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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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殿後殿穹頂已經坍塌,黑黢黢的濃煙夾雜著火光從後殿廢墟中往外冒。神殿主祭祀婆娑擎天祭大人此時跪在氈毯上,雙手交叉,自顧自念叨著,視若眼前為無物。都城城主盞布大人在神殿外急的直跺腳,又不敢打擾天祭大人,他抹擦臉上混著泥的汗水,時不時朝殿內張望。
“城主!城主!”城主府的管家拔圖伯伯連呼帶喘,一副世界末日就要來到的樣子。
“又怎麽了!”盞布沒好氣兒得甩著袖子,心想這老頭沒事添什麽亂。
“王……王宮傳話……請……請您和天祭大人去西瑤殿!”
猶如五雷轟頂,盞布鏗鏘了兩步,琢磨著這是王上要興師問罪啊!
“壞了壞了!大神殿被毀,我的小命休矣!”盞布自言自語竟然哭了起來,弄的拔圖伯伯也不明所以地掉起了眼淚。
“來了!來了!”天祭大喊著衝出大神殿,他似乎難掩喜悅,完全沒注意到盞布的存在,徑直朝王宮跑去。
“瘋了!這是瘋了!”盞布皺著眉頭,也顧不上耽擱,緊追上祭的腳步。
昆虛城王宮位於大神殿後方,是整個都城最華麗的建築群。整座宮殿繼承了西域穹頂建築風格,每一間宮室皆有昆侖神木——西域扶桑建造,此樹生長在昆侖山雪線之上,樹皮堅韌,百蟲不侵,水火不浸。王宮主殿西瑤殿更是金碧輝煌,莊嚴無比。
現任統治者為瑤光女王,康德二年剛剛繼位,她本應是女帝之尊,西王母國歸順大周後,屬國統治者皆降品級,隻能用“王上”稱謂。這位女王十六歲繼位,卻很有政治手段,天生美貌,卻心腸狠毒,一言不合就會將得罪她的人處死。一把仙鶴冠羽團扇,一身湖藍孔雀翎羽袍,端坐在西瑤殿的昆侖玉台王座上,她一會把玩著手腕上的金絲眼鏡蛇手鐲,一會又不耐煩地撥弄著墨綠色的眼影長尾。
“元清,那兩個老家夥是不是活膩了……”
瑤光女王並沒有抬眼皮,她用團山遮住口鼻,從急促的腳步聲中便聽出了盞布和天祭的到來。
“王上,兩位大人來請罪了。”瑤光女王身邊的女官元清,微微頷首道。
“本王乏了,你知道該怎麽做。”
瑤光女王扭動身段輕輕起身欲離去,盞布聽聞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敬王禮(右腿屈膝跪地,上身傾斜45度角,眼皮低垂,左手食指和中指輕點額頭,右手掌心貼於胸前)都忘了行,就剩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
“王上!下臣有要事奏稟!請王上屏退左右!”天祭掙脫衛兵的手,行禮後說道。
“廢話真多……”瑤光女王似乎並沒有想聽下去的意思,輕輕一揮手,衛兵重新抓住了天祭。
“元嬰現身了!”
天祭情急不得不在大庭廣眾之下脫口而出,瑤光女王已經走下王座,聽聞立刻停住了。她朝元清瞥了一眼,元清會意,退了大殿的閑雜人等,隻留下天祭和盞布。
重新坐上王座,瑤光女王團扇遮臉,眼神淩厲地瞪著跪在大殿的倆人。
“王上!天火降臨大神殿,下臣不知凶吉便跪地占卜,待濃煙散去,下臣在神殿廢墟中看到了一塊隕鐵。”天祭從袖口中掏出一小片隕鐵碎片,元清上前呈至瑤光女王麵前。
瑤光女王看了一眼,隻覺得隕鐵刺鼻,示意元清拿開。
“遙想西王母神身披玄鐵鎧甲,那玄鐵與今日墮天隕鐵一般無二,下臣因此斷定此次天火乃是祥兆,必定是西王母神元嬰重現人間!”
“我西王母國人口眾多,每天都會有許多嬰孩出生,難不成每一個都是母神元嬰嗎?天祭不會為了脫罪隨意胡謅吧!”元清見瑤光女王並未發話,便心領神會發問道。
“請給下臣三天時間,下臣相信,母神元嬰現世之日,我國境內隻會有一名女孩降生!”
“行吧……本王就給你三天時間,也不差這幾天,姑且留著你的命。”瑤光女王輕歎一聲,算是允了天祭的要求。“但是其他人……元清,你看著辦吧……本王乏了……”說完,瑤光女王起身離開了西瑤殿。
於是,除了元清和天祭,包括盞布在內,剛才於大殿聽到“元嬰”二字的所有女官和衛兵,都沒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三天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好在西王母國就那麽一點大,要訪便每一個村鎮尋找康德二年一月十五出生的女孩倒也不是一件難事。這個國家每一個出生的嬰孩,出生當日都會在當地的地誌上記上一筆。終於,三日之後,望瑤村赫裏齊家的女兒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