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顏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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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  麻煩清一下緩存,  謝謝啦!  她還分不出男女,一頭亂裹著血漿,沾著幾片白色的雪花,  一張臉肮髒得看不出本來的麵目。而她那瘦小的身子,  顫抖得如同冬日裏吃不飽的麻雀子。赫連越笑了,  他命人將她拖到自己麵前,  指著身邊這個少年,讓這個最為弱小無力的孩子,動手殺了這個不肯舉刀求一命的少年。許諾她,如果她殺了他,  可以收她為養子,讓她也成為“黑狐武士”!

    赫連越要讓這個少年看到,世間沒有赤子孩童,  哪怕這樣小的孩子,  也會為了一口殘羹冷炙,  拿起屠殺的刀刃。

    風雪在耳邊刮得鬼哭狼嚎。

    秦嫣看著那個侏儒少年,他也低頭看著小小的她。

    她滿頭亂、臉上凝結的血跡斑斑,讓她顯得像個猙獰的小惡魔。

    他的褐色頭依然整齊地盤成一個髻,目光中沒有驚懼。甚至帶著一點悲憫之色看著她。秦嫣手中隻有半截廢鐵,顫微微舉起來。哪怕對方不過是個侏儒,  她也隻舉到少年的胸部。

    赫連越大笑:“這小東西殺不了你啊,  長清,  她太矮了。要不,你低下頭?”

    名叫長清的少年,自進入黑狐部落就不曾低下過脖頸,此時,果然慢慢低下了。他將自己修長的脖頸,無聲地□□在秦嫣的麵前,右衽棉袍的領子在他頸後顯出一道優美的曲線。

    寒風吹開秦嫣的亂,露出她晶亮明澈的眼睛。長清陡然身上微微一顫。他以為這個小孩經曆了方才如此的殘殺,應該已經混亂迷茫了。可是對方分明有著還算清晰的頭腦。

    他立即突然抬起頭,扭向赫連越,用焉旨話罵道:“赫連越!我一定殺了你!”

    “你試試看!”赫連越走上前,五指狠狠插入他頭,將他整齊的髻瞬間擰成一團褐絲,在亂風中飄飛。他一把將長清的頭按在地上,出沉悶的撞響。長清的額頭頓時一片血水。

    “你殺啊?你殺給我看!”赫連越狂笑著將長清的頭再次砸向地麵。

    他將長清按倒的同時,也無意間湊近了旁邊那個看起來毫無殺傷力,小麻雀子似的髒小孩……

    電光火石間,秦嫣擰腰蹬跳。

    半截廢鐵怕什麽,隻要有一點點刃口,隻要與對方的距離足夠近,紮合穀訓練出來的小“刀奴”,也能夠在瞬間令對方封喉!赫連越最後一個字尚未說完,就駭然斷裂在了喉嚨裏。龐大的身體沉重地倒下雪地,激起大片冰屑和身邊黑狐族武士的驚呼。

    同樣與她來自紮合穀“草字圈”的矮腳一聲大叫,剩下的孩子們都飛快地衝向最近的黑狐戰馬,去奪馬逃命。

    秦嫣站得最靠裏麵,她也想找到一匹馬逃出去,可是赫連越的黑狐武士已經向著她猛撲過來,她仗著人小靈活從戰圈裏逃出來,好不容易攀到了一匹馬的腳蹬,她緊緊拉著那腳蹬,被拖行了一段距離,才能夠用足全力向上一跳,想要抓住上麵的馬鞍。

    忽然,一隻手伸出來,她在紮合穀“草字圈”的“同伴”矮腳,也爬上了這匹馬。他生怕兩個人的重量導致馬跑不快,手用力抓住秦嫣的五指,狠狠將她掰下來,任她如同一個破碎的草袋,從馬身一側跌落到地麵。而身後,黑狐武士已經先後上馬,追上了過來。

    秦嫣嚇壞了,她還隻有八歲,她哭喊起來,狂風立時將大把冰冷的雪粒子塞進她的喉嚨裏,使她隻能出嘶啞的嗚咽。

    她爬起來重新慌不擇路地逃跑著,悶頭奔跑仿佛在水中一般,壓得無法呼吸。

    背後馬蹄得得聲緊追著她不放,她越恐懼,胸口一陣陣血腥。無論她如何加快度,她的小短腿終究跑不過馬匹長而有力的四肢……

    終於,她被人小雞兒似的憑空抓起來,四體離空。

    她已經跑得虛脫了,放棄了最後的掙紮。緊閉著眼睛以為自己會被彎刀刺穿身體,可是那抓她起來的人卻將她放在馬前,雙腿用力一夾馬腹,以嫻熟的騎術,帶著她衝出了黑狐部落的包圍圈。

    秦嫣過了好久才敢睜開眼睛,抬頭看到,原來是長清。

    以當時她的年齡和能力來說,莫血並沒有要以她為主動手,難赫連越的意思,她純粹作為陪死的,進入了那次任務。隻不過,赫連越將她叫到了麵前。而她是那種看著不聲不響很安靜,一旦有了機會頭腦還是比較清晰果斷的姑娘。因為這次的出手,莫血將她視作靈性通開,早承聖明之光的人,此後更為用心調.教她。

    黑狐部落此行,她結識了長清,也跟矮腳結下了梁子。

    數年後,當她和矮腳各自成為“草字圈”公認的兩大最強“刀奴”之後,他們彼此始終是仇視的,以至於在很長的時間裏,莫血都不讓他們共同執行任務,否則,他們兩個自己就先殺個你死我活了。

    長清沒能逃走,被豢養他們的“牧刀人”莫血一起帶回了“草字圈”。因他懂得漢字,又身有殘疾沒什麽危害性,紮合穀的老巫留下了他。

    秦嫣很快現了長清是個博聞強記,精通詩書典籍之人,還寫得一手好字。她就打算著要跟長清學寫漢字。長清白日幫著老巫做些雜事,晚上也願意教秦嫣功課,他能夠記得很多中原的書籍,他用老巫的木板和煙灰默寫出來,一字一句教秦嫣。

    每一個刀奴,白日裏要接受莫血的訓練,以便使得身手矯健靈活,能在分毫之間奪人性命。還要長時間地虔誠誦讀星芒聖教的《光明垂地經》,以滌蕩靈魂。

    為了讓他們保持足夠的精力接受訓練,老巫給了他們一套心法,隻需要每日練兩個時辰,全天便能神采奕奕,不再會覺得困倦。秦嫣練下來覺得的確管用,已經練了五年多了。

    不過,這僅僅是一個幫助她減少睡眠的法子,對於真正的輕功內力,毫無增益。秦嫣此時聽翟容說要教她輕功,自然很想學。

    翟容說:“想學就好,來,我將心法念給你聽,你自己能找到這些穴位嗎?”

    他念了幾個穴位給她,秦嫣跟老巫學習那個減眠的心法時,老巫曾經摸著她的身體一點點教給她了。她隨著翟容所說,很快就摸到了竅門。不必動用手去攀爬,便上了院子裏一棵高大的槐樹,和平日裏四肢並用的攀爬區別很大,身子若有雲扶,點一下便能上去一大截。上藤還是有困難的,藤蔓太軟承受不住人的身子。

    翟容已經表示滿意了,耷拉著一條腿坐在枝葉茂盛的槐樹之中,對她道:“學得不錯了,進度很快。聽說你學琵琶也沒多久?”

    秦嫣也覺得自己學得很好,高興地點頭:“接下來如何提高呢?”

    “提高?”翟容說,“你先能上樹上得飄逸一些再說罷,這也不是一時之間的事情。”

    秦嫣還待說話,翟容猛然收起腿,一把拽住她,踩著樹幹,將她帶到樹影底下。秦嫣不知道生了什麽事情,身子一動想問他。翟容立即轉過頭,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別說話。

    秦嫣便縮在他身後,看他在躲誰。樹下傳來威嚴的聲音:“宜郎!你給我下來!”

    秦嫣心裏忍不住好笑,原來他在躲的人是翟家主。

    翟容自然不肯出去。此時翟羽將一顆石子飛了上來,很快,就有一位翟府護衛隨著那石子所指,輕鬆跳上了他們藏身的樹幹。對翟容道:“二郎主,請下去吧。”

    翟容見被自己大哥現了,隻得拉著秦嫣跳下樹杈,秦嫣還能記得及時提氣,做到了落地無聲。

    她抬頭一看,樹影婆娑中,翟家主立在庭院中,雪奴亦佇立在他的身邊。月華籠罩下,顯得他愈氣質高貴而神秘。因在翟家主身邊,連雪奴也生出一份莊重威勢來,胸前的月形垂毛給它平添幾分王者風範。

    翟羽看著自己二弟:“宜郎,你怎麽任雪奴亂走?”

    秦嫣這才想起他們方才興衝衝去學輕功,沒有將雪奴重新送回殿湫簃。雪奴畢竟是頭狼,獸性尚有,翟府如今很多客人,確實做得不妥。

    他垂頭喪氣,撇出八字眉做了個苦瓜臉。

    秦嫣看著他的慫樣兒,心裏樂開了花,使勁揉自己不聽話的麵頰。從來沒覺得自己這張臉如此不夠用。

    翟羽看著秦嫣。

    無論是多麽殘忍頑固的對手,他都有辦法挖掘出對方的蛛絲馬跡。可是此刻,看著她拿著兩隻小拳頭,支著她自己的臉頰,仰頭看著自家兄弟的模樣,怎麽看都是個普通的小姑娘。

    翟羽對翟容道:“去祠堂,跪兩個時辰再去睡覺。”又對秦嫣道:“花蕊娘子,你跟著翟雲回屋子。”翟雲便是方才跳上樹,堵他們的那名翟府護衛。翟容撇撇嘴,獨自跪祠堂去了。

    她從樹枝上飛越到另一根樹枝上,正飛得起勁,忽然感到一股強大勁氣撲麵而來,她連忙自踩腳背,在半空中生生扭轉了過來。回頭看到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帶著一頂帷帽,手中抱著一隻琵琶,方才的勁氣,就是她以琵琶橫掃過來。

    秦嫣覺得她是翟家的人,自己貪戀輕功很不好意思,忙行了個大禮:“這位娘子對不住,方才二郎主新教了奴婢一些輕功,奴婢忍不住練習一下。”她故意抬出翟容的名字,想來對方不會太過為難自己。

    那女子隔著帷帽上的白紗,看了她一會兒,道:“原來你就是翟家主的那位女客?”

    秦嫣看著她手中的琵琶,心中猜度了一下,問道:“請問娘子,可是二郎主所說的琴娘?”

    女子微微冷笑:“宜郎跟你這麽親熱麽?什麽都告訴你。”

    秦嫣說:“是我聽到娘子的琵琶聲動聽,追問二郎主才告訴我的。”

    琴娘說:“你回自己屋子去,擾了家主清淨,我一掌劈死你。”

    秦嫣一愣,何苦說如此重話。又想起翟容說她隻彈琴給翟家主聽,也有些理解了。屈身道:“奴婢遵命。”她有錯在先,但始終說話很客氣守禮,琴娘也就不為難她了。緩緩轉身,手中的木撥子微微一劃,似有似無的音律輕輕從琴弦上飄出來。

    秦嫣做了那麽久的琴師,聽得這隻琵琶聲音特別清越,如琅玉相擊。心中生出幾分羨慕來,琴娘的琴彈得好,琵琶也好,雖則看不清她的長相,可身材嫋娜一定是個美人。她估計,琴娘是翟家主的小妾,不像正妻。今日白天見到了軼兒,不知翟家主正妻什麽模樣。

    琴娘的聲音冷冷傳來:“你還不進屋子?真的要讓我來替家主清理雜人了?”

    秦嫣低頭道:“是,娘子走好。”

    此時已到半夜,秦嫣獨自躺回臥榻上,想到翟容還在祠堂罰跪。此人反正也武功奇高,跪兩個時辰,估計皮毛都不會傷著他,秦嫣就不心疼他了。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她將門窗緊閉,躺在床上,引導氣息運行周天。

    今日因體內的氣息次與身體的外功相鏈接過,特別渾厚純潤,她深深陷入了這份先天混轉的樂趣之中。到天明,無論身體是如何召喚她繼續沉睡在那份功力中,當聽到第一聲鳥叫,她還是毅然決然從練功中撤離了出來。這也是數年來養成的習慣,不沉溺於這份心法,隻讓它減少眠期便可。

    今日是她在翟府的第一天,可昨晚已經生了那麽多事情,仿佛已然過了好多時間一般。她又餓了,平日在樂班,因姑娘們都要早起練功,早上是有一頓寒具可食用的,通常是油餅和雞子。不知道翟府習慣如何?

    她又不能亂走,便待在屋子裏等著。

    她對於翟家主邀請她入府,聽她彈琴這一說,一直是當做翟家主為了給“蔡玉班”一個台階下而已。旁的不說,光琴娘的琴技就能將她碾壓個來回又來回。翟家主應該是不會需要聽她彈琴的。

    能在這個府中,好吃好混過上三天,怎麽想都是件令人喜悅之事。

    秦嫣在屋子裏翻了又翻,一些能吃的都沒有,隻好托著腮幫子,等有人來招呼她。

    管十一娘提著一個碩大的食盒,歡歡喜喜從庖房出來。

    她已經大嗓門地在庖房裏吼過了,這花蕊小娘子可是個正經客人,命令廚娘給她準備一頓上等些的早膳。本來,她昨夜看到二郎主對那花蕊小娘子溫柔蜜語的樣子,當時很生氣。覺得自家傻兒子要被拐走了。待到走出門以後,她一拍腦門:這是生啥氣?闔府上下不就是盼著二郎主納個妾嗎?納誰不是納?既然二郎主看上這個樂班的小粉頭,花幾緡錢贖到府中來,一年半載不就有孫子輩的出來了嗎?

    越想越高興,下心思要好好將花蕊小娘子當個鳳凰兒地捧著。

    “管娘子好。”一個聲音傳來,管十一娘回頭一看,是二郎主嫡母家的遠房從兄之子,華陰楊氏家的表兄楊召。這楊召正是在大澤邊隨翟容一起,擊殺陰山巨匪髁拉赫利老賊的黑衣人之一。大澤邊跟姑娘們調笑,秀肌肉、亮刺青的就是他。最是風流俊俏討人喜歡的。

    管十一娘待他自然也很喜歡,屈膝行禮道:“楊郎君。”

    看他穿一身斑斕彩繡的胡式錦袍,風騷地敞開大翻領,顯出挺括結實的胸肌來,襆頭下插著一朵薔薇花。管娘子以不幸成為寡婦,依然處在如狼似虎年紀的婦人身份,由衷讚一句:“楊郎君打扮得這般瀟灑,這一大早是去哪邊呢?”

    楊召愉快地踱了兩步,讓管娘子充分欣賞自己肩寬腰細窄臀的身材。在管娘子一臉驚豔的表情中,展雙臂,踏著胡旋舞的步子轉身,向她展示自己鑲金嵌銀的蹀躞帶上,掛的錦繡香囊和八寶短刀。管娘子看得嘖嘖稱讚不已,誇著:“楊郎君真是華陰最風流的偉兒郎。”

    楊召騷包夠了,問管十一娘:“管娘子,你走得這般喜慶又是有什麽好事?”

    管娘子喜孜孜:“我家二郎主看上了一位姑娘,我送早飯給那孩子去。”

    “看上了……一位姑娘?”楊召沒法相信,“他不是個斷袖嗎?整日擰著小紀玩。”

    “你母才斷袖呢!”管十一娘哪容人褻瀆了她翟家的三位大小郎君,立馬從  “楊郎高齡花癡女”,化身橫街獅子吼:“你全家全斷了袖子!”

    楊召連忙擺手作揖:“好好好,好娘子,我斷袖。”哄了管娘子幾句,待婦人心氣漸漸平了,他道:“這個,宜郎有了心上人,這可是新鮮事兒。表弟能看上什麽姑娘?咱得去開開眼。”

    管十一娘道:“就是昨日幫二郎主琵琶伴奏的那個姑娘。”

    楊召表示全無印象。

    當時大家都看翟容跳舞去了。那姑娘人小小黑黑的,曲子也就彈得不功不過,他不曾注意。畢竟是風月場上廝混打滾多年的人物,楊召說道:“那姑娘長得肯定不起眼,否則我不會沒印象。”官十一娘子道:“瘦得很,個子也矮。”她也覺得,花蕊娘子納給翟容為妾是差了那麽一大截。

    楊召做出擔憂的神色:“這事兒,要不這樣。你去把那小娘子找出來,我躲樹後看一眼。要是的確合適,我去跟羽哥說道說道。”他語重心長對管十一娘道:“你想想,宜郎不懂跟姑娘相處,總要有人從旁幫助一下。他這些年終日跟些師兄弟廝混,這混著混著要是真混成了……”他伸出袖子斫了一記手刀,神色頗為凝重,意思很明顯,這愣頭青表弟真成了斷袖,翟府可就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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