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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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玨、二愣子和小結巴是在林三籟把四個人都打趴下了,才匆匆趕來的。

    沒趕上決戰,陳玨的嘴裏罵罵咧咧,第一時間找了人來保護現場,跟著把那四人帶回了工地,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還特地挑了地方打,一人的屁股打了十棍,疼的那些人哭爹喊娘。

    這還不算完。

    他鬆開了飆風的狗繩。

    還故意在那些人的麵前說:“飆風是吃生肉長大的,一聞見血腥味就會興奮不已。”

    那些人嚇得連哭爹喊娘都顧不上了,哭著求著要報警。

    陳玨冷笑:“ok,滿足你們的需求。”

    警察到的時候,林三籟的胳膊已經包紮好了。

    給他包紮的是二愣子,別看他愣愣的,他說他們家世代都是中醫。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家世代都是二愣子中醫,二愣子的止血手法簡單又粗暴。

    倒是很快奏效,止住了血,二愣子很是得意地衝倪南音眨眼睛。

    可倪南音覺得這功勞得記在雲南白藥的頭上。

    倪南音已經止住了眼淚,本來還想問二愣子一句“你們家世代都是中醫,那你怎麽不好好學中醫,當什麽流氓”。

    沒問,是因為林三籟一見了警察,就咧著嘴吼她:“不是叫你別下車!”

    我想去工地叫人。”倪南音垂著頭,小聲說。

    可能是礙於警察來了,林三籟沒有說話了。

    倪南音自知理虧,也不吭聲了。

    後來,警察問什麽,她就說什麽。

    還帶著一臉的淚痕,說什麽都特別有說服力。

    警察本來想讓林三籟跟著去派出所一趟,但林三籟說自己,流血過多,需要休息。

    退而求其次,警察又想讓倪南音跟著去。

    林三籟又說:“我們這兒就一個女孩兒,她走了,就沒人照顧我了。”

    倪南音覺得但凡是流氓沒一個願意去警察局的,她可不是流氓,她去沒什麽不可以。不過,他流血了,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最後是陳玨跟著去了派出所。

    跟著,汽車被二愣子開去了最近的修理廠。

    小結巴叫了輛出租車,臨上車前,結結巴巴地囑咐倪南音:“小,六,你和賴,賴哥,住的近,照顧著,咱,咱哥。”

    倪南音點頭,再一低頭,瞧見自己渾身的血跡,撇了撇嘴鑽進了車裏。

    今天過得可真刺激,就她這麽一身血跡,回家都不知道怎麽跟老倪解釋,他才能不大驚小怪。

    而且她怕……現在隻要一看見林三籟的臉,就特別心虛。

    晚飯還沒有吃,車上,倪南音小心翼翼地征詢他的意見:“賴哥,晚飯你想吃點什麽?”

    去步行街。”林三籟沒理她,和司機說。

    倪南音很清楚自己在他麵前的定位,就是個小跟班。

    跟班很會看臉色的,立刻保持沉默。

    步行街上的多是快餐店,倪南音也不知道林三籟想吃什麽。

    兩個人在步行街口下了車,往裏走了一段路,林三籟右轉進了一家女裝店。

    這是間少女風格的專賣店。

    滿牆壁上掛著的都是粉白藍黃色係的衣裳。

    倪南音拽了拽林三籟的手臂,問:“賴哥,幹什麽啊?”

    來女裝店還能幹什麽?

    難不成是他有異裝癖,來給自己買衣服的?

    林三籟瞥了瞥她,不快地掙脫了手,和店員說:“給她找一身衣服。”

    不用 。”倪南音很小聲地反抗。

    實際上她很沒底氣的,穿著一身血衣回家,確實不好解釋。

    可讓林三籟給她買衣服,她也是不情願的。

    心底的那點不情願,很快就被店員的熱情衝散了。

    一套又一套的搭配遞了過來,倪南音一一否決了。

    她挑了一套和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相近顏色的。

    老倪是粗心的爸爸,用現在的流行詞來形容的話,老倪是個直男爸爸。

    他會記的她早上穿了什麽顏色的衣服出門,不一定能記住是什麽樣式的,而且天藍色和藍色,帶蕾絲還是不帶蕾絲,在他眼裏是沒有區別的。

    換好了之後,倪南音還不忘把髒衣服裝起來。

    外麵,林三籟已經付好了錢。

    出了服裝店的門,倪南音說:“賴哥,等我發工資了還你。”

    隨你。”林三籟把小票扔到了她的懷裏。

    五百七!”倪南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一個短袖,一條牛仔褲,五百七!

    工資還沒有到手,先沒了五百多塊。

    倪南音體驗了一把超前消費,心都滴血了。

    沒想到,林三籟一轉頭,又在她的心上橫插了一刀:“我救了你,你請我吃晚飯。”

    好…好啊!”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是倪南音瞬間就想到了吃火鍋花掉的一千一。

    她的腦子轉的非快,趕緊又說:“賴哥,你流了那麽多血,需要補一補,要不我買隻雞,給你煮雞湯吧?”

    行,明天煮雞湯。今晚上……”林三籟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說:“隨便吃一點好了。”

    倪南音才鬆了口氣。

    林三籟轉身就進了步行街口的韓式烤肉店。

    這樣的店,倪南音和同學聚會的時候來過一次,東西不好吃,還死貴。

    真不是她活的小家子氣,像她那樣的家庭,她要是過的大手大腳,那才是有病。

    倪南音覺得自己就是一條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林三籟點了一桌子的肉,五花肉三盤、排骨兩盤,還有雞翅、雞胗和雞心。

    肉放進了烤盤,滋滋作響。

    三兩分鍾翻個麵,烤的兩麵焦黃,沾了點辣醬,用生菜包好。

    吃了沒幾口,他卻忽然道:“哦,我受傷了,是不是得忌辣椒啊?”

    倪南音聽愣了,嘴裏的肉還沒有咽下去,支支吾吾道:“那怎麽辦啊?”這裏的烤肉是醃製好的,而且他們要的都是麻辣味道的。

    沒事兒,我不吃了。”林三籟無所謂地說。

    結果……倪南音撐的直翻眼睛,實在吃不下了,自己默默地站起來去前台結賬。

    一結帳,二百八。

    倪南音就帶了兩百塊,她又拐了回去,耷拉著臉說:“那什麽,賴哥,能不能借我一百塊錢,發工資了一塊兒還你。”

    比他預想的借的少。

    林三籟把錢包扔在了桌子上。

    可能是一個人過得太久,竟然忽地喜歡上了這種養|成遊戲。

    要不然呢,該怎麽解釋解釋他一次接著一次的活雷|鋒行為?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

    他們幾乎同時進門,林三籟站在院子裏,聽見隔壁傳來了聲音。

    倪倪啊。”

    是我,爸爸。”

    倪南音站在院子門口,心裏提著一口氣。

    屋子的燈瞬間就打開了。

    老倪問:“今天怎麽又這麽晚啊?”

    哦,爸爸,今天工地上出了點事情。”

    嚴重嗎?”老倪的聲音有點兒緊張。

    倪南音趕緊道:“哦,哦,沒什麽,爸爸你別出來了,我直接洗澡了。”

    最後的聲音是慌亂的。

    心理素質可真差。

    林三籟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很快,隔壁就傳來了水聲。

    嘩啦、嘩啦的響。

    林三籟猜測,倪家的洗浴室和他家的一樣,就建在院子裏。這樣的洗浴室,夏天還好,冬天洗個澡,再回屋,保證能凍個半死。

    年初他剛想回來,拜托範城重整這房子的時候,範城給他發過來一張平麵圖。

    說是,這一塊兒的房子基本都是這種設計風格。

    當時,他想大動。

    範城卻說,“這房子太老了,你一動,除非連隔壁一塊兒動。”

    這才作罷。

    林三籟抬著左臂,也簡單地衝洗了一下,躺到了床上,給倪南音發信息

    衣服上的血跡特別難搓啊,倪南音費了老大的工夫,才洗幹淨了衣服。

    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一下。

    流氓頭子”發來的信息——[明天休息。]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倪南音關掉了鬧鈴,跟著打開了頭頂的吊扇,房間裏瞬間就響起了“嗡嗡”的聲音,她把自己的聲音埋在機械的聲音裏,小聲哼唱著。

    沒多久,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才七點,鬧鍾沒有響,老倪卻響了。

    倪倪啊,起來上班啦!”老倪站在房門口叫。

    爸爸啊,我今天休息。”倪南音很無奈地道。

    什麽工作啊,才上幾天就休息,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

    倪南音反應了一下,嚎:“爸爸啊,今天就是周六。”

    都周六啦,我還以為才周五呢!”老倪顯得很驚訝,停了一下,交代:“倪倪啊,那我去買菜,咱們今天中午吃點好的。”

    一提起這個,倪南音想起來了。

    她一下子從床上躍了起來,很鄭重地問老倪:“爸爸,人是不是得說話算話?”

    對,一諾千金。”

    她又問:“那爸爸,人是不是得知恩圖報?”

    對,人要是不懂知恩圖報的話,那不就成狼心狗肺了。”

    老倪被她弄糊塗了,搞不懂她到底想說什麽。

    隻見她穿上了拖鞋,一本正經地說:“爸爸,我去買菜,我得去買隻雞。”

    說好了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

    林三籟是被一陣香味給勾醒的。

    房門明明關的很緊,不知道從哪裏飄進來的香味。

    他揉了揉眼睛,從屋裏出來。

    一股子熱浪迎麵撲來。

    他聽見隔壁的人咋咋呼呼地喊:“爸爸,爸爸,雞湯冒出來了。”

    在這之前,倪南音正在跟老倪聊天,聊的都是關於林三籟的事情,而且聊的有些忘我了。

    倪南音告訴老倪,她和林三籟發現了一夥偷竊的,然後林三籟因為救她受了一點點輕傷。

    這當然是為了怕老倪擔心,故意這樣說的。

    老倪就說:“看吧看吧,我就說了你林叔叔的兒子肯定是個好孩子。這人啊,隻要上梁正,下梁就歪不到哪兒去。”

    倪南音不置可否,她不想告訴老倪,林三籟的本質就是個流氓,隻不過這一次代表了正義的一方。

    老倪不僅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還是個視她為生命的男人,林三籟的本質一旦暴露了出來,她的工作就泡湯了,她不能心安理得的拿著老倪維持生命的錢去上大學。

    她悄悄地撇了撇嘴,沒讓老倪看見:“那林叔叔這麽多年都沒回來啊?”

    應該是吧!”老倪也不確定地說。

    好奇心一旦打開,就收不住了,倪南音很八卦地道:“他爸爸媽媽離婚了是嗎?”

    是啊!聽說很早就離婚了,他跟著媽媽。”

    雞湯就是這個時候翻著泡泡,冒出來的。

    倪南音聽見了聲響,衝進了廚房,手忙腳亂地掀起了蓋子,緊跟著把火關小了一些,接著坐回了老倪的身邊,繼續八卦:“他不是咱安縣長大的吧?我聽他說話帶了些北方口音。”

    不知道呢!三籟那個孩子,不太愛說話,有點內向。”

    他哪裏是內向啊,他那分明是怪異。”倪南音忍不住嘟囔。

    咳咳。”

    隔壁隱約傳來了林三籟咳嗽的聲音。

    倪南音吐了吐舌頭,小聲問:“爸爸,能不能聽到啊?”

    老倪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倪南音又小聲說:“那我一會兒去那邊送雞湯的時候,你注意聽聽啊!”

    好的。”老倪也小聲道。

    父女兩個就聊到了這裏。

    雞湯又熬了半個小時。

    倪南音拿筷子夾起了一塊,筷子一抖,骨肉都能分離。

    她關了火,在櫥櫃裏找出了一個超大的碗,盛了滿滿的一碗,撈了很多肉,還特地撈了一個雞腿。

    想了想,又拿了個大碗,盛了碗米飯,夾了些炒好的豆角,放在了米飯邊。

    她和老倪打了聲招呼,一手端了一碗,出了自家的大門。

    林三籟剛剛洗漱完畢,他剪開了左臂上的紗布,傷口其實不算深,就是被鋼筋的邊緣硬劃出來的。

    那個光頭的力道不算小,他去擋的同時已經卸了他部分的力,但傷口的邊緣還是青腫了一大片。

    不過萬幸,沒有傷到骨頭。

    耳邊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林三籟知道是誰,他故意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