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狗一樣地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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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日xiǎo jiě,我有些話想和你說說。”一貫理智的訓練還是讓洛更闌放不下心中的擔憂。“洛姑娘不用這麽客氣,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了。”緋日小禮的一句洛姑娘不僅讓黑本尼一愣。就是洛更闌自己也懵懂了片刻。還好她很快就明白了,這是緋日小禮在說自己。她本來豪氣盤坐的姿態,也立刻顯得有些拘謹。黑本尼看著她會心地一笑,卻讓洛更闌更顯拘束。



    “你想說什麽?”等了一會沒見洛更闌開口,緋日小禮追問道。“緋日xiǎo jiě,我們的營地紮得太過草率。而且我看了一下四周的哨卡也太單薄了些。”洛更闌的話一下就讓緋日小禮愣住了。她本就不大懂軍中的事務。以為交給卜太為和雷卡這兩個一貫呆在衛隊裏的人,自己不亂指揮,他們就一定會處理好的。不過聽到了這番話後,她的神情明顯猶豫著。皺著眉頭在思索,眼睛不時地在黑本尼和洛更闌的身上打量著。



    緋日小禮非常清楚這兩夥人之間存在著的矛盾。可之前他們畢竟還沒有在自己麵前,這麽明顯地互相指責過。本能中緋日小禮認為這是一種爭鬥,說爭權奪利似乎也不為過。緋日堡裏的那些事情已經讓她極為討厭了。沒想到來了這裏依舊逃不出那個圈子。



    可她這個時候又不能裝作沒有聽到。隻是聽到了這些,她卻根本分辨不出哪一方更有道理來。她對這些事情是陌生的,在沒有來書院之前。她連府裏的事情也很少詢問的。更不用說軍務這麽專業的事情。在心裏她是願意選擇相信卜太為和雷卡的。沒有其他的理由,隻是因為和他們更熟悉更親近些。



    可這樣的理由是沒有辦法說出口的。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隻要看對眼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本能中的另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絕不可任人唯親。隻是這些天簡單的接觸,就算是她這樣對軍務一知半解的人也能看出,卜太為他們和洛更闌的差距。



    私下裏卜太為也從沒有攻擊過洛更闌的能力。隻是擔心他們根本就不是和自己一心的。偏偏緋日小禮對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怎麽處理。不要說看透人心這種高難度老奸巨猾般的技能,根本就不是緋日小禮所能掌握。單單是拉攏人心,甚至是簡單的談心說話她打心底也極為抗拒。



    她根本看不出眼前這兩位的心思。可是她自己的心思,卻常常被他們把握。這讓緋日小禮在擔心之餘,本能中就想遠離他們。特別是旁邊紅臉的家夥,那雙時常眯起的小眼睛,當他看向自己的時候,總是讓緋日小禮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仿佛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被他知道的了如指掌。不要說上位者的威勢,在他看過來的眼神中,強作平等的交談緋日小禮都覺著辛苦。



    這讓她不能不時時想到,牙雀當時對這位黑本尼同學簡單甚至粗暴的對待,為什麽總能很好地馴服他。就是馴服!緋日小禮能夠看出黑本尼看向自己、他人,和看向牙雀的眼神有著多麽大的不同。哪怕隻是一句話,他回答的態度也有著天壤之別。



    這位洛xiǎo jiě就是別樣的風格了。她完全不似黑本尼的沉默,在旁邊默默觀看,一天也難得說上一句話的態度。她說起話來,總會讓別人無話可說。雖然氣勢咄咄逼人,可是又沒有蠻不講理的樣子。她的道理總是講到別人哪怕心不服,嘴巴也要服。



    這樣的情形也就難怪緋日小禮為難。講道理,卜太為他們從來就沒有勝過。可是顯然緋日小禮無法按照這樣的道理做事。不說卜太為他們會不會抵觸,隻是為自己腦子裏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緋日小禮就不會按洛更闌的說法去做。



    可是今天這樣當麵的指責,緋日小禮還是要給出個說法的。“我讓卜太為去找你們商議?”她皺著眉頭想了一陣說道。



    黑本尼不動聲色地晃了下腦袋。洛更闌的臉色就沒有這麽好看了。“你覺著合適就好。”洛更闌的語氣極為古怪。她甚至沒有再向緋日小禮行禮,起身就走了出去。



    “聽說你們倆昨夜告狀去了?老黑在哪兒呀?”一早起來,挑開帳篷洛更闌就被卜太為領著的一幫人堵在了門口。她連頭發也沒有梳,全都披散在肩頭。“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洛更闌毫無畏懼地看著卜太為和他身後的兩個壯漢。這兩個人她沒有一點印象。“不知道什麽意思?”卜太為伸著脖子湊向洛更闌麵前。洛更闌後退了一步,他便跟上前一步。“我會告訴你,我什麽意思的!”



    “告訴洛大xiǎo jiě,我們是什麽意思!”卜太為伸出手向背後招了招,便頭也不回地向一邊走去。兩個壯漢撲上來一把扭住洛更闌的胳膊。“你們幹什麽?我會告訴緋日xiǎo jiě的!”“哈哈!有種,還愣著幹什麽?沒聽出來人家根本就不鳥你們嘛!”卜太為的話開啟了兩個壯漢的動手模式。他們一人從後背拿出來一隻短長的木杖,把洛更闌按倒在地就開始了一杖接一杖地拍打。



    杖落下去的聲音清脆但不悅耳,劈啪劈啪單調而重複。開始的幾杖還有洛更闌的喊聲相和。慢慢地喊聲也弱了下來,漸歸平靜。耳旁隻能聽到劈啪的聲音接連不斷。“老大,她不行了吧?”兩個壯漢神色狐疑地停下了手。看著地上一動不動地洛更闌。“死了?”卜太為嚇了一大跳。打一頓和打死個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事情。



    “不是讓你們全往屁股上招呼的嘛?”卜太為埋怨道。他自己搶步跑來,伸出手去探洛更闌的鼻息。“還沒死呢!”卜太為的手還沒有伸到鼻尖。便被洛更闌僵硬地轉動腦袋的動作,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得很爽……吧?”洛更闌的一句話總要停個五六下才能說全。舌頭像是粘在了牙齒上,怎麽抖動自己的嘴唇也說不太利索。



    “識相得話就老實點!”從地上爬起的卜太為看起來有點惱火。惡狠狠地向趴在地上的洛更闌威脅道。隻是他自己似乎也知道,向這麽一個已經不能動彈的女子發狠有**份。表演了一番帶著兩個壯漢耀武揚威地走了。洛更闌一直在地上趴到了凡和子來找,才被人抬回了帳篷。叫來了醫官,凡和子卻失去了蹤影。洛更闌讓趕來的黑本尼看住她的時候。



    黑本尼已經找不到這個胖妞的影子了。此時的凡和子,正孤身一人向卜太為的帳篷衝去。營裏的人誰也不敢妄動家夥,就這麽一路讓凡和子衝進了卜太為的營帳。還好雷卡正在卜太為的帳中喝茶。怒火中燒的凡和子和雷卡打在一處。讓卜太為的小命得保。他正麵戰鬥的能力還是不能和雷卡相比。即使是雷卡,也隻是堪堪戰平了凡和子。黑本尼跑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隻能在地上撲來撲去了。“還不把他們拉開!”黑本尼衝著快要圍成圈的,一群看熱鬧的衛士大聲地喊道。



    “雷隊不讓俺們插手的。”黑本尼身邊的幾個衛士猶豫地回道。“我擔著,快把他們扯開。再打下去,他們兩個都廢了!”黑本尼的手,即使是在這兩個人已經累成了這樣。還是分不開他們。呼啦上來的兩群人,很快分開了兩人。“卜太為你跟我去見緋日xiǎo jiě!”看到卜太為轉想要往營外躲去。黑本尼大聲地喊道。“你覺著這麽大的動靜,你還能瞞得下來嗎?”



    “發現了什麽?”黑本尼扶著強自掙紮起來的洛更闌,繞著紮下的營盤巡視著。這兩天剛剛能下地走動一會兒。洛更闌就嚷著要出來轉。黑本尼早在她幾天坐臥不安的折騰中,就瞧出了她一直在擔心著什麽。“我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洛更闌的一隻手搭在黑本尼肩膀上。“你注意了沒有?我們這些天趕路,什麽東西也沒有遇到。你不覺得太奇怪了嗎?”



    “你的意思是?”黑本尼在洛更闌的提醒下,仔細回憶著。自己一路似乎真沒有遇見過什麽帶腿的東西。“一定有人走在我們的前麵!”閉目沉思了一會兒,洛更闌斷定道。“是不是太武斷了?”黑本尼不覺得這種情況隻是這麽一種可能。“會不會是這裏本就沒有野獸?再說前出的哨探還有不少呢!”兩人正在辯駁的時候,突然同時抬起頭看向遠方。



    他們都看到了遠處滾滾而來的一片血紅的影子。兩人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驚懼。“襲報!有獸群衝過來。”黑本尼雙手抄起洛更闌,踉踉蹌蹌向營地跑去。他的喊聲招來了一群看客。隻是這些人看清楚了遠處跑來的獸群,立刻就散去了。喊叫聲,號子聲混雜在一起。還好那次凡和子和雷卡的打架,多少改變了一點營備。營區周圍好賴挖了一圈的溝,鹿柴也都擺在了溝欄後。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洛更闌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些圍上來的獸群。



    所有人都從帳篷裏出來了。看到外麵的一切,沒有幾個人的臉色還是正常的。雖然溝柴外加gōng nǔ暫時擋住了它們。不過洛更闌很快就發現,更多的野獸隻是掉進了溝裏。並沒有喪命,那些射出的箭也沒傷著幾隻野獸。“這是什麽野獸。”在親眼看到一隻箭射中野獸的背脊,隻是紮出一點血漬箭便掉落了下來時。洛更闌不淡定了。周圍聽到她問話的人都搖著頭。沒人見過這種血紅的野獸。



    “好像黑尾恐狼?”隻有緋日小禮身邊的七月荷不確定地回道。經過她的提醒,大家果然發現。除了那身血紅的毛皮,這群家夥太像恐兒狼了。就是它們呲牙嚎叫的樣子也一模一樣。“緋日xiǎo jiě,讓他們多準備點木材吧。”洛更闌看著已經把營地圍起來的獸群,向緋日小禮懇求道。“晚上gōng nǔ怕是起不了什麽作用了。”所有人的臉色都極其難看。卜太為難得沒有駁斥洛更闌的話。



    頭頂撲來的黑飆就沒有停過,雖然它們已經不敢飛得太低。安多還要小心著腳下一直在尾隨的紅毛狼。黑飆像是變聰明了,它們不再從高高的空中俯衝攻擊。它們就盤旋在竹林的間隙中,對在竹子上跳來跳去的安多進行襲擾。這就大大難住了安多。黑飆似乎比安多想得還要更聰明,它們開始三三兩兩地組成隊地撲過來。在安多的努力下雖然這仿製的達神鷹道突擊槍,射程準確性甚至噪音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



    可是由於圖模製件器能製成的最大管件內徑隻有十二個標尺。這讓安多怎麽樣想招也沒能解決‘達神鷹道’的動能不足問題。它的有效射程隻有一千五百米。其實在一千米的距離已經不能穿透三標尺的青沙铌板了。而百米的近距離穿透性,也隻是剛剛穿透十標尺的青沙铌板。這樣的威力本來挺讓安多高興的。至少這個地方的製式鎧甲也隻有五個標尺的厚度。



    這還是大旗一級的軍官才會配備的。大盾的厚度也隻是**標尺。隻是沒想到用來對付這扁毛的畜牲,‘達神鷹道’居然有點吃力了。安多已經看到了兩次,當黑飆被自己的羽翅護住的時候,擊中的子彈就不會對它造成致命的傷害。這種概率雖然極小,但是當有黑飆束起翅膀對著自己砸下來的時候。安多發現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尤其是三五成群的黑飆都在半空中做出這個動作,向自己俯衝而下的時候。



    安多已經不在乎地麵上還圍著一群一群的紅毛狼。他從六七米高的竹竿上一滑到底。盤著竹竿的膝窩和小腿一側立刻傳來一陣火燒火燎的痛。讓安多落地的時候,一個趔趄差點把自己的腦袋,送進了一直站在樹下看著他的紅毛狼嘴裏。還好他馬上也看到那隻狼,左手抽出小腿邊的bǐ shǒu狠狠地插進了狼嘴。插出去的bǐ shǒu也來不及拔下。瘸著一條腿發瘋地向山下衝去。



    飛禽不好惹,這群圍了兩天一夜的走獸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安多練了這半年的跑步功夫,對上它們簡直就是烏龜和跑紅了眼的兔子在比賽。漫山遍野的竹子好像對它們沒有一點的影響。它們動起來後可以輕鬆地躍過兩米多高的坎棱和石塊。這讓不時要繞道的安多看上笨拙了很多。可安多一點也不敢向空曠的地麵跑。頭頂那幫鳥還一直在追著自己。



    安多都想不明白,這幫二貨就沒有一個長心眼的嘛?已經死了這麽多的同伴,為什麽還要追著自己不放呢!搖搖晃晃的時候,安多看到牙雀就站在前麵。“這些日子的訓練沒有白費嘛!”牙雀就這樣看著已經東倒西歪,連步子也邁不穩的安多來到自己麵前。側移一步擋在他和後麵一群紅毛狼的中間。安多眼中的牙雀已經變得很模糊了。分不出是汗水浸入了眼眶,還是他已經累得感官混亂。他歪歪斜斜地倒在地麵,頭和肩膀靠在牙雀的小腿上。柔柔地傳過來陣陣的暖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帶著水嘛?”過了好一陣安多才平複下紊亂的氣息。“沒有,你的腦袋能不能換個地方靠啊!狼已經追上來了!”牙雀一直在注意著周圍的情形。“別理它們,殺不完的!你搭把手,我們繼續往下跑!”安多攀著牙雀的腿,努力地站起。“你還行嗎?”架著安多的一隻胳膊。牙雀幾乎是一路拖著安多在走。



    “不行,可也得走啊!不能就這樣喂了這幫畜牲吧。你看看天上的鳥是不是少了啊?我怎麽看不到也聽不到它們的叫聲了?”在安多的提醒下,牙雀也發現情況有點不對。不僅天上的黑飆已經不見了蹤影。就是一直尾隨的狼群也不見了。牙雀立刻停下腳步。這麽反常的情況,往往預示著極大的危險。“情況不對。”牙雀慢慢地抽出腰間的彎刀。眼睛左右不停地掃視著。除了已經變得稀疏的竹林,和它們的葉子更紅,甚至紅得有點發黑了。她沒有發現更多的變化。周圍靜極了。他們停下了腳步,就再也沒有別得聲音傳出。



    安多的右手把達神鷹道夾在腋下,左手托起槍管。輕輕地靠著牙雀的後背。“情況確實不對。你鬆手,我能站住。”兩人背靠著背,緩緩地移動著。“你把背包放哪兒了?”“就在前麵。”“我們往那兒靠過去。”得到安多的回答。牙雀開始小心地邁著步子向下走去。



    “我怎麽連隻蟲子也看不到?”安多觀察了好大一會兒。地麵除了落葉,沒有看到一個活著的東西。“怎麽了?”牙雀心神一緊,停下了腳步。“這裏有樹有土,地麵也不幹燥。怎麽會沒有蟲子小鳥啊?”安多心中好像感覺到了這裏為什麽奇怪。可是又想不太明白。“怕是讓上麵的家夥吃完了吧?”牙雀對這些問題全無了解。



    “你別搞笑了好嗎?”安多咧著嘴差點笑出了聲。“你說那些狼吃蟲子?還是黑飆吃蟲子?他們要是靠吃蟲子活,還不早就餓死了!”“小得吃大的,吃到狼那兒吃完了唄!”牙雀牽強地辯解道。不過安多沒有和她吵下去。他發現自己腳下踩著的東西,似乎和剛剛不一樣了。他用腳尖在地麵使勁蹭了幾下。蹭掉了表麵的一層浮塵。安多發現地麵下的那層東西居然亮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