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反複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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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磬又做了夢,他又夢見自己成了那個瘸腿的男人,然後看著女孩臉色蒼白的倒在自己懷裏,看著一個拿刀的凶徒挑斷自己的腳筋
他感到心如刀割般的痛,痛的不是他的腿,是他的心。隨著夢裏那惡人又一刀刺向他,他像早上一樣,忽然驚醒。渾身冷汗,大口喘氣。他感覺難受極了。
“怎麽總是做這奇怪的夢。”林磬有些心煩意亂。平時他做夢,一般醒來就記不太清楚了,但昨晚和剛才他做的夢,清晰及了,像是就在他身上發生的一樣。他有些害怕
“難道是有人托夢給我。”他不禁想起所看閑書裏的橋段,有人死時蒙冤,或是怨念極大,死後魂魄不散,就會托夢給別人,想要別人為他們洗冤或者替他們辦事,不然就夜夜托夢,讓人不得安寧。林磬一想到這些不禁頭大如鬥,他決定去問問徐老頭,是不是被人托夢了。
林磬離開四合院,關好房門,向著徐老頭家走去。離草城是個小城,地方不大,約莫住著兩萬人。在這亡緬之地是不折不扣的小地方。徐老頭家離他家不遠,就隔著兩條街道。林磬走了約莫半刻鍾,就到了地方。
徐老頭的家比他家那四合院還要小些,隻是稍顯老舊,牆上到處是青綠的苔蘚,房簷的瓦片缺棱少角的,院門也是斑斑駁駁,黑不溜秋。一看就是年頭不短的老房子了。
林磬拍著門上的門環,沒人應,他知道徐老頭有些耳背,又使勁拍了拍,還是沒人應。
“難道去徐姨那去了。”他想著。林磬知道徐老頭的閨女也在城裏,嫁給了一個開酒館的,徐老頭時常去他閨女那。
林磬又喊了兩句,還是沒動靜,他準備走了,門卻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老人微駝著背,拄著拐杖,站在那,老頭一抹山羊胡,頭發花白,脖子上掛著杆煙槍。
“小石頭,你怎麽又跑來了,上回從我這順走的書又看完了。”老頭開口,聲音倒是洪亮,一點都不顯老態。
林磬嚇了一跳,看著老頭,撓了撓頭,這老頭,怎麽走路沒點聲息的,他想。
“先生,我叫門您怎麽不出聲,我還以為您去看徐姨了呢。”林磬開口,他暗地裏喊徐老頭是老頭,當麵可不敢,他要是敢這麽喊上一句,保管屁股開花。
林磬雖然有時編排徐老頭兩句,但其實,對徐晉還是非常尊重的,他小的時候,是徐晉照顧他,教他讀書寫字,他其實對徐晉非常有感情。
他以前小時候,喜歡喊徐老頭爺爺,但老頭不讓,讓他喊先生,但林磬倔的很,死活不改口。就為這挨揍了好些回,才不再喊徐老頭爺爺,但暗地裏卻喜歡稱他老頭,許是被揍的狠了,有些怨念。到他大了些,問徐老頭為什麽不讓自己喊他爺爺,非要喊他先生時,老頭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他教他讀書寫字,就隻是先生,不能在再當他爺爺。他其實到現在也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
“少給我貧嘴,你來的也算是時候,我這兩天肩膀不太舒服,你給我捏捏。”老頭看著他那裝乖的樣子,瞪了瞪眼。
林磬一聽徐老頭的話,忙進了院,扶著老頭躺到了院中的躺椅上。然後就給老頭揉捏了起來,林磬的手法還不錯,不輕不重,捏揉拍錘,樣樣俱到。徐老頭躺在躺椅上,眯著眼睛,不時的“吧嗒,吧嗒”抽兩口煙。然後指點著林磬往左右或上下變動位置,一臉的愜意。
“先生,我有件事想問您。”林磬開口。
“什麽事。”老者有些漫不經心。
“這世上真有托夢這一說嗎。”林磬問他
“你這小家夥,整天就知道提一些神神叨叨的問題。”徐老頭似乎有些無奈,隨後他又開口:“那隻是些寫書人編的鬼故事,騙你這樣的小孩子罷了,起碼我從未見過有誰能證實真被托夢的。”
聽老者這麽一說,林磬有些著急,他忙把自己昨夜和剛才做的夢都給徐老頭說了,原原本本,說的很詳細。
徐老頭一開始不以為然,但隨著林磬越來越多的描繪,他也開始驚疑起來,連煙袋都顧不得抽了。
“這是你編的故事,還是你從哪看來的”他問。他感覺林磬這個夢有些太詳細了,像是真實發生過一般,以至於不像是夢,夢哪有記得如此清楚的,他有些懷疑林磬是不是在誆他。
林磬忙賭咒發誓,告訴他真是自己夢見的。老頭子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子,又問了他兩句夢中的細節,然後開始在那眉頭緊鎖起來。林磬看著老頭那認真的臉色,也不敢出聲打擾。老頭忽然拉過他胳膊,給他號起脈來,林磬知道他早年也學過些醫術,算是半個郎中。
“嗯,脈象有力,氣血旺盛,也不像是生了病。”老頭低語。
徐老頭給林磬號完了脈,又仔細看看他,說:“行了,你小子沒事,不就是個夢嘛,夢裏發生什麽奇怪的事都是有可能的,不要擔心了,再說就算真有鬼給你托夢,也有我呢,你怕什麽。”老頭這樣安慰他。
林磬聽了,有些失望,也有些開心,失望於“老頭既然都這麽說了,看來真沒有這回事,托夢應該是不存在的,這讓他覺得書中那些神怪故事不再那麽精彩。”開心是因為,他應該不會被惡鬼纏身,從此不得安寧了。
林磬又待了約莫一個時辰,給老頭捶背,衝茶,聊些家常,又找老頭要了些書。然後他起身跟老頭告別,離開了小院。
徐晉看著林磬的背影漸漸遠去,然後他關了門,躺在躺椅上,看著牆簷的一根青藤,一時怔怔出神,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林磬回到自家那個四合院,他看了會從徐老頭那拿來的書,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開始做飯,依然是煮了些粥,熱了兩個饅頭,又炒了碟小菜,他就吃了起來,不一會就吃的幹幹淨淨。
林磬不挑食,或許是覺得自己從小是孤兒,但沒有流露街頭就已經很幸福。林磬對於吃一點都不挑,有粥,有饅頭他就已經感覺很好,更何況林叔劉七他們有時還會給他弄些燒雞,鹹肉,偶爾也能開開葷腥,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夜晚,林磬由於下午跟徐老頭一番聊天,消了心中顧慮,很快,就睡著了。
隻是那奇怪的夢就像纏上了他一般。林磬又夢見那個名為陳毅的男人,抱著名為小雪的女人,痛哭流淚,心中不由得也跟著絞痛起來,淚水把枕頭浸濕的一片又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是感受著那男人的心境,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讓這14歲的少年一時心中充滿了迷茫,他不知道是為什麽。
夜裏林叔沒有回來,他不知道去像誰去傾訴,心中的無助更是無限的放大了起來,一點點,一點點,像是要把他淹沒。
林磬開始忍受不了這一切,他跑到院中,瘋了一般,開始揮舞著拳頭,練著林叔教他的那套拳法,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個那麽善良的女孩在本是在甜蜜的幸福中,結果就那般香消玉隕,而那個叫王雷的惡徒為什麽又那般毒惡心狠。
這一切的一切,他找不到dá àn,他瘋狂的揮舞著拳頭,想著那個叫陳毅的男人在絕望中的反擊,這一刻林磬感覺他好像就化身成了陳毅,他瘋狂的對著王雷揮舞拳頭,想要把他那醜惡的嘴臉打爛,想打他個不chéng rén形,想打他個灰飛煙滅。
林磬想到那個名為陳毅的男人本是已毫無生趣,整個人了無生機,卻苟延殘喘,隻是想要去給心愛的女孩報仇。心中就又泛起一股難言的悲意。揮舞的拳頭更猛烈起來。
突然,由於心緒不寧,他腳步一個不穩栽倒在地,膝蓋在地上擦爛了,滲出血跡來。看著那抹血跡,他有些出神,剛才的悲意和瘋勁消了些。
忽然,他好像有了明悟,一切的慘劇或許不光在於王雷的惡,也是因為陳毅不夠強,如果陳毅足夠強大,或許就能在一開始阻止這一切,而後麵那悲慘的故事也就不會發生。有時也許難免會碰到凶徒惡人,但若是你自身足夠強,那管他凶如豺狼,惡如猛虎,依然不足以傷自身絲毫。
這一刻,林磬的心中突然充滿了無窮的渴望,他突然迫切的想要變強,想要強到一拳足以把王雷那樣的惡人打爛。
林磬起身,又擺開拳式,對著空氣出拳,出拳,再出拳。這一刻,他好像和以往變得不同了起來。
許久之後,林磬的動作開始變慢,他感覺到疲憊,感到了肌肉的酸痛,但這一次,他沒有停,依然在不停的出拳,直到再也堅持不住,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林磬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胸膛劇烈的起伏,但他的眼睛卻變得比以往都要明亮,裏麵充斥了一些名為信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