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8天堂悲歌53.淒涼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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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張寶同 2016.7.4
因為年邁體弱,病入膏肓,特別是心緒不寧,心情不好,在克呂尼修道院裏的修道和休養並沒有讓阿伯拉爾的健康變好,而是在一天天地變糟。不久他的病情就開始嚴重了,身體發燒,渾身無力,整日咳嗽,而且痰中有鮮紅的血絲。這種病是無法醫治的。仁慈的彼得就把他送到靠近查倫斯的聖馬賽爾修道院,換換空氣。
這時的阿伯拉爾已經感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他把那幾封愛洛伊絲給他寫的信件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淚水從他的眼眶裏一滴滴地滾落下來。在生命的最後幾年裏,當他感到最淒苦難熬的時候,愛洛伊絲的書信就成為了他唯一的安慰和幸福,而給愛洛伊絲寫信則是他繼續生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可是,現在他已經不能再給她寫信了。但他還能想著她對他的一片灼熱的愛情。有段時間,他一會兒夢到上帝在向他招手,一會兒又夢到愛洛伊絲正張開雙臂向自己撲來。他給愛洛伊絲的信中已經說過了:我死之後,請把我安葬在我們的修道院裏。但他想到最多的還是她在聖靈修道院的小路上對他說過的那句話,“我每次和你走在一起,就覺得我們倆人是在一起做愛。”當時,他對她的這句話感到十分地吃驚,還批評和責怪了她。可是,現在再想起來就覺得十分地甜蜜。於是,他禁不住地又低聲地吟唱起了那首《悲悼》:
“倘能與君共墓眠,
赴死也甘願,
世人所愛珍寶物,
哪比此恩典!
倘君已逝而我活,
亦形同死亡;
半個靈魂半口氣,
做鬼也欠全!
我置豎琴不複彈,
為止苦淚與長歎!
我指久彈酸且痛,
喉心弱,為悲慘。”?
他現在心中十分地悲哀,感覺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心愛的愛洛伊絲了。但他並不想讓她來這裏見他。因為他覺得這樣會讓她少去許多的悲傷。在他的心目中他隻是她的導師和老友,所以,他不想過多地麻煩她和打擾她。
這時,有人進到屋裏對他說,“阿伯拉爾先生,西多會修道院院長,尊貴的聖伯爾納從巴黎專程來看你。”
阿伯拉爾一聽是自己最痛恨的敵人來看他,他不禁一怔,心想他巴不得我早點死去,幹嘛要來看我?他實在是不想見他,因為他的追討和迫害,他才落得今天這種下場。但是,人家從巴黎遠路而來看望他,他又不能不接待。他思索良久,就對來人說,“請他進來。”
伯爾納從外麵進到了屋裏,他的腳還是有點瘸,走起路來一掂一掂的,但他的氣度依然還是那樣地威嚴莊重。他走到他的麵前,把阿伯拉爾看了好一陣,顯得有些傷感,說,“這一年多未見,你怎麽一下子變成了這樣子?”因為在他的印象和心目中,阿伯拉爾總是一位精力充沛,奮不顧身的鬥士。
阿伯拉爾毫不客氣地說,“你所看到的隻是阿伯拉爾的軀體,他的心早就死去了,在被你宣判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伯爾納仰天默默地長歎了一聲,說,“我也是被迫無奈。因為你已經吹響了決鬥的號角,我必須應戰。可我隻想批判你的理論和思想,並不傷害你的身體。”
阿伯拉爾說,“難道身體和思想不是一體?人的思想被摧毀了,他的身體還能活得好嗎?”
伯爾納點了點頭,坐在了阿伯拉爾的病榻旁的椅子上,然後說,“雖然我們在宗教和學術上勢不兩立,但我還是衷心地希望你能快快地恢複健康。”
阿伯拉爾搖了搖頭說,“你看我還能好起來嗎?”說著,便連續大聲地咳嗽起來。等他咳嗽完,緩了好一會,才繼續講道,“我死了也好,這樣就不會讓你們感到麻煩了。這段時間,我對我的一生想了很久,我想我這一生這麽倒黴,就是因為我太狂妄自大,還熱衷於跟別人爭論了。可是,我也是為了讓人們能更清楚更理解地信奉宗教,而不是盲目順從地信奉基督。可是,我還是失敗了,非常地失敗。”
伯爾納聽著這話,含著淚水說,“你沒有失敗,你寫的那些書,盡管與傳統的宗教形成了一些挑戰,但也有很多讓人們欣慰的內容。”
阿伯拉爾不禁一怔,問,“你真是這樣地看待我的書?”
伯爾納說,“我確實覺得你的書裏有一些新鮮的道理,但是它不能與傳統和正統的宗教有對立。聖經是一本指導我們信奉基督和積德行善的書,不是讓我們研究和分析的書籍。對於基督教義,我們隻能極力遵從,不可妄加評說,更不可隨意改變。”
伯爾納的觀點永遠也不可能與他重合一致,但他知道伯爾納是來看望他,並不是來與他談論教義學術和進行辯論的,所以,就有意地把話題引向別處。
因為伯爾納剛剛從巴黎趕來,還未休息,所以,兩人見了麵,說了幾句話後便分手了,離開時,伯爾納對他說他明天一早就要趕回巴黎,想等吃完晚飯,再過來與深談一次。阿伯拉爾點頭同意。
那天晚上,聖伯爾納得知阿伯拉爾病入膏肓,將不久於人世,便決定要與他好好地談談。兩位惜日宗教界和學者界的鬥士與勁敵,這次談話卻充滿著悲傷。伯爾納坐在阿伯拉爾的病榻旁,心情十分矛盾,但他還是想多多安慰阿伯拉爾,希望他能康複過來。他與阿伯拉爾徹夜長談,兩人最後相互諒解,握手言和。臨走時,伯爾納對阿伯拉爾說,“我會為你天天祈禱。”
幾天之後,阿伯拉爾病逝。忌日為1142年4月21日,享年63歲。他被葬於修道院的禮拜堂裏。他的葬禮非常地簡單和淒涼,前來參加他的葬禮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自從他被教會審判並從巴黎經學院驅逐之後,他就象是被人們遺忘了。而悲涼的葬禮仿佛是在引證著他的那句名言:“我們是命運的囚徒。”
可是,誰又是命運的主宰?他與愛洛伊絲的愛情本是這個世界上最纏綿和最美好的情感,可是,愛情的結局帶給他們的卻是人生的悲劇,並給他們帶來了滅頂之災。他一生獻身於宗教事業,想使人們更加清醒地理解和信奉基督,可是,他的書被教會焚燒,他的思想受到譴責,他自己被四處驅趕,遭受迫害,以致幾度被監禁。這種命運的悲慘和結局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