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變數

字數:3966   加入書籤

A+A-




    一秒記住,為您tí gòng精彩。

    或會有那麽一天,聞芝兒會回想起最初的自己。那時候她應該會懷念吧。

    就好像邢緋月,偶在夢醒時,總會憶起那在玉蘭樹下巧笑倩兮的人兒,有時候不是自己不願再做回那樣簡單快樂的人,而是分明記得來時路,可卻再也邁不開折返的步子。

    隻能這樣往前走著,身子越來越沉,可所謂自己,卻放的越來越輕。

    若這世上有人能從始至終的做自己,那一定是這世間上最讓邢緋月羨慕的人。

    聞芝兒身上同樣也有吸引自己的地方,那就是她不可再有的純善。

    或許有一日邢緋月可以將自己所受的一切統統返給那些所施難之人,可到那時即便她不用再終日步步為營與那些陰詭鬥智鬥勇,她終於可以做一個純粹的人。可卻早已忘了,怎樣做一個純粹的人了。

    見過黑暗的人,怎能悉數隻記得白日春風呢。

    “最快樂的人?”聞芝兒稍稍側頤。

    這倒是她少有聽到對自己形容的言說。

    “嗯,是呢。”邢緋月點點頭。

    “那好,那芝兒就一直做最快樂的人。”聞芝兒笑起來的眼眸似彎月一般。

    爾後,兩人言說了一些古琴的技巧與邢緋月的心得,聞芝兒身側的嬤嬤就提醒她是時候該折返了。說是下午還約了舞師習舞。

    邢緋月送她出了嶽府,見那輛華色的車攆越來越遠,似輕歎一聲。

    但願她可以留住那份純善與天真,也但願,不會有人讓她心疼。

    “爵主。”回到屋內,見嶽蕭熾依在斜榻上似閉目養神。

    邢緋月試探輕輕喚了他一聲,嶽蕭熾睜開眼,那眼眸中透著難見的慵懶。他聲音有些嘶啞:“客人走了?”

    她點點頭:“嗯,是郡主。”

    “也難得有人到這嶽府來。”嶽蕭熾似笑了笑。

    “爵主是累了嗎?”邢緋月見他依在斜榻上。

    “過來。”嶽蕭熾伸出手示意邢緋月坐到他身側。

    邢緋月緩步走過去,不料想還未站穩就被嶽蕭熾一下拉住手使力一下整個人就跌坐到他懷中。

    嶽蕭熾深吸一口氣,邢緋月身上幽靜的蘭香讓他覺得眉宇都鬆下。

    “如若能一直這樣攬著你,也是好的。”他聲音極輕,若不細細聽甚至不明他說些什麽。

    “嗯?”邢緋月下巴抵在嶽蕭熾身上,她沒聽清嶽蕭熾說什麽。

    隻感覺他溫熱的呼吸落在自己心口前。

    他就這樣抱著她,似珍寶一般細細撫碰著她削薄的背甲。

    邢緋月合上眼,原本抵在嶽蕭熾肩上的柔荑繞到他身後,輕輕攬著他的的頸子。

    院落中有淡淡的桂花香氣散蔓而入,隨著漸涼的西北風圈圈繞繞的環住這個屋苑。

    又是一年夏事盡,不知來年春景夏花可否還得與你同享。

    邢緋月要盡早結束這一切紛擾,到那之後就靜靜陪在這個男人身旁。

    隻要再忍熬一些時日,就一定可以討回那份公道。

    邢嶽兩家所背負的一切以及兩人難解的心結,終會有一個圓滿吧。

    兩日後,那趙成榮身子恢複過來了。方宏巡再次提審他。

    “趙成榮,本官問你,那賬冊上的大額支出究竟是用在何處,交於何人。在朝中,可否還有你的同黨。”

    方宏巡坐在審桌前,麵色肅嚴的看著跪在下方的趙成榮。

    他今日的麵色與之前有些不同,他的眼中都是灰朧的絕望與死寂。

    沒有惶恐,沒有不安,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一具空殼,沒有靈魂一般。

    方宏巡見他默不作聲,於是蹙眉將桌上的驚堂木重重敲了一下:“趙成榮,你以為你這樣閉口不言本官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嗎?今日趙康全已經招認了,說這些所藏的鹽糧都是朝中有人與你配合偷運出宮的。”

    趙康全抵不住嚴刑,將自己所知的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宮裏有身份不低的人在從旁操控,從tān wū鹽糧到囤貨居奇販賣私鹽,這個人都一直在背後指示安排。

    這個人的行蹤極其詭秘,有一次張康全不巧遇到他與趙成榮議事,可這個人身上都披著鬥篷,隻露出一雙戾色的眼睛。而趙成榮對他則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

    這件事是有極其周全詳密的部署分工安排的,絕對不是趙成榮一人見財忘本。

    趙成榮被那驚堂木嚇得怔了一下身子,可麵上卻依舊是木然空洞。

    “方大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貪財,一時失了心智,枉費了朝中對我信任以及君上的囑托。”

    趙成榮似思了一下,隨後平聲認罪。

    這與他之前的態度有著天壤之別。在今日以前,趙成榮不斷的求饒不斷的否認所有罪責。

    而眼下看著,他像是已經徹底失去了掙紮的意思。

    “就憑你一人,如何能將那些鹽糧轉運出宮?”方宏巡擰著眉問道。

    “方大人好歹也是兩朝臣子,這宮中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不過收買了一些個宮人罷了。這往宮外運東西,借口多的是了。若有人睜隻眼閉隻眼的,自然不會有人察覺。”趙成榮輕笑道。

    宮中一些宮人為了能攢些銀錢往後出了宮也有些依傍,或者給在宮外的家人補貼一些,也都會偷偷的將主子賞賜的物件或者自己其他渠道方式所得的物件偷偷運出宮外,有一些出宮買辦的內侍給他們售賣或者轉交。

    都是活著不容易的人。

    可這些鹽糧可不是一點半點的小物件,單單靠一些個宮人是不可能運出宮中的。

    趙成榮見方宏巡一臉疑色,隨後他便說道:“很多時候,我是利用那些運送潲水的車馬,將鹽糧藏於其中。這些個汙穢之物無人願細查,我大約每個月運送十幾趟,積少成多罷了。”

    有一種特製的木桶,在木桶其實分為兩層,上麵很淺的一層放了一些惡臭的潲水,而下麵,都是官鹽或糧米。

    即便有人檢驗,打開桶後看見的也隻是潲水而已。

    這個法子一次差錯也沒出過,更何況他們還收買了幾個宮門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