷兄弟和卜兄弟一樣?”黑本尼字斟句酌地問道。



    “你認為他們有區別嗎?”洛更闌毫不示弱。“那你覺著上書院的教導師為何單單對他與眾不同?”黑本尼緊接著問道。“這不能成為理由吧?我不覺著這個能夠證明什麽?”洛更闌想了一會兒說道。



    “那牙雀xiǎo jiě的十八殿身份呢?納達教導師為什麽對安多先生那麽信任?聽說那個地方就是麥院長也不可以輕易進出的?”黑本尼質問道。



    “你想說明什麽?”洛更闌想是看聽出了黑本尼話後的意思。揉著額頭想了一陣。



    “我想說的是,大家不應該想一想這件事嗎?”黑本尼的神情明顯是別有深意,這一點洛更闌已經看出了。隻是她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說出來。周圍的人明顯都沒有聽出他隱藏的含義。



    “這件事還是等等再說吧?”緋日小禮似乎聽出了一點深意,隻是細細想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們還是想一想進山後的事情吧?畢竟這是當務之急,更闌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