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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噠

    陸修玨的長相極為好看, 肖似其母。其母當年又是帝都出了名的美人兒,引來很多豪門少爺追求。陸修玨相貌上肖似母親,俊美如玉,唯獨一雙眼睛不似其母那典型的古典韻味的丹鳳眼, 而是較為深邃的深窩眼。

    因從小養在外公蒲老先生膝下而氣質溫和如世家貴公子, 然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那不過是他的掩飾色, 正如鋼刀上鞘, 溫和無害。一拔|出來, 光是寒芒便能割傷人的性命。

    餘宵琿上前低聲說道:“老板, 這次事件加上上次事件, 網絡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圍脖、新聞等各個較大網站的輿論已經製止住了, 但是現在很多言論如雨後春筍在各大論壇紛紛躥起,gōng guān壓不住那些輿論。瞧著……是有人在帶節奏。”

    “猜到了。”

    餘宵琿神色一動, “難道上次那個女人是故意在明曲園鬧事兒的?”

    陸修玨頓了一下, 說道:“估計不是。大概是意外,隻是看到好像在陸氏這個大家夥身上打開了個端口便以為自己能撈點便宜。嗬嗬, 能被輿論弄死的,在於其本身就不夠強大。”

    陸修玨垂眸,暫停了上麵的錄像, 隻見上麵幾十個屏幕都停留著一個人影。那是個男人, 穿著黑色長風衣, 戴著棒球帽, 手裏提著一個旅行箱。

    餘宵琿注意到那個男人來回走了兩次, 一次經過坐在大廳裏的小男孩身邊,小男孩動了一下,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動作極快,沒人能注意到,但現在被陸修玨截屏下來。

    第二次這個男人提著旅行箱離開酒店。

    陸修玨低語:“一群跳梁小醜。”

    餘宵琿說:“我去調查他的入住資料。”

    “資料不見得是真的,將錄像中關於這個人的影像截下來,一起發給錢隊。讓他們查去。”

    餘宵琿點頭應是,掃了一眼錄像中的呆滯如木人的小男孩,想到即使這個小男孩是活人,那麽當初那個女人呢?那個女人是真的渾身都蛻了一層皮,還行走自如,如果說是毒|品,什麽毒|品這麽能耐,把人的痛覺都給屏蔽掉了。

    而且當初的屍檢報告也是這女人已經死了幾個禮拜了,當時眾目睽睽之下要換掉屍體根本就是沒可能的事兒。

    餘宵琿陡然想起張小道說的,這女人是中了邪術。

    他有些躊躇,明知道陸家六少最厭惡這些神鬼的說法,還是忍不住想說一下。

    “老板,這些真都是人在搞鬼?周家小兒子……還活著?”

    餘宵琿硬著頭皮迎向陸修玨銳利冷漠的目光,頓時有些後悔提問了。

    陸修玨其實也沒生氣,他雖然表現得不喜歡神鬼之說,可也沒到半句疑問都聽不得的地步。所以他開口回答屬下的疑惑:“周家還沒給出贖金,他們不會shā rén。要殺,也是要了錢再殺。”

    說來也是可笑,‘竊金賊’這夥綁架撕票罪大惡極的犯罪團夥,綁架完人之後毫無信譽的撕票,導致之後綁架了人,對方家屬反倒不太敢交出贖金。

    周家人也還算聰明,贖金沒有一次性|交完,目前為止隻是交了一半,打算拖延時間讓自己的小兒子能活得久一點,期待jǐng chá能盡快破案。

    ‘竊金賊’竊的便是金錢,偷的是人命。有錢人的命金貴,那是因為這命可以用錢來買,用的是很多錢。把這些有錢人的命偷竊走再來要贖金,本來是求財近幾個月卻連續撕票三回。這才把事情鬧大,也讓‘竊金賊’這個犯罪團夥徹底暴露人前。

    ‘竊金賊’圖錢,求財,半點金錢都不會舍得拋下,況且周家那近千萬的贖金。所以陸修玨才非常斷定行李箱中的小孩屍體不是周家那個小兒子。

    “況且,”陸修玨起身往jiān kòng室門口走,一邊走一邊說道:“行屍並不會說話。”

    餘宵琿頓時愣住了,他其實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了。畢竟最後那句話陸修玨說得很小聲,幾乎是低低喃語。可若是沒說錯……六少也信行屍之說嗎?

    仔細想來,六少似乎從頭到尾就沒有反駁過一開始那個女人是行屍的說法啊。可是,六少不是不信神鬼之說的嗎?

    餘宵琿怔忪之間,陸修玨已經離開jiān kòng室離開明曲園了。明曲園不過是陸氏旗下酒店酒莊產業的一部分,不是他辦公的企業大樓。

    這邊兒事完了,他便該回去工作了。

    陸修玨走出酒店門口,忽然抬頭看向對麵一家連鎖旅館的三樓某個窗戶,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的轉移目光,舉步朝著停車場而去。

    旅館某間房子內。

    戴著棒球帽的長風衣男打開門,走進來一件裏頭的女人似是受了驚嚇便問道:“a姐,怎麽了?”

    a姐沒理他,靜默了會兒又撩起窗簾看向對麵的明曲園門口,沒再看到那男人。

    陸家六少……

    a姐原來是不知道陸家六少的模樣,像她那樣地位的人怎麽可能知道?外界傳聞的,陸家六少模樣好氣質佳,是個真正的貴公子,可實際上半張zhào piàn也沒流傳到外界去。

    這些有錢人啊,個個都是跟她完全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現在,也就是看看誰更有錢,誰就活得久。

    茅九和小山下了車,站在街角看著人流匆忙。站了有十幾分鍾吧,茅九半點動作也沒有,小山禁不住問:“九哥,我們要去哪兒?”

    茅九微微側了下臉,潔白的皮膚和墨青色的黑發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顯得極為妍麗。

    “得等。”

    “等?”

    “不用等多久,大概……大概走幾分鍾就能到吧。”

    “??”

    茅九拿出兜裏陪伴了好幾年的諾基亞,開導航,低頭垂眸說道:“前麵紅綠燈過天橋,拐個彎有間旅館。”

    小山:哦。

    在兩人五六步遠的地方,蔣良跟季言通diàn huà,憋著怒氣說道:“季言,你們在哪兒?我和陳雪找不到你們。”

    diàn huà那頭季言說道:“蔣良,陳雪長得還不錯啊。趁這機會,上本壘啊哈哈哈。”

    蔣良警告道:“季言,嘴巴放幹淨點。”

    季言忽然就冷了聲音,冷嘲熱諷:“陳雪精神有問題,他媽就是個神經病。我不想跟一個神經病住一塊兒,我們自己找了個地方住,你們的住行自己解決,也不用等我們了。你們自己回學校吧。”

    “季言,你是要過河拆橋?”

    “誰他媽拆橋了?這橋就是我搭的,我讓你們過你們能過,我不讓你們過你們就得遊過去。淹沒淹死是你們的事兒,不過我最後說一句,讓陳雪聽著,什麽話該說什麽不該說自己掂量清楚。她要找死別把其他人拖下水,要敢說錯一句,鬼沒弄死她,我就能整死她!”

    季言那話,聽著狠,也的確做得出來。季言這人,家裏在帝都有些來頭,也算是帝都裏頭的公子哥兒。平時玩得開,也講義氣,可不入他的眼,讓他討厭或者得罪他的,都被整得挺慘。

    季言這人,不太把別人的命放在眼裏。

    這次出遊就可窺見一二。

    蔣良也不太想和季言混在一塊兒,分開了正好。隻是——“季言,我和陳雪的旅費都放蘇靜那裏,現在我們身上沒錢。”

    此時,蘇靜正窩在季言懷裏,衣服被摸得有些淩亂。季言看了一眼蘇靜,說道:“我讓她微信發給你,你記得收。掛了。”

    手機掛了,季言一把撲倒蘇靜,一邊揉著她的胸部一邊說道:“笑得挺開心?不擔心陳雪?”

    蘇靜嬌嗔:“誰要擔心那個神經病?”

    “你們不是閨蜜?”

    “好笑了,閨蜜比得過您季少?”

    季言直接就把蘇靜的衣服全剝光了,壓床上弄起來。兩人興奮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房間的窗不知不覺開了一條小縫,一條蛇一般的陰影滑進房間。順著牆壁滑到天花板上逐漸的擴大,凸出眼睛、鼻子、嘴巴,慢慢的形成一張無聲呐喊的臉,眼睛部位死死的盯著下麵床上歡樂的男女。

    蔣良把手機放回口袋裏,轉頭對陳雪說:“我剛剛導航了,前麵紅綠燈過了天橋再拐個彎就有家旅館,我們先在那兒住一晚。”

    陳雪點頭,覺得有些對不住蔣良。

    蔣良搖搖頭,沒說什麽。

    更可怕的是這些人居然是他的同學!!

    蔣良瞬間覺得自己的眼睛比瞎了還可怕,以前他是怎麽覺得跟這樣的人一塊兒也無所謂的?

    茅九拍拍他的肩背,無聲的安慰。

    蔣良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睛,說道:“陳雪看到了。她看到郭茴她們在欺負白花,白花跟她求救,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跑了。”

    怪不得當時茅九會說旁觀的冷漠更為罪無可恕。

    原來如此啊。

    “我居然覺得郭茴死得罪有應得,活該。我甚至想季言、蘇靜和孫全他們都死了去賠罪。”

    茅九安慰他:“你現在剛和白花共情完,心裏還殘留著很深的仇恨。我給你畫張清心符,你帶在身上放幾天。”

    蔣良低聲道謝,半晌後問:“她還會報複嗎?”

    茅九專心致誌的畫符,一心二用卻又顯得漫不經心的回答:“會。”

    “季言、蘇靜和孫全都會死嗎?”

    茅九抬眸,靜默了會兒答非所問的說道:“明天我就要搭車去帝都了。這事兒我不管了。”

    蔣良扯了一下嘴皮子,僵硬的笑了一下:“謝謝。”

    茅九默然不語。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人界鬼界規則都一致,隻要不傷及無辜,白花的fù chóu他是絕然不會管的。既然惡意要了別人的性命,必然是要賠償的。

    即便是濟世救人的天師,也不是青紅皂白不分,一味驅魔斬邪卻淪為惡人幫凶。

    茅九畫好了清心符,折成三角形遞給蔣良:“隨身攜帶幾天就好了。”

    蔣良接過道謝:“我能跟您一塊兒回帝都嗎?”

    茅九溫和的笑了一下:“沒有必要。有緣會再見,不必非要聯係。”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收起來放在包袱裏之後,說道:“我走了。保重。”

    蔣良點點頭,把茅九送到了門口,再次道謝。送走了人,回到床上時徹夜難眠,心口處的恨意和痛苦還殘留著,注定是無法安眠。

    於蔣良而言,這次的事是一次成長,如淌過了刀山火海,那些最痛最可怕的事情他都經曆過了便再無所畏懼。然而比較xìng yùn的是,他學會的不是仇恨而是對這個世界報以最大的善意。

    至少,他要盡自己所能,別再出現白花這樣的慘劇。

    茅九回到房子裏,動靜不小心有點兒大,把小山吵醒了。

    小山揉著眼睛起身嘟嚷著:“九哥,怎麽了?”

    茅九放下包袱,溫和的說道:“沒事兒,我去了趟洗手間。睡吧,快天亮了。天亮要趕路。”

    小山點點頭,翻身睡下了。

    茅九躺上床,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心裏頭也是有些波紋的,雖然他沒有共情卻能想象得到白花的冤屈。害死白花的不是鬼,卻是人。怪不得師父說,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

    偏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小山,茅九笑了一下。想起一路上遇到的人,不管是尊老愛幼的年輕人,還是善良慈祥的長輩,都對人們抱著最大的善意。所以他還是覺得好人居多。

    閉上眼睛,沉重的睡意湧上來,茅九慢慢的睡下了。

    第二天兩人退房,打算坐大巴到帝都去。這時候算起來,還是坐大巴便宜,茅九掐著手指數數,雖然這趟出來是公差能報銷,但能省點就省點吧。

    省出來的錢用來買吃的,多劃算。

    兩人到了qì chē總站,坐上車。茅九坐靠近廊道的位置,還是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了小山。打開來時買的那些零食,從裏麵拿了罐八寶粥給小山。

    “吃吧。等會兒車得走三四個小時,現在先填飽肚子。”

    小山接過八寶粥,“謝謝九哥。”

    等了差不多半個鍾,大巴終於開了,緩緩的開出總站走向國道。大巴還沒開向國道的時候需轉幾條大道,這時間的功夫小山已經把八寶粥吃完了。扔進垃圾袋中後便有些耐不住好奇一個勁兒的盯著車窗外麵看,等紅綠燈的時候看到前麵出了車禍。

    “九哥,大巴要轉道兒。”

    茅九:“嗯?”

    “前頭出車禍了。”

    “是嗎?”茅九不太感興趣,在大巴隨著車流轉道兒的時候瞥了一眼,瞧見前頭蔣良就站在人群中冷漠的看著出車禍的現場。

    皺了皺眉,茅九大約猜到了出車禍的是誰了。隻是他說了不管這事兒便是不管了,該得到報應的應也得到了報應,該付出代價的……

    茅九抬頭看向在車禍現場的上空一個白衣白裙,溫順清秀的姑娘正逐漸消失,一張臉還殘留了些許戾氣更多卻是無悔釋然。

    ……已經付出代價了。

    距離帝都不遠的某城今天可算是上了回圍脖熱搜,在轉國道的大道上發生了一起車禍。非常的詭異,shì pín中清晰的呈現出這一幕,紅燈的時候,一個女孩突然衝出來自己撞上開過來的一輛大貨車。命是沒丟,腿沒了。

    這對一個花季少女而言可謂殘忍。

    然而同時和這起車禍上圍脖熱搜的還有傳言在旅館中死去的三個年輕人,全都死狀淒慘詭異,令人不寒而栗。甚至在另一具驚恐而死的屍體的床底下發現了一具女性幹屍,最為驚悚的卻是經屍檢發現遺留在另一對被殺男女的房間裏的頭發卻是這具女性幹屍。

    而屍檢報告顯示這具女性幹屍死亡時間實則沒有超過四天。

    當然後來相關部門對此發表澄清,稱網絡上流傳全是虛假流言,沒有真實性可言,也沒有半點科學依據。

    但傳出來的也都傳出來了,網絡上信的有,不信的也有。當然不信居多,信的也不過是為了滿足獵奇心態。不可否認的是,這件事成為某城不可思議的靈異事件之一。

    淩晨00:40分。

    黑白色調的屏幕很不清晰,左下方顯示的時間是淩晨00:40分。屏幕裏是驗屍房的場景,裏麵器具一應俱全。停屍床上麵擺著一具成年女性的屍體,白布蓋住她的身體。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白布不易覺察的一動。此時是淩晨01:23分。

    時間飛逝,白布猛然被掀開,露出底下那具被滾湯燙過的黃膿皮肉盡綻、麵目全非的屍體。屍體坐了起來,如同木偶一般起身,打開驗屍房的門。

    她的力氣很大,因為驗屍房的外麵被鎖鏈鎖住了,被她一扯,斷了。

    女屍走了出去。

    此時是淩晨02:33分。

    女屍在警局裏旁若無人的走,警局值班的jǐng chá沒有發現異樣。因為她在離開驗屍房的時候去清潔間拿了清潔阿姨的衣服穿上,然後順利的離開了警局。

    她在警局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堂而皇之的離開。

    沒人有察覺到。

    此時是淩晨02:57分。

    屏幕換了,調來紅綠燈jiān kòng係統裏的jiān kòngshì pín。隻能jiān kòng到那輛計程車的去向,但jiān kòng沒能jiān kòng到底。到了淩晨五點多鍾的時候,計程車離開了紅綠燈jiān kòng係統的jiān kòng範圍。

    老錢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吐出來,說道:“去的市郊,那兒沒jiān kòng。”

    陸修玨問:“他們去哪裏?”

    “火葬場。媽的!毀屍滅跡啊,這他媽的高明。驗屍房的人八點鍾上班,發現屍體不見到尋找屍體,找到時已經成一盒子骨灰了。”

    “沒有死亡證明和火化手續,怎麽能被火化的?”

    “問了。說是有死亡證明和火化手續。查了簽手續的名字,都假的。問了工作人員簽署名字的人的長相,是計程車司機。”

    陸修玨抬頭看那個計程車司機,此時被截圖下來還被放大,是張很普通中年男人的臉。看上去挺忠厚,絕對不會讓人把他跟罪大惡極的罪犯聯想在一塊兒。

    “我們調查了這人,沒查到。這人,就跟憑空冒出來又憑空消失一樣。”

    陸修玨盯著那計程車司機看,突然笑了一下。

    老錢問:“六少有發現?”

    陸修玨說道:“錢隊,您信相由心生嗎?”

    “啊?”

    “觀心善惡自見,貌呈心念心聲。相貌可變,骨相不會更變。錢隊,您可往這方向找。年齡三十歲左右,相貌精明帶煞氣,高顴骨,眉間距離短窄眉骨突出,身份大概是在中上層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