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殺了你,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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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殺了你,一了百了

    泡得發白腫脹的人頭僅是甜瓜的大小,它們的眼睛一如鱷魚的瞳孔,口中還流出濃黃的液體。

    齊勤跟著鱷魚走來,隻見他的身體抽動著,顯露在外的皮膚出現了小塊的皸裂紋路,顏色也變得深邃,儼然就是鱷魚的皮膚。

    他就這麽站著,接受身體的變化。到了最後,他成為了一隻活生生的,chéng rén大小的鱷魚。而當他揚起頭的時候,下顎有一張人臉,分明就是齊勤的長相。

    我後退著,它們亦向我追來。齊勤化作的鱷魚速度最快,體型也是最龐大的。它的嘴巴一直張著,裏麵的人頭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音,仿佛看見了什麽美食。

    縱然我對付過幾次鬼魂,可我從未想過有一天還要跟鱷魚對上。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對策,隻知道我必須跑,不能停下來。

    可惜天要亡我,水麵漲到了我的小腿處,腳下的泥土也黏稠極了。我每走一步,都會越陷越深,還得費時去把腿給拔出來。反觀那些鱷魚,它們簡直比遊泳還輕鬆,一路過來毫無阻礙,速度比我快數倍。

    我急了,求生的本能讓我沒命地跑,就連涼鞋的帶子斷了也沒空理,就這樣留它們卡在淤泥裏麵。我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泥沼,即使泥水濺了我一身,我也無所謂。

    我越跑越快,到最後不知踩到了一團什麽,滑倒在了地上。黏糊糊的泥漿裹住了我,我有一半身體都陷了進去,而鱷魚們也追到了我的跟前。

    最前頭的鱷魚率先向我咬來,嘴巴裏的人頭咯咯咯地笑著,模樣與我在jiān kòngshì pín上看到的相似,他就是那個被鱷魚咬殺了的廚師。

    那我呢?我死了以後,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

    “啊!”我知道我是死定了,臨死前倒也來不及去想人生還有什麽遺憾,隻是本能地抬起手臂去擋,還閉上了眼睛。

    幾秒後,預想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出現。我睜開了一邊眼睛,鱷魚的確在咬我,可它的嘴巴卻穿透了我的手臂,咬了一嘴巴的空氣。

    它們都是靈體,說白了就像是幻燈片投映出來的東西一樣,根本構不成實質的傷害。

    領悟到了這一點,我慶幸起來。

    不過就這麽看著一群鱷魚在自己跟前咬空氣也挺可怕的,我趕緊從泥地裏爬起來,準備逃跑。

    還沒等我動身,一個人就擋在了我的麵前。

    “想上哪去啊?”

    “虞非白?”我看清了他的長相,頓時大喜。

    可這喜悅還沒出現了幾秒,就轉化為了驚訝。

    不對,他不是虞非白。虞非白在我麵前的形態總是現代的裝束,不會像這樣再留著民國的裝扮來見我。更何況他寶貝著借用的身體,才不會輕易離體。

    難道我遇到了他的魂魄?

    他動了動鼻子,說:“你身上還真的有我的味道,你是什麽人?”

    “你是虞非白的魂魄嗎?”我提起沾滿泥巴的褲腿,問。

    “嗯,我是其中一魄,除穢。”他取下瓜皮小帽,對我做了個中西結合的見麵禮。

    除穢,代表的是七情中的“惡”。這麽說來,是某人對某事的厭惡喚醒了他麽?

    “你是受到誰的影響?”我解鎖了shǒu jī,給虞非白打diàn huà,這件事得他親自過來處理才行。

    “我是自己醒過來的,醒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除穢用手擦拭著帽子,說:“你是不是知道我另外的魂魄在哪裏?我睡了太久,不記得自己到底是誰了,你能告訴我嗎?”

    “我可以告訴你,可我終究不是你,無法說得詳細。這樣吧,你跟我過來,我帶你去見他。”我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把他騙走。

    “好啊,我跟你走。”除穢倒是痛快得很,比之前的那一魄要好說話得多。

    “不可以。”暗處裏,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他冷冷地看著我,說:“你是什麽人?不要管我的事,我勸你還是快點走吧。”

    我認出了他的身份,他是下午齊勤被甩後出現的那個朋友,名字好像是叫杭子實。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那個廚師是你殺的嗎?”我厲聲問道。

    杭子實不屑地笑了笑,“殺?算是吧,這個家夥意外地聽話,我看不慣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就給他們一點教訓罷了。”

    “你所謂的一點教訓是一條人命,你這是在shā rén!”我怒道。

    “shā rén?你知道那條鱷魚多可憐嗎?齊勤那個傻子什麽都不會,就知道坐在那邊瞎抗議,除了浪費口水還有什麽用?可我就不一樣了,我是能夠付出實際行動的!”杭子實激動地指著腳邊的鱷魚,說:“人類貪得無厭,什麽都要吃,會有業報的!”

    “那你shā rén就不會有報應了嗎?就算不是你下的手,可也是你間接殺了人。回頭是岸,我勸你盡早放手,這個魂魄背後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說到這,我故意露出幾分恐懼,好讓他猶豫。

    杭子實倒是一點都不在乎我說的人是誰,“你非要管我是吧?那我隻好連你也殺了。”

    他掏出一條纖細的銀項鏈,然後吞了下去。在東西進入他嘴巴的時候,我意識到了一件事——那恐怕就是鎖著除穢一魄的銀製品!

    可他早就“咕嚕”一聲吞進了肚子裏,再想去搶也來不及了。

    “嗬嗬,我看你怎麽帶走他。”杭子實看來還是個明白人,知道該如何控製除穢。“給我把她殺了。”

    原本在地上假寐的鱷魚都活躍起來,接二連三地朝我撲去。地上還是濕泥,靠速度我是拚不過它們了。

    還好,我跑了幾步後就踩到了幹爽的土地。而在沒有水的地方,鱷魚的huó dòng意外地遲緩下來,似乎它們都是靠著水來生存的。

    跑著跑著,我的褲兜裏調出來一樣東西,是個眉粉的盒子。

    我撿起來一想,欣喜若狂地打開了盒子。

    這東西可不是普通的眉粉,是柯淩月托虞非白轉交給我的。裏頭的不是眉粉,而是磨得細細的,壓得嚴實的黑曜石粉末。

    我用嘴巴一吹,粉末隻飄了些許出來,壓根就不夠用。我靈機一動,幹脆就著樹幹把粉塊給磕碎了,再沿著自己撒了一圈。

    黑曜石粉末的量很多,足夠我給自己畫出一個保護圈。站在黑色的粉末中央,我覺得自己像極了唐僧,不由笑了起來。

    鱷魚們快到圈子的時候都停了下來,它們沒法靠近我。加上地上有草葉遮擋,即使有風,也很難把粉末給吹散。

    然而,還沒等我得意完,杭子實就背著手踱過來了。

    他走得不快不慢,悠閑得仿佛隻是出來散個步。在光線的照耀下,粉末還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像是縮小的彩虹。

    他嗤笑一聲,說:“你真傻,它們怕,可是我不怕啊。”

    說著,他單腳抬起來,用腳尖在我畫出的圈子上一點,再一抹,黑曜石粉末的圓圈就缺了一個小口。

    他笑著用腳尖抹來抹去,歡樂得就像是在彈奏一首樂曲。隨著粉末的減少,圈子也快要毀滅了,再過上幾秒,它就會打開一道足夠鱷魚進入的缺口,送我下地府。

    “哈哈哈哈,哈哈哈。”杭子實欣賞著我蒼白的臉色,痛快地大笑著。

    “啪!”

    虞非白空降般從後麵蹦出來,狠狠給了他腦袋一下。“我的人你也敢碰,活膩了!”

    “到我後麵去!”更巧的是,傅斯連也出現了。

    他甩出幾把白紙折成的傘,蒲公英般在半空中飄飛,接著,他驅使自己擺出來的法陣,紙傘感應到了鱷魚的位置,各自飛去。

    “嗖嗖”幾聲,但凡是紙傘經過的地方,鱷魚的體表都出現了刀割般的傷口。傷口處流出鮮紅的血液,沿著傘柄逆流上行,將紙傘染成了黑紫色。

    在傅斯連對付鱷魚的時候,虞非白也在跟杭子實周旋。杭子實不是一般的難纏,他居然猜到虞非白就是那一魄的主人,故意驅使體內的除穢來跟虞非白對抗。

    虞非白自是有所保留,唯恐傷了自己的一魄。眼看著自己的鱷魚手下都給傅斯連消滅得差不多了,杭子實不高興了,說:“你不是想要你的魂魄嗎?給我解決了這個家夥!”

    虞非白掉頭看著傅斯連,傅斯連正掏出一把桃木小刀,把紙傘一一劈開。紙質的傘一分為二,從中傾斜出了黑色的腥臭液體。

    當黑水雨下完後,兩個人停下所有動作,互相戒備地對視著。

    虞非白笑了幾聲,說:“讓我砍砍你唄?你好像還欠我個人情吧?”

    “你的人情,我可以到以後再還。”傅斯連沒有要讓步的想法。

    我清楚得很,虞非白為了自己的魂魄,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要是能夠把吸進杭子實體內的魂魄給趕出來就好了,我們就不用受製。

    想到這,我就想起了老頭子教我的奇怪針法。

    我聽從老頭的囑咐,時刻把針帶在身上,要是我能碰到杭子實的手,我就能一針把除穢給趕出來。

    我也不管虞非白到底懂不懂我意思了,趁杭子實沒注意的時候比劃了個手勢,指著自己的手,又指向杭子實。

    幸好虞非白是懂了,他對傅斯連動手,兩人抓著扭打在一塊。我看到虞非白對傅斯連耳語了幾句,再做了幾個漂亮的假動作,“擒住”了傅斯連。

    接著,他掐著傅斯連的脖子,說:“殺了你,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