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天梯（中篇小說）張寶同 2017.10.10

    又過了兩個月，山上的氣溫就開始暖和起來，漫山的林木又慢慢地變得清新翠綠了。布穀鳥開始在山間不停地喊著‘布穀布穀’。每到這時，我就會想起這是春耕春插的季節了。經過這長時間的刀耕火種，開荒種地，我們已經種起了很多的地，有玉米、土豆、紅薯，還有水稻。此外，我們還種起了辣椒和青菜。那隻過年時從山下帶的小黑狗也已經長大了，常常跟著我們後麵往坡下跑，往地裏跑。讓我們還能感到有些生氣。

    現在，我們已經有足夠的糧食了，不再為吃飯發愁了。但是，我們卻更想孩子，更想山下的那個家。一天，我突然發現秀姑的肚子明顯地大了起來，而且她走路的姿勢也變得有些笨拙了。她讓我猜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娃還是女娃。我說男娃女娃都好。可她讓我貼在她的肚子上聽聲音，還說聲音大的就是男娃，因為男娃的力氣大，好動；女娃好靜。我聽了聽，隻聽到了一些咕咕隆隆的聲音，無法辨別是男娃還是女娃。

    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也正是地裏越來越繁忙的時節。我看她肚子大了，走路都不方便了，就不讓下地幹活。可是，她說沒得關係，還是跟著我下地幫我挖土豆挖紅薯。特別是包穀快要成熟了，我幾乎整夜都守在地邊，嚴防猴子來偷糧食。所以，她就隻能一人呆在屋裏。但我最擔心的是，她不肯下山，以後她生孩子誰來接生。

    一天晚上，我們躺在床上，我對她說，‘你快要生了，要不，我送你下山。要不，你生產了，誰來幫你接生。’秀姑說，‘有你在，怕啥？’我一聽，就嚴肅地對她說，‘我可不會接生。’可她卻不以為然在說，‘你不會，我可以教你。我都生過四個孩子了，接生這事我都懂。’我連忙搖頭，說，‘不行，這可不是木匠活，我幹不了。’她說，‘山上隻有我們兩人，這事你不幹，誰幹？’

    離臨產還有一個來月，我見秀姑開始為嬰兒做衣物、包被和尿墊子。我知道產婦生過孩子還要吃些雞蛋，喝些雞湯，以補充營養。可是，這些我們都沒有。其實，我還是想把秀姑帶下山，讓她在山下生孩子，然後再在山下住上兩三個月或是半年，等孩子大一些再回來。可是，秀姑還是堅持不肯。而且這時，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恐怕已經下不了山了。

    到了農曆七月，這是一年之中最忙的時節，菜地裏的菜都已經長起來了，這些菜必須要抓緊時間收下來，用鹽醃起，要不就會老在地裏，爛在地裏。早先種下的紅薯和土豆也都要挖出來了，如果不挖出來，就會讓野豬糟塌了。還有提早種下的那兩片包穀地裏的包穀也已經快要成熟了。而且，秀姑已經快要生產了，除過做飯和家務，地裏的活已經很少幹了。

    我現在沒有時間下山了。而且每次下山，都要從家裏拿東西帶東西，可是，父母屋裏也不富裕。本來，我在家時整天出外給別人家做木匠活，能掙些錢，家裏的日子還算不錯，可是，自從我離家之後，家裏就隻能靠爸爸一人在地裏和田裏勞動，弟弟還在上學，所以，家裏就幾乎沒有啥錢了。平時隻能靠養豬和賣些雞蛋掙點錢來買鹽和買些必需品。可是，我一下趟山，就要從屋拿不少的東西。所以，我自己也覺得很是難為情。而今，孩子又寄放在父母家，三個孩子的生活和上學也得要父母負擔，這真是上我感到非常地愧疚。所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還是盡量不要下到山下，向他們索取。

    可是，秀姑生孩子必須要補充營養，否則，就會讓她的身體受虧，落下毛病。於是，我必須想個辦法來為她準備些營養品。在這深山之中，最好的營養品就是野豬肉。一頭成年的野豬至少能有200多斤，而且肉質厚實，香味誘人，非常地美味。但野豬性情凶狠，十分聰明，很難捕殺。在解放前，常有人上到山上用夾子和網子捕殺野豬，可是，解放之後，山下人整天忙著地裏和田裏的活，就沒人再上山捕殺野豬了。

    可是，我既沒有捕殺野豬的夾子，也沒有網子。我就想挖個陷井來捕捉野豬。於是，我在靠近溪水邊的紅薯地邊挖了一個一米見方，深一米的坑。為了不讓野豬察覺，我把泥土都運到了溪邊的沙石上。然後，用一些細樹枝和樹葉蓬在上麵，撒上一些泥土偽裝好，再在上麵放上一些小紅薯做為誘餌。

    可是，一連幾天，都沒見有野豬過來。那幾個小紅薯還在上麵放著。我就繼續等待著。一天夜裏，黑虎叫個不停，我就披著衣服，拿著手電，拎著砍刀朝地邊走去。就見有七八隻野豬已經進到了紅薯地裏，在用嘴哄著地裏的紅薯。我用力地吹著哨子，追了過去。野豬見我來了，嚇得就朝著樹林那邊跑去。趕走了野豬，我察看了一下陷井，上麵還是那樣。

    因為紅薯已經長成了，這幾天夜裏野豬老是過來騷擾，但那個陷井還是那樣。這讓我感到有些灰心，覺得這野豬也真是太聰明了，好像就知道那裏有陷井，死活不往那邊去。這讓我感到十分憂慮，因為馬上就要挖紅薯了，挖了紅薯，野豬就不會再到紅薯地邊來了。我挖的這個陷井也就沒啥用了。但最讓我鬧心的是，逮不住野豬，秀姑生產後的營養就靠不住了，沒有這些營養，秀姑的身體很容易落下毛病。

    那天早上，我來到地裏挖紅薯，可是，老遠就看到那個陷井塌下去了。我就趕忙朝著那邊跑去，還沒跑到跟前，就聽到那坑裏有哼吃哼吃的聲響。我來到坑邊朝下看，一隻好大的野豬正在深坑下麵一邊哼吃著，一邊掙紮著要往坑上跳。可是，那坑太深了，而且裏麵的空間太小，整個野豬就擠在裏麵，有勁使不出。

    我高興得不得了，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樣把它從深坑裏拉出來。我想用繩子套住它的後腿，把它拖上來，可是，我知道野豬的牙齒非常地鋒利，能很容易把繩子咬斷。於是，我就回到屋裏，找出一把尖刀和一個木根，把尖刀結結實實地拴在木根上，然後用尖刀朝著它的脖子上猛然戳去。可是，野豬的脖子上隻是出血了，卻沒有戳透。這時，野豬狂躁起來，發瘋地在深坑裏轉動。我看好時機，又用力一下，把尖刀插進了它的脖子裏。野豬痛得發起狂來。我再用力地把尖刀從它的脖子上抽了出來。就見一股鮮血噴了出來，濺得坑裏四周都是血。

    我就站在坑邊看著，過了好大一會，野豬流血過多，力氣就慢慢地減弱了，到最後就奄奄一息地倒了下來，喘著氣，在翻著白眼。這時，秀姑也挺著大肚子走了過來。看著我捕獲了這麽大的一隻野豬，高興得不得了，說這下我們該有肉吃了。

    野豬一直流著血，流的血把坑裏都給濕透了，可是，野豬還沒有咽氣。這時，我就用繩子打個活扣，丟到坑下，用木根扒開它的一隻後腿，把繩索套在上麵，然後，開始把它往上拖。這隻野豬最少也有200多斤，死沉死沉的，拖不上來。沒辦法，我隻好用鐵鍁把坑邊挖開一個很大的口子，下到坑下邊，才把已經咽氣的野豬拖了上來。

    我把野豬拖到了屋門前的平地上，就讓秀姑燒開水。可是，我們家的鍋太小，燒不了很多水，也沒有大盆裝水。我就把野豬放在門前的草地上，用小鍋一鍋一鍋地燒著開水，一塊一塊地刮著豬毛。

    把整個豬殺好了，我就在門前用石塊和土坯搭起一個熏爐，燒著樹枝，開始製作熏肉。因為這些豬肉是留著給秀姑產後吃的，如果不熏好，就會變質。那兩天，秀姑就整天坐在屋門前的熏爐前在忙著熏肉。肉熏好了，就一塊塊地掛在屋簷下有風的地方進行晾曬。

    這樣，在秀姑生產之前，所有該準備的事情都算是準備齊了。”（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