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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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  麻煩清一下緩存,  謝謝啦!  第三十五章

    張娘子從側門,  將他們重新帶入雲水一品居。

    方才翟容將秦嫣拖出去時,  楊召他們都正在興頭上,對於翟家二郎君一見到那個小樂師,  就會做出種種反常行為,諸位白鶻衛高手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便拜托張娘子來處理這件事。

    此刻,那幾個都帶著看上的姑娘,  去自己定好的屋子,相擁折騰去了。崔家小二十七郎則與一個清倌人說笑聽曲,  也在屋子裏,  廳堂裏也剩下了沒幾個客人。

    張娘子心思體貼,  知道翟容不希望花蕊娘子再穿過那個豔笑聲聲的大廳堂,從側門沿著一道逼仄的木樓梯走上一個小閣。拉上方木格子蒙素絹的閣樓門,  樓下的喧囂嬉鬧聲被漸漸濾去。小閣裏陳設簡單,  但也相對有了翟容需要的清淨。

    小閣四麵白牆,牆外一個長長的走廊圍了三麵。朱紅色的柱子邊,  如樓下門口一般,  整齊掛著一排雲水居的金色鯉魚紅燈籠,彩帶在夜風中飄得宛轉。

    雙魚盤繞,  是陰陽調和的意思。簡潔的樓閣因此有了旖旎的味道。

    張娘子看見翟容一雙眼睛仔細打量著,  看得出他是個挑剔的人。待他審視夠了,  道:“這是我平日休息的地方,  翟郎君覺得如何?”翟容點頭示意還不錯,再次謝了張娘子,請她坐下:“娘子,我有些事情要請教。”

    張娘子看他還挺有禮數,道:“小郎君,也坐。”對秦嫣道:“小娘子也坐過來。”

    三個人坐在東側窗下的黑漆矮幾上。張娘子給他們倒了水。

    翟容道:“張娘子,花蕊要做個樂師,這我是同意的。可是我不希望她做今晚這些場麵上的事情,我須向誰商量?”幽若雲既然入了這裏的教坊籍,當然得按照教坊樂班的規矩做。到底如何運作他不太清楚,問張娘子打聽一番。

    張娘子聽著他的語氣,儼然是將個小姑娘當自己的人似的。她抿嘴笑一下,先不忙著回答,笑道:“花蕊娘子願意在我們雲水居彈琴,小郎君不願意。小郎君,你可想清楚是為什麽?你如今這般問,你是以什麽身份問呢?”

    翟容想了一下,他更習慣把人當做兄弟罷?但——是!想到方才被他按在桐子街牆壁上的情形,到底跟“兄弟”還是差了許多,說:“她跟我妹妹似的,怎麽可以在這裏任人……那個……”他想起這件事情就惱火,可是到底麵皮薄,沒法細說。

    “哦。”張娘子拉長聲音,對秦嫣道,“他是拿你當妹子看。”

    秦嫣跟他鬧過了、出了氣,還被他背過來,心裏當然是平靜了。聽到這話也覺得納悶。她怎麽記得?他原先是說要將她買入翟府當家婢的,還要將她配小廝,給她孩子放良的,怎的又變成了“妹子”?她疑惑地看向翟容。

    翟容被她的視線迎上來,也知道自己原先的說法,威脅地掃了秦嫣一眼:他現在改主意了,怎麽著?

    秦嫣不敢去挑他的刺兒,又不願意替他去圓謊,低頭不語。

    張娘子從秦嫣的表情上看得出,兩人本來並沒有這個說法,隻是小郎君臨時起意。她湊近秦嫣追問著:“花蕊,你也將他當兄長待?這可很是要緊,他將你當什麽看,阿姆才好給你們合適的建議。”

    翟容的手伸出來,將張娘子和秦嫣隔斷開來:“張娘子,我家妹子年紀小。她的主意不要緊,你跟我商量就行了。”

    張娘子歪著頭看著秦嫣:“花蕊娘子?”

    “……”秦嫣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頭默認了他的說法。

    張娘子乜著一雙眼睛瞅秦嫣:“花蕊小娘子,你的意思到底是……”

    翟容清了一下嗓子,秦嫣眼角瞄向他的衣角,小聲道:“那個……聽翟家郎君的……”

    翟容放鬆地咳了一聲:這才乖。就該這樣聽他的話,多好!

    “哈!”張娘子心道:這算什麽事?兄妹?把人都按牆上,就差嘴對嘴咬下去了,還兄妹?兄你妹啊!她手中團扇搖得飛起,扇得秦嫣的絲也隨著飄動。

    “張娘子。”翟容耳根是紅的,臉上神色沒變,稍微帶點惱怒的語氣,在提醒著張娘子:有話好生說,別陰陽怪氣的!

    張娘子這才回過頭,放下團扇。

    她看他雖有些羞赧,氣勢倒不減半分,端正態度對翟容道:“小郎君是有些誤會的,我們雲水居雖然是做那些生意的,不過小娘子是蔡玉班請來的樂師,不會有你說的那些事情。”

    “算是我多慮了。”翟容先表示抱歉,然後又指出,“可是,為何我將她帶走沒人阻攔?若是她在此處彈琴,被其他人帶出來了,張娘子可會阻止?”

    張娘子沒有立即回答,掩了口,笑了一下。

    翟容額頭上抬起一道細紋,等著她的回答。

    張娘子用圓滾滾的手指,點戳著黑漆案桌那涼滑如鏡的桌麵:“平時有這樣的事,我當然會出麵阻攔的。這花蕊小娘子今日之事,卻有所不同。”

    翟容不解地看著她:“請教娘子,有何不同?”

    秦嫣也覺得張娘子這次處理事情不幹淨,讓她被嚇唬了那麽久,也抬頭很關注她的回答。

    張娘子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小郎君不愧是翟家主的兄弟,看問題這麽犀利。可惜不懂這妓寮裏人情世故,著實清純地有趣!她徐徐說:“小娘子入翟府三天,阿姆我不清楚她跟你翟郎君什麽關係,不敢隨意出麵,這是第一層。第二層,若是她大聲呼救,用力推搡小郎君,我們沒有不上前解圍的道理。我們雲水居做事的姑娘們都是嬌貴人,兩廂情願蜜裏調油才好,強人所難那就沒意思了。”

    兩個人都沒聽懂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兩雙漂亮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她。

    張娘子看一眼秦嫣,忍笑,“不過,方才小娘子被小郎君拉著,既不呼救,也不用力掙脫……你讓我如何上前?桐子街也是有規矩的,破壞有情人的好事,這不是我們教坊假母該做的事情,會壞了自家風水的。”

    兩人還是沒聽明白,翟容問:“娘子到底什麽意思?”

    假母現他們實在不懂,隻要掩著口說大白話:“小娘子那個樣子,我們叫做‘半推半就’、  ‘欲拒還迎’。嗯,嘴上說不願意,那身子呢?又驚又愛,已經由不得自己啦!啊哈哈哈哈……”張娘子笑得好生風騷,拍著腿道,“你們說說看,阿姆怎麽好意思來打擾哦!”

    一通話,說得秦嫣的臉狠狠紅了起來,背上如上了芒刺,坐立不安起來:“我哪有?!”

    翟容也張口結舌,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張娘子十分體貼地倒了杯水,推到翟容手裏:“小郎君喝些水。”對秦嫣道,“你不是客人,自己倒水喝。”兩人雙雙端著杯子,借喝水掩飾心裏湧起的尷尬。

    張娘子潤一下嘴,感覺水有些涼,跟兩人招呼一下,出去找服侍的小丫頭添熱水。張娘子是十分老辣之人,借口弄水,晾著他們兩人,讓他們好好消化消化,自己方才做出來的那番事情。

    小閣中立時安靜了下來,雙方都能隱隱聽得到自己的心跳。秦嫣尤其難受,她才不是什麽“欲拒還迎”“半推半就”呢,她隻是……他手勁太大,她掙不開而已……哦,掙不開還可喊叫……那個,那個……堂屋裏那般吵,她叫了有人聽見嗎?

    找了半日理由,她終於放棄了。

    當翟容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拖出去的時候,她確實心裏有著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若若。”耳邊響起翟容的聲音,她唬得手一抖,杯子側翻了,幸而水已經喝完了。

    “什麽事情,請郎君吩咐。”她將杯子扶正,行個禮,盡量顯得兩人生疏一些。

    “還能有什麽事情?”翟容:“這種錢以後不讓賺了。我今日要跟張娘子斷了這事兒。”

    秦嫣道:“可是不賺這個錢,我哪裏還能有外快啊?”一說到錢她就清醒了,她還想在敦煌好好享受的,沒錢怎麽辦?她急切道:“郎君,你不能斷我這個財路的!”

    “那你就寧願被人碰?”

    “我怎麽會讓人碰?”隻有他,才會將她跟塊大抹布似的拖來拖去。秦嫣道,“再說了,旁人也不要碰我啊。”她膚色黑黃,衣裳都撐不起來,唐國的土地上,沒幾個男人想碰她罷?

    “我是說萬一!”翟容壓低嗓子。

    “才不會呢,我又不傻。”

    “還不傻?方才玩成那樣亂,你還在使勁彈曲子。”看著她滿不在乎的樣子,翟容就來氣。

    “我是樂師,總要湊好客人的興。”

    “不許賺這個錢!”

    “郎君你講不講理?”

    ……

    兩個人兜了個圈子,又吵架吵在原處。

    張娘子站在門口,聽他們說話,暗自搖頭:這小郎君真是不懂事,她都將事情點得這麽明白了。換了懂事些的郎君,早就開口問她開個房間,溫香暖玉享受起來。隻要他開了這個口,她就可以好好替花蕊娘子謀劃錢帛。如此一來,雲水居又能多賺一筆。翟家主上回問她進了幾個絕色的丫頭,都沒能給小郎君開竅。小郎君這事在她這裏辦成了,她又能討好翟家。小娘子又能跟自己喜歡的郎君過初夜,手裏也能有一把不錯的積蓄。

    等睡完了,小郎君的興致過了,再慢慢勸姑娘,這小花蕊就能慢慢調/教起來了。過幾年出息了,又是一個白桃兒。

    這事怎麽看怎麽齊全。

    翟家小郎君,你也老大不小了,十七八歲的年紀,你倒是開口啊!張娘子蹬著門檻,吹著穿堂風:這滿園都是春/色,小郎君你不要再作了。男女之間不就是一條縫嗎?插進去,啥都能解決!爽快利落地拔掉腰帶,把姑娘擺平撲倒,大家都有好處拿!

    張娘子對翟容的麻木不仁覺得無法理解,卻不知道,他身負聖命,在翟家春仲家祭之後,就要離開敦煌,離開河西的。

    上一回,他離開敦煌就有九年,這一次離開更是有公務在身。他已經加入了大唐承啟閣,會去西域做臥底,為大唐帝國著手平服、治理西域地區做準備。這件事情複雜艱難,根本就不知道何時是歸期。

    他隻是希望,自己留在敦煌的最後這半個月,給若若安排一份安穩的生活和前途。哪怕知道他和若若之間,是有一點彼此小小的心動。但是,他目前對於這些事情,是不會納入考慮的範圍。

    秦嫣被他從雲水居的櫻木地板上推到了桐子街上,他推得甚是手重。

    翟容是故意給她一點教訓:這個姑娘居然以在這樣的風月場所,賺那幾個小錢為榮。這丫頭簡直沒有一點保護自己的概念!乖乖呆在他府中,至少清清白白可以嫁人,在這種地方被人輕薄了去,以後怎麽辦?

    他出手雖然重些,也是知道她是有點身手的,不至於像普通姑娘被推折了手腳。她隻是無法站直,滾落在地麵上,釵也散了,頭也蓬了,看起來有些狼狽。

    翟容一麵慢慢穿著牛皮靴子,一邊盯著秦嫣看。

    秦嫣被扔得暈頭轉向,但是腦子還清醒,她一旦能爬起來,立即提著裙子迅向雲水居的台階爬過去,想逃回到張娘子身邊。她前幾日在雲水居彈琴的時候,曾經見過張娘子妥善處理了不少醉鬼事件。隻要能夠逃到張娘子身邊去,她一定會替她擋了這個凶狠狠的翟家郎君。

    她剛跑了兩步,翟容腿一抬,攔住她的去路。

    他一雙眼睛惡氣蒸騰地朝她瞪過去。他的眼眸本來就很明亮,此刻含著怒意,亮得像月光下的兩把寒刃。

    秦嫣看著就害怕,朝左邊躲,他的腿架到左邊;她朝右邊走,他又輕鬆將她架住……腿長嘛,就是這麽任性!

    秦嫣見張娘子還不過來“救”他,隻得設法自救,道:“翟郎君,你到底要做什麽?”

    翟容這一回是真心來氣,隻是冷冷地看著她,卻並不說話。他的靴子已經穿好了,站起來,雙手在腰間一叉,立在她麵前。秦嫣就是長了翅膀,也會被他活活拽下來,重新扔在地上!

    秦嫣無計可施,無助地抱緊琵琶,不知何去何從。

    兩人正在對峙,有一個喝醉的雲水居娘子從堂屋裏嬉笑著追出來,看到翟容站在台階上,從後麵就撲上來:“郎君做什麽?奴家給你喂個葡萄……”

    翟容側身避開,手中輕輕一帶,那個女子就被他推了出去,那女人沒站穩,跌坐在了地板上,吃吃笑著:“小郎君如此羞澀作甚?姐姐這裏有櫻桃。”那女子衣衫半褪,裙子已經沒了,隻有一件絲綢外披。人一坐下來,便將雙腿露了出來。

    翟容頓時心中一片混雜,隻覺得眼前晃動,右手扶額。

    他臉上漲紅,心知此處是實在呆不得了。

    他也來不及讓秦嫣穿鞋子,拽著她的胳膊便急朝外麵走。秦嫣的琵琶掉在了台階下來不及揀,踉踉蹌蹌被他帶出了雲水居。

    “你鬆手,鬆手!”秦嫣從來沒有見過來妓寮如此行事之人,所以也一直在猜測,他到底是何居心。如今看見,他一見那露出雙腿的姐姐,就慌得掉頭而走。心中自以為是地猜出了大半分:這翟郎君大約跟那些未經人事的少年人一樣,人生“第一次”臨時有些害怕,要逃。

    看著他低頭的模樣,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得很是準確。

    那可使不得!

    如果哪個後生“第一次”落荒逃走了,事後往往被姑娘們笑話好久。她可不希望翟家二郎君成為這種“孬種”。

    還有,他逃就逃了,拖著她幹什麽?

    秦嫣努力掰他的手指,開始以一個“圈內人”的身份,勸慰他:“郎君是有些擔憂……那事兒不成是麽?”她裝出老成的樣子,安慰著,“不妨事的……那個事情,每個郎君都能行的。而且……桃娘子很溫柔的……”

    翟容一聽此話,隻覺得一股悶氣直竄入顱頂:死丫頭的“眼界”,開得還“真不錯”啊!他停住了腳步。

    秦嫣以為他被自己勸得心思有變化了,趁熱打鐵道:“你真的不要害怕哈,桃娘子會慢慢教著你的……她法子很多的……”

    翟容被她氣得額頭青筋亂跳,怒視著她:“你法子多嗎?要不要你來教教我?!”

    秦嫣被他眼神嚇到,腦袋亂晃著擺手,道:“我不行,我,我沒經驗……”

    翟容聽她渾話不斷,隻覺煩悶,拉著她繼續找清淨的地方。

    秦嫣求他:“你放了我吧。”

    翟容似乎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他們身處在桐子街燈紅酒綠的車水馬龍中,身邊琴聲叮咚、馬匹噴鼻、人聲喧嘩、車夫吆喝、姑娘們調笑……竟然沒有一塊清清爽爽的地方。他強行拽著秦嫣繼續朝前走,終於來到了一片略微安靜的牆角邊。

    他先前對秦嫣要留在“蔡玉班”,成為知名琴師的事情,多少還是抱著欣賞和鼓勵的態度,因他知道她的確琴藝不錯,年歲稍長,的確有可能在業界有一定的地位。可是沒想到,她所謂“錘煉”琴藝的地方,是如此肮髒混亂,這令他完全無法忍受。

    他將秦嫣推到牆角,捋開邊上的鳳尾細竹,雙臂打開將她逼在那角落裏,決定跟她好好聊聊:“若若,那個地方,就是你彈琴賺錢的地方?”

    “是,怎麽了?”秦嫣被身後的細竹枝刺得渾身難受,他的姿勢太富有壓力了,仗著身高總是那麽欺負人。

    “就是你打算做河西大樂師的地方?”

    “啊。”

    “你看沒看到那裏有多亂!”

    “平時不是這麽亂的。”

    “你還敢狡辯!”翟容下意識地抬起手,像對待崔瑾之一樣,打算用力扇她一巴掌,好好教訓教訓她,讓她清醒點。秦嫣也聽出他手臂揮動的風聲不對勁,這一巴掌下來,還不把她脊椎給敲斷了。她眼圈立刻紅了,自己做錯了什麽?他要這樣凶,還要打她。

    翟容的胳膊抬到一半,生生停住了。

    他看到,她的脊背隻有自己的兩掌多寬,整個人像隻小鹿兒一般,被自己壓伏在牆上,這如何打得下去?她不是崔瑾之,不是紀傾玦,沒有那麽結實的骨骼。

    她那麽又弱又小……他不能太凶了。

    翟容心思變了,語氣平和了一些:“我跟你說,雲水居太亂。”

    秦嫣滿心委屈,沒有聽出他語氣的變化:“雲水居根本不亂!”

    雲水居真是不亂,秦嫣先前已經在裏麵彈過幾天琴了,張娘子都是料理得好好的。客人要“行事兒”,也都是入了屋子才做。

    而今日,實在是個特例。

    先是五個小郎君,一個比一個漂亮,把姑娘們都勾得沒了規矩。更主要的是,張娘子聽說翟二郎將自己兄長收到府裏的幾個絕色丫頭撂在一邊,知道這個小後生不太容易撩撥。她為了氣氛更加活躍一些,特地請了幾個滿肚子風騷肚腸的熟客來捧場。這才把場麵拉得這般火辣香豔。

    翟容哪會知道這種底細?他隻信自己方才眼前所見,聽著秦嫣如此說話,更是對她無語:“若若,你騙我其他也就算了,你拿自己清白騙個什麽騙?”他說,“這樣,今晚就跟我回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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