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節 兩小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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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8時22分,由一架fa18g電子戰改型戰鬥機1架oa10攻擊觀測機3架a10攻擊機組成的先遣編隊飛抵3號機場。小說它們並沒有立即對id團部署在1987高地正北東南兩側,擔負助攻兼外圍地麵防空任務的三營展開攻擊,而是啟用反輻射壓製吊艙,試探性掃描了幾分鍾後,繞過id團主要陣地,朝太魯閣峽穀腹地飛去。
橫001呼叫太魯閣880,橫001呼叫太魯閣880識別碼甲字1004號之敵機編隊已越過1987高地防空識別圈,朝你部方向飛去。該編隊計有fa18一架a10四架,具體型號及掛載情況不祥。
880收到。
太魯閣880,太魯閣880識別碼甲字1005號之敵機編隊,計a10三架,已進入我1987高地防空警戒圈,疑似準備攻擊。
880收到。
太魯閣880,太魯閣880識別碼甲字100110041005號共三支敵機編隊,計fa18一架a10六架h60兩架,正對我1987高地外圍8號11號防空陣地展開攻擊。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吃滴嘀吃吃吃
團長,信號斷。
瑪勒戈壁。
馬鎮山罵娘時聲音很小,但前進指揮所裏不少人都聽到了。
在戰區空軍航空兵主力剛剛結束花蓮空投護航作戰短時間內無法組織起新一輪作戰的情況下,部署在央山脈段山區腹地的880部隊,成為了id團唯一的希望。然而殘酷的事實表明,失去航空兵有效支持的地麵防空兵終究難有作為。
沒有製空權,一切地麵作戰無從談起。
聽到從不罵娘的馬鎮山突然罵娘,作訓股長馬武陽與情報股長趙學究對了一下眼神。趙學究按下熱鍵鎖住電腦屏幕,提了提褲帶,彎腰鑽出前進指揮所。
1小時20分33秒。
馬鎮山盯著投影儀最後定格在牆的倒計時鍾,靜了一會兒後,再次拿起電話。
轉後勤處。
轉後勤處。稍候,首長。嘀我是後勤處長方正,現在很忙,有事快說。
馬鎮山靜了一會兒,問道:衛生隊還有多少預備兵力
一個都沒有。方正的口吻依舊如此。
馬鎮山壓抑著胃裏靜靜燃燒的陰火,說道:守倉庫的修械所的,等等,後勤分隊凡是不用扛槍的,全部動員起來。周台北送來的救護包不是堆了一堆嗎你馬組成一支八十的應急救護隊。5分鍾內集結待命,隨時準備支援8號11號防空陣地。
倉庫早空了,後勤分隊能抽的人全抽到團部警衛隊。
你是人吧野戰醫院有手有腳的輕傷員是人吧那麽大個團部,我不信你湊不齊八十人。
馬鎮山掛掉電話,又重要拿起。
轉榮譽營。
轉榮譽營。稍候,首長。吃吃嘀吃通信連無線排,我是排長李大為。報告首長,榮譽營那邊的無線繼機被敵機破壞了,我正指揮架通有線線路。
派人跑步通知榮譽營:立即停止對敵東區陣地的突擊,撤回備用集結點,休整待命。接頭口令封參謀長,回令報仇血恨。
我這裏的人手
你去馬
機場作戰前進指揮所外。
情報股長趙學究尉一邊對著血染的壕溝釋放內存,一邊拿著步話機,對留守團部的參謀長諸葛心校說:團長好像頂不住了。
什麽情況
剛才他罵娘了。
罵娘了線路對麵的諸葛心也覺得反常,他可是有好幾天沒罵娘了。嗯,我馬過來換他,你嘀嘀
媽勒個必,什麽機八信號。
趙學究將步話機扔到一旁。等那活兒排空了內存,憋紅的臉色漸漸平複下來,他才撿回步話機,轉身朝前進指揮所方向趕去。
一架製導炸彈從天而降
1小時2分12秒。
大病初愈的馬鎮山汗如雨下,仍然死死盯著牆那串沒心沒肺不停跳動的數字。
一名參謀趁馬鎮山不備,輕輕撕開後勤處長方正從野戰醫院物資勻出來的一小包葡萄糖粉,偷偷倒進那個成都軍區帶兵能手水杯裏。攪了攪,推給作訓股長馬武陽。
馬武陽把小指伸進水杯,嚐了一口,遞到馬鎮山跟前。
馬鎮山沒動。
馬武陽扳過馬鎮山反扣在身後的手掌,把水杯按去。杯底微溫,掌心卻是滾燙的。馬鎮山托起水杯,喝了一口。
沒什麽味道。馬鎮山舔了舔苦澀的嘴唇,把這杯再普通不過的白開水喝完,繼續盯著那串數字。
火箭彈航空炸彈和榴炮彈,長眼的和不長眼的,全部落在以1987高地為,向北向東延伸五百米餘的扇形地帶。id團在地表進行所有的軍事行動,包括撤退,已全部停止。相對於天崩地裂的外麵世界,此時的前進指揮所裏靜悄悄的,包括作訓股長馬武陽尉在內的十餘名前指人員,沒有一個人敢打破這種沉默。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如果還要繼續保持攻勢,id團在接下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將會發生什麽。
戰爭沒有不流血的勝利。古今外能成為名將者,無一不是鐵石心腸。馬鎮山此時覺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名將,因為回想起來,誓師出征時的那些豪言壯語,像孩提時說要當科學家一樣。現在的他,隻感到一股陰風,如魑魅魍魎入夢般層層襲來,咬得他遍體鱗傷,無力掙紮。
如果這裏的人全都死光能換來勝利,那樣的勝利真有意義嗎馬鎮山捫心自問。
停了吧,統統停了吧馬鎮山轉過身,正要這麽說時,一股令人倒胃的腥風掀起帳簾。
闖進來的是後勤處長方正少校。
挪地方,快方正進來時絆了一下,撲通跪倒在地。有人跑前,接過險些從方正手脫開的擔架杆。眾人七手八腳,將滿身血汙的傷員抬進巴掌大小的指揮所。
指揮所裏的人,不管有空的還是沒空的,都忙作一團,找出一切可以塞住窟窿的軟的東西,往傷員身冒血的地方,拚命塞。
傷的是誰,卻沒人問。
馬鎮山被擠到角落,發現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方正馬鎮山喊道。
方正霍地起身,手忙腳亂擺正了鋼盔,氣不接下氣地應道:到到
傷員不送下去,你往這塞幹嘛這裏還不夠亂嗎
所有通道都被封鎖了。方正回答,傷員送不下去,救護隊也不來。我讓集結好的人都在下麵待命,自己摸來的。
馬鎮山沉默片刻,聲音半大不小地說道:你一個人來有屁用。
迎著馬鎮山不容商量的目光,方正知道多說無益。
照顧好趙股長。方正扔下話走掉。
馬鎮山這才知道,送進來的傷員是情報股尉股長趙學究。
機場戰鬥爆發以來,炮二連連長折雅誌尉剛創下負傷者最高軍銜記錄還沒多久,情報股股長副營職趙學究尉又創下了負傷者搞不好會是陣亡者最高職務記錄。馬鎮山相信這個記錄還會不斷刷新。
馬鎮山忽然想到封常清。
花蓮保衛戰陣亡的cb師參謀長封常清校,剛剛刷新了宜蘭阻止戰陣亡的id團原團長周正侯校原政委袁華校的記錄,成為反分裂戰爭爆發以來職務最高的陣亡者。
與之相,id團現在這點傷亡記錄算得了什麽
馬鎮山問之前跟方正一塊抬擔架進來的等兵:趙股長是怎麽傷的
趙股長哦等兵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救了一個連長還高半級的官兒,讓導彈應該是製導炸彈。當時我在另一條戰壕裏,首長在對麵撒小解,然後炸彈飛過來了,首長剛好小解完,轉身朝我這邊走。他沒看到。我拉了他一把。差一點,差一點炸個正著。等兵抽了抽鼻子,強調似的補充道:剛剛出去那個首長是路過幫忙的。
你叫什麽名字,哪個單位
不不用記功,首長我叫張偉,炮營指揮排控班管理員。
馬鎮山掃一眼等兵,從頭掃到尾。
等兵,你的步槍呢
步槍哦哦,已經下放排裏了,首長。前沿的測繪班人手一支,排長說我們班暫時不會前沿
去給你們排長傳個話。15分鍾內還做不到全排人手一支步槍,讓他扛火箭筒去勾瑞那報到,當敢死隊。馬鎮山轉過身,抹了一把汗,努力撐開越來越沉的眼皮,軍務股長在哪
到
你沒死啊。
是我的錯,團長。依照您之前的動員令,我已督促槍械庫將步槍和彈藥,足額分放到各個非火線單位,但未能及時檢查,確保分放到人。
自己拿個本子記著,回頭開黨委會時提醒我。你記大過一次,馬武陽警告一次。
怎麽馬股長也
軍務股在動員工作有疏漏,作訓股未能及時掌握情況,並提出改正意見,難道沒錯嗎
是
軍務股長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將滿懷愧疚的目光轉向作訓股長馬武陽。
馬武陽咬著下嘴唇,神情古怪地朝他微微點頭,好像在說:沒事,哥們,習慣好。
幾公裏外被炮火點燃的山頭,從這裏遠遠看去,滿滿一片豔紅,已分不清哪邊是天空,哪邊是大地。憑借著遠處散射過來的微光,一輛勇士全地形越野車正艱難地摸索著,穿過黑暗籠罩的樹林。
車坐著兩人。
開車的是軍官,坐在後麵的是士兵。
要不把夜視儀當吧士兵聲音很輕,但握在95式班用機槍的手始終沒有放鬆。
軍官左一把右兩把地飛快打方向。車身時而被地麵堅硬的大石彈起,險些側翻,時而摔入泥潭,左右橫甩。但歪歪扭扭深淺不一的車轍仍舊堅定地指向槍聲最密集的方向。
沒用。軍官感到手腳和屁股回饋力不那麽強烈時,稍稍舒了一口氣,那玩意兒看人還行,看路會有錯覺,還不如肉眼反應快。好好坐著,你別讓槍走火行。
早知道換司務長來。士兵幽怨道:他當小車班長那會兒,連師長下鄉都打電話到團裏挑呢,哪像我,還讓您自己來
司務長有司務長的事,班長有班長的活,團長平素最恨亂抽調,咱不能壞了規矩。話說回來,團長硬要前指那會兒我不該妥協,團長駐前指參謀長反倒留團部,這哪是不合規矩啊直接是犯紀律。
聽說a軍也是兩個指揮所,團長駐後參謀長駐前
這複雜得多。像旅一級有兩個獨立的戰術指揮心,正職副職各帶一個a軍一般隻設一個副職,不像我們一大堆副職占坑不拉屎另外還有基本指揮所前進指揮所什麽的,a兩軍作戰理念指揮體製不同,很多東西不能簡單對,一兩句話講不清楚的,等你有機會軍校知道了。
坑坑
你多久沒睡了
呃看錯。
前麵路平,咱開慢點。軍官鬆開握方向盤的右手,碰了碰扣在駕駛位旁的95式短槍管型突擊步槍,機槍保險開了嗎
開了。
越好的路越可能有埋伏,因為路好容易麻痹,會給敵人可趁之機。咱得擦亮眼睛,加倍小心。
您懂的真多。
嗬,小子挺會挑時機拍馬屁。軍官笑了笑,我在師偵察營那會兒,可是封參謀長手把手調教出來的。有實戰經驗倒說不,但得過老山英雄真傳,再怎麽也更接近實戰。要不然師裏那麽多後備幹部,怎麽挑我當你們參謀長呢得了,放機靈點,別說話。
id團參謀長諸葛心校,是cb師僅有幾個知道魚翅計劃存在的人之一。
據諸葛心所知,連曾任id團團長現任cb師副參謀長的肖楊,至今都還蒙在鼓裏。
肖楊是什麽人
台海前線最高指揮官林蘭的親信一年之內連跳三級的軍界新貴林指花蓮工作隊隊長聚集在肖楊身的諸多光環,任選其一都足以讓人羨慕加嫉妒加恨。
諸葛心屈長肖楊一歲,但軍齡相同履曆相仿學曆同等,連曆年考核都是一樣的連續三年優秀。兩人還是同一批進入正營職軍官後備幹部名單,並從同一個軍校深造班結訓。
cb師轉為現役編製集結出征前一天,諸葛心由師偵察營尉副營長晉升if團少校副參謀長,肖楊由師偵察科副營職參謀晉升id團少校副參謀長。也是說,兩人是在同一天摘掉一毛三,進入二毛行列,站在同一起跑線向更高職銜躍步前進。
然而在後麵的跑道,肖楊很快與諸葛心拉開距離,並且越拉越長
肖楊臨危受命,以副團長副團職務代理團長時,諸葛心是if團副參謀長正營;肖楊再次臨危受命,正式繼任id團團長時,諸葛心還是if團副參謀長;肖楊在機場保衛戰負傷,到後方療傷時,諸葛心從if團調到id團,仍然擔任團副參謀長;馬鎮山繼任id團團長時,諸葛心終於熬成了團參謀長,正式進入團級含以幹部行列。可還沒多久,肖楊回到台海前線,以正團職平級調任cb師副參謀長,恰恰在同一天,原本作為師參謀長熱門替補人選的副參謀長海明調離cb師,升任戰區聯勤部駐台北第42分部參謀長很多人相信,這是級要為肖楊空出位子。
據花蓮方麵剛剛傳來的消息,師參謀長封常清犧牲時,肖楊作為唯一的師副參謀長,代理師參謀長職務。又是臨命受命,毫無懸念。
直到魚翅計劃方案秘密下達id團的前一天,諸葛心幾乎每天都在想:為何幾次臨危受命都輪不到自己
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不論和平年代,還是戰爭時期,每一個正常的國軍人都渴望參與重大行動。因為在國軍隊,重大行動往往意味著將有一大批人立功,而立功往往是破格提撥的代名詞,可以讓軍官任免條例規定的條條框框不再成為限製。
魚翅計劃,是央軍委前敵領導小組這個準軍委級單位組織策劃並牽頭部署的絕密作戰計劃,其牽頭單位級別之高,僅次於寶島登陸作戰。對於諸葛心這樣普通的級指揮員來說,參與如此級別作戰計劃的意義,毫不亞於駕駛飛船登月球。
魚翅計劃成功的關鍵,在於榮譽營能否在敵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順利穿越萊山區,趕在cb師花蓮主力崩潰之前,突然切入敵陸戰遠征第一旅縱深。而榮譽營成功的關鍵,在於id團主力能否始終保持對橫守敵的正麵攻勢,吸引敵總部視線,並盡可能多地牽製住敵航空支援部隊捉襟見肘的機動火力資源。
為實現這一戰術誘騙,id團冒著很大的風險,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在最後兩個小時這個節骨眼,id團無論如何都要頂住,否則整個魚翅計劃將會像影子集團反攻計劃那樣前功盡棄。
影子集團反攻計劃,是指肖楊常曙率id團主力守衛3號機場期間,林指擬於機場失守之際,突然發動此前秘密集結於央山脈段腹地的數萬精銳即影子集團,旨在圍殲敵台重兵集團,取得橫公路控製權,進而奪取寶島全線戰略主動權的絕密計劃。
但由於月麵兔泄露機密,敵太平洋司令部及時調集本土空軍預備集團回援,林指不得不緊急調整方案,改穩步圍殲為快速擊潰,僅僅攻取了寶島西線之台彰化台南等地,使得敵台重兵集團潰部多數漏。敵潰部之一部即雅各布校所部退守橫後,原本可以失而複得的3號機場徹底陷入敵手。3號機場失陷和橫公路沿線僵持的局麵,進而導致東線唯一一塊飛地花蓮陷入危局。
至此,敵我整體態勢由此前的南北對峙變成了東西對峙,戰略主動權並未易手。
如果說影子集團反攻計劃失敗後,軍委一號首長還能以台海前線不宜連換二將為由,力頂林蘭的話,那麽魚翅計劃的失敗無疑將徹底斷送林蘭的戎馬生涯。
像林蘭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魚翅計劃失敗一樣,諸葛心同樣不能讓id團在最後兩個小時這節骨眼出問題。
諸葛心知道,現任團長馬鎮山是林蘭賜點的橫門將。據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林蘭曾在一次高層小型會議評價說:馬鎮山的腦子或許不如肖楊靈光,但泰山壓頂不改色的氣度和膽色,肖楊遠遠不及。
可是從情報股長趙學究剛剛打來的小報告裏,諸葛心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可能連馬鎮山也快頂不住了。
人終歸是有感情的動物。
馬鎮山出身於id團,發跡於id團,是與id團同命運共呼吸的不折不扣的老id。
如果id團一定程度的犧牲能換來整體戰役的勝利,林蘭不會猶豫,馬鎮山不會猶豫,諸葛心不會猶豫,換誰來都不會猶豫可如果id團的犧牲,超出了一個老id的感情底線,馬鎮山還能心堅似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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