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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風斷然拒絕,拂袖而去。第二天一早,柳長風起床梳洗完畢,下樓到了食堂,米線已經煮好,他自己加了點辣椒油和味精,便吃了起來。吃完後,他到了大廳,秦永華高坐上首,正在喝茶。柳長風提起茶壺幫他添了一杯茶,說道:“師父,聽說今日魔教huó dòng猖獗,甚至明目張膽在江南招兵買馬,我們是否需要去看看?”秦永華點了點頭,沉吟道:“此事我已得知,魔教隱忍多年,此次重出江湖,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目前我們不宜輕舉妄動,先靜觀其變。武當多年來沒有建樹,聽說這次他們為了揚威,有意單獨行動,力挑魔教,既然你在華山也呆不住,不妨去江南走走,打探一番,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卷入武當和魔教之爭,一有重要消息,立刻飛鴿傳書。”柳長風躬身道:“是。”秦永華忽然從口袋裏摸出一張1000兩的銀票,遞給柳長風,說道:“近rì běn門收入微薄,農場和城裏的店鋪生意都不景氣,你在外要節約,不可胡亂花錢。還有,我聽說你最近在江湖胡作非為,尤其是對各派女子,簡直到了好色如命的地步,經常被人稱作淫賊。以往之事我不想追究,隻是在此嚴重警告,若再不收斂,到時候我親自出手清理門戶,你不要怪我不念師徒之情。”柳長風大駭,麵色一變,低頭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從今以後,一定痛改前非。”辭別秦永華之後,柳長風想起還沒有去和秦濺青道別,不知道是否外出,雖然昨夜在說過不想見她,但那隻是氣話。
柳長風走出大廳,穿過天井,經過遊廊,到了秦濺青的居所青雲閣。門前有垂花,門上有紫色珠簾微微擺動,透過簾子,依稀可以看見裏麵的紅花綠樹。二樓是秦濺青的寢室,窗戶半開,一條粉紅色的紗裙吊在衣架上。柳長風掀開簾子,沿著木樓走上二樓,盡量放輕腳步,深怕驚動了她。此時秦濺青正在窗前梳妝,鸞鏡裏反照出她絕世的容顏,讓柳長風有點自慚形穢。柳長風在她身後停住,深情地望著鏡中的她,柔聲道:“對不起,師姐,昨天我不該和你發脾氣,師父叫我跑一趟江南,我來向你告別。上一次幫你找禮物的事情沒有完成,這次去江南我一定用心挑選,找你喜愛的玩意兒帶給你,可是我真的不懂,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到底喜歡什麽東西?”秦濺青笑道:“那是因為你總是來去匆匆,都不聽我說心事,我沒有機會說給你聽。”柳長風忽然跪倒在秦濺青背後,誠懇地說道:“師姐,我求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麽,我一定買給你,雖然我的錢不多。”秦濺青有些意外,起身讓開,說道:“何必行此大禮?”柳長風見她仍舊不說,竟然咚咚咚咚磕起頭來。秦濺青吃了一驚,急忙上前扶起他,嗔道:“何必這樣,你看你,連額頭都破了,我幫你包紮一下吧。”說完轉身拉開一個小抽屜,取出了藥膏和紗布。柳長風搖頭道:“一點小傷算不了什麽,為了師姐,就算讓我赴湯蹈火,我也願意。”秦濺青忽然歪頭望著他,說道:“你今天怎麽了,好像變了一個人,你還是我最疼愛的師弟嗎?”
柳長風正色道:“師姐,以前是我不好,你就在我身邊,可是總想到江湖尋芳獵豔,從來沒有好好的關心你,陪伴你,甚至連和你說話的時間都是那麽的短暫,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麽我會這樣,我到底在忙什麽,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這次本來我想隱居華山,鑽心練劍,也可以多陪陪你,誰知又有任務,不知何年何月,我才可以靜下來,什麽都不想,隻陪你一個人,陪你玩,陪你吃飯,陪你練劍,你去哪裏,我就跟著你。”他這番話發自肺腑,說完之後,竟然熱淚盈眶。秦濺青還是不敢相信柳長風為什麽變得這麽奇怪,仔細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圍著他轉了一圈,摸摸他的頭,笑道:“師弟,你沒發燒吧?”柳長風道:“師姐,我是認真的,我從小時候就開始喜歡你,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變過,隻是下山之後被外麵的女孩子迷惑,對你就沒有以前那麽好,可是後來我發現她們都沒有辦法和你相比,也許是我一事無成,不敢對師父提親吧,不然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不敢說以後會怎麽樣,我隻知道,我真的會好好珍惜你,疼愛你。”話沒說完,他忽然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她。他抱得非常的用力,因為在記憶中,他很少抱她,因為她是他的師姐,她很厲害,可後來他發現,她再厲害還是個女孩子,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子,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她。秦濺青叫道:“你怎麽了,不用這麽激動吧,你是不是想偷偷的占我便宜,小心我收拾你哦。”
柳長風道:“師姐,你從來都不讓我抱你,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秦濺青道:“是啊,你總是去找那些小姑娘玩,都不理我,我當然生氣,你今天是怎麽了,你這樣我很不習慣。”柳長風道:“因為我忽然間想通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竟然陪伴她的時間最少,這樣的事實讓我無法接受,我一定要改變過去的錯誤。師姐,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會改,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秦濺青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你與夢秋的感情卻是真的,你永遠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柳長風有點痛苦,這確實是最大的難題。他放開了秦濺青,慢慢的退後,想了想,說道:“師姐,我們先不要提夢秋,隻說我們兩個人的事,你有什麽打算?我是這樣想:其實師父早就想把你嫁出去,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這些年來華山提親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可是師父一直回絕,我懷疑他另有安排,他肯定早就替你選好了親事,隻是時機未到。既然如此,目前我有兩個選擇,一是直接向他提親,二是放棄,從此不再想你。我想長痛不如短痛,幹脆就走今天,我們做個了斷吧,我們到底是繼續相愛,還是從此不想往來,我真的不想再拖下去,我快瘋了,這些年我最大的煩惱就是你和夢秋,就在此刻,我想要做一個決定,可是這是個重要的決定,我一定要和你商量,聽你的意見。師姐,你到底怎麽想?”秦濺青忽然沉下臉來,冷冷地說道:“你走吧,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柳長風看她神色不對,知道她的脾氣,最好順她的意思,否則後果嚴重。當下說道:“師姐,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先走了,等我從江南回來,再來看你。”說完下樓。到了樓下,忍不住回頭望去,隻見秦濺青的背影一閃而過。柳長風心中大喜,想道:“原來她也舍不得我走,偷偷目送我離開,下次千萬不可再惹她生氣,這回一定要好好幫她買個禮物,哄她開心。”柳長風不再停留,一路急行,轉過一進院子,回到清風樓,攜了一口長劍,幾件衣物,鎖門離開。出了永明山莊後,道路變得難行,不再是石板路,而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黃土和飛揚的黃沙。華山山勢險峻,自古難以攀登,後來因道家弟子為了修道冒死開鑿了一條棧道,才得以登臨。棧道極窄,隻可兩人並肩同行,無論上下均需萬分小心,否則一個不留神摔倒,兩旁都是萬丈深淵,深不見底,神仙也難救。柳長風自小在山上長大,已經輕車熟路,雖不敢說閉著眼睛也能走,起碼不會迷路,也不會滑倒。他展開輕功提縱術,身輕入燕,一躍便是數丈,轉眼已到半山腰。此處有鬆下亭,供遊人歇息。小亭有四棵橫梁,五根圓柱,建構得十分堅固,梁山繪有彩畫,花鳥寵獸,山石草木,栩栩如生。此時亭中有人,一個背劍的黃衣道士,年紀四十上下,長須飛舞,一派仙風道骨,他的左手持浮塵,正閉目養神。山風吹得他的道袍獵獵飛舞,他卻一動不動,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光是這份定力,就讓柳長風佩服,忍不住停下腳步。柳長風進了亭中,在欄杆下坐下,仔細打量這道士,心想:“此人的服飾和佩劍古樸,可又非常考究,應該是武林大派出身,如無意外,應該是武當門下,那他來此做甚?難道是為了我教訓麥有才之事前來報一箭之仇,我必須小心,千萬不可中了其暗算。”想道這裏,柳長風哪裏還忍得住,唰的一聲,長劍出鞘。劍身在眼光的斜照下反射出淡淡青光,疾刺那道士的眼睛。那道士忽然睜眼,說道:“居士,你太過放肆,竟然想要偷襲貧道,你可知道,近年來,沒人敢在貧道麵前撥劍,你算是第一個,還未請教大名?”柳長風收劍一禮道:“道長如何稱呼?”道士點點頭道:“貧道乃武當門下,道號太真。”柳長風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太真道長,久聞道長劍術超群,自出道以來未嚐一敗,晚輩柳長風,今日得遇前輩,實在是xìng yùn,晚輩雖為華山弟子,但慕道之心向來懇切,道長若肯指點一二,晚輩感激不盡。”太真忽然哈哈大笑,道:“柳居士,你的大名我如雷貫耳,隻是今日得見,與傳說中有些不同,傳說你好色如命,乃當今江湖第一采花賊,但凡見到女子,不管大小,無論門派,但凡稍有姿色,居士必舍命求之,可如今看來,那些全是謠傳。居士氣宇軒昂,骨骼驚奇,豈會做那些下三濫的事情。江湖謠言,當真害人不淺。無量壽佛。”柳長風道:“不知道長到華山來是觀光還是,晚輩身為華山弟子,自然應該接待。”太真道:“說了你也不信,我正是來找你的!”柳長風大吃一驚。
柳長風問道:“道長找我何事。”太真道:“你可還記得鍾小娥?”柳長風道:“當然記得,小娥姐姐雖然隻是給我水喝,但在我心中卻是我的大恩人。她怎麽了?”太真道:“魔教與武當發生了衝突,小娥她身為武當弟子,自然要為武當出力,可惜的是,她與她丈夫麥有才在前往江南途中遭到魔教伏擊,不幸落入魔教手中,掌門師兄得知消息後派人四處打探,卻始終沒有線索,聽聞你與魔教副教主汪夢遠頗有交情,特來請你下山,幫助救人。”柳長風道:“可是遠叔不是已經?”太真道:“你指的是日前在江南一戰?當時我也在場,你走後,汪夢遠沒過多久便複原了,他功力深厚,豈是這麽輕易就倒下的,至於那個堂主,倒是真的死了。”柳長風不解道:“我與遠叔以往時有交情,可經過上次的事情,難道他還會幫忙?”太真道:“我與他也頗有交情,也深知他的為人,最是古道熱腸,雖身在魔教,卻身懷正道,隻是我與他畢竟門派有別,不宜前往,你和他情通師徒,最為合適。”柳長風道:“我也未必能找到他。”太真道:“這就是你的任務了,你既然答應國小娥要保護她,就要說道坐到。”柳長風道:“道長似乎與小娥姐姐關心非淺。”太真道:“你猜的對,豈是她是我的親mèi mèi,至於麥有才這小子,我懶得理他,要不是為了小娥,我才不管這些紅塵之事,我向來獨來獨往,入山修道,武當之事,早已和我無關,隻是牽掛著我那個可憐的mèi mèi,才到這裏來找你。”柳長風道:“道長看起來也是重情重義之人,小娥姐姐與雖然萍水相逢,但對我來說真的像我姐姐一樣,為了她我願意去冒險,別說是去求情,就是要我去搶人我也沒有二話。”太真道:“好,事情就這樣說定了,你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我還要趕著去找一個朋友,我平日住在終南山,據此不遠。這是一把仙劍,名叫黃龍劍,我早已不用劍,今天特地帶來贈你。”說著解下佩劍,交在柳長風的手上,又叮囑了幾句,飄然而去。柳長風想要再問他一些問題,卻哪裏還有影子,也好搖了搖頭,抽出黃龍劍來看看,隻聽噌的一聲,有似龍吟,劍身與尋常長劍並無一樣,隻是中間有一道龍紋,看起來就像劍中住著一條小龍一樣,那小龍搖頭擺尾,十分神駿,竟然還對柳長風眨眼睛,扮鬼臉。柳長風嚇了一跳,心想:“不知他會不會說話?”於是問道:“小龍,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那小龍看起來有點難過,搖了搖頭,不再理他。柳長風也學著道長的樣子,用一根布帶把黃龍劍係在了背後。經過這一番耽擱,天色不早,柳長風肚子也開始餓了,於是加快腳步下山,想在落日前去投店,先填飽肚子。他腳程雖快,但山路極長,也走了有一個時辰左右,出下得山來。山下並無客店,隻有三裏外的縣城可以投宿,柳長風尋思:“遠叔既有可能返回金陵,因為那是他的老家,可惜縣城又在西麵,不順路。朝東走的話恐怕今日要露宿城外,沒辦法救人要緊,還是往東,大不了在野外睡一晚,打點野味。”
柳長風沒走多遠,對麵數十丈外忽然傳來馬蹄聲,再過片刻,三騎馬馳了過來。柳長風讓在一旁,隻見馬上之人二男一女,騎術很好,根本不用馬鞭,輕提韁繩,馬兒就奔出老遠。柳長風十分羨慕,心想:“這幾年一直沒有騎馬,此次去金陵路途遠,還是得找匹寶馬。”馬上的乘客本已迎麵而過,漸漸走遠,可是柳長風才沒走出幾步,身後又想起蹄聲,回頭一看,三乘馬又轉了回來,停在了柳長風的麵前。此時距離較近,柳長風凝神看去,才看清來rén miàn目,竟然全部都是熟人。這三人竟是華山派大師兄武行空、嶺南派的秋無痕和小藍。秋無痕不久前與柳長風辭別,獨自前往嶺南去救小藍。當時他得到消息,武行空要強娶小藍,於是不顧一切衝回師門,結果全不是那麽回事。原來那隻是武行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為了尋找秋無痕,勸他和小藍一起加入華山。由於嶺南派已經毀滅,藍震不知去向,小藍跟隨柳長風入了華山,後來被秦夢秋欺負,便回了家,可是武行空舍不得她,於是去找她回來,小藍要求武行空幫忙找到她師兄秋無痕,才肯回華山,於是武行空用盡一切辦法,終於找到了秋無痕。在小藍的勸說下,秋無痕終於同意加入華山,三人連夜趕來,小藍眼尖,在錯身之時發現了柳長風,於是三人回頭來找他。秋無痕向柳長風說完緣由,柳長風亦說了自己的行蹤。小藍道:“既然柳大哥要去救人,我和師兄陪你一起上路,也好有個照應。”武行空道:“可是你們才剛回來,無痕兄弟還沒有見過師父,不知他老人家肯不肯收留。”柳長風道:“好吧,我先和你們上山,無痕是我好友,我一定會幫忙勸說,讓師父收下他。”三人都感覺有理,於是四人一起上山。
此番與剛才不同,四人有說有笑,也不覺多久,便到了永明山莊門外。武行空先行一步,前去通報秦永華,柳長風帶著小藍和秋無痕先安頓馬匹和行囊。一切安排好之後,柳長風悄悄地拉了秋無痕到後院,低聲道:“大師兄到底怎麽回事?他竟然可以容忍你一起投入華山,他對小藍到底如何打算,還有你,無痕兄,你又是怎麽想的,我記得你說國你很愛小藍。”秋無痕苦笑道:“經過這段時間我也想清楚了,我和小藍的感情多半還是師兄妹之情,至於男女之事,順其自然吧,我不想自尋煩惱。對了長風兄,你不是說過你會照顧小藍一生一世的嗎?為何不來找她?”柳長風道:“最近很累,都忘記了,不過見到小藍之後,我還是很難受,感覺自己不該忘記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她,不會讓大師兄欺負她的。其實我感覺大師兄也不是真的想娶小藍,她隻是一直追不到夢秋所以才這樣做吧,我相信他還是會慢慢想通,不再纏著小藍的。”秋無痕道:“你救人的盡管放心,我一定和你一起去,至於小藍就不知道改不該帶她去,留下又擔心華山的人欺負她。”柳長風想了想道:“我看還是我們三人一起去好,我們兩個可以隨時照顧她,留在華山我也不放心。你入華山之事包在我身上。”秋無痕謝國柳長風,兩人約了小藍去食堂吃飯,可是小藍早已偷偷在清風樓的小廚房弄好了飯菜,請他們一起吃飯。三人多日不見,都很開心,小藍的廚藝竟然一流,隨便幾個家常小菜也讓人吃得很香。吃過飯後,武行空過來帶了秋無痕去見秦永華。小藍留在了清風樓,上次她來的時候就是住在這裏,說什麽也不肯搬走。柳長風有點心酸,說道:“小藍,對不起,我不該趕你走,我真的不想這樣,可是我師姐和夢秋都逼我這麽做,我真的很痛苦。”
小藍道:“我不怪你,其實我這次來並非為了留在華山,我早已不想留在這裏,我隻是為了來勸你和我一起離開。至於師兄加入華山之事,
我相信秦掌門絕不會同意,我現在隻想過平靜的日子,可是我希望陪伴在你身邊,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華山?”柳長風道:“去哪裏?”
小藍道:“我已經和師兄商量過了,我們打算返回嶺南,重建嶺南劍派,那是我爹一生的心血,不能就這樣毀了。”柳長風道:“可我終究是
華山弟子,怎能背叛師門呢?”小藍道:“其實這些年你留在華山的時間是最少的,而且你做的很多事情都已經和華山派無關,再加上你以往
和華山的恩怨,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再勉強自己做一名華山弟子,跟我們一起回嶺南吧,嶺南雖是小門派,可是隻要我們用心經營,一定會有發
展的。”柳長風沉吟良久,終於點頭答應下來。關於秋無痕加入華山之事,果然如小藍所料,秦永華斷然拒絕,武行空哪裏敢說半個不字。柳
長風雖然十分舍不得秦夢秋和秦濺青,但過了這麽多年,他感覺華山太累了,別的不說,光是這兩個女子就讓他解決不了,這是一個永遠都解
決不了的難題,他隻好離開,徹底地離開華山派!柳長風不喜歡離別的場麵,因此他給秦永華留了一封信,便隨小藍與秋無痕離開了華山。
信中這樣寫道:“師父!弟子不孝,終於下定決心要離開你老人家。我自小蒙師父收留,加入華山派,得以學習武功劍法,甚至詩詞文章,這
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其實我之所以會離開,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夢秋和濺青的原因,我喜歡夢秋,也喜歡濺青,她們兩個人我一直無法
取舍,永遠都解決不了這個朝秦暮楚的難題,我在經過一番痛苦的思考之後,做了一個決定,就是走。隻要離開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否則我們
三人會一直彼此折磨,無窮無休。至於我和華山的恩怨,我早已不放在心上,我相信那些事情多半是我有錯在先,既然過去了,就不會在記恨
。希望師父多休息,不要過於勞累,武林盟主這個位子最好早日放棄,不然永遠都無法過平靜的日子。我希望師父能夠獲得真正的平靜,不要
再因為武林的事情不開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上華山,師父保重。弟子柳長風拜別。”
華山的風光依舊迷人,華山的明月還是靜靜地照耀著這片武林聖地,柳長風下山的時候,心中並不難過,隻是有一份難以言說的情懷。到了山下,柳長風忽然想起還沒有和秦濺青和秦夢秋道別,心中有點難受,她們是自己在華山最牽掛的人,豈能如此?他想了想,說道:“小藍,你和無痕兄先回嶺南,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情沒有了結,完了去找你們。”小藍道:“你是不是不想走?”秋無痕道:“既然長風兄不願離開,不如我和師妹先回去,等到他想通之後,自然會來找我們。”小藍雖然不願意和柳長風分開,也隻好如此。
柳長風送走小藍和秋無痕之後,又回到了山上,奇怪的是,他忽然間又不想走了。到了山莊門外,正好遇上秦夢秋,她說道:“師父叫我們一起去他書房,他有話交待,其他師兄師妹都去了,隻有我和你,我去清風樓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又跑了,正好我們一塊去吧。”柳長風歎道:“我能跑到哪裏,除了華山,我任何地方都不想去了。”兩人轉過幾道長廊,穿過院子,到了秦永華的書房。房中的長椅上坐著武行空、孫淮英、金流月、秦濺青、秦思雨五人,秦永華與秦夫人坐在上首,見了兩人揮手讓他們坐下。柳長風和秦夢秋便坐到了秦思雨的旁邊。
秦永華見人到齊了,喝了口茶,道:“好了,你們幾個全來了,今晚我有一個事情要宣布,我已經通知武林各派,辭去了武林盟主,從此華山不再主持武林日常事務,另外,我想退隱江湖,不再執掌華山門戶,掌門的重任,就落在你們的肩上,之前我曾經想過讓流月接掌華山,可是他讓我很失望,我想聽聽大家的提議,你們認為誰做掌門比較好?有話直說,不必擔心。”一時間,幾位弟子都不說話。後來還是秦濺青搶先發言道:“父親有什麽決定盡管說吧,我們一定聽你的安排。”眾人都點頭答應,之前大家為了掌門之位你爭我奪,誰知到了真正關鍵的時刻,竟然沒人出來爭?秦永華也感覺有點無聊,說道:“我想過了,長幼有序,自古皆然,還是由你們的大師兄武行空來執掌華山,繼承我的衣缽為好,大家認為如何?”眾人當然不會不同意,就算金流月有點難受,也隻好認了,畢竟他也感覺自己不適合掌門。
秦永華見大家都不說話,便道:“行空,以後大家都要聽你的號令,你來說幾句,你有什麽想法?”武行空起身給秦永華行禮,然後才抬起頭來說道:“弟子感謝師父的信任和栽培,其實弟子自知行事魯莽,做下許多錯事,難得師父還肯把掌門之位給我,在此我想跟師父說說我的心事。”秦永華點了點頭。武行空道:“師父,其實我早就不想再爭掌門之位,我沒有想到師父今天會讓我坐這個位子,不過,我希望師父能夠收回成命,弟子生性放蕩,還是喜歡江湖自由自在的生活。”眾師弟師妹都十分吃驚,紛紛出言相勸。武行空搖了搖頭道:“我感覺我不像大師兄,都不知道照顧你們,如果我做了掌門,一定會連累華山派的。請師弟師妹體諒,並非師兄我推卸責任。”秦永華倒也不奇怪,說道:“既然你不願做掌門,我也不會勉強,那你說說,你這些師弟師妹誰適合?”武行空道:“這個不好說,不過既然師父問起,我推薦夢秋師妹,她行事果斷,和各派均有交情,應該可以勝任這個位子。”秦永華道:“好,你先坐下。對你們大師兄的提議,你們有什麽看法?”眾人還是不說話。秦永華也知道這件事比較棘手,可自己又不能不說,當下沉吟道:“夢秋的才能我是知道的,隻是她畢竟是女子,將來要是出嫁,那不是又要換一次掌門,如此有些不妥,我覺得還是由男弟子出任掌門為佳,這不是重男輕女,確實為了華山的未來考慮。好了,現在行空已經放棄,而流月之前dài lǐ過華山掌門,也證明了他不適合這個位子,那接下來隻有淮英和長風兩個人選了,你們兩個說說,有什麽看法?”孫淮英起身道:“弟子向來愚鈍,根本不是這塊材料,師父還是讓長風來做掌門最好。”說完坐下。秦永華點頭道:“淮英向來穩重,適合做輔佐之職,無論誰做掌門,你都是最好的幫手。”孫淮英心中感動,起身謝過恩師。秦永華的目光移向坐在下首的柳長風,說道:“長風,你說兩句,你有何看法?”柳長風起身道:“弟子一事無成,豈能接掌華山,師父還是讓別人吧。”秦永華笑罵道:“你這次再也跑不掉了,就是你啦,以後你來掌管華山,你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兄都已經不和你爭了,你還想怎樣,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柳長風道:“弟子不敢,隻是弟子十分惶恐,恐怕無法勝任。”秦永華道:“放心,我雖然退隱,但還是可以幫你的忙,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柳長風還是推辭,最後秦永華麵色一變,說道:“你若再推辭,就是不認我這個師父。”柳長風無法,隻好答應下來。眾人紛紛向柳長風道賀,柳長風心中暗暗叫苦:“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本來隻差一本就可以逃走,誰知一回頭,竟然接了這樣一個繁重的任務,哎,命苦啊。”
那天之後,武行空遠走江湖,依舊過遊俠的日子。孫淮英返回金陵,繼續打理秦淮山莊的生意。金流月則去的最遠,隨王若兮去了昆侖,雖然他一直不願意負責,可是他和王若兮的關係人人皆知,他也沒有辦法,隻好乖乖的去做他的昆侖駙馬爺。至於秦濺青、秦思雨和秦夢秋,秦永華感覺她們年紀都已經不小,不應該再去江湖漂泊,讓她們安心留在華山,並開始物色適合的夫婿。
柳長風自從做了華山掌門之後,漸漸變了一個人,不再與眾師弟和師妹來往。並非他有意如此,而是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哪裏還有餘力去和大家玩耍。還有一件事情讓他始料不及,原本他一直在秦濺青和秦夢秋隻見搖擺不定,不知道選誰好,可秦永華幫他解決了這個難題。自從做了掌門之後,兩人沒有再來糾纏他。秦永華雖然沒有明言,但柳長風知道他的意思,自己身為掌門,最好還是不要和自己的師姐師妹走得太近,更不能夠談婚論嫁。此事雖然說來荒唐,其實細想還是非常有理,試想,如果連掌門都帶頭和自己的師姐師妹糾纏不清,那下麵的師弟師妹豈不也會學他們的樣子,如此一來,整天想著在華山談情說愛,恐怕沒人練劍了,華山的前途豈非斷送。雖然門規並無禁止門下弟子相戀這一條,但秦永華確實有口頭規定,若非他允許,是不可以有私情的,因為那樣做會影響這個華山的興衰。隻是如此一來,柳長風感覺自己在華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以前起碼有兩位美人陪伴,有說有笑,可如今,孤單和寂寞成了他每天必須麵對的煩惱。可是他不能不做掌門,已經沒有人做了,他再不做,華山就亂了。
柳長風也沒有製定什麽新的門規之類,依舊沿襲秦永華的風格。在秦永華的指點之下,漸漸地適應了華山掌門這個身份。轉眼又到了歲末,柳長風匆匆處理了一些日常事務,覺得下山一趟。近來他發現這些瑣事根本做不完,隻能每天做一點,然後去過點平常人的普通生活,否則整個人真的會瘋掉。
誰知剛出了清風樓,就撞見了秦夢秋,由於天氣變冷,她穿了一件紅色的羽絨服,褲子是藍色的牛仔褲,頭發披散,斜睨柳長風,不言不語。柳長風感覺好多天都沒有理她,有點過意不去,上前說道:“夢秋,你今天好美,對不起,我這幾天瞎忙,沒有去看你,你還好嗎?”秦夢秋道:“哼,你自從做了掌門之後就不理人,我不怪你,不過我聽一位師妹說你和師父商議,打算把我和師姐嫁出去?可有此事?”柳長風道:“你聽說誰說的,是不是小師妹思雨?”
秦夢秋道:“你先別管我怎麽知道的,回答我,你是不是對我感到很厭煩,想把我賣掉?”她的俏臉此時變得很不再有笑容,而是充滿了一股難以平息的怨恨,眼睛一眨也不眨,盯住了柳長風。柳長風有點心虛,不敢看她與她的眼神對視,低下了頭,慢慢地說道:“其實這不是師父的意思,而是我自己這麽想,你和濺青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選擇,或許我不該喜歡你們,你們都是我的同門師姐妹,相當於我的親生姐妹一般,我不應該這麽自私,總想讓你們兩個都一直陪伴著我,我不想再耽誤你們的青春,你們去外麵尋找自己喜歡的人吧,至於我,也應該去喜歡一些華山之外的女孩子,不能再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不然永遠都得不到解脫。”
秦夢秋道:“我不管你怎麽想,總之我不同意你的安排,你要是敢胡亂找人給我相親,我就離開華山,永遠不會來,讓你永遠都見不到我!”柳長風吃了一驚,知道她為人說到做到,一時有些驚慌,忍不住一把緊緊摟住了她的纖腰,大叫道:“不行,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永遠都不會。夢秋對不起,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因為一時心煩才做出那個錯誤的決定,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如果你走了,我留在華山還有什麽意思?”秦夢秋一把推開柳長風,說道:“你別再騙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鬼話,就在幾天前,你親口對師姐說你決定和她成親,你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告訴你,我什麽都知道,既然你已經想好和她過一輩子,你去找她好了,還對我說這些虛情假意做什麽?”柳長風解釋道:“那天你沒在,不然我不會那麽說,其實在我心中,你們兩個都一樣重要,我不能夠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你們就像我的左右手一樣,我不可能離開你們的,你們一起嫁給我好不好?我保證一定會對你們好的,不管是你還是師姐都一樣。以後我買禮物的時候每次都會買兩份一模一樣的,做什麽都會想起你們,好不好?你別生我的氣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生氣我就會很難受,我希望你每天都笑,都開心。”
秦夢秋道:“我不可能和師姐一起嫁給你,今天你必須把話說清楚,我和師姐,你到底要誰?”柳長風道:“既然兩個不行,那我隻好選你了,夢秋你知道我的心思,在我心中,始終還是你最好。”秦夢秋道:“好,那你馬上和我成親。”柳長風道:“不行,如果我和你成親,我就必須退出江湖,到時候我就會度日如年。”秦夢秋道:“好,我明白你什麽意思,以後我不會再來煩你。”說完轉身便走,一次也沒有回頭。柳長風也沒有挽留,此番雖然有點冒失,但說的全是心裏話,說真的他感覺自己是不能夠和夢秋成親的,隻要一成親,江湖就會成為一個遙遠的夢,雖然很累,可如果離開了江湖,隻會更難受。可是經此一番談話,他又不想下山了,轉身返回清風樓,繼續讀書練劍。
柳長風自從做了華山掌門之後,不可以再隨意在江湖走動,每日裏都在清風樓讀書練劍,其他時間就處理門派事務。華山也無大事,無非是農場和城裏的店鋪兩處,至於收徒之事,柳長風不太熱心,近年的那些小子很少有到華山來學藝的,也沒有多少有資質的少年。而柳長風與秦夢秋,秦濺青之間的感情糾葛漸漸不了了之,他仍舊喜歡二人,可是時間長了,總感覺有點鬱悶,每天都唱三角戀,也就那麽回事,太無聊了。幹脆,兩人都不想了。柳長風一直想要過平靜的日子,退出江湖,一直沒有實現,誰知做了掌門之後,反而實現了多年的夙願,終於過上了隱居的生活。他的江湖故事從此告一段落。
武行空身為華山派大師兄,卻沒有能夠坐上掌門之位,心中自然有些失落,不過他是個大氣的人,沒幾天就忘記了,依舊我行我素,闖蕩江湖。武行空離開華山之後,去了魔教總壇昆侖仙境。仙境位於昆侖之巔,據說常有神仙出沒,因此得名。魔教近年來絕跡江湖,有人說就是在修道,想要成仙,飛升仙界。武行空的身份是武林正宗華山的首席弟子,正教的代表人物,何以他會千裏迢迢來到魔教總壇,確實令人費解。然而他卻悠然自得,一點都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也不擔心魔教中人的暗算,甚至,他十分希望見到魔教弟子。可惜的是,一路行去,沒有遇到一個魔教的人。武行空有點無聊,可是一想到此行目的,又不得不繼續前行。原來武行空這次來不為別的,乃是為了求親。他年紀已經不小,早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隻是前幾年一直沒有合適的對象。一次西遊途中,他與一名女子相遇,第一眼就被她迷住。後來一直念念不忘,苦思之下決定不顧一切前來尋芳。至於那女子的姓名,他一無所知,隻是推測極有可能是魔教弟子,因為當初他們相遇的地點就在昆侖仙境。也許是天公作美,此次重來,竟然再次相遇。那女子和上次一樣,紫衣黑褲,風華絕代,身形婀娜多姿。當時月明風清,那紫衣女子就在月光下出現,美得像夢境裏的仙女一般。武行空一見到她就再也忍不住,衝了上去,攔住了她的去路,說道:“姑娘,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讓你走!”那紫衣女子早就發現了遠處的他,早就暗自留神戒備,見他如此,退後一步,撥劍問道:“你是何人,到底想做什麽?”武行空道:“在下武行空,不知姑娘是否還記得,一年前就是在這裏,我曾經見過姑娘一次,後來就一直忘不了你,這一次就是遠道而來尋訪姑娘,希望姑娘能夠跟我一起回家,我願意娶你為妻,一生一世照顧你。”紫衣女子道:“你神經病啊,我不記得你,也不認識你,你快走開。”
武行空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你叫什麽名字?”紫衣女子道:“我是不會隨便把名字告訴一個陌生人的,尤其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家夥。”武行空道:“不要緊,我們慢慢相處,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感動你,讓你心甘情願地做我的妻子。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武行空,華山派弟子,長安人氏,長得還算英俊瀟灑,至於我的為人,一看便知,最好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尤其是為武林中的女俠排憂解難,無論姑娘有何難處,我都可以幫你解決。”紫衣女子笑道:“聽你說起來你好像是一個好色之徒,不然為何總為女俠解決困難,而不幫助別人。”武行空大笑道:“姑娘真是我的知己,不錯,我認為一個男子應該替女子排憂解難,這才是真正的俠義之道,就像姑娘你這樣的女子,如果有誰膽敢欺負你,我一定讓他死一萬次。”紫衣女子道:“那好,你就幫我解決一個煩惱。這幾天有一個淫賊一直糾纏著我,因為一些緣故,我無法將他殺死。”武行空道:“他叫什麽名字,我馬上就殺了他。”紫衣女子道:“他是丐幫西北分舵的舵主,叫做張寒。”武行空道:“好,你帶我去找他,隻要我見到他,他就跑步了。”紫衣女子道:“為什麽你不自己去?”武行空道:“我怕你跑了。”
紫衣女子道:“你放心,我不會亂跑,不過現在有事不能帶你去。”武行空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紫衣女子道:“我叫方紫英。”武行空大喜道:“方姑娘,太好了,我終於知道你的名字,你可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你放心,張寒他跑不了。對了,你有什麽事,我看不如我先辦你處理然後你再帶我去殺張寒,好不好?”方紫英想了想道:“好吧,我看要是我不帶你去的話你不肯罷休。我正要去見教主,你跟我一塊去。”武行空有點心驚道:“魔教教主張九陽?你見他做什麽?”方紫英道:“怎麽,你害怕了?不敢去?”武行空有點不好意思,強笑道:“那倒不會,隻是我的身份畢竟是正道弟子,這樣直接去見魔教教主會不會不太好呢?”方紫英道:“有什麽關係?教主是我父親,他不會為難你的。”武行空道:“原來方姑娘竟是魔教公主?失敬,可是我聽說魔教公主不是一個叫做明珠的少女嗎?”方紫英點頭道:“沒錯,她是我的mèi mèi。怎麽,你見過她,是不是也喜歡她?”武行空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喜歡的隻有紫英姑娘一個人,隻是奇怪為何教主姓張,你卻姓方?”方紫英道:“這有什麽奇怪的,我隨母親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走了。”武行空道:“不得不去。”
方紫英輕功極高,幾個起落就掠出老遠。武行空怕跟丟了,急忙展開華山輕功天外飛龍身法,如飛趕去。一路上,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屋簷和大樹,終於落在了峰頂北角一間平房外。窗戶隱隱透出白色的燈光,照在窗外的奇花異草上麵,衝淡了高處的月光。屋裏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書生正在案頭低頭寫字,此人生的極為俊秀,雖到了中年仍舊不減半分帥氣,白衣勝雪,一塵不染。方紫英叫武行空在門外等候,自己先進屋。武行空在屋外等了片刻,聽到方紫英叫他,於是暗自鎮定一番,大步而入。中年書生一見到武行空,就微笑道:“武公子的大名我早有耳聞,隻是不知公子竟然會隨小女深夜到此,請問公子有何見教?”武行空想也不想,忽然跪倒在地,低頭大聲道:“我對紫英姑娘一片真心,求教主成全,把她下嫁於我。隻要教主垂憐,我一定聽教主吩咐,教主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中年書生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若是你他日背信棄義,又當如何?”武行空道:“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對紫英的情意絕對發自肺腑,請教主明察。”中年書生道:“此事須從長計議,不過你想娶紫英,必須先成為魔教弟子,否則一切免談。”武行空眼都不眨道:“我武行空從此刻起就自願加入魔教,成為魔教正式弟子。”武行空從那天晚上開始就留在昆侖仙境定居,陪伴方紫英。他自己倒是逍遙,有美人陪伴,卻害苦了別人。武行空在江湖上的名氣還是蠻大的,他加入魔教的事情很快就傳回了華山。秦永華大怒,把柳長風叫到書房,說道:“你是怎麽做掌門的,你大師兄的事情究竟怎麽回事,你必須給我個交代。”秦永華雖然退位,但華山上下仍以他為尊,隻因柳長風上任之後根本沒有一點功績,每天隻是閉門讀書練劍,甚至連與他交情最好的三師兄金流月也很難見到他一麵。有弟子傳言:柳長風極有可能不想做華山掌門,可是礙於秦永華的情麵,隻好勉強答應,觀其言行,似乎在導演一出跑路之前的好戲。大家都認為他是在故弄玄虛,激怒秦永華,以此卸掉華山掌門的重任。至於事情真相,無人得知,因為柳長風守口如瓶,沒有半句透露。柳長風見師父發怒,也不在意,淡淡地說道:“師父不必生氣,且聽弟子慢慢道來。大師兄為人灑脫,不受半點拘束。早年在南海的時候,我就有所了解。聽說此次大師兄忽然加入魔教,不為別的,隻是為了一名心愛的女子。我感覺這不是壞事。大師兄年紀已經不小,何意遲遲未能娶妻生子,我估計是他眼界過高,中原武林的女子沒有人可以入他的眼。難得魔教有這樣一個奇女子讓他動心,實在是奇緣。”
秦永華大驚道:“你說什麽?”柳長風道:“師父先聽我把話說完。雖然我們華山已經不再做武林盟主,不過依舊還是屬於中原武林。魔教與中原武林的對立自古以來都沒有改變過,近年來魔教一直沒有動靜,最近才有了一點點消息。而今大師兄竟然喜歡上魔教女子,這也可以說是一道橋梁,通過大師兄,我們一定可以掌握到魔教的內部消息,到時候如果魔教有什麽計劃,我們可以隨時應對。如此豈不是美事一樁。”秦永華搖頭道:“你所說的自然有理,不過總而言之,魔教與中原武林實在是正邪不兩立。行空這次犯了武林大忌,恐怕會給他自己和我們華山帶來很大的麻煩。本來我已經不想管這些煩心事,可是我看你好像很閑。你是不是沒事幹,要是真的沒事就下山去找你大師兄,好好勸勸他,凡事不可衝動,不然將來無法收場。”柳長風道:“好吧,我聽師父的安排,這就去找大師兄。”就這樣,柳長風意外獲得了一次下山遊玩的機會。本來他已經被牢牢鎖定在華山,可是因為武行空的一樁風流公案,竟然得以再次回到熟悉的江湖。雖然他總想退出江湖,可是江湖總是讓他難以忘記。秦永華畢竟老於世故,擔心柳長風一去不回,不管華山,於是派小師妹秦思雨陪同柳長風一起遠赴西域魔教。柳長風自然不敢不從。
柳長風不敢耽擱,帶著秦思雨馬不停蹄,趕往昆侖山。進入魔教實力範圍之後,行程受阻,不像武行空那樣順利地進入昆侖仙境。原因很好笑,居然是因為秦思雨的美貌。秦思雨少年時就是個小美人,如今長成了大美人,自然令一幹魔教弟子垂涎欲滴。不過為了不必要的衝突,柳長風隻是出手封住了幾個前來糾纏的魔教弟子的穴道,沒有取其性命。在那幾人的指引下,得以初步摸清魔教的路徑,迂回前進,經過一番跋涉,終於抵達昆侖仙境。意外的是武行空竟然帶著方紫英在仙境廣場前的牌坊下相迎,似乎一早收到消息來接她們一樣。這座牌坊雄偉壯觀,為漢白玉所砌,上題四個大字:“昆侖仙境”。字跡分明,據說是前輩仙人用仙劍所刻。武行空隻是向柳長風和秦思雨問好,不得說別的話,因為方紫英接過了話頭:“兩位貴客光臨,家父十分歡喜,請到聽雨軒一敘。”柳長風笑道:“多謝姑娘前來相迎,請姑娘帶路。”四人一起向院子裏走去。秦思雨道:“方姑娘,今天見到你我才明白,為什麽大師兄會不願意回華山。”方紫英笑道:“秦姑娘別取笑我,其實你生得才美呢,我一個人沒有伴兒,你多陪陪我。”秦思雨道:“好啊,我喜歡和方姑娘說話,很有趣。”兩人竟然手牽著手邊說邊走,把武行空和柳長風拋在了後頭。武行空苦笑道:“師弟,你看到了吧,我很慘的,紫英叫我做什麽我就得聽她的,她不讓我說話,我就不能說話。我真的很難過啊,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誰讓我愛上了她,而且愛得這麽深!對了,師父一定很生氣吧,他老人家怎麽說?”柳長風微笑道:“大師兄不必擔心,師父那邊我已經替你穩住。說真的,像方姑娘這樣的絕色美人,武林中的男子哪一個見到會不動心的,師兄真是好福氣,我羨慕師兄,希望師兄好好珍惜你們之間的緣分。”武行空見柳長風也說方紫英好,開心地笑道:“師弟,你的眼光我向來相信,你說好自然是真的好,不過我有點自慚形穢,擔心自己配不上她,又擔心她會被那些壞人搶走。師弟,你說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