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來生（中篇小說）張寶同

    徐老師聞訊趕了過來，抓住了李秀英的胳膊，懇求著說，“李小樂的媽媽，你不能這樣，這是學校，你不能這樣亂來。”李秀英說，“我沒有亂來，我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他，讓他以後不能再欺負我家孩子。”徐老師死死地拉住李秀英說，“這事我們會處理好的，但你不能這樣做。孩子之間的事情，應該由我們老師來處理。”

    李秀英被徐老師緊緊地抓住，沒有辦法，就問，“那你說這事該咋處理？”徐老師說，“事情我已經了解清楚了，是楊端端欺負了李小樂，我可以讓他給李小樂道歉，並保證以後再不能欺負李小樂。”李秀英想了想，說，“那好，我現在就要聽他的道歉和保證。”

    這時，上課鈴響了，學生們都進到了教室裏。徐老師讓李秀英坐在辦公室裏，然後，進到教室裏把楊端端和李小樂兩人叫到了辦公室。徐老師對楊端端說，“你昨天對李小樂說的那些話，對李小樂的傷害很大，而且，你還把他的臉挖破了。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嗎？”楊端端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徐老師說，“你願意向李小樂道歉並保證以後再不欺負他嗎？”楊端端說，“我願意道歉和保證。”徐老師說，“那你現在就向李小樂道歉和保證。”楊端端就對李小樂說，“李小樂，我以後再不說你那種話了，也再不欺負你了。”李小樂說，“我們應該和好相待。”楊端端說，“我知道了。”徐老師對楊端端說，“你要說到做到。”楊端端說，“我能做到。”徐老師就對李秀英說，“好，你回去吧，我們該上課了。”李秀英說了句，“謝謝徐老師。”然後就離開了學校。

    李秀英還是一如既往地下地幹活，到河溝邊上去拾破爛。但是，孩子的一天三頓飯，她還是看得很重。她看到孩子身體不像別人家的孩子那樣強壯，也不能像別人家那樣能給孩子吃一些有營養的食物。所以，她隻能把一天三頓飯讓孩子吃好。

    學生上學總是天不亮就摸著黑去了學校，到了十點來鍾回來吃早飯。吃過早飯再去上學，到了一點來鍾再回家吃午飯。然後再去上學，直到下午三點來鍾就放學了。李秀英不管一天再忙，都要把這三頓飯做好，盡可能地讓孩子愛吃，吃好。因為在她的心目中，孩子上學是家中的頭等大事。她知道她就是在這地裏忙死忙活，一輩子也就這個樣了，可是，孩子就不一樣，如果孩子長大一旦考上了大學，進城找了工作，當了大官，那才是他們家出人頭地，揚眉吐氣的好光景。

    收過麥子，種下了玉米，李秀英每天一大早，就拿著小耙子和蛇皮袋子出門，來到那座垃圾山上開始拾破爛撿廢品。到了太陽升到了半天空時，就回來做飯，飯做好了，她自己隨便一吃，就等著孩子回來吃飯。有時，她太忙了，就把飯放在熱鍋裏，好等孩子回來自己吃。自己又下到了地裏或來到了垃圾堆旁開始幹活。

    那天下午，李小樂老早就放了學，回到家裏看母親不在家，就來到了河溝邊的地邊。這時李秀英正在地裏板玉米棒。李小樂就喊了一聲，“媽媽，我來幫你幹活。”李秀英聽著這話，就問，“怎麽回來這麽早？”李小樂說，“不早了，已經放學了。”李秀英說，“那你怎麽不呆在家裏寫作業。”李小樂說，“作業在學校裏寫完了。”

    李秀英說，“這活你幹不了，玉米葉子很利，會把你的胳膊劃破。”李小樂說，“不怕，我穿的是長袖衣服。”可李秀英又說，“這活很累，你太小，幹不了。”李小樂說，“這活不累，我們同學都在幫家裏幹活。”李秀英見孩子不聽話，有點生氣了，說，“回屋學習去，別呆在這裏。”李小樂見母親有些生氣了，就很不理解地離開了。

    還有一次，李小樂同樣下午放學後，在家沒事，想來幫幫母親，母親畢竟五十多歲了，整天勞累，腰和背都有些彎曲了。這天，李秀英正在垃圾堆旁撿拾廢品。見孩子過來找她，就問，“你不呆在屋裏，來這幹嘛？”李小樂說，“我把作業寫完了，想過來幫幫你。”李秀英一聽這話，馬上把臉板了起來，說，“我這活是你幹的嗎？”這話劈頭蓋臉，讓李小樂一頭霧水，有些不知所措，就非常不高興地轉身朝回走。他不理解，別人的母親見孩子來幫忙都高興得不得了，誇孩子懂事。可自己的母親卻是這樣。所以，晚上吃飯時，就板著臉不搭理母親。

    吃完飯，李秀英見孩子滿臉不高興，知道孩子是在生她的氣了。於是，她把孩子拉到自己的身邊，用手摸著孩子的頭說，“我的乖乖，媽媽啥時都希望你能呆在媽媽的身邊，媽媽也希望你能幫著媽媽孝順媽媽，可是，你知道媽媽為什麽不想讓你幹活，也不想讓你去垃圾堆那邊，是因為媽媽不想讓你長大後也跟媽媽一樣，一輩子當農民。媽媽是怕你老是跟著媽媽在一起下地幹活，拾著破爛，慢慢地就沒了誌向，日後成不了大器。你看那些整天在林子裏嘰嘰喳喳，飛來飛去的鳥兒，哪個能飛到高空上？所以，媽媽希望你沒事了，能呆在屋看書學習。隻要媽媽能看到你在看書學習，媽媽就是再苦再累也會感到高興。”聽著這話，李小樂就很懂事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