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尼拔離開之後, 妮可卻沒有立刻離開。不過她沒有立刻回住處, 而是去買了一身新衣服，在酒店把自己重新拾掇了一遍，把穿過的衣服全部都扔了。

    做完這一切她才長長鬆了一口氣，感覺應該不會留下什麽去過案發現場的嫌疑了。至於有沒有人看到她、認出她就不是她所能夠控製的了。

    驟然遭逢算計, 她要好好思考一下整理大腦，而不是回去應付另外一個高功能反社會。

    妮可盤腿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床柔軟蓬鬆，她坐在上麵就微微凹陷下去一小塊。就像她現在的處境一樣，漢尼拔這池子深水，她已經開始陷下去了。

    速度之快讓她就像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一般。

    她這是怎麽了啊, 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畏罪潛逃的殺人犯。雖然沒有殺人, 卻在做著殺人之後的洗清嫌疑的事情，承受著相似的擔驚受怕的情緒。

    之前她是被漢尼拔帶跑偏了思路, 其實她完全可以直接報警，那樣她頂多是個目擊證人。而且就算她沒有報警直接離開，也不需要漢尼拔給她提供不在場證明。除非……漢尼拔製造了一種凶手很有可能是她的假象。

    妮可眼皮子跳了跳, 應該不會吧？她也自己沒有留下什麽, 也沒有什麽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在漢尼拔手上。

    想不明白就先跳過好了。

    妮可的手指點著鼻梁，從眼睛之間往下滑, 思緒就像溪水順流而下。

    “藝術家”已經死了, 但是夏洛克那邊怎麽打發呢？處於貧民區那種地方，死了兩三天才被發現也都是正常的，更有可能屍體被草草掩埋，根本不會被立案偵查。

    漢尼拔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所以他會引誘威爾去找到凶手，把新一串的殺人案抖出來。

    然後呢，他是要接著算計她還是威爾？用什麽方法？

    邏輯推理就像下棋，聰明如福爾摩斯漢尼拔走一步看百步，一般人走一步看十步，妮可比一般人稍微強一點，走一步能看二三十步。但現在到這一個點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接下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妮可揉了揉臉，她今天是打算在酒店裏直接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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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上被夏洛克的短信轟炸醒，就像妮可所猜測的那樣：威爾發現了死去的安娜和泰勒，並且召集了fbi以及編外人員去勘察現場。

    標準得就像劇本上寫的一樣。

    “早上好，妮可。”漢尼拔頗為熱情地打招呼，甚至隨手送上了一朵新鮮的向日葵，花枝上紮著藍色的緞帶。

    “謝謝。”妮可接過了花，隨手別進口袋裏。

    “你們之前的關係什麽時候這麽突飛猛進了？”威爾開著玩笑湊上來。他看著妮可，目光深遠卻沒什麽笑意。

    “我和妮可度過了一個精彩美妙的下午。”漢尼拔看著妮可微笑，仿佛含著什麽心照不宣的深意。

    “是的，我和萊克特醫生在一起。”妮可勉強附和了一句。她無法違心地用精彩美妙來形容一個在貧民區目睹殺人挖心的下午。

    “在案發現場和死人交流感情可比和無關緊要的活人重要得多。”夏洛克急匆匆地與他們擦肩而過，留下了一句吐槽在風中飄散。

    “所以，現場情況怎麽樣？”妮可沒有興趣跟著進去看一眼，她怕自己看到的時候表情露出什麽破綻。

    “死者是藝術家，凶手是薩皮切克開膛手。殺人的藝術家終於隻有他一個人了。”威爾聳聳肩。一句話概括。

    “未必是薩皮切克開膛手。死者的心髒雖然一如他慣常的手法被用手術般精準的手法挖出來，但是卻被隨口扔再來後門。薩皮切克開膛手可不會那麽浪費食材。”傑克帶著手下走過來，插入他們的聊天中。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妮可。“有人說他們之間見過你，希爾小姐。”

    “我是來過這裏，為了對貧民區的藝術創作者的生活進行一些報道。我接觸過泰勒，他的態度並不友好，並且謊話連篇，什麽也不肯告訴我。”妮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之後我就去找萊科特醫生談心了。”

    她和漢尼拔互相作偽證，等同於他們站在了同一個立場上。當然了，這種聯係還並不深刻，並且隻要能夠證明漢尼拔是凶手就可以輕易擺脫。

    但是——

    “謊言。”

    不——

    妮可閉了閉眼。

    這就是漢尼拔設計的，她不可辯駁的證據——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推理。

    她怎麽就忘了，這裏還有一個偉大的谘詢偵探。這種話騙騙fbi的探員們也就算了，但沒有辦法騙過夏洛克·福爾摩斯。而夏洛克根本沒有幫她掩飾的意思。

    他總是這樣，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發現說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思考有多快似的。

    即使妮可知道這是漢尼拔的算計，還是忍不住有一絲遷怒夏洛克。

    “斯科特先生有什麽疑問嗎？”漢尼拔挑了挑眉毛，這個略顯輕佻的動作被他做的充滿了成熟的韻味和魅力。

    “你之前來過這裏，並且見過死者，兩個都見過。”

    夏洛克停頓了一下，他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話會給妮可帶來怎樣的指控，補了一句蒼白的話作為彌補：“雖然我不知道妮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但是她不是凶手。”

    妮可抿了抿唇，fbi的探長但凡糊塗點估計就要嚴重懷疑她了。

    “那是不可能的。”漢尼拔攤手，堅決否認夏洛克的推測，為妮可作證：“她一個下午都和我在一起。”

    “那可不一定。”妮可揚了揚眉毛，仿佛破罐子破摔一樣。“你們盡管去查好了，說不定還有我在這附近的開房記錄，我想這種證據能夠滿足你的推理了吧。”

    如果一時間沒有辦法洗白自己，不如幹脆徹底抹黑。借著做偽證的理由把他也拉下水。

    “妮可，注意你的言辭！”漢尼拔帶著一點怒意嗬斥道，“你知道你這樣會把自己陷入多麽糟糕的境地嗎？”

    “我知道，被汙蔑的感覺並不好……”他稍稍放緩了語氣，“但是你不能任由感情掌控自己的理智，說出不負責任的話。”漢尼拔稍稍停了一下，解釋道：“我和妮可開了房，不信你們可以看監控記錄。”

    他語氣無比平淡地說出開、房這個詞，仿佛沒有意識到這個詞帶著多少曖昧信息一樣。

    妮可收到他警告的眼神，也知道適可而止，默默退了一步：“我先回去了。”

    “派個人跟著她。”傑克對身邊的人吩咐道。他最終還是打算監視妮可了。

    “等等——”夏洛克追上妮可，拉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不得不停下來。

    “什麽事？”妮可語氣不太好。

    “我相信你沒有殺人，但是你為什麽要做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情？”

    “如果我可以解釋，那麽我還會有必要做這種事情嗎？”妮可瞪著夏洛克，咬牙切齒，“你根本什麽都不懂。”如果可以她就直接把漢尼拔是食人魔這件事大聲喊出來了！何至於如此！

    “雖然我相信你。”夏洛克再一次強調，“但是隻有證據和事實能夠證實清白，而不是人的主觀觀感。”

    “如果你真的信任我——”妮可反手握住夏洛克的手，微微用力，“你就不會探查我的脈搏了來測試我有沒有說謊了。”她用力甩開手，仿佛在扔掉什麽不可忍受的髒東西一樣。

    “為什麽你會懷疑妮可是殺人凶手？她看起來並不像。”威爾主動搭話，不過如果話題不是他所關心的人，他是不願意這麽做的。

    “我沒有懷疑她。”夏洛克突然被問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反駁。

    威爾煞有介事地點頭，強行假裝自己信了。他頓了頓，又問：“我很好奇，你發現了什麽難以推翻的證據證明她是凶手？”

    “什麽都沒有。”夏洛克依舊極快地反駁，隨口扯了個理由走遠了。他的背影透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活像逃避追問似的。

    仿佛上刑場一樣，和路上的親人一個一個道別。妮可上的未必不是刑場，道別的卻絕對不是親人。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漢尼拔語氣深沉，目光真摯。即使算不上癡情愛慕者，也算得上不離不棄好基友了。

    “謝謝。”妮可扯了扯嘴角，懶得和他虛與委蛇。

    漢尼拔一貫喜歡打啞謎，更何況她身後還站著fbi的探員。就算她問了什麽，對方也不會好好說話的，何必給自己添堵。仿佛她聽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就能摸清漢尼拔的意圖一樣。

    所有的掙紮都是無用的，隻會給漢尼拔的狩獵過程增加樂趣而已。妮可知道自己心機智力鬥不過漢尼拔，唯一的生機在死地，不如留點力氣，在最後一搏。到時候是生是死，自然有結果。

    漢尼拔微微一笑，妮可仿佛看見了凶獸露出了一絲獠牙，聽見了魔鬼在耳邊低語：我準備要吃你了哦。

    來啊，快活啊。

    “我的榮幸。”妮可露出一個溫和謙卑的笑容，仿佛終於願意屈從於命運的新教徒。

    作者有話要說：　　qaq我回來了，本來今天是打算寫五千補償，誰知道電腦壞了我晚上七點才拿到。晚上一堆的破事，女生宿舍，不提也罷。明天有團日活動，我還是不能補更qaq

    ps:舍友急著睡覺，一些東西沒來得及寫，明天再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