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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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  麻煩清一下緩存,  謝謝啦!  翟羽聽到她又在將一曲子彈第二遍了,  說道:“娘子休息一下吧。”

    秦嫣放下琵琶,便有仆婦魚貫而入,在翟家主、軼兒麵前擺放一個個小碟子,  裏麵各色都是精巧的小點心。秦嫣以為自己要坐在一邊幹看,  便有兩個奴子端著一張矮矮的案桌放在她的麵前。

    秦嫣驚喜:“翟家主,  我也能吃點心?”

    翟羽看著她:“花蕊小娘子是客人,  又不是真來我府上做樂師的。聽說,  昨日你跟宜郎相處甚好?”

    “二郎主人很好。”排除了先前翟容對她的試探,後來跟他一道玩,還是挺令人歡喜的。

    翟羽笑一下。

    秦嫣其實特別想打聽絲蕊行刺翟家主,事情敗露之後會如何對待她。兔死狐悲,  相戚戚焉。便問翟羽:“翟家主。奴婢能否向您詢問一件事情?”

    她有意將話說得模棱兩可,表情凝重,仿佛她要探問昨日生的那件墜樓之事。

    翟羽果然放下杯子,  看著她:“姑娘有何事需要翟某作答?”

    秦嫣看著他的神色,躑躅了一下。

    園裏涼風從帷幕的縫隙吹進來,  他的袍角略有飄動,顯得坐姿儒雅。看著翟家主眸中的誠意,  她頓時覺得,  她何必為了那些殺人奪命的肮髒事情,  去打擾此時此地的風雅情懷呢?

    便調轉話頭,  指著那煎茶的茶具:“奴婢一直想親手煎一回茶,能否讓那位娘子教奴婢一回?”秦嫣方才就被那煎茶娘子手中的茶具吸引了。隻是想著,身負給家主彈琴的責任,才遲遲忍著沒開口。

    她道:“奴婢做樂師曾經接待過一個貴人,說長安士子有飲茶品茶的習慣,今日見了,很想親自嚐試一番。”

    翟家主頷,讓她隨意。

    秦嫣便站起來,趨步挪到茶爐邊。

    在秦嫣的記憶中,自己出身之處也是如翟府一般亭台樓閣的,所以有一回長清哥哥說起風靡在長安高門貴戶的飲茶之道,她就纏著他說個究竟。長清哥哥被她纏不過,隻得細細說給她聽。

    自永嘉之亂,衣冠南渡之後,那些門閥士族在南方高嶺之地與南閔人混居,漸漸有了飲茶的習俗。加之佛教盛行,佛門中人飲食過於素淡,需以飲茶提神,加深修為。飲茶,成為了唐國上層人士的高雅交流方式。許多貴婦仕女,都以能煎一手好茶為待客之本。

    秦嫣這種一門心思想回歸中原的人,自然也希望接觸一下這門學問。長清哥哥也曾經大致跟她講了,如何用茶錐鑿下茶餅中的大葉茶,如何用茶碾子將茶葉磨成碎末,如何控水三沸,如何分出茶湯……

    秦嫣知道在“蔡玉班”這樣的市井之地,是難以見識到這些茶具的,此時見到了,若不親手操持一番,今後也未必有機會。

    秦嫣拿著塗銀的小茶錐,鑿下兩指寬的茶葉。放在茶缽中,拿起塗金鑲嵌了波斯蜜蠟的茶碾子,仿照方才煎茶娘子的動作,有板有眼地碾起了茶末子。

    因她不彈琴了,軼兒感覺無趣,跟父親告辭了一聲,便由乳娘、婢奴們看護著去院子裏玩兒了。秦嫣在煎茶娘子的指導下專注磨著茶葉。

    翟羽看著她的臉,她的眼睛裏滿是好奇,甚至頗有幾分天真。

    雖然看起來,她也有些小心機,可是卻無傷大雅。尤其是,昨日那絲蕊落下高台,她不惜暴露自己的身手,也毫不猶豫地撲出去救人,這番熱腸令他不甚理解。

    在現她的臉麵難以有表情之後,翟羽就將她跟星芒聖教聯係了起來。青蓮當年會去星芒教做密諜,是因為他在調查西域那幾位無名強者時,種種蹤跡都指向這個十幾年前還在西域默默無聞的星芒教。

    星芒聖教脫胎於佛家,佛家有兩麵:慈悲普渡與金剛怒目。星芒教就是走金剛怒目一路的,他們豢養殺手,謀取利益。玉青蓮曾經是星芒教的聖女,當年她脫離星芒教時,星芒教還是個普通的小密教,與那些神秘強者並無關係。

    翟容這些年,用各種方式搜羅星芒聖教的資料,對於星芒教略有所知。

    他將花蕊小娘子邀請到自己府中,與她相處幾日,想看看這姑娘究竟是否是星芒教徒。翟羽認為,極端的冷酷、嗜血、頑強和自製,這才符合他對她來處的猜測。

    她才不過十三四歲,掩飾能力不可能蒙蔽住他和翟容兩雙眼睛的反複探究。或者,隻能說,擺在他們麵前這個心有良善,好學孜孜的少女,就是她的本來麵目?這姑娘入府以來的表現,連見多識廣的翟羽也有了疑惑。

    麵前的姑娘,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可是一雙眼睛是鮮明生動的。

    她時而專心磨茶末,時而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煎茶娘子,得到了對方的指導之後,用心地投入煎茶。

    當她將分好的滾熱茶湯小心翼翼端到他麵前的時候,翟家主甚至能從她的雙眸中看到單純的快樂和誠摯的恭敬。

    而這些,都和他所了解的星芒教徒格格不入……

    翟家主倒沒有讓秦嫣在屋外彈琴,將她讓進屋子裏,坐在屏風旁的一個紫團金錦緞鑲邊的青玉竹坐墊上,秦嫣問:“請問翟家主,要聽什麽曲子?”

    “你隨意就好。”翟羽接過煎茶娘子分給自己的一盞濡沫豐富的茶湯,慢慢喝著。軼兒也規矩地坐在另一側的坐席上,他喝了一口分給他的茶,又鹹又苦,皺了個眉頭。秦嫣想起他先前說的要聽曲兒,便打疊起精神來,將到了敦煌以來學到的那些曲子逐一彈了過來。剔除了一些過於庸俗豔麗的曲子,她能夠彈的比較有點品味的曲子也不多。彈了沒多久,便沒了存貨。

    翟羽聽到她又在將一曲子彈第二遍了,說道:“娘子休息一下吧。”

    秦嫣放下琵琶,便有仆婦魚貫而入,在翟家主、軼兒麵前擺放一個個小碟子,裏麵各色都是精巧的小點心。秦嫣以為自己要坐在一邊幹看,便有兩個奴子端著一張矮矮的案桌放在她的麵前。

    秦嫣驚喜:“翟家主,我也能吃點心?”

    翟羽看著她:“花蕊小娘子是客人,又不是真來我府上做樂師的。聽說,昨日你跟宜郎相處甚好?”

    “二郎主人很好。”排除了先前翟容對她的試探,後來跟他一道玩,還是挺令人歡喜的。

    翟羽笑一下。

    秦嫣其實特別想打聽絲蕊行刺翟家主,事情敗露之後會如何對待她。兔死狐悲,相戚戚焉。便問翟羽:“翟家主。奴婢能否向您詢問一件事情?”

    她有意將話說得模棱兩可,表情凝重,仿佛她要探問昨日生的那件墜樓之事。

    翟羽果然放下杯子,看著她:“姑娘有何事需要翟某作答?”

    秦嫣看著他的神色,躑躅了一下。

    園裏涼風從帷幕的縫隙吹進來,他的袍角略有飄動,顯得坐姿儒雅。看著翟家主眸中的誠意,她頓時覺得,她何必為了那些殺人奪命的肮髒事情,去打擾此時此地的風雅情懷呢?

    便調轉話頭,指著那煎茶的茶具:“奴婢一直想親手煎一回茶,能否讓那位娘子教奴婢一回?”秦嫣方才就被那煎茶娘子手中的茶具吸引了。隻是想著,身負給家主彈琴的責任,才遲遲忍著沒開口。

    她道:“奴婢做樂師曾經接待過一個貴人,說長安士子有飲茶品茶的習慣,今日見了,很想親自嚐試一番。”

    翟家主頷,讓她隨意。

    秦嫣便站起來,趨步挪到茶爐邊。

    在秦嫣的記憶中,自己出身之處也是如翟府一般亭台樓閣的,所以有一回長清哥哥說起風靡在長安高門貴戶的飲茶之道,她就纏著他說個究竟。長清哥哥被她纏不過,隻得細細說給她聽。

    自永嘉之亂,衣冠南渡之後,那些門閥士族在南方高嶺之地與南閔人混居,漸漸有了飲茶的習俗。加之佛教盛行,佛門中人飲食過於素淡,需以飲茶提神,加深修為。飲茶,成為了唐國上層人士的高雅交流方式。許多貴婦仕女,都以能煎一手好茶為待客之本。

    秦嫣這種一門心思想回歸中原的人,自然也希望接觸一下這門學問。長清哥哥也曾經大致跟她講了,如何用茶錐鑿下茶餅中的大葉茶,如何用茶碾子將茶葉磨成碎末,如何控水三沸,如何分出茶湯……

    秦嫣知道在“蔡玉班”這樣的市井之地,是難以見識到這些茶具的,此時見到了,若不親手操持一番,今後也未必有機會。

    秦嫣拿著塗銀的小茶錐,鑿下兩指寬的茶葉。放在茶缽中,拿起塗金鑲嵌了波斯蜜蠟的茶碾子,仿照方才煎茶娘子的動作,有板有眼地碾起了茶末子。

    因她不彈琴了,軼兒感覺無趣,跟父親告辭了一聲,便由乳娘、婢奴們看護著去院子裏玩兒了。秦嫣在煎茶娘子的指導下專注磨著茶葉。

    翟羽看著她的臉,她的眼睛裏滿是好奇,甚至頗有幾分天真。

    雖然看起來,她也有些小心機,可是卻無傷大雅。尤其是,昨日那絲蕊落下高台,她不惜暴露自己的身手,也毫不猶豫地撲出去救人,這番熱腸令他不甚理解。

    在現她的臉麵難以有表情之後,翟羽就將她跟星芒聖教聯係了起來。青蓮當年會去星芒教做密諜,是因為他在調查西域那幾位無名強者時,種種蹤跡都指向這個十幾年前還在西域默默無聞的星芒教。

    星芒聖教脫胎於佛家,佛家有兩麵:慈悲普渡與金剛怒目。星芒教就是走金剛怒目一路的,他們豢養殺手,謀取利益。玉青蓮曾經是星芒教的聖女,當年她脫離星芒教時,星芒教還是個普通的小密教,與那些神秘強者並無關係。

    翟容這些年,用各種方式搜羅星芒聖教的資料,對於星芒教略有所知。

    他將花蕊小娘子邀請到自己府中,與她相處幾日,想看看這姑娘究竟是否是星芒教徒。翟羽認為,極端的冷酷、嗜血、頑強和自製,這才符合他對她來處的猜測。

    她才不過十三四歲,掩飾能力不可能蒙蔽住他和翟容兩雙眼睛的反複探究。或者,隻能說,擺在他們麵前這個心有良善,好學孜孜的少女,就是她的本來麵目?這姑娘入府以來的表現,連見多識廣的翟羽也有了疑惑。

    麵前的姑娘,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可是一雙眼睛是鮮明生動的。

    她時而專心磨茶末,時而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煎茶娘子,得到了對方的指導之後,用心地投入煎茶。

    當她將分好的滾熱茶湯小心翼翼端到他麵前的時候,翟家主甚至能從她的雙眸中看到單純的快樂和誠摯的恭敬。

    而這些,都和他所了解的星芒教徒格格不入……

    第十章

    翟容待自己不那麽尷尬了,臉上不那麽燙了。問秦嫣:“你不請我坐嗎?”秦嫣屈了膝,將他讓到屋子一側寬大厚實的曲足案邊。

    翟容掀袍坐定在藺草編成的潔白坐席上。

    秦嫣看到翟容酒席之後又換了身衣裳,白色的綿底織錦袍子上,衣紋熨燙得行雲流水。整個人看起來不似白日那般張揚,倒頗有幾分玉樹芝蘭的氣度。

    她跽坐在他的身邊,從暖鬥裏拿起葵形瓷茶盞,替他篩了一碗茶水。翟容反手給她也取了個杯子,倒了一碗茶放在對手的桌麵上,對秦嫣一招:“你過來,坐這裏。”

    秦嫣挪在他對麵坐下,看他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韌長的手指緩緩摸著茶盞上點點微凸的瓷釉。湊得這般近,秦嫣才算看出來,這是一隻握慣了刀的手,雖然手背的皮膚看起來,皎潔得好似手上的瓷器,手心卻會有一把薄繭,捏物即碎。

    她還留意到,他的手指指甲兩側有很多毛刺……她抬頭看了看他的臉,沒想到看起來少年老成的人,居然還有咬指甲的毛病……

    秦嫣正在胡思亂想中,翟容放下茶盞,對她說:“花蕊娘子,我是來跟你說,你那姐妹墜樓並非意外。”

    秦嫣垂著眼皮聽他說話。此事她雖則關心,但與她畢竟關係不是很大。先前擔憂蔡班主上下的飯碗,如今翟家主出麵保了蔡玉班,自然沒什麽可憂心的。

    翟容說:“我哥查出來,她身上的護繩是被人用利器割斷的。”

    秦嫣看看他,她想不出是誰割斷那繩子。上台之前蔡班主親自讓人上去驗看過。此後,又有工匠在下麵把守。

    翟容說:“我們初步排查了一下,割斷繩索的,似乎是你的那位姐妹?”

    秦嫣想不出絲蕊如此做的緣由。如此高的地方,秦嫣也隻能保證一邊往下墜落,一邊抓住那些架子減慢墜,筆直掉下來肯定是摔壞了。

    翟容說:“花蕊,那個女人並不顧你們‘蔡玉班’幾百口人的生計,能這樣一跳,必有隱情。所以我來跟你問問,平日裏你與那小娘子相處,可有什麽異常?”

    秦嫣仔細回憶著,跟絲蕊相處的一幕幕往事從腦海中緩緩而過。絲蕊是個普通舞姬,基本功雖然不錯,但也在尋常水準。她心想,什麽事情,能夠讓一個姑娘家狠絕到自己從如此高台上往下跳?

    想了半日,她搖頭說:“並無異常。我們一起從居延澤過來,一起學藝,她跳舞確實不錯,但是班主選她也是看上她長得好看。”

    翟容說:“一點兒破綻都沒有?比如,晚上會不會去跟什麽人接觸?”

    秦嫣說:“沒有,在路上我們都是一輛馬車裏睡覺的,到了敦煌我們睡一屋,沒看到她去跟什麽人接觸過。”

    “以你的能力,你說沒有異常就一定沒有異常了。”翟容道。

    秦嫣點頭:“如果有特別之處,我一定會留意到的。”

    “說得也是,說起來,還是你的破綻比她多很多。”翟容語氣似乎淡然。

    秦嫣隻覺得心中微微一跳,抬眼看向翟容,他眸光如電,正在專注端詳她。秦嫣警覺起來,他究竟是要詢問絲蕊,還是要套問她?

    秦嫣想了想,旋即又無所謂起來。自從踏入了這個防備森嚴的敦煌,她已經幾乎可以確認,此番刺殺石國使臣的任務,她必然有來無回。當時就打定注意,與其如履薄冰地隱匿自己的蹤跡,還不如放開心胸,好好享受手中有限的時光。

    是啊,隻消有退路。在大澤邊,她不會木秀於林地去學那什麽《歸海波》,規矩做個低等樂師伺機埋伏就是了,根本輪不到來翟府表演;在香積寺,哪怕絲蕊在她麵前摔成血人,她也決不會動彈一根眉毛,讓翟容有機會一窺她的真相。

    冷酷和隱忍低調,這曾是她身為一名紮合穀“刀奴”,最重要的修為。

    隻是自從靠近唐國,生死早已沒了懸念。

    那高掛在頭上的奪命剛刃,她也早已學會無視。人生短暫,她要好好真性情一把,率性地過完這個月。翟容觀察她的神情,她似乎略微緊張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又釋然了。

    翟容繼續緊逼一步。他從靴筒中抽出一根細長之物,打開包著的帕巾。

    這一下把秦嫣嚇到了。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這是一根長約五寸有餘的金針,上麵幽幽然泛著一層藍紫色的光芒。翟容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頓促,緩了許久才慢慢恢複平靜。

    “是毒針嗎?”秦嫣看了好一會兒,才能重新說話。她盡量做出不太確定的模樣,但是也不能做出一竅不通的模樣。她的身手都快被翟容看光了,再做出一副蒙昧無知的模樣,反而顯得不那麽貼切。

    翟容點頭:“我從那小娘子身上搜出來的。”

    秦嫣說:“她……她要殺誰?”

    翟容說:“你覺得她從高台上跳下來,誰會去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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