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惶恐至極，把頭埋在地上：“大人，對天發誓我怎敢腹誹於您，剛才如果有哪句話失了敬意，怪我是個蠢貨，我該死。”

    巴掌用力扇在自己臉上，李慕白磕頭如搗蒜。

    “如果你想這樣把自己撞死，我的腳可能會有意見。”卡婭抬腿將他踢起。

    李慕白拭去額頭冷汗，看著卡婭鞋麵上被自己染了點汙濁，聲音顫抖：“大人，請您恕罪。”

    “唉，你果然是個蠢貨。”卡婭不耐煩道：“叫我局長大人。”

    “局長大人！”李慕白猛的驚醒，“是我該死，您已經榮升帝國情報局長，我小小一個副處長怎敢說您是頂頭上司。您，您是我蹦起來也夠不到腳底板的啊。”

    “如果你以後拍馬屁的火候還這麽差勁，我真擔心你表妹會不開心的。”

    “她，她有什麽資格不開心。”李慕白楞了一下，終於感覺不對勁，“大人，難道您剛剛的意思是，我未來的頂頭上司是她，我的表妹？”

    “不，現在就已經是了，我告訴過你的，我給了她一個升職的機會。”

    “從一個舞女升職到……帝國情報處長！”李慕白下麵的話隻敢藏在心裏，“升職為我的頂頭上司，瘋了嗎難道？”

    李慕白十五歲那年以青銅級劍客的身份被帝國情報局招募，用十五年的青春，以尊嚴、血汗和許多難以啟齒的犧牲為代價，換來副處長的地位。可是現在居然有另一個艾歐尼亞人，一個下賤的舞女，隻來到帝國一個月就成了自己的上司。

    這，是在羞辱我的能力，還是在羞辱我的智商？雖然這件事是卡婭說出來的，李慕白終究還是不信：這也太荒唐了。

    卡婭似乎很喜歡欣賞他此刻的表情，極有耐心的瞧了一會，彎下腰來，歪著腦袋，像個小女孩一樣扳著指頭，偷偷數這家夥臉上肌肉抽搐的次數。

    當發覺他要抬頭，卡婭立馬站起來，極其威嚴的挺身，而且將臉孔朝著天上，以便掩蓋她此刻還沒有忍住的狡黠笑容。

    在李慕白的視野裏，一抬頭隻看見局長大人驕傲的鼻孔，便匆忙又低下頭來。

    局長大人轉身走了，空氣裏一片紙緩緩飄落。

    李慕白將那張紙撿起，看了一眼便再也無法移開目光，同時他的雙臂顫抖起來，仿佛承受不起這一頁紙的重量。

    這是一張申請轉變為諾克薩斯帝國國民身份的表格，曾經也有一份這樣的表格擺在自己麵前。李慕白此刻又想起在上麵寫下自己名字的時候，自己所感受到的喜悅和榮耀。

    雖然自己功虧一簣，但追憶那一幕，仍是激動難忍。

    眼前的這張紙寫的卻是表妹的名字，一個下賤的舞女。

    李慕白不甘心地把目光往下移動，看向那個擔保人的名字，心裏猛地激蕩了一下。

    “卡卡西。卡卡西……”

    李慕白念咒一般重複那三個字，使勁揉眼睛，終於確認無疑。這三個字是卡卡西，不是卡西，不是卡婭，更不是卡西奧佩婭。

    “就是卡卡西，就是……一條狗的名字。哈哈。”李慕白眼睛一亮，放聲大笑。

    他終於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卡西奧佩婭家裏那條小母狗的名字嗎。

    對，要知道申請書上的擔保人是以性命來擔保申請者的忠誠，一個下賤舞女讓卡婭來擔保，她哪裏有那資格。哈哈，一個下賤的舞女，也就隻配用一條狗的性命來擔保。

    “可是，那是卡西奧佩婭的一條狗呀……而且是她極其喜歡的。哼，她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李慕白竟有些委屈起來，恨不得這份榮耀屬於自己。

    而更讓他備受打擊的是，他接下來看到那條狗名字的後麵還附了一句話：抱歉，寫了卡卡西並沒有侮辱你表妹的意思。

    是卡婭的字跡，很隨意，而且潦草。卡卡西下麵還畫了一條狗，倒是栩栩如生，可能她把太多精力花在這上麵了。

    還真是貼心呢，可是您知道在這份我曾經視若珍寶的紙上隨便塗鴉，簡直等於在戳我的心呐。

    李慕白悲傷著又想起這張紙並不屬於自己，便又狂喜起來。這張申請表都已經這樣了，應該是廢了的吧。

    他的目光踟躇著，緩緩來到紙張的最下麵，模模糊糊看了一眼，整顆心開始忍不住咚咚狂跳。

    那是長長的一串字跡，非常的長，如果移民局職員有人取這樣的名字，他大半生都將花費在簽名上。所以那一定不是移民局某位大人的簽字，而是拒絕申請的理由。

    而且這份拒絕中帶著氣憤，不然這字跡也不會如此狂亂，好像肚子裏罵人的髒話忍不住噴薄而出一般。

    李慕白開心極了，接下來他要仔仔細細一筆一劃的欣賞，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那真是極其酣暢淋漓的。

    “杜、爾、特、馮、艾、斯、嘉、麗……”

    咦，怎麽感覺怪怪的，偏偏還有點耳熟，好像在是在哪裏聽到過的名字。

    名字！當這兩個字出現在心裏，李慕白徹底把自己嚇尿了。他不敢再看那張紙，偏偏那串字跡已經刻在腦海裏，自行蹦出來。

    “杜爾特，馮.艾斯，嘉麗……”

    這是名字，三個名字，第一個是移民局局長，第二個是副局長，第三個也是副局長。後麵還有很多字，應該也都是名字。

    李慕白的腦袋裏不受控製的想到了當時移民局裏的畫麵，當這張紙出現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人感到很有趣或者氣憤，將擔保人位置那三個字念了出來。

    “卡卡西，帝國有資格做擔保人的大人們裏哪有叫這個名字的。這不會是哪個該死的家夥的惡作劇吧，難道不知道這是要被砍腦袋的？”

    “惡作劇的話，誰會真在那裏寫自己名字，興許根本是條狗呢，你去抓了砍頭吧。”

    兩個小職員打趣著，忽然發現，所有的大人們都在看著自己。

    下一刻，大人們提著筆衝來，搶走那張紙，用興奮激動的筆觸匆匆在上麵留下自己的名字，因為下一刻，又被別人搶走了。

    三位局長，兩個審核長，一個秘書，還有……

    “張三蛋。”李慕白努力回想，猛地一拍腿，這特麽不是那個送茶水的嗎。

    “一個臭跑腿的湊什麽熱鬧，媽蛋，真是個不要臉的蠢貨。”李慕白隻好將怒火發泄在這個卑賤的名字上。

    忽然。

    李慕白想起那天自己去移民局遞送申請書的時候是見過那個蠢貨的，當時他不開眼地提著茶壺堵在門口，自己一句話就讓他起開了。

    “大人，請移步。”