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會儀式

    從醫院出來，虞非白拉扯著他那套不是很合身的衣服，嘟囔道：“得去買衣服了，這品味真是折煞我也。”

    “等明天再跟你去買吧，現在都關門了。”我指了指商鋪，說。

    “好啊，我聽說你們這有個地方的衣服不錯，是叫什麽揚利廣場吧？”虞非白難得振奮了一下。

    “你丫還真是一個小白臉，你知道揚利廣場有多貴嗎？我都買不起。”我鄙視地看著他。

    “怕什麽，以後我賺了錢都是你的。”虞非白不以為然地說。

    “首先我得有足夠的錢給你買衣服，但我並沒有。”這是實話，那邊的衣服便宜的都要上千，我一個月生活費才一千左右，自己都入不敷出，哪有錢給他花銷。

    “你說這個吳飛很愛玩吧，那他家境應該不錯。”虞非白開始盤算著回去宿舍後該怎麽翻出些銀子來供他使用。

    “你真沒道德。”

    “我那是借，現在我有身體了，很快就有錢了。”

    我打量著他，說：“你要去賣啊？”

    “滾，我生前好歹也是個驅邪師。現在世風日下，鬼魅橫行，我隨便接一單都夠你花半輩子的了。”看來虞非白早就有這個打算了，才會說得那麽順口。

    “好，你去做你的，別拉上我就行。”我打著嗬欠，說。

    “不過你看這衣服的料子好像還不錯，明天我找一套這種布料的穿穿。”虞非白扯著自己的袖子，認真地研究布料的品種。

    “你想買衣服嗎？”

    一道沙啞的聲音在角落響起，聲音的主人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手裏握著一把刀，正往下滴血：“我這有很多rén pí做成的衣服，你想不想要？”

    她的牙齒又黃又爛，對我們說話的時候，感覺會隨時掉幾顆下來。

    我和虞非白相視一笑，他輕輕勾動手指，用鬼氣拉起老太婆手裏的刀子。她望著那把刀莫名其妙地脫離了自己的手掌，轉了個頭，以刀尖對著她的頭頂。

    虞非白笑了，笑得十分可怕：“我看你的皮就不錯。”

    “啊！”

    老太婆大喊著取下罩在頭上的醜miàn jù，露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臉。她把miàn jù一丟，瘋狂地逃跑。

    我真是服了她了，大半夜的戴個miàn jù來嚇路人，到底是失眠到了什麽程度，才會那麽無聊。

    “你看，那是什麽。”虞非白有了新的發現，指著我身後的一間店鋪。

    那是一家新開的鬼屋，門口有很多人打扮成鬼怪的樣子在派發傳單。我這才想起，剛才那個“老太婆”手裏好像的確拿了些傳單模樣的紙。

    “沒事還是少去鬼屋的好，誰知道你遇見的是什麽？”他凝望著那些張牙舞爪的人，說。

    “我去過幾次，裏麵的鬼都很假，沒什麽好玩的。”我搖搖頭，不再去看那鬼屋。

    虞非白獲得身體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去搓了一頓麥當勞。他望著上麵的餐牌，毫不客氣地點了三種漢堡、兩大包薯條、一杯麥旋風、五對辣翅、兩杯可樂還有其他若幹的小吃。

    我咬著牙扯出兩張毛爺爺，說：“我先記賬，算你借我的高利貸，記得還錢！”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不會騙你的。”虞非白興高采烈地啃著雙層吉士漢堡，說。

    吃完夜宵，我跟他在麥當勞將就了一晚。他倒是不用睡覺，我可累慘了。趴在桌子上睡得既不踏實，也不舒服，醒來後腰酸背痛，還不如不睡。

    天亮後，我們各自分道揚鑣。我沒有課，先回宿舍補眠，他則回去吳飛的宿舍搜刮點錢，順便給吳飛的舍友一個驚嚇。

    我估計他的舍友都在哀悼他了，冷不防看到已死的人活生生出現在門口，都該是什麽樣的表情？

    柯淩月以靈異協會的名義給我發了封郵件，我用電腦打開一看，上麵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小字，大概是介紹協會的起源，主要成員和習俗等等。我眯著眼睛，看得入神，冷不防屏幕上蹦出一個窮凶極惡的女鬼衝我尖叫，嚇得我差點沒把電腦給扔出去。

    我靠，就算是靈異協會也不帶這麽耍人的吧？

    我耐著性子讀完了剩下的內容，原來下午要舉行入會儀式，讓我務必參加。

    虞非白需要幾天的時間與屍體磨合，他提前跟我打了個招呼，說最近不會來找我了，讓我先過幾天沒有他的日子。我想他也不會對入會儀式感興趣，也就沒有跟他說。

    入會儀式在靈異協會的根據地裏進行，我看到了幾個熟麵孔，都是之前一塊請筆仙的人。

    一個是冒冒失失問何峰怎麽死的男生，大家不喊他真名，都叫他“小k”。一個是在請筆仙的時候拉著我們的手，裝神弄鬼的女生，叫做陳曉梅。他們都還認得我，紛紛跟我打了招呼。

    經過那次的事情，他們都認為我是個厲害的人物，不由自主地向我靠近，想從我身上學些東西。我無奈地笑著，跟他們天南地北地聊天，就是對自己的事情閉口不提。

    柯淩月今天沒來，聽說她在打工。別的人不清楚，我倒是明白這個“打工”是怎麽一回事，估計是盡驅邪師的義務去了。

    入會儀式不僅是讓新會員互相認識，還要對我們進行最後的考驗——闖鬼屋。

    “念衣，我們一組吧。”陳曉梅先拉住了我，說。

    “對對，我也跟你一起。”小k也趕緊跟我站在一塊，生怕別人會把我搶了去。

    說來也巧，那個鬼屋正是昨晚我和虞非白看到的那個。雖然是新開張，但人氣不錯，我們去的時候前麵都排起了長龍。

    為了保證最佳的效果，進入的人數都受到嚴格的控製，所以等待的時間很長。我在外麵的時候，聽到裏麵時不時有人在尖叫，看來這個鬼屋應該值得期待。

    “進去吧。”工作人員拉開小門，數著人數放人進去。人們一個個往前走，我排在整個靈異協會新會員隊伍的第一個，這次輪到我進去了，但我卻是最後一個。

    眼看著工作人員要把門給關上，在我後麵的陳曉梅和小k都大喊：“我們是跟她一起的！”

    “對！放我們進去！”

    工作人員沒說什麽，又把門給打開，放他倆進來。

    他倆很興奮地跟在我的左右兩側，說：“這鬼屋好像挺可怕的，不會有真的鬼吧？”

    “那你們還想不想進去？”我打量著鬼屋，它的門口設計成一張嘴巴，上下都是獠牙，可惜就是不夠逼真。

    跟我們一起進去的還有另外四個男的，他們的發型穿著都很好地詮釋了三個字——“殺馬特”。

    其中一個人還用shǒu jī放歌，放的還是n年前的網絡歌曲，他們在最高的音量裏隨著節奏搖擺，自我陶醉在洗腦歌的世界裏。

    他們一踏進門口，裝在上麵的自動感應器就發出了鬼叫的音效，嚇得他們四個跟掉進油鍋裏的魚似的跳了起來。

    shǒu jī摔在地上，連電池都掉出來了。那人罵罵咧咧地撈起地上的零件，說：“我們家族可不怕這點小把戲！”

    聽了這話，我、陳曉梅還有小k都默契地抽了抽嘴角。

    “哎喲喂，嚇死我了喲。”還有一個娘娘腔一手抱胸，一手甩著蘭花指，連帶著頭上酒紅色的過眉劉海也抖三抖。

    我決定先跟著他們進去，等出現分岔路口就趕快跟他們分開，免得他們再衝擊我的世界觀。

    從門口進去後，兩旁的燈光很暗，隻能模糊地看出前麵是一條平直的路。我靠著牆壁行走，黑色的石壁帶著點水漬，摸上去十分冰涼愜意。

    前方有女子在歌唱，唱的是某種奇怪的語言，我聽不出是什麽意思。但歌聲空靈，又在石壁間回蕩，頗有些仙子吟唱的感覺。

    “喲，難道還有人在裏麵沒出來？”那幾個殺馬特很喜歡這歌喉，還以為唱的是什麽měi nǚ遊客，都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歌聲來源自一處凹進去的石壁，地上擺著幾盞燈，打出紫紅色的光，照出三個人影的輪廓。三人皆長發披肩，以手叉腰，身材的曲線流暢得像是名家精心的一畫。

    “是你們在唱歌嗎？”娘娘腔揮了揮手。

    感應到有人進入，整個空間都亮起了燈光。原來那三個人隻是人形模特，穿著一樣的白色一字領連衣裙，腳下鋪滿了沙子和貝殼，但她們的手裏拿著的卻是一把把刀。

    那不是小巧的水果刀，兩隻手上分別握著剔骨刀和菜刀，還黏著fǎng zhēn的血漿。她們的眼珠子沒有任何感情，嘴角向一邊輕扯，是嘲笑的角度。

    就連她們的裙子也並非是純淨的白色，上麵潑著幹涸的血跡，儼然就是三朵shā rén姐妹花。

    “快，給我們拍個合照！”一個被他們喚為“王子”的人像是看到了什麽新鮮事物，過去摟住最邊上模特的肩膀，讓他們拍照。

    娘娘腔居然帶了部數碼相機進來，開著閃光燈一連拍了好幾張zhào piàn。王子覺得不滿足，還把手伸進模特的衣服裏，在胸部的位置亂摸。

    “嘿嘿嘿。”他笑得一臉猥瑣。

    這舉動引發了其他兩個人的興趣，等王子拍完，他們也學著他的姿勢去拍照，而且做得更加過分。

    我忍了又忍，幹脆別過頭去，眼不見為淨。而陳曉梅跟小k都厭惡地看著那幾個人，似乎想阻止他們。

    “好了，走吧，前麵沒準還有呢。”等他們拍夠了，王子滿懷期待地走進了前方的黑暗區域。

    三個模特的衣服讓他們搞得亂七八糟，幾乎是衣不蔽體了。我從她們旁邊經過的時候，一個沒忍住，就替她們提了提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轉身的那一刹那，我似乎看到她們三人以怨毒的目光瞥向王子幾人，而那幾把刀也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