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臨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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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陳墨離家進山後,李沫一直特別擔心,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公公就是死在山裏的,自己生了一個讓自己驕傲的兒子,辛辛苦苦帶到八歲卻非要往山裏那等危險地方跑,哪能不擔心!自己一直想要的就是安心過日子,辛苦攢錢不就是為兒子?現在知道兒子天天在生死之間行走,哪能安心過日子!



    陳秋也是擔心陳墨的,畢竟自己隻有一個孩子,但又怕找不回兒子沒法安慰妻子,因為他知道陳墨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萬一就是躲著自己怎麽辦?難道還真找不到就不回來?萬一自己也搭進去了怎麽辦!自己以前隻知道妻子是聰明伶俐的美麗女子,現在還隱隱知道她還是個大家閨秀,這樣一個優秀女子嫁給自己這個傻粗男人,自己難道舍得讓她過孤苦日子?所以他想去找陳墨卻又不敢去!



    陳墨站在廚房門口,聽著裏麵的動靜,心裏滋味是五味雜陳,轉身回房間換回麻衣,走到後院把那缸酒取出,又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大塊鐵甲獸的肉脯,認真地用井水清洗幹淨,拿到廚房用刀把肉切成巴掌大,再拍打成扁平,再細心地一刀又一刀輕輕割著,再用在山上用剩的野蔥切碎、野果汁液擠到碗裏。



    從進廚房開始他都沒有去打擾抱著陳秋哭泣的李沫,陳秋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李沫把臉靠在陳秋胸前,別著頭不敢看他,因為她怕看著他又離開。



    陳墨把案板搬到後院,在後院架點起柴火,把肉放在唐刀上擱入火中燒烤,時不時拿出來給肉翻身、放鹽、淋野果汁、灑酒,烤好再放入蔥沫,在快中午的時候他把那些肉都烤好了,端上桌,再去取來三個盤子三個碗三雙筷子,每個碗裏都倒上酒,擺好!由於肉是剛從火堆旁端過來的,薄薄的肉上還有油脂的“哧哧”聲。



    陳墨見父母二人還在廚房,隻是哭泣聲已經沒了,他輕聲說道:“吃飯吧,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想說的、想問的都可以邊吃邊說,兒子這回不會急著走的!”說著還伸手用袖子給李沫擦淚水。



    李沫輕輕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向外走去,陳秋跟在身後。坐在飯桌上,李沫看著這奇怪的食物,好奇問道:“墨兒,你……你喜歡吃這樣的菜?”陳墨微笑道:“這不是我喜歡,而是我想讓你們吃我為你們準備的食物,嚐嚐,看喜不喜歡!”說著給他們每人夾了一塊。



    李沫嚐了一口,細細咀嚼了會兒,看向正等著她評價的陳墨,說道:“確實口味獨特、新穎,你哪裏學的?可以教娘怎麽做嗎?以後娘做給你吃!”



    陳墨知道話裏的意思,苦笑著說道:“娘,這不是簡單的吃喝,一餐飯可以有不同的做法、吃法,而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也有不同解決方法,甚至會造成不同的後果,我們是一家人,我也希望呆在你們身邊,陪著你們,但有些事情,兒子要去做,不能不做!比如下一次戰爭不遠了,我並不想讓爹去戰場,可爹又是個隻知按規則辦事的愣子,萬一一去不回,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如果你再像奶奶一樣,那我成孤兒了,難道我還能再去娶一個自己心愛的人,再把她變成寡婦,或者讓自己的孩子變成孤兒?那我情願讓我們家斷子絕孫了!”



    “你這孩子怎麽盡說胡話!”李沫皺眉嗬斥,然後又輕聲說道:“你還小,不要胡思亂想,大人的事我們能處理好。”



    “二十年到三十年之間已經過了十六年,我今年八歲了,戰爭開始時也許我沒到年齡,或許真的要做父子兵了,到時候我們父子二人就真的願意讓你一個人在這個小村莊裏孤苦餘生?!”陳墨歎氣說道。



    李沫和陳秋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陳墨,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想我們應該主動改變成為戰爭受害者或者犧牲品的可能!”陳墨麵色陰沉地說道,接著又補充道:“就算一定要去戰鬥,也要增加存活下來的機會,如果已經可以看到結局,又何必苦苦掙紮,我們又哪有安生日子可過?所以我才經常進山,隻是努力變強,而不是對你們毫無愛意!”



    李沫心疼地道:“但山裏也很危險,我做母親的怎麽可能對自己孩子進危險之地而無動於衷!”



    陳墨知道一時很難說服他們,堆起笑臉說道:“話題過於沉重了,先吃吧,冷了味道就不好了!”說著還舉碗向陳秋敬酒,又惹來李沫的一頓訓斥。



    陳秋喝了口酒問道:“這回是你一個人去還是我陪你去?”陳墨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吃了口肉排說道:“一起去,一家人都去,去斜陽,好好玩幾天,順便買點東西!”



    陳秋沒有反對,李沫則皺眉道:“到斜陽一天趕不回來,住店又要花錢,還玩幾天?”不過一想孩子這麽懂事,最近黑了這麽多,肯定很辛苦,就把錢的問題扔一邊問道:“你要買什麽東西?家裏有五百多兩,帶多少?”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陳秋哈哈笑道:“帶五兩銀子作為住房押金即可,其餘的不用操心,也不要多問,這半個多月你都消瘦了不少,這回看能不能給你補回來!”



    李沫看著這對笑得神神秘秘的父子問道:“什麽時候去?”



    “明天,就明天早上!”陳墨回答道。



    ……



    第二天天剛亮,一家三口就坐著從族長那裏借來的馬車直奔斜陽,陳墨坐前麵趕車,陳秋抱著李沫坐車裏。



    “我們一個月借幾次馬車,每次借好幾天,四爺爺心裏會不會不高興啊?”陳墨問道,想著此去斜陽看能不能從短須男子那裏再占點便宜。隻是他還不知道已經有大人物開始關注他了,就他心裏的那點小便宜還真不算事。



    “那還能怎麽辦?難道就因為出來一趟就要買馬車?”李沫明顯提防著陳墨亂花錢!



    陳墨也確實有這個打算,畢竟這對他和他父母都會方便一點,更何況有免費的可能!



    待傍晚天快黑時,陳墨一行三人終於進了斜陽城。



    而在他們進城的時候,城主府的書房中,短須男子看著牆壁上的地圖開口道:“鄭青,你明日趕往臨山後,稍加打聽一下附近有名獵戶的消息,但要隱秘,其他的等回來後再說。”他並不知道陳墨再次來到斜陽並準備提前交易的事。



    “是,大哥”站在城主身後的魁梧壯漢回道。他就是城主口中的鄭青。在上一次戰爭中,如今的斜陽城城主金林還是鎮南軍的一名副將,而鄭青是二十出頭的青年年,兩人因為偶然得知戰爭背後見不得光的秘密而走到一起,彼此都想結束曆經數千年的無聊而殘酷的戰爭,但二人終究是小人物,對大勢根本無力改變。但他們二人的心思已被人看破,戰爭還沒結束就被秘密送到斜陽,從此金林就做了城主。



    金林知道能輕鬆讓自己做城主的肯定是大勢力,後麵發生的事也確實如他所想,從前線秘密送來上萬的軍士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而他得到的指令來自離京,任務是秘密養軍練兵、收集戰略物資和召集可用之人。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誰,但也能猜出與皇室有關,而皇帝和誠王爺向來感情深厚,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在為誰辦事。



    “我們在自己的國家為國家的主人辦事,還要弄得跟做賊似的,想起來真他媽的不爽!”鄭青憤怒憤怒地道。



    金林回頭瞪著他嗬斥道:“都三十好幾的人了,說話就不能想想後果?佛、道二門的那些偽善之人雖然對斜陽這等窮鄉僻壤毫不關心,但你就不怕附近有他們的耳目?事情一旦敗露,城外那些鐵錚錚的漢子和他們的家人怎麽辦?陛下那裏又該怎麽解釋?”



    “敗露最多和他們好好打一場,最不濟也就一死,說不定還能拉幾個‘神仙’墊背,總比現在這樣煎熬著痛快許多!”鄭青喃喃地說,又認真地問道:“大哥,上麵有沒有說什麽時候開始動手?”



    “等,等時機成熟,或者等變局開始!”金林鄭重說道。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說拍賣行的掌櫃來找鄭青,人還在府門外侯著!



    鄭青和金林對視了一眼就出門而去,但很快就跑了回來。



    “大哥,他已經來了!”可能是覺得自己講得不是很明白,又補充道:“要鐵弓的小兄弟又來斜陽了,現在正在行裏。”



    金林聽說陳墨來到了斜陽,走出書房,帶頭向拍賣行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